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巡检
如今的司礼监早就没有当初威风凛凛的模样,朱厚为了防止太监再度专权,所以几个职权较大的监司衙门,不再任命太监首领,只是让几个主事太监一起负责,这样可以起到制衡作用,不再出现一个太监手执重权的情况。
张信在宮中太监之中可是威名赫赫的,司礼监的几个主事太监看见他的到来,连忙恭敬的行礼问好,而张信自然不会客气,指示他们去把宮內各个监司的太监都召集过来,因为有皇帝的旨意在,司礼监的主事太监当然遵命行事,就算没有皇帝的旨意,恐怕他们几个也不敢违背张信的意思,毕竟张信能畅通无阻的来到司礼监,已经说明一切了。
时间不大,宮內各个监司的主事太监都已经来了,也昅取前辈们的教训,看到张信之后全部恭恭敬敬的行礼请安,然后询问张信有什么吩咐,表示只要自己可以做得到,绝对不敢有所推辞之言。
“皇上有旨,让你们检查宮中的防火情况,察看其中是否的疏漏之处。”张信没有理会这些太监的阿谀奉承,冷淡的吩咐说道,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情,然后回工部官署向林俊汇报此行的情况,接着当然就是回家陪伴绿绮啊。
主事太监们一听,心中马上定安起来,答应的声音更加响亮起来,虽然事情一般是由专人负责的,但是既然皇上有令,那他们有什么好报怨的,只要不是让张信找他们⿇烦,再劳累的事情主事太监们也情愿做。
成功动员太监之后,张信也没有闲着,在几个太监的陪同下,开始尽职尽责的巡视起皇宮来,当然后宮张信肯定是不可能进去的,只有巡察三大殿的情况。与历朝历代一样,大明皇宮的建筑也是木制结构,最怕的当然是走⽔,为此自然要采取了一系列防火措施。时常保证皇宮不要发生火灾,当然最重要地是,在起火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将火扑灭。
皇宮內的金⽔河,虽然解决救火⽔源地问题,但是考虑到远⽔救不了近火的情况,修建皇宮的匠役们,在內宮挖井约八十口。既可使宮女、太监方便饮⽔,又可在火灾发生时提供⽔源,而且还在宮中建筑许多的防火墙,就是为了防止火势漫延。
当然,皇宮之中最具特⾊的防火设施就是排列整齐的吉祥缸了。缸中常年储⽔,就是为了起火时第一时间从缸中取⽔救火,为严加防范,保证缸中⽔量充盈,朝廷还规定吉祥缸每⽇由宮中差役将⽔添⾜,而且还派人每几天检查一次储⽔情况。
而且在冰冻时节。还要在缸上安置缸盖,盖中设铁屉,以备生火融冰,此外,还设有专门的救火队,分成两班四拨,每拨数十人,⽇夜轮流值班,这个救火队有个专门的称呼:火巡风。
听着太监介绍。张信时而点头时而头摇,让人弄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张信当然不可能解释自己是在感叹宮里防范措施虽然不错,但是三大殿建造得那么⾼,却没有好一点地防雷防火措施,遇到雷雨天气,或者烟花火星上到殿顶时,起火那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走,到火巡风的值班房睢瞧看。”眼看就要到太和殿附近,再上前一段路就到朝廷大臣办公的地方。张信停着脚步。吩咐太监绕道而行。
“大人这边请。”太监们当然不会有异议。
在太监们地带领下。张信来到火巡风地总部。就是保和殿一个偏楼里。而火巡风地差役们听说张信是奉皇上之令前来检查地。要看看他们地救火用具。自然热心地把东西摆在张信面前。为张信介绍怎么使用起来。
看着眼前地锅碗瓢盆。张信彻底无语。刚才他就在怀疑。以皇宮这么多地人。怎么可能连小小地火势都控制不住。便是看到面前地工具。张信这才明⽩什么叫做有心无力。什么叫做杯⽔车薪。若是用这些东西去扑火。能保住
命就已经是值得庆幸地事情。火就不用指望可以扑灭了。还有宮里有防火墙。把着火地宮殿烧完。火自然会熄灭地。
“你们就是用这些东西去扑火地吗?”张信皱眉叹气说道。
“是地大人。”火巡风地差役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眼前地大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看到自己地救火工具就皱起眉头来。要知道这些工具可是由內宮监最近作成地。才分发到他们手里不久。应该不算破损残旧吧。
“辛苦你们了。以后好好努力吧。”张信拍拍一位火巡风差役肩膀。带着几个太监继续巡视起来。心里却盘算是否找李构做几件东西给火巡风使用。几个太监虽然非常奇怪张信地行为。但是谁都不敢出声。只好把疑虑蔵在心里。继续跟着张信转悠起来。
事实证明,太监之中还是有人对建筑有所了解的,毕竟二十四衙门之中的內宮监,就是掌管皇家营造宮室、陵墓、器用着等的,而內宮监的太监们,自然都会懂得一些建筑,虽然还不能和专业的匠师相比,但是发现一些全安隐患还是没有问题的。
就在张信还带着人在中和殿附近闲逛地时候,太监们纷纷把发现地情况汇报到司礼监之中,看着近百处可能存在的危险或者问题,司礼监地主事太监们纷纷抹了把冷汗,虽然这些都是小问题,但是稍有不慎可能会酿成大祸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倒霉的当然是自己这些长年在宮里服侍的奴婢们啊。
其实也可以想象,毕竟皇城这么大,偶尔有几块石板有所松动,或者说哪
柱子被虫蛀蚀,要不就是那面墙壁有破损,这样的事情是十分正常的,而且最容易在偏房角落之类的建筑內发生,因为从来没有人去注意这些地方,大多数的情况下。匠役们认真巡检的总是皇帝后妃们的宮殿住处,其他的建筑不过是随意
的观看而已,因为皇宮里这类建筑实在太多,若是都仔细认真检查。那匠师们也忙不过来啊。
看到太监们地汇报,几个主事太监经过商量之后,马上派人去找张信,而他们自己却跑到乾清宮之中去表忠心了,这种事情当然是第一时间报与皇上知道,请也承担不起知情不报的责任,当然,如果能因此让皇上记住自己。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这时朱厚已经和张璁把献帝庙的事情商议完毕,忽然听到司礼监主事太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求见,自然分外疑惑地宣他们进来,张璁见状,连忙起来准备告辞而去。毕竟宮內的事情自己⾝为外臣也不好旁听,而朱厚却摆手止住,皇帝这样做,分明是不把自己当做外臣,这让张璁心里
动不已。
“奴婢参见万岁。”进⼊暖阁之后,几个主事太监参拜起来。在没有得到朱厚的示意之前,当然还是跪着候旨。
“麦福,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向朕道来。”朱厚心里已经决定,如果这几个太监是在危言耸听,那么必将予以严惩,不然以后这些奴才总是夸大其词,拿些小事来打搅自己处理朝政。
“启禀皇上,这是奴婢们在检查皇城宮殿时发现的一些情况。还请皇上过目。”在几个太监羡慕目光中,麦福心中喜悦,毕恭毕敬的向皇帝汇报起来,顺手拿出把隐患列举出来的折子双手呈上,希望皇帝御览。
接过⻩锦奉上的折子,朱厚打开观看起来,片刻之后额眉紧锁起来,特别是看到清宁宮存在的几个严重问题时,更加气愤不已。
“怎么没有见张侍读?”还好事情没有发生,朱厚冷静下来。随即想起刚才出去处理这事地张信。
“启禀皇上。张侍读如今正在巡察三大殿。”麦福有些忐忑的禀报道。
“你们几个下去吧。”朱厚挥手说道,也不理会失望退下的几个主事太监。转而⻩锦说道:“你去把张侍读请来。”
“奴婢领旨。”⻩锦非常有觉悟的行礼告退,然后小跑前进去寻找张信了。
“幸好有张侍读提醒。”朱厚现在感到非常的庆幸,如果不是张信地提醒,自己都不知道皇宮之中真是“危机四伏。”
默不作声的张璁悄悄的看着皇帝发自內心的喜悦,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从皇帝的表现来看,恐怕张信这次是立功了。
“张璁,你先回去吧,朕还有事情要处理。”朱厚淡淡的说道。
“微臣遵旨。”张璁心里有些失落地告退离去,现在他终于可以肯定,张信,在皇帝心中的的地步是不同的,绝非旧邸臣子这么简单而已。
“张侍读,若非你的提醒,恐怕朕还不知道宮里居然有这么多危险之处啊。”当张信匆忙的赶到乾清宮暖阁时,朱厚挥手阻止张信参拜,露出微笑说道。
“其实臣也不清楚宮里是否有疏漏之处,只是觉得应该防患于未然,既然有前车之鉴,小心行事总是好的。”已经从⻩锦口中知道事情经过,张信自然明⽩该怎么回答。
“谁都明⽩这个道理,但只有张侍读有此警觉。”朱厚微笑道,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张信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要不然也不会提醒自己注意的,毕竟谁都以为皇宮很全安,不可能存在疏漏地地方。
“皇上,既然已经发现疏漏之处,那就赶紧让內宮监的匠役修复整理吧,再有几⽇就是舂节,新年之际也不宜动工。”张信进言说道,內宮的事情工部也不好揷手,所以才会有內宮监的存在。
“张侍读言之有理。”朱厚点头同意说道,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意外,那当然是把意外扼杀在摇篮之中,当下立即让⻩锦给內宮监主事太监传自己的口谕,按照折子上列出的情况,加以修复,消除隐患。
既然事情不在自己负责的范围之內,张信也不好发表意见,只是再对朱厚说上几个要注意全安的例子之后,就告退返回工部官署。尚书林俊还等着他的汇报呢。
“下官参见大人。”工部官署尚书房中,张信恭敬的行礼说道,毕竟半个时辰可以解决地事情被自己拖延到现在,张信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
“将皇上吩咐下来地事情忙完了?”皇宮中闹出这般动静。⾝为尚书地林俊怎么可能不清楚怎么回事,所以也没有在意张信的延时。
“是的,大人。”张信回答道,也没有多加解释。
林俊轻轻点头,听完张信汇报此行地经过之后,随即挥手让张信下去,乾清宮具体的修建事情他当然早不了解清楚,既然已经走完最后一道程序。那么就可以把宮里的匠役招回来了,省得再消耗不必要的粮食。
对于张信,林俊也没有过多的想法,怎么说张信也是皇帝的亲信,吩咐他办一些事情那也是正常的。没有必要大惊小敝的,况且事情还是他地职务有关,既然在检查乾清宮的情况,那顺带把皇宮都巡察一遍也无不可。
第二天,张信兴冲冲的去军器局寻找李构,想找他帮点忙。昨天看到火巡风简陋的救火器具之后,张信心里就有个想法,希望通过自己的口述,让李构帮忙做出一些比较有用地灭火工具来,因为没有林松的批令,所以到达军器局之后,张信只有在前院客厅內等候,片刻之后李构与鲁成连袂出来,脸上露出
快笑容。
“大人来得正好。我们正想前去寻你呢。”相互见礼之后,鲁成率先笑道。
“居然这么巧,不知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情啊?”张信稍微一楞,然后微笑说道,与两个男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可不是什么好事。
“军器局里昨天刚好运来一批火器,其中就有火炮,我们知道大人对这很有趣兴,所以正商量着去通知大人一声,没有想到就收到大人前来的消息。”鲁成満面笑容的解释起来。
“火炮?”张信还真的有些心动,可是又迟疑起来:“谢谢两位的好意。但是我没有尚书大人地批令。不能随意出⼊军器局,只能错过了。”
“大人放心。这批火器就存放在前院里偏房里,不用进⼊內院就可以观看。”鲁成与李构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解释说道。
“此话当真?”张信眼睛一亮,要知道在后世之中
械的图片是看过不少,但是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这类的东西,现在机会摆在面前,张信自然非常动心,虽然前些时候看过不少火铳火箭之类的火器,但是那奇形怪状的模样
本
不起张信的半点趣兴,希望火炮不要让自己失望啊。
“千真万确,请大人随我们来。”鲁成笑道,虚手一引,在前面带路起来。
“不是说火炮作坊不在这里吗?怎么会把火炮运来这里的。”紧路其后的张信好奇地询问说道,与历代不同的是,大明朝廷的君臣都非常重视火炮的使用,京城各个城门把驻有火炮队,出征平
的时候火器火炮更加是少不了的,当一些威力惊人的火炮铸造好之后,还有请一些员官来剪彩庆贺,而且还在铸造好的火炮上注明编号,因为铸炮十分复杂,所以当火炮铸造好之后,一般都是直接运往军营之中,很少有库存起来的情况。
“因为这些火器并非我朝之物,所以暂时存放在军器局內。”李构顺口说道。
“并非我朝之物?李兄,这话什么意思啊?”张信一时没有听明⽩,不由疑惑询问道。
“李兄的意思是,这批火器是海外洋人地,不是我大明国铸造地。”鲁成笑道,当初他听到这个消息也非常好奇,没有想到传说中的苦蛮之地地海外,也有人懂得铸造火器,而且这些火器的威力,似乎比自己制作的还要大些,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鲁兄可否说得再详细一些。”张信心中一动,连忙追问起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的经过,只是听到运送火器的员官说,这些东西是战利品,呈上给礼部的时候,礼官发现是火器,所以就转运到这里来啦。”鲁成含糊不清的说道。可见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要理会这些事情了,大人快过来看看。”张信还在思索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目的地,李构推房开门招呼说道。张信快步走出房子,只见地上凌散地摆放着一些火器,而且有些火器的器⾝明显有破损之处,火器造型十分的单调,不是火
就是火炮,没有军器局內库存放的火器那么多种多样。
最昅引张信注意力地却是一门保存较为完好的火炮,完全由铁铸造而成的炮⾝,再加上准星、照门≮耳。这与张信
悉的炮型差不多,摩抚着有些耝糙的炮⾝,张信心中有些感慨万端,还带有一些苦涩。
“大人请看,这火炮居然不是从前面放⼊弹丸的。”鲁成可没有注意张信的异样。兴致
的指着火炮地后膛说道。
“这样可以比较容易的填装弹丸,待我们还在手忙脚
的装弹之时,人家已经一炮轰过来了。”张信轻轻说道。
“大人说的在理。”鲁成眼睛一亮,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个。
“最让我惊奇的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用铁铸炮地,而且这些火器全部是铁质的。难道他们就不担心炸腔?”李构感到很困惑,要知道现在大明的火器,只有少部分是用铁制作的,大部分还是用⻩铜,价格非常的昂贵,所以明知道火炮威力大,但是也不敢多造,不然以大明匠役的实力,铸造十几万门火炮那也是轻而易举地事情。
“可能人家那里盛产钢铁吧。”张信说道。
“这门火炮是用
铁铸造的。非常耐用。”铸造火器该用什么样的金属材料鲁成心里非常清楚,但是与
铁相比,⻩铜更加容易铸造,虽然明知道用
铁的好处,但是因为工艺复杂,炼制
铁的成本要比⻩铜要⾼出许多,没有发言权的鲁成也没有办法改变此事,只能羡慕的摸着眼前的火炮。
“鲁兄,你可以将这门火炮仿制出来吗?”张信突然询问起来。
“再给我几天时间,那是必然的事情。”鲁成随口说道。语气之中带着一分傲然。其中地自信不言而喻。
“那就恭候鲁兄的佳音了。”张信轻轻笑道:“铸成试炮之时莫要忘记和我说啊。”
“一定会的。”鲁成笑道,虽然铸什么样的火器只能听取堡部员官的安排。但是以研究火器的名义,铸造几门火炮的权力鲁成还是有的。
再在偏房中观摩欣赏一会这些火器之后,几人又回到客厅之中,这时候李构和鲁成才想起张信今天过来,应该不是全过程前来观看火器的,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不知道大人今⽇前来有什么事情?”李构问道。
“事情是这样地。”张信这才想起自己地事情还没有办,连忙把昨⽇在火巡风见到的情况对两人说明,然后表明来意:“我希望两位兄台,制作一些可以快捷灭火地器具来。”
“大人可有什么想法?”一时之间两人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最后还是李构比较了解张信,微笑的请教起来。
“这是我的一些不成
设想,却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做得出来,还请两位予以指点。”张信轻轻笑道,从怀中掏出已经准备好的图稿,慢慢的向两人讲解起来,这可是张信花费一个时辰,努力回忆,还要考虑现在的技术⽔平,这才画出来的。
虽然图案有些歪歪扭扭,但是李构和鲁成在张信的讲解下,还是清楚明⽩张信到底要让自己做些什么,燃起敬佩之意后,自然大拍
脯,表示一定不负张信之托,尽力按照他的意思做出这些东西来。
“李兄,还是与以前一样,如果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就⿇烦你拾遗补缺了。”张信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免得⽇后让他们笑话。
“大人放心,我明⽩应该怎么做。”李构笑道,相处这么久,他自然明⽩张信的弱处,那就是有想法,却不能亲手实现。
当夜,书房之中,张信默默的看着东厂呈上来的报情,直到蜡烛燃烧过半,夜深人静之时,才在丫环的催促下返回卧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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