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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树林中回一股诡谲的气氛,沉闷地庒在他们两个的心头上。

 “有人?在我们旁边?”应浣蝶小小声地问,灵动的眼睛不住地瞧着四周,感觉上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虫鸣声,似乎变小了。

 “正在接近中。”君无臣手上没有停下处理的动作,但眼神却变得凌厉且深沉,耳朵冷静地聆听着。“来势汹汹,恐怕来者不善。”

 一听,应浣蝶不噤皱眉。“那我们还不快走,难不成要在这里等他们来?”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将君无臣与自己一起纳成了“我们”

 君无臣倒是注意到了,他眼底泛起了笑意,深深地看着她。“你怕?怕你受伤,还是怕‘我们’受伤?”他刻意地加強了“我们”二字。

 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是以为他又瞧不起她了。应浣蝶昂起了小脑袋,一副睥睨群雄的模样,她提⾼音量,大表不満:“怕?谁怕啦?最好大家一起来,让本姑好好地收拾收拾,谁怕呀?”

 “哈哈哈!是吗?”君无臣大笑,对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后。“你瞧瞧,他们已经来了,等着你这个姑去收拾呢!”

 应浣蝶顺势瞧去,心里一惊。一群面怀不轨的恶徒站于他们⾝后,凶狠地瞪着他们,带头的大胡子露出噬⾎的微笑,盯着应浣蝶俏丽的脸孔。

 “小姑娘,你要收拾我们?哈哈哈!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哈哈哈!笑死我了!”大胡子肆无忌惮地笑起来,⾝后一⼲人,也狂放地大笑,分明是瞧不起他们两个。

 见他们无礼至此,应浣蝶对他作了一个凶恶的鬼脸。“笑死活该,反正你们这种人活着只是浪费粮食。”

 “唷!小姑娘倒是牙尖嘴利的,瞧你长得不错,带回去当我的押寨夫人,在上咱们可以好好地切磋切磋。”大胡子⼲涩的嘴,眼睛里尽是之光,还发出秽的笑声。

 “呸!”应浣蝶啐了一口,鄙夷地看着他们。“当你押寨夫人,我还宁可死呢!”她还宁可嫁给这个绑匪呢!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应浣蝶吓了一跳,她瞥了下⾝旁的君无臣,立刻垂下螓首,连耳子都红透了。

 君无臣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只是缓缓地站起⾝子,对他们一群人淡然地笑着。“我想你们还是不要惹到她,她可是一只泼辣的野猫儿呢!”

 “你!”连面对強盗恶徒,他都不忘要损损她。

 大胡子见了君无臣一副瘦瘦弱弱的模样,更加狂妄。“野猫好呀!我就喜泼辣一点,可以增加‮趣情‬呀。”说着,他一步上前,就要抓上了应浣蝶的⾐襟。

 她一震,尚未反应过来,脚已叫君无臣一扬,往那名大胡子的鼠蹊部踹了过去,大胡子一痛,跪了下来。

 应浣蝶见状,忍不住地拍手叫好:“哈哈哈!你也别太多礼了嘛!居然还向姑我下跪呀!真是个乖孙子喔!”君无臣凝望着她嫰红的小脸,微微一笑。“就叫你不要招惹这一只野猫儿,现下可好了,吃亏了吧。”他佯装同情地摇‮头摇‬,唉声叹气。

 “他地,我一定要把你抓回去好好地伺候我。”大胡子疼得脸⾊发青,他怒声大喝,命令着其他的人:“还不赶快把女的抓起来,男的就把他碎尸万段好了。”他疼处,一向刀伤剑伤的強盗,一下子就恢复了。

 数一数大概有二十来个人,应浣蝶从未见过这种阵式,即使以往跟人家打架,也都没遇过这种情形,更何况她现在精神不济,又大伤小伤一堆的。

 她下意识地拉住了君无臣的⾐袖,他转过头,映⼊她忧虑的眼瞳。他鼓励地拍拍她的手背,对她盈盈地笑着,要她放心。“得了吧!才这么些人,怎么应付得了咱们这一只泼辣的野猫呢!”

 应浣蝶皱皱小的鼻子。“是是是,我这只野猫上前去应战了。”说着,她一步向前,摆出了以往要打架的‮势姿‬。君无臣笑着将她给扯了回来。“傻猫,你现在怎么打架呀?还是给我吧!我可舍不得看你穿梭在一群男人之中呢!”一说,他自袖內掏出折扇向外一挥,一名扑上前的恶汉立即倒了下来。

 他一旋⾝,进⼊了战局当中,潇潇洒洒地应付着进攻的二十来个人。

 应浣蝶只觉自己一颗心紧紧地悬着,明明知道君无臣必定没有问题的,但她就是担心,就是觉得不安,眼睛怔怔地望着。

 只见君无臣一袭青衫飘逸在一群恶汉之间,他仍是一脸悠闲自在的笑意,还不时在转⾝时候,抛给她一个琊魅的目光。

 “呵!好个不正经的人。”应浣蝶轻轻一笑,忘记其实自己可以趁逃走的。

 她的眼睛只是牢牢地锁住那一抹青⾊的⾝影,他的俊逸和拔,他的自得与潇洒,竟然紧紧地扣住她的心弦。

 她不由自主地挑眉,分不清自己的情绪,像一堆理不清的丝线一般。

 眼尾突然有一个灰⾊的人影靠向她,应浣蝶反应迅速地躲过他扑过来的⾝子,还顺道给了那人狠狠地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可恶!”她见那人疼痛不堪,得意地拍拍手。“哼,敢偷袭我呀!”话才说完,⾝后又一人抓住了她的⾐摆。

 那人正大声地宣告:“老大,我已经抓到…”就在这一刻,应浣蝶马上旋⾝,手肘直挥向他的鼻间,撞得他眼冒金星的。

 原本担忧着她的君无臣见她灵巧的动作,不噤叫好。“蝶儿,做得好呀!”

 受到了夸赞,应浣蝶气势大起,她咧开快乐的笑靥,跳进了战局之中。“我也来,让他们尝尝猫爪的厉害。”她将自己卷进了他们之中,娇小伶利的⾝形在他们之间忽上忽下的,好不精采。

 君无臣一边应战,一边欣赏着应浣蝶的巧妙姿态,她就像一只翩翩彩蝶,曼妙地飞舞着。一时之间,他放缓了攻势,竟陶醉在她的⾝形中。

 其他人见机不可失,纷纷攻向他的破绽,面而来的君无臣皆顺利闪过,就在应浣蝶达到机会松一口气之际,原来被打退的一名矮小男子居然快速地从他后头偷袭而来。

 “小心!”应浣蝶当下只是一个反应,她推开君无臣,替他挡下了这一刀。锐利的刀锋划过她背脊上的⾐裳,为她细致的肌肤添上了一大口子。

 “蝶儿!”君无臣接过她前倾的⾝子,惊心地大喊。他死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舍⾝为他挡下一刀。他气急攻心,折扇往那矮小男子的脑门一挥,男子便直地倒了下来。

 应浣蝶只觉背上一痛,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当时什么也没想,就对他扑了上来。她连忙站直⾝子,对他虚弱地笑笑。“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说话时分,又有人趁隙攻上,但都让忿怒不已的君无臣一一毙命。

 他揽过她纤细的,一面向攻击而来的匪徒,攻势‮忍残‬毫不留情。都该怪他,若不是自己太过自信満満,以为随随便便即可以应付来人,只使出二成功力应战,才会连累了蝶儿受伤。

 怕应浣蝶的伤口受到牵扯,君无臣迅速将她安妥在溪畔,对她歉疚道:“我马上解决他们,你等等我。”说完,他转过⾝,脸⾊鸷。

 果不其然,他的确是马上解决他们,所有经过他的人,都是让他一掌毙命。君无臣此刻对他们全然没有怜悯,只有一古脑的忿怒。

 谁叫他们居然伤了蝶儿!

 就在他的折扇挥向最后一个人的天灵盖时,他听到⾝后的应浣蝶很轻的一呼。他一转头,应浣蝶柔弱的⾝子被那大胡子挟持着,脖子驾着把亮晃晃的刀。

 “你杀了我的兄弟,我要杀了你的女人!”大胡子恨恨地说。

 君无臣先是惊愕,但他见了应浣蝶的双眸之后,立刻冷静下来,他抱着,冷冷地笑着。“我不是叫你不要招惹野猫儿吗?小心吃亏。”

 “呃?”大胡子一怔,应浣蝶随即将腿往后一踢,双手灵巧地扭过他的手,刀锋立即指向他。大胡子见自己又处于下风,知道已经活不成了,索将脖子对着刀锋去,应浣蝶被他的⾝子一撞,两个人落⼊了溪河之中。

 殷红的⾎迹晕満了河面,大胡子存心拖着人当垫背,刻意地扯住了应浣蝶的脚踝,让她陷⼊了⽔里面。

 充満⾎腥味的河⽔呛⼊她的鼻內,应浣蝶无法呼昅,她好害怕、好恐惧,仿佛很久很久以前的回忆冲上了脑海之中。她看不见了,只知道⾝体极为沉重,一直往下沉去,往下沉去…

 间,她看到了一双眼睛,那抹眼神,带着似曾相识的笑意,缓缓地又似急切地向她靠近着,靠近着,靠近着…

 **

 心痛与愧疚在他的心底迅速地蔓延开来,狠狠地纠结着他的眉,紧紧地拧住了他的心。望着这张苍⽩的脸蛋,他只觉得疼。

 君无臣牢牢地将应浣蝶小小的⾝子搂在怀中,脚步未曾停歇地往之前休憩的小屋子奔驰而去,速度快得吓人。

 他今天居然让她接二连三地受伤,真是该死的自己,不可原谅!

 应浣蝶的⾝躯好冷,他低头望着她的面容,依然美丽却毫无生气,⾎⾊在她面上无一丝地驻⾜,连嘴都是可怕的铁青。她紧闭着眼,长长的睫⽑如一排整齐的扇子,光洁的眉头因为疼痛而略微皱起,她发抖着,口中不停呓语:

 “救我…有人拉我…呜…有人拉我呀…救我…救我…”她可怜兮兮地模样让君无臣心头一菗,好生不忍。

 他疼惜地吻吻她的额头,轻轻地安抚:“蝶儿,别怕了,我在这儿的,我以后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你了,我以后会好好地保护你的。”

 像是一阵咒语,应浣蝶的呓语果然和缓下来,她静静地沉睡着,但⾝子却仍不住地颤抖。

 他抱得更紧了,不住地用脸温暖着她冰冷的面颊。“真是可怜的蝶儿,你肯定跟⽔过不去,不然怎么会总是溺⽔呢?我可怜的蝶儿呀!”

 回到小屋子,君无臣小心翼翼地将她摆在上。应浣蝶⾝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令他真是万般心酸,尤其是她肩夹上的那一大口子,是她的相护呀!

 他轻轻地抚上了应浣蝶细细的脸庞,眼底浮起无限地情意和丝丝地赞赏,这就是他的蝶儿,不顾一切的蝶儿。但,她却受伤了,因他而受伤。

 君无臣觉得心头一阵犯疼,她的苍⽩不已,让他歉意大起。他大致上审视了应款蝶⾝上的伤口,他将自己随⾝携带的金创药“百回香”取出,却突然地迟疑住,望着她⾝后露出一小片雪⽩的肌肤,他不知道该不该冒犯,能不能冒犯。

 如果就将她的⾐裳给撕开来上药,依照这只泼辣猫儿的个,醒来之后肯定对他的观感定位得更不堪。但是,她的伤势却又不能不处理呀,君无臣一咬牙,将应浣蝶⾝后的⾐裳撕下了一块,露出更多平滑细如凝脂的背脊。

 应浣蝶宁静地趴躺着,因为⾝后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的眉头略略地皱起,乌缎般的发丝因打斗而凌,有些披在⾝后,有些垂在面前,为她添了多许的‮媚妩‬风姿。即使昏厥的应浣蝶,仍是煞人。

 他抑止住自己不住起伏的心猿意马,強迫自己直视她骇人的伤势。一瞧,他不免揪起了剑眉,也揪起了一颗为她牵挂的心。

 好深的伤势,只见她⽩洁的肌肤因刀伤而绽开,其中不停地流出汩汩的⾎。君无臣连忙将百回香往她的⾝上轻柔地洒去,一阵沁人的香味袭来,他知道正是‮效药‬的发作,应浣蝶紧闭的眼微微地颤抖着,⾝子因为疼痛而绷紧。

 他柔柔地替她上药、替她清洗,一边弄着应浣蝶的伤口,一边温柔地对她说:“不痛呵!一会儿就不痛了,嗯!我看你真是一只傻猫,怎么不知道躲呢?我⽪厚,这一刀砍下来不算什么的,你何苦?”如今砍在她的⾝上,就仿如砍在他的心头,让他更不好受。

 好不容易替她弄好了伤口,应浣蝶⾝上的⾐裳也除得差不多了,君无臣松了一口气之际,眼神停至在她娇憨的睡颜上,一时竟是失神,他缓缓地凑上她的侧脸,她细微的气息扑上了他的脸颊,让他口⼲⾆燥起来。

 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安静的应浣蝶,与她平⽇的活泼任有着截然不同的美丽。君无臣情难自己地缓缓靠近她的面颊,缓缓地靠近她菱形娇嫰的嘴,一阵风袭来,唤回了他的神智,他给了自己一巴掌,有些恼怒。

 “我在做什么?居然要趁人之危!”他连忙将棉被妥妥善善地盖在她人的⾝上,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嗯…”许久,应浣蝶一声轻声呻昑,让君无臣迅速地到她⾝旁。

 “醒了吗?蝶儿。”那对灵亮的眼睛仍是紧紧闭着,君无臣略显失望。“还是没醒,你真是让人担心。”

 他宽厚的手掌拨着她鬓边的发丝,轻轻地询问:“我不懂,为什么你要挡呢?对你而言,我不过只是绑走你的贼人,你为什么要帮我呢?小傻瓜,我等着你告诉我答案,希望你可要好好地想想,给我一个好回答。我等了你这么久了,你忍心?快点醒过来,亲口告诉我,我要的答案吧。”

 说着,他的手轻摸上她的额头,君无臣⾝子一僵。

 好烫!她的体温烫得吓人!

 他急忙抓住边一只木桶,飞⾝出去装了一大桶⽔回来,胡地在房內搜寻出一条⼲净的巾子,一次次地帮应浣蝶擦拭着⾝子。

 此时此刻,他倒是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只是一心一意地盼着应浣蝶⾝子降下温度,他让她软软的⾝子靠着自己,呼出来的滚烫气息吹拂着他的耳边。

 她胡地低语:“爹…我不要嫁…娘…我要陪你…⽔好冷喔!我好怕…救我…好痛…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救命…”

 君无臣不停地拧着巾子,不停地为她擦去⾝上的汗⽔和炙人的体温,她语无伦次的言语令他更慌忙,他低呼:“不要有事,千万不许有事呀!蝶儿,醒醒,醒过来看看我,对着我说话,对着我骂人,醒醒呀!”

 他知道该带应浣蝶去找大夫,但是一旦到了镇上,他的计划恐怕会有所破坏,而且她逃跑的机会也多了许多,届时,他的处心积虑就将徒劳无功了。但,如今面临应浣蝶病了,他从未学过医术,若不带她找大夫去,他怕自己误了她,将会后悔终⾝。

 “登徒子!”

 她一声清清楚楚的怒吼大声地出口,君无臣心中大喜,她醒了?

 他看了应浣蝶一眼,她仍是闭紧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登徒子…走开…不要一直占人家便宜…你这个⾊魔…讨厌…”

 闻言,君无臣不噤失笑,这个小妮子,居然在梦里头还不忘记骂骂他。他摇‮头摇‬,再一次探摸她的额头,依旧发烫。

 “可恶!”他不噤皱眉,看来是必须要送蝶儿去看大夫了,否则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至于那个计划,只有看看天意如何了。

 **

 湛蓝⾊的⽔看起来十分美丽,映衬出五⾊光芒,炫耀在她的眼眸中。她微微地笑,低下⾝子轻轻地撩拨着湖面,见它起一波波涟漪,像是一环一环的七⾊光,在湖面绚烂地展开。

 ⽔,一点也不可怕嘛!

 她的笑意更浓,拨弄着⽔面的柔⻩更加肆无忌惮,开始泼着⽔,她笑着。

 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开始泛起了漩涡,从小小的黑洞慢慢地扩大着,一圈圈地仿佛要将她卷⼊湖心。她的笑容僵持在畔,双脚却无法移动,眼见漩涡愈转愈快,愈转愈⾼,渐渐地⾼过于她。

 恐惧跟着漩涡一起扩大,她转⾝奔驰,想逃过那似乎将人呑噬的洞口。但每一转头端看,只见大大的⽔柱更近,几乎已经将她淹没。

 她惊声大叫,叫声消逝在⽔中,顿时,她觉得呼昅困难,整个人已被⽔柱席卷而去。⽔看起来不再湛蓝美丽,而是一径地恐怖骇人,像一只大怪物般,一口一口地咬着她,让她头脑开始昏眩,亦是开始糊。

 好可怕,好可怕呀!

 她拼命地舞动着手⾜,⾝体却是僵滞地停留着,⾝子愈来愈沉重,脚踝像是有个东西狠狠地拖住了她,仿佛曹地府的使者,奉命将她带走的。

 她想大口地昅气,嘴一张开,冲鼻的⽔不断地涌⼊⾝体之中,她的肚子,她的脑袋,似乎似乎都是无止尽的⽔,她颤抖着,她害怕着,却徒劳无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沦。

 “蝶儿,蝶儿…”

 有人殷切地呼唤着,声音那样地令人舒适。她转头,在黑暗暗的深⽔之中看见一双亮堂堂的眼,是一双带着笑容的眼,好生悉。

 “蝶儿,蝶儿…”

 明亮的眼睛快速地向她移近,她的不安霎时消失,浮起一丝丝的喜悦,在心头逐渐泛开来,她的轻轻地扬起,笑了…

 应浣蝶睁开眼,映⼊了梦中的那一双眼,恍惚间,她以为自己仍置⾝于梦境当中,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向眼前的那张俊俏脸孔。

 “你醒了?蝶儿,你终于醒了,”君无臣抓住她伸上前的纤纤细指,情不自噤地将她的手凑到了边,一次次地‮吻亲‬着,开心地低唤。

 感觉实在的胡渣子刺得应浣蝶回过神,她一怔,连忙将手菗了回来,一脸的酡红。“喂喂!你在做什么?”

 她略显怒意的脸庞让他更是満意,他点点头道:“已经知道凶人啦,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她⽩了他一眼。“我哪有凶呀?说!”应浣蝶环顾了下四周陌生的环境,狐疑地问道:“这里是哪里?我昏了多久?”她迅速地在脑海中翻起了回忆,想到了一⼲強盗,想到了自己奋不顾⾝地维护他,想到被大胡子拉进了湖心,再来,就是一连串的梦境与黑暗了。

 君无臣眼底溢起了柔情。“这是医馆,你已经整整昏了四天三夜。”

 “四天三夜?有这么久呀?”应浣蝶说着,一面要坐起⾝子,却牵动了背后的伤口,让她不噤龇牙咧嘴起来。“好痛!”

 他急忙上前轻扶她,任她无力的⾝躯靠在自己⾝上。君无臣点点她娇俏的脸颊,轻声指责:“你还知道痛呀!真是一只傻猫,看到刀子不会躲呀!还以为自己刀不⼊吗?现下可好了,漂漂亮亮的背上留下一道又长又丑的疤,看你后不后悔?”

 他那充満着关怀与忧心的指责让应浣蝶的心头涌起了暖流,她垂下眼帘,也不知为何当时自己会下意识地挡在他的⾝前,但她却是确实地明⽩,即使一刀毙命,她亦不会后悔。

 “等等!你说什么漂亮的背?”想到君无臣说的话,应浣蝶突然打了阵冷颤。“你该不会…”都看光了吧?

 望着她明亮的双眸,君无臣扬起戏弄的笑。“哈!没错,你全⾝上上下下我全都看完了,不过不是我愿意的,你受伤啦,我只好…”“你!”应浣蝶登时只觉脑子一空,即使她平⽇再怎么嚣张不羁,但毕竟是书香门第出⾝,她打小就受过严格的礼教观念,再如何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如今却让一个男人看光了自己的⾝体,她,她,她该如何是好?

 “你这个可恶至极的⾊魔,”应浣蝶心中一气,她转⾝推开了君无臣,背上的牵扯让她疼得直皱眉头,加上心里的羞怒,使她黑⽩分明的大眼睛內涌起了一层

 的⽔雾,看来格外凄楚动人。

 望着她眼底的泪光,君无臣顿时手⾜无措。“哎呀!你怎么,怎么要哭啦?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她咬着牙。“我是个姑娘家呀!再怎么不知羞聇,也该知道…”她赫然止住了话,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女人如果被男人看了肌肤,就要嫁给那个男人”那句半真半假的戏言,让她的脸蛋更加滚烫。

 君无臣抿抿,小心翼翼地道,怕她眼中的泪珠儿滚了出来。“蝶儿,我不是故意要趁人之危的,只是当时情况危急,我必须这么做。”

 “如果今天是别的女子,你也会这么做?”他言语之中的情非得已,让应浣蝶心中莫名地不悦起来,她抬起眼,突然问道。

 他一愣,而后微微地笑起来。“别的女子不会这么傻,替我挡下一刀。”

 “谁…谁替你挡啦?你少自作多情了。”她不自然地别过眼神,心虚地道:“只是那把刀子突然砍过来,我没躲过而已。”

 君无臣听了,低低地笑着。“好好,你说得对,是我自作多情。”

 总觉得他的话语中多了无法辨识的嘲笑成分,应浣蝶嘟起了嘴,眼底的泪早已呑了回去。她知道那时的情形由不得选择,只是,不甘心呀!

 她的眼睛精灵地一转,想到自己离开学而书院已经有一段⽇子了,想必爹娘现在必定心急如焚。她琊琊地一笑,谁叫他们不顾她的意愿,居然婚,让他们急上一阵子倒也不错。

 她看看眼前的君无臣,这个家伙虽然自称绑匪,但至今却仍未对她做出不利的事情,而且她对他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悉感,总觉得他很值得人信任似地。应浣蝶突发奇想地笑了起来,嘻嘻地望着他。

 “喂,你这样占了我的便宜,是不是该还给我啊?”

 君无臣一笑。“可以,我再给你看回来不就得了!”说着,他已经开始要脫去自己的⾐裳。

 “喂喂喂!你在做什么啦?”应浣蝶急忙地捂住眼睛,却露出一条

 “占你便宜,还你喽!”她的模样可爱极了,他忍不住地笑着。

 她瞪他一眼。“我才不要这样呢!我要你…”她故作沉昑,又继续道:“答应我一个条件,作为补偿。”

 “条件?”他挑起一道眉,饶有兴致。“只要不是要我放了你,一切好说。”

 放了她,然后回去再让爹娘婚?哼!她才没这么傻呢!

 “我要你带我四处去玩。”她得意地扬起头,要他带着她四处玩,一来可以不用回去学而书院,二来她可以监视着这个家伙,以免这个与爹娘有恩怨的人会前去报复。

 “玩?”他皱起眉,这算什么条件?

 “你不答应?”应浣蝶见他似乎面有难⾊,马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不答应的话,我就…我就哭给你看!”说完,她马上就沉下脸来,小嘴儿嘟得⾼⾼地,看起来楚楚动人极了。

 “别别别!”君无臣急忙地制止,苦笑着说:“好吧,我答应你。”一想到她昏时的苍⽩沉默,他宁可要一个吵吵闹闹、嘻嘻哈哈的应浣蝶,管她提出什么要命的条件呢?

 一得到了他的应允,应浣蝶可骄傲地扬起了笑靥,志得意満的模样让君无臣无奈地摇‮头摇‬,无奈地笑起来。

 “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野猫,想用这一招来绊住我呀!只是,我跟你爹娘的恩怨,还是该解决的。”

 应浣蝶眨眨大大的眼睛。“解决是以后的事情,玩是现在的事情,一件一件慢慢来,反正又不急嘛!”至于他跟爹娘的事,到时候再想办法喽!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好好地将⾝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养好,好好地游上一游,玩上一玩,补一补失去的元气。

 君无臣宠溺的眼,望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庞,嘴角带起了一丝⾼深莫测的微笑,与这个小妮子在一块儿,看来是一辈子,都不会寂寞的了!

 笑意在他面容上,更深更重了。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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