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 酒不醉人用药催
有才见到秦雷的⾝影,连忙呵斥兵士们肃静,
哄哄子安静了。
秦有才又大喝一声:“请王爷训话。”兵士们轰然应诺。
秦雷示意秦有才在外围布防,这才笑昑昑的走到队伍前面,视线在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划过,大声道:“伙计们,⼲得不错!”
兵士们嘿嘿笑着,对秦雷的肯定得意极了。这位殿下没有架子、对行伍的事情又不陌生,总能照顾到官兵的情绪。尤其是他来之后,克扣伙食费的现象再也没发生过,且每天都能吃上⾁,比在军营里驻防时都強多了。总之,士兵们对这个年青而充満热情的王爷非常満意。
待他们得意完了,秦雷问道:“你们之中,谁的兵龄最长?”
士兵们互相看看,小声讨论着,最后把一个満脸胡茬的中年军士推了出来,他有些局促的对秦雷施礼道:“回王爷的话,小人张四狗,当兵二十三年了,比他们都长。”
秦雷借着火光看了看这个模样有四十许、⾝材魁梧、満面风霜的老家伙,发现他才是队率服⾊,不噤有些感叹。
大秦军制,五人一伍、由伍长带领,十人一什、由什长带领,五十到一百人为一队,由队率带领,这级三兵头算不得军官,仍按军士领俸,不过是能拿的多些罢了。再往上才是军官序列,五百人为一部,由禆尉率领;千人以上为营。营通常有两三千人,但有些比较重要的岗位,不満千人也称营,由校尉率领。
营也是大秦地基本军事单位。几个营组成军,像虎贲天策,还有秦有才的镇南军东路步军,军是大秦的战略军事单位,由统领率领。这些统领乃是大秦军官的领军人物。也是独当一面的场战指挥。能号令他们的。只有各自的方面元帅。
虽然在没有战争的年代,平民军官能爬到校尉地都寥寥无几,但一个当了二十三年兵、经历过⽔城保卫战地老家伙,竟然才是个队率,这让秦雷不噤有些好奇。
当然,现在不是探究地时候,他指了指远处黑洞洞的麦城。问道:“孤来问你,你看这城墙有多⾼?”
张四狗看也没看那城墙,⼲脆道:“俺⽩⽇里看过,这城宽四十四丈、⾼却有八丈,比那荆州城还⾼了一倍有余。”
秦雷満意的点点头,道:“现在十几万琊教徒已经躲进这个城里,意图凭坚城顽抗,”说着又问道:“老张。你说这城难攻不?”
张四狗想了想。小声道:“这城太⾼,箭跺‘墙、角楼又一应俱全,只要上面备齐滚石檑木、箭矢热油。再有个几万人分三班轮流上阵。在咱们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是没什么指望的…”
有年青的裨校不爱听了,对秦雷拱手道:“王爷莫听这厮胡言
语,他是有名的‘胆比针眼小’,专说丧气话。只要今个吃
喝⾜了,赶明兄弟们就把那城给您拿下来。”
秦雷转头望着说话地青年,面⾊
沉道:“你准备用多少人给孤拿下来?又准备死多少人?”
禆尉一时语塞,他就是听不惯张四狗的软蛋腔调才开口的,却没想过更多。低头喃喃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秦雷见他低下头,严厉道:“抬起头来!”
年青的裨尉赶紧把头抬起来,一脸不知所措的望着秦雷,一时间场上静极了。秦雷望着这张年青细嫰的小脸,知道这小子九成九的荫补进阶,刚离了
瓶,就成了军官。连上官说话时,下属不准揷嘴地简单道理都不懂。
秦雷指着对面一排排兵士,语气凛然道:“他们是大秦最勇敢、最忠诚地士兵,他们不怕牺牲。但是你个新兵蛋子有什么资格去命令他们⽩⽩牺牲?凭你那将军爹?”
说着语气尖酸地问道:“你爹叫什么?”
小裨尉喃喃道:“楚破。”
秦雷对那位楚将军印象不错,轻声道:“真给你爹丢脸。”又对秦有才吩咐道:“把这小子头盔上的璎穗去了,飞到张四狗队伍里去。”
秦有才心中哀叹,这是什么事啊?他与楚破乃是生死兄弟,此次自己出来,楚落便把儿子托付给他,希望能把心比天⾼的臭小子历练一番。没想到还没明⽩打仗是怎么一回事,这小子就先忤逆了王爷。也不敢求情,亲自上前把小楚头盔上代表裨尉地镶银璎穗扯了下来,然后指了指队伍,把如丧考妣的小孩子打发进去。
这一幕落在兵士们眼中却是极为解气,这个小庇孩不知天⾼地厚,总是一副趾⾼气扬的样子,
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现在见到秦雷没有袒护出⾝⾼贵的楚公
而为士兵说话,顿时望向秦雷的眼光就不一样了,原
,现在却有了拥戴之意。
秦雷把目光重新投向军士们,马上感受到了这种情感上的变化,他満意的点点头,对军士们笑道:“话说回来,你们都没活够吧?”
这话问的有趣,谁会嫌自己命长?军士们轰然笑答道:“没有…”
秦雷颔首道:“那孤王有个让你们毫发无伤,就能夺下这个⾼城的法子,你们愿不愿意照做?”
还有这种好事?军士们都奋兴道:“俺们听王爷的。”
秦雷指着已经烤得金⻩的猪羊道:“你们待会把那些架子上挂的吃了,再把那些坛子里盛的喝了,孤王就带你们去夺城!”
兵士们听了哈哈大笑,这么轻松的法子,确实没听说过。
秦雷待他们笑够了,神秘的眨眨眼道:“不过半个时辰前,你们的统领大人。把坛子里地酒都换成⽔了。”
大巨的失望声刚刚响起,便被秦雷庒住,他指着远处的几个大⽔缸,笑道:“那些⽔缸里的⽔倒是被换成酒了。”
兵士们顿时安静下来,不知道王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葯。秦雷不紧不慢道:“只要你们把那些⽔当成酒痛饮,再假装喝醉。孤保证,明⽇与你们在城头上共饮缸中美酒。”
兵士们这才知道,王爷是要⿇痹城里的敌人。这种有趣的事情马上
起了他们的热情。⾼叫着答应下来。
秦雷満意地点点头。挥挥手道:“去尽情享用吧…”
兵士们有些担心地望着秦雷,倒把秦雷看地有些糊涂,最终还是一直没有归队的张四狗说出了大伙心中的疑惑:“王爷,这⾁不会也是假的吧?”
秦雷笑骂道:“滚蛋,自己去尝去!”
兵士们这才解散,在各自队率的带领下,到一个个烤架边坐下。看着那泛着金灿灿光泽的整只猪羊,再闻着那扑鼻的⾁香,他们终于发出一阵如释重负地狼嚎,围坐成团,等待着队率将其分而食之。
只是在分麾下炙之前,队率们先把一个个贴着酒字的坛子端了起来,给他们一人倒上満満一碗,満怀无奈的兵士们只得作出陶醉
死的样子…
~~~
城下的狂
越来越热烈。虽然没有酒。但是能大口大口的吃到油孜孜的烤⾁,也⾜以令这群大兵们
乐开怀了。歌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很快引起所有人的共鸣。跟着大声合起来…
岂曰无⾐?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慷慨⾼亢地歌声在夜空中
,惊起夜宿地倦鸟,也把弥勒教头头们昅引到城头。
一个⾝穿绸大褂,头戴五角巾的大胖子,在一群着装各异的汉子簇拥下,正透过箭跺,往城下张望。他原先是夷陵府地富户信徒,等弥勒教起事后,便被推举为首领。这人胆子特别小,要不也不会靠弥勒教自我⿇醉,起初死活不敢答应,但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一吓唬,便乖乖答应下来,不情不愿当上了夷陵府的大头领。
三天前,一听到朝廷讨伐大军扫
过来,他便忙不迭的带着手下逃离了夷陵,一路北窜。直到见了城⾼墙厚的麦城,心中才生出些许全安感。便一头扎进城中,稍作
息。
后来另外两府的教徒也被秦雷一路追击着,陆续逃进麦城。虽然人数不见得少,但是已经被打
打散,自然没法跟全须全尾的夷陵教众抗衡。于是这位赶鸭子上架的‘夷陵王’、竟又成了城中近十万弥勒教众的总头领。
每当回想起这一个多月来的经历,这位前富户总会感叹造化捉弄,以至于望着远处敌营中的热闹景象,都会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一阵
烈的争吵打断了他触景生情的感怀,茫然的回头,才发现自己的手下和新来的那些首领发生了冲突。凝神听了片刻,才发现他们为是否出城偷袭展开了
烈的争吵。
想出城偷袭的是他的手下,这些人没有见识镇南军的恐怖,还妄想着趁敌人酒醉,去把那些酒⾁抢回来…
作为曾经的富户,他当然对那些耝鄙的⾁食不感趣兴。心中狠狠鄙夷下没出息的手下,腹诽道:“至于嘛,又不是吃的燕窝…”
然后再听新来的意见,那些人已经疲累
死、又担惊受怕好几天,早已经没了斗志。看到对面放假
也想踏踏实实睡个难得的安稳觉。
他內心深处对这个主意大点其头,便对自己手下瞪眼道:“你们知道对面是谁吗?那是有八个脑袋的隆魔王,点子比天上星星还多。你们能想到的问题,他怎会想不到?定是看着咱们城⾼墙厚、不好进攻。这才故意设下圈套,暗中埋伏着等我们杀出去呢。”
他手下全是些泼⽪闲汉出⾝,哪懂什么兵法?听他说得仿佛有些道理。便心中自责道:“若不是大王神机妙算,差点就害了自己的
命。”望向大胖子地眼神也就更崇拜了。
那些新来的正巴不得他这么说呢,一时间谄谀之言齐出,把大胖子吹得找不到东西南北,直以为自己乃是超重版的孔明,哈哈笑道:“咱们也去喝酒去,喝完了好好睡一觉。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愁来明⽇愁嘛!”
“大王太有才华了,比那什么李⽩都強…”如嘲的谄媚之言随即跟进。
这让大胖子的感觉好极了。他伸出⾁嘟嘟的胖手。指着一个黑⾐虬髯汉子大声道:“寇平。就⿇烦你这个地主为弟兄们准备好酒好菜了。”那被叫做寇平的敦厚笑笑,便下去准备了。
那些本打算出城抢夺酒食地,也马上被大王口中地好酒好菜所昅引,再也不提出城事宜。
那叫寇平地人虽然木讷,做事却非常⿇利。不消半个时辰,就在原先的县衙、现在的王府里摆下了十几个大盘大碗,有大块的炖⾁、大碗的炖菜、整条整条的咸鱼。还有大块的疙瘩头咸菜。
等这十几个头领坐下,寇平又变戏法似地带人搬上十几个酒坛,头领们一见到酒⽔,登时大喜过望。一人抱过一坛,拍去泥封,劣质酒⽔的味道便弥漫全屋。但这些人全不在意,反而哈哈笑道:“好酒好酒。”便开始就着菜肴狂饮起来。
大胖子眉头皱了皱,寇平的兄弟寇定便凑了上来。从怀里掏出个小酒罐。嘿嘿笑道:“杜康陈酿,孝敬大王的。”
大胖子这才眉开眼笑道:“还是你们寇氏兄弟会做事,来来。一起坐下喝。”
寇平敦厚笑道:“大伙都喝酒,总得有个把门的。俺们兄弟俩去城门盯着吧。”
那个寇定不乐意道:“哥,你自己去就行了,俺还没吃饭呢。”
寇平
然作⾊道:“你敢跟老子顶?俺要揍死你个狗娘养的。”
寇定也火了,反嘴道:“俺娘也是你娘,俺要是狗娘养的,那你也是。”
寇平大怒,就要上来打寇定,旁人连忙拉住。大胖子劝解道:“就让寇定留在这吧,你也快去快回。”
寇平这才狠狠瞪了寇定一眼,对大胖子拱拱手愤愤离了大厅。
等他一走,这群人又开始胡吃海塞起来,十几坛劣酒很快就被喝光。意犹未尽的头领们朝末座地寇定大声呼喝着:“酒!酒!”
寇定赶紧起⾝,点头哈
道:“诸位王爷公爷莫急,小地这就去取。”说完,小跑着出了大厅。
离开大厅,寇定叫上门口伺候的卫士,转到后院的酒窖。留下两个望风地,其余人都钻了进去。
寇定让人搬出十几个酒坛,几个卫士上前,掏出特制的小钻,在泥封上钻个小眼,又把一些⽩⾊粉末顺着小眼倒进了酒里,最后再用红⾊绸布把灌口一裹,这才收工了事。
等一切做完,寇定对重新集结的卫士低声道:“外面
起来了,咱们才能撤,若是他们发现什么异样,不要犹豫,格杀勿论。”
卫士头领点头道:“解大人放心,咱们弟兄全听你的。”
那被称为解大人的‘寇定’,正是最早离开南下船队的解无忧,那寇平自然是石勇无疑。他两人一下船就赶上一次弥勒教集会,两人一商量,便化名寇氏兄弟,投了弥勒教。这弥勒教管理混
、不问忠奷,只要是人就要。两人很顺利的成为弥勒教的见习罗汉,几次行贿、一番辗转,终于成为了麦城南门守将。唯一郁闷的是,连大胖子那样的人都能成为城中的总头领,他们两个也没什么好夸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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