第八十一章 儒法
寓意,张信疑惑不解,袁宗皋走后,张信翻来覆去把书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没有夹层,没有隐形字,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张信⼲脆把书丢在一旁,拿起莫学正的来信观看起来,看完之后提笔疾书起来,准备给莫学正回信。
久不提笔,写起字来果然生疏许多,张信费了半天功夫,绞尽脑汁帮袁宗皋的谎言给圆起来,半天之后终于把回信写好,找了个下仆役让他把信送到州学莫学正那,忙完这事之后正准备再次翻开《孟子》仔细探查其中究竟。
“张典簿,世子有请。”⻩锦的声音适时传来。
“来了,你稍候。”张信只能把书放下,推门而出说道:“⻩锦,早安。”
“已经不早了,世子在书房等你呢,请张典簿前去。”⻩锦恭敬行礼后笑道。
张信回礼后,稍微后退请⻩锦引路,虽然知道书房的路怎么走,但做人还是要谦虚谨慎些为好,⻩锦推脫一番后喜笑颜开的走在前方,兴王府邸內建筑以严格的中轴对称构成三路多进四合院,布局规整,府中敬萃锦园,园內环山衔⽔,景致变幻无穷,整座建筑规模宏大,园林而已精巧,既体现了王府建筑规制,又有其自⾝特⾊,虽然对王府已经的情况了然于
,但张信每次行走其中的时候总是赞叹不已。
到书房地的途径张信已经算得上轻车
路。慢悠悠的跟随在⻩锦地⾝后,时不时欣赏着王府內的景观,张信觉得非常惬意之极。还是回家的感觉好啊,没过多久,书房已经到了,兴王逝世后,朱厚无论是学习还是处理事务都在这个书房內,缅怀兴王之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提醒,不要忘记兴王的教导。
“张典簿。书房到了,请您稍等,待小的去通报世子。”⻩锦倾⾜回首笑道。
“你去吧,我在这里恭候。”张信点头,环视四周环境,回想起以前兴王招见的时候,也是如此,可惜现在已经世事无常,物是人非啦。
“世子有请。”片刻之后,⻩锦快步回来说道。
书房的布置还是如以前一样。雅致优美地山⽔屏风,古朴典雅的桌椅,房內书盈四壁的壮观感,张信静静的走进书房,当⽇主位坐的是儒雅俊逸的兴王殿下,如今却是稚气未脫的朱厚。
“张先生,你来啦。”朱厚放下手中之书,笑昑昑道。
在人前朱厚永远是那沉稳老成的模样,那是因为别人都希望他这样,包括兴王也不例外。张信心里感叹,却没有表露出来,点头说道:“世子招见,不知所谓何事?”“⻩锦。你且下去,孤与张先生有事情要商量。”朱厚沉声说道,经过长期的锻炼学习,朱厚的⾝上已经颇具威严之⾊,让人忽视他地理生年龄特征。
“小的告退,世子有事就传唤小的。”⻩锦机灵的说道,后退几步再回首走出书房,顺手轻轻的房门关上。
“世子。这些⽇子来。你辛苦了。”看着稚气示脫却強装成
的朱厚,张信心里不是滋味。却对此毫无办法“王府事务烦琐,你累坏了吧。”
“没事,王府事务都由袁先生与⺟亲商量解决,我就负责用印而已。”说着朱厚有些黯然神伤“只是平常总是想起⽗
“都过去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张信喃喃说道,上前摩抚着朱厚的头,如果有外人看到这一幕肯定很惊讶,半响之后朱厚忸捏的把脑袋从张信的手移开,张信这才反应过来,咳嗽一声,指着朱厚面前地书籍道:“世子最近在看什么书啊?”
“《韩非子》,准备看完了。”朱厚有些得意说道。
“哦,书里都说了些什么?”张信听说过有这本书,却从来没有看过,所以好奇问道。
相处久了,朱厚也慢慢发现自己的这位先生有些不学无术,一些经典著作居然没有看过,但总能说出一些与众不同的见解,而且让人觉得很有道理,这让朱厚非常的奇怪,常疑惑张信当初是怎么考上秀才地,当然,朱厚只是疑惑而已,从来没有打算深究。
“这书是我从书房內的暗格找到的,內容无非是些不尚繁华,清简无为,君臣自正,以刑法治国之类的。”朱厚疑惑说道:“与儒家圣人之意,背道而驰,不明⽩⽗王为何把这书珍蔵起来。”
“既然王爷如此珍爱此书,肯定有王爷的道理,世子可以慢慢琢磨这其中的奥妙之处。”张信笑着提醒道:“世子说《韩非子》与圣人之言背道而驰,我却不这么认为,世子可知道韩非其人的生平事迹?”
“《史记》记载,韩非⾝为韩国公子,师从荀子,目睹韩国⽇趋衰弱,曾多次向韩王上书进谏,希望韩王励精图治,变法图強,但韩王置若罔闻,始终都未采纳,这使他非常悲愤和失望,后来他著书立作,得到秦王的赞赏,为了见到韩非特意攻打韩国。”
“韩王原本就不重用韩非,但此时形势紧迫,于是便派韩非出使秦国,秦王政见到韩非,非常⾼兴,然而却未被信任和重用,最后触怒秦王,被赐死了。”朱厚慢慢地把韩非地事迹一一道来,表现出超群的记忆力,这让张信非常地羡慕。
“既然韩非师从荀子,荀子可是儒家宗师,怎么能说他与儒家圣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张信诡辩说道。
“先生这是在強词夺理。韩非是师从荀卿,但思想观念却与荀子大不相同,他没有承袭儒家地思想。却喜刑名法术之学,是法家的先贤,怎么能说与儒家有关。”两人经常争辩,朱厚也不在意张信的狡猾诡辩,反而很期待张信还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
“治国之道,以儒为表,以法为里,可见儒法都是一脉相承地。”张信笑道。反正两个都是相辅相成的,只不过统治者晦言罢了。
“外儒內法?怎么从来没有听先生们谈起过?”朱厚不解问道。
“那是因为他们在嫉妒,就像李斯当年嫉妒韩非一样,不希望他能够得到秦王的信任与重用,害怕他抢了自己的宠幸。”张信开玩笑似的说道。
“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朱厚似乎有些明⽩,但却还没有琢磨透张信的话。
“事实胜于雄辩,这点世子⽇后自然会明⽩的。”张信笑道,只要当上了皇帝,这些道理不用人教,自己也会慢慢领会。然后再运用自如。
“世子现在不用明⽩《韩非子》里面的大道理,当成一本寓言书来看也是可以地。”看到朱厚苦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张信开解说道,让一个孩子明⽩这些政治之理,确实是难为他了,以后再慢慢学习吧,总有一天会明⽩其中之意的。
“寓言书?”朱厚疑惑道。
“自相矛盾∝株待兔、讳疾忌医、滥竽充数、老马识途等,这些不是寓言故事吗?世子平⽇闲暇之余可以看看,还是这些寓言生动形象,而且蕴含着深隽的哲理。世子可不能错过哦。”张信笑道,当初他就是先知道这些寓言故事才知道有韩非这个人的。
“这些我已经看过了。”朱厚气乎乎说道。
张信知道朱厚最讨厌别人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而张信刚才所说的这些寓言故事都是启蒙读物,朱厚当然会生气。
“韩非的文章说理精密。文锋犀利,议论透辟,推证事理,切中要害,比如在《亡征》一篇,分析家国可亡之道达47条之多,《难言》、《说难》二篇,无微不至地揣摩上位者的心理。以及如何趋避投合。其言周密细致,实在精妙绝伦之极。”虽然没有看过《韩非子》。但总归看过对《韩非子》的评论吧,张信侃侃而谈道。
“张先生,这些內容我都已经看过,但却是很不明⽩,还请先生讲解其中之意。”朱厚虚心请教道,把书递给张信,张信接过书,随手翻开第一页,看到全是古文脑袋发涨,忙把书合上说道:“要看懂这本书,就要明⽩韩非的主张理念,韩非地事迹世子都了解清楚,那么他的书中所阐述的观点是什么?”
“还请先生指点。”朱厚头摇说道,因为这本韩非子是兴王珍蔵的,他还没有给其他人看过,也没有向府中的教授们请教,只是凭着自己的理解力在阅读,所以对书中的內容也是含糊不清,有些明⽩,有些不解其意。
“当时,在诸国以儒家、墨家为显学,崇尚法先王和复古,而韩非的观点却是反对复古,主张因时制宜,他
据当时的形势情况,主张法治,提出重赏、重罚、重农、重战,这与秦国的治国理念相符,所以秦王才这么看重韩非。”张信语锋一转,说道:“世子可知道秦国国力为何这般強盛,六国不能与之抗衡?”
张信没敢与朱厚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如果传了出去让人知道,还不被那些腐儒道学家给骂死,朱厚没有察觉张信已经悄悄地地问题给转移了,径直回答道:“因为秦王英明神武,任用贤明,民众归附,而六国君主昏庸无道,秦王起义兵,扫合六才得以主国之神器。”
标准的儒家答案,张信头摇叹息,朱厚忽然狡猾一笑说道:“这些是府中教授们说的,但是⽗王却不这么认为。”
“王爷都说了些什么?”张信好奇问道,看看兴王平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王说过。秦之所以得天下,那是因为用了商鞅之法,秦国得以大治。国富兵強之下,起兵扫平六国,统一天下。”朱厚得意说道,显然对兴王地话牢记于心。
“明⽩就好,以后在人前你就说前面那个答案,王爷的教诲记在心里就成。”张信小心谨慎的嘱咐道,私下清楚就好,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宣扬可不好。
“⽗王也是这样吩咐的。说我以后就明⽩其中的道理啦。”朱厚伤感说道,又勾起对兴王的怀念,这让张信懊悔不已。
“其实也没有什么难理解的,管仲施新政齐恒公得以称霸诸侯,商鞅变法秦得以兼并天下,都是因为在变,而儒家圣人提倡以不变应万变,大家理念不同,所以都看对方不顺眼,这样说你明⽩了吧。”张信笑道。说得很偏颇,让朱厚难以明⽩。
“不要紧,慢慢琢磨,以后总会明⽩地。”张信极其不负责任说道。
“⽗王说秦因为实行法治而得天下,先生们又说秦因法治而亡,这让我很糊涂。”朱厚不満张信地推脫,说出心中的疑惑。
“这个问题你问过王爷没有?他是怎么回答地。”张信斟酌片刻之后这才说道,原因太复杂了,说了朱厚也不一定明⽩,还是听听兴王以前是怎么回答的吧。
“⽗王说秦法森严。民众不堪忍受,还有秦二世昏庸无能,治国无方,致使百姓揭竿而起。汉帝施仁政,得天下。”朱厚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其实我还是不明⽩,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怕⽗王生气,所以不敢继续问下去。”
“其实还是一个变字,时代是不断发展的,上古之人茹⽑饮⾎,⾝披兽⾐。⾐不遮体。而如今之人锦⾐⽟食,这就是对比。”张信耐心解释道:“秦得天下之后。时代已经与之前有所不现,而秦法却没有改变,天下初定民众思安,自然不能忍受如此严刑酷法,故秦至二世亡国,而汉帝顺应时代嘲流,把秦法改良,天下万民拥护,得主国之神器。”
张信已经尽量把原因简单扼要的叙述出来,不明⽩也没有办法,毕竟秦亡的原因可不是一星半点,要一一说完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啦。
“人心思变,可是这个道理?”朱厚眨眼询问道
“世子果然聪慧,一点就明了。”张信惊讶,看来朱厚还是听出些道理来了,没有让自己⽩费口⾆。
“易经有语,穷则变,变则通,看来天下万物都是这个道理。”朱厚感悟道。
“那是当然,家国也是这样,世子
读史书,当然知道先贤为了更好的教化天下,无不是殚精竭虑的思考治国之道,特别是朝廷定安⽇久之后,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才有变法中兴之说。”张信说道,当年学历史时为了应付试考,通宵达旦背诵那些变法的內容条约,那种感觉到现在张信还深深牢记着,简直是刻骨铭心。
“除了宋朝地王安石之外,难道其他朝代还有人变法吗?”朱厚惊讶道,王府的教授真是一群穷酸腐儒,张信心里鄙视之极,就只会拿失败的事来说。
“先秦之人就暂且不提,汉有晁错、主⽗偃,…唐有杨炎,宋有范仲淹、王安石。”张信如数家珍的把自己所知道的变法名人一一道来,明朝的当然没有提及。
“先生,能把他们的事迹说与我知道吗?”朱厚感趣兴的说道。
“没有问题。”张信觉得这些事情不算什么,反正在史书上都有记载,既然朱厚这么有趣兴,那权当和他讲故事,免得又说起兴王旧事,徒增伤悲,从削藩之策,到推恩令,还有府兵制、募兵制,两锐法,还有庆历新政的吏治之类的,说到兴致浓厚处,张信也忍不住对此指手划脚,加以分析、评判。
而朱厚兴致
地聆听着,遇到疑惑不解的地方就向张信请教,张信也非常耐心的解释其中的原因,有时两人还针对某些观点引经论典争论不休,反正书房里有地是书,随便能找出支持自己的证据,旁征博引并不是难事,时间就这样流逝着,直到书房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阵阵敲门声,颇为宏量的声音惊醒了两人。
“世子,午时将近,娘娘已经传膳,让小的唤您回暖舂阁。”门外听到书房內安静下来,连忙⻩锦恭敬说道。
“张先生,今天就至此为止吧,⽇后再向你讨教。”朱厚从门窗看去,没有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意犹未尽的说道,虽然自己的观点总是被张信批判得一无是处,但朱厚也从中学习到许多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知识,还是与先生相处时最好,讨教问题地时候从来没有蔵着掩着不对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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