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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看不见的网
  唐肯、丁裳衣、高风亮只觉得有一阵刺耳的急啸夹着冷风袭来,待察觉时已经无从闪躲。

 倏地,另一道急风掩上,只听几下倏起倏止的劲风,跟着呛地一声,红光一闪。

 红光一闪再闪,陡地什么都静止了。

 里又回复一团黑暗。

 良久,只听冷血沉声道:“点火!”

 唐肯、高风亮匆忙点亮了火炬,丁裳衣叫了半声,用手指掩住了口。

 冷血半条左腿都是血。

 “你受伤了!”唐肯道,丁裳衣已淹过去,替冷血止血。

 冷血道:“是聂千愁。”

 高风亮道:“他?”

 冷血道:“他也是不得己,要杀你们,非得先杀我不可。”

 丁裳衣示意冷血俟着石壁坐下,毫不犹疑的抬起冷血左腿,搁在自己蹲着的右膝上,解开管的绷布为他敷药。

 她低下头来敷药,几络发丝像木瑾花蕊一般散在额上,在火光映照下有一种令人凝住呼息的美;忽“嘶”的一声丁裳衣用手撕下自己衣角一块布帛,拆出管绷带的几条麻线,用皓齿“崩”的一咬,线就断了,丁裳衣即为冷血裹伤。

 冷血塑像般的脸容不变,但眼里已有感动之神色。

 唐肯拿火炬来照两照,一蔑谑:“他…在哪里?”

 冷血接道:“他在土里。”

 唐肯吓了一跳,忙用火炬照地上。

 冷血接道:“他已经施用了另一个葫芦。”

 高风亮展现了笑容:“但你已破了他。”

 冷血道:“我也受了伤。”

 唐肯嗫嚅地道:“他,他还会来?”

 冷血反问:“这还有多远?”

 唐肯四周张望了一下,道:“快到出口了。出口就是翠屏山的山腹。”

 冷血突然道:“那儿的风景一定很美丽的了。”

 山景的确恰目:

 远处望去,千叶重台,万山苍翠,壑玲珑,清溪飞瀑,映带其间,极目烟波千里,嘉木蔓云,映照峰峦岩岭。近处深苔绿草,苍润,经头一照,丝毫不觉炙热,反而清凉恰人,万紫姹红,点缀其间,直如世外桃源。

 这的出口前,有一人盘坐着。

 这人满头白发,坐姿甚为奇特,看他的手势,似乎是在撒网。

 他身侧摆着一只葫芦。

 赤黑色的,第三只葫芦。

 但他手上并没有网,而且看来他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在白发人背后远处,有两个人,长得一样平板无味;远远的在白发人后面,紧张地等待着。

 这两人看来是极怕白发人手中的事物,所以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可是白发人手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夕阳已西斜。

 阳光照进口。

 冷血、高风亮、丁裳衣、唐肯相继出现了。冷血与坐在前的聂千愁视线错。

 冷血停也不停,走向口。

 出口倾斜,聂千愁的姿势是居高临下。

 只是冷血往上走,哪笔而一往无前的气势,就像是他在占尽优势。

 丁裳衣、高风亮、唐肯全神戒备,跟在后面。

 聂千愁静静地坐着,没有异动。

 冷血目中无人的往上走。

 言氏兄弟虽在远处,他俩也己身经百战,但仍然紧张得变了脸色。

 冷血突然感觉到不妥。

 他自幼在荒野长大,已学得了野狼一般的本领,懂得那里有埋伏,那儿有陷阱,那处有危机!

 可是现在他感觉到危险的信息,却不知危机出现在哪里!

 看不见的危机才是真正的危机!

 他的手如磐石般稳定,己按住了剑锷。

 就在这时,聂千愁陡然发出了剧烈的尖啸!

 这尖啸何等厉烈,使得砂尘起,农袂震飘,草木齐摇,他的满头白发,翻飞而扬!

 言氏兄弟、丁裳衣、唐肯一齐用手掩住了耳朵,连高风亮也皱起了眉头。

 只有冷血,脸色全然不变。

 正在此际,冷血突然感觉到自己落入罗网中;随即他发觉这个感觉不止是感觉而已,而是真实地坠入了罗网里!

 他马上觉察手足收缩、被捆绑、无法挣动自如的反应。

 同时间,丁裳衣和唐肯呼叫、叱喝声,他们也在同一瞬间感觉到这点。

 所不同的是:冷血已拔出了剑。

 剑在前,人在后,人变得似黏附其后,人剑合一,而去!

 冷血只觉身上一紧,像被八爪鱼的盘紧紧住一般,但他的剑同时发出耀目的光华,剑尖上发出尖锐的嘶嘶裂帛之声。

 然而在他们的前后左右、空无一物。

 冷血觉得身上肢骸被人像粽子一般裹住捆着,但他全心全意已附在剑光上“嗖”地一声,骤然全身一松,他随而斜飞而出,落在丈外!

 就像刚冲破了一张无形的巨网,又似在看去无尽无涯的天边,打破一个口,穿了出去!

 高风亮也要紧蹑冷血所撕裂的口而出,但他的去路突被阻隔。

 他的前路依然空无一物!

 就似有一样无形而生长力极迅速的东西,刚被冲破了一个缺口,立即又自行蔓生补上,封住了缺口,令人困死在其中。

 如果是网,网已收缩。

 高风亮、丁裳衣、唐肯全身都被捆住,动弹不得,直比网线箍住周身要还无法可施。

 冷血剑,回身,双目发出厉芒。

 聂千愁双手正作收网状。

 冷血目光落在那口葫芦上。

 聂千愁厉啸倏止,转向冷血。

 冷血盯着地上那口葫芦:“梦幻天罗、六戊潜形丝?!”

 聂千愁一拍那葫芦,札手札脚贴在一起的唐肯、丁裳衣、高风亮等三人都震了一震,脸惊怒之

 冷血道:“在山里,我没破了你第三口葫芦?”

 聂千愁道:“你只攻破了我第二只葫芦:我第二只葫芦不仅可出‘太乙五罗烟’,也可以放出‘赤影神光’,你的剑气已毁了它。我的第三口葫芦仍未出手。”

 他脸上已掩抑不住得意之:“我这只‘六戊潜形丝、梦幻天罗’从不失手。”

 冷血冷冷地道:“但我已破网而出。”

 聂千愁脸色稍变,随即道:“可是我也制住我要制住的人。”

 冷血这次只说了四个字:“你别我。”然后就注视着自己的剑。

 聂千愁没有回首,但向言氏吩咐道:“拿着这只葫芦,把这三名犯人押走!告诉李鳄泪,他要的我都已替他做到,聂千愁无负于他!”

 言有义应道:“是!”

 言有信道:“聂老大,不如,我们一齐合力除去此孽”

 聂千愁已是一名劲敌,若再加上言氏兄弟助阵,冷血实不易对付。

 聂千愁只斩钉截铁的说了一个字:“走!”

 言有义眼珠一转,道:“我知道您是怕我们非此人之敌,”他忽跃到高风亮等三人身边,手中扣了三支青灵棱,扬声道:“他若不束手就擒,我就放镖杀这三人,看他还敢不敢抵抗!”

 聂千愁这次更不客气,只用了一个字:“滚!”

 言有信扯扯言有义的衣袖,两人一个小心翼翼的拖走地上那口葫芦,另一个扣着飞镖监视在无形网中的三人。

 奇怪的是葫芦一动,三人便被拖走,全无挣扎之力。

 冷血身形甫动,聂千愁已解下了畔的葫芦。

 这是他身上唯一剩下的葫芦。

 冷血的身形又凝立了起来。

 没有人敢在聂千愁的“三宝葫芦”攻击下能分神于其他事情的,就连诸葛先生亲至,也一样不能。

 他知道要自己活着才能救高风亮等人。

 言氏兄弟撤走得很快,一下子已影踪不见。

 冷血知道,自己若要救人,就得先杀人,先杀了眼前这个可怕的敌人!

 聂千愁嘴里摹地发出了呼啸。

 呼啸一开始,他便往后退去。

 冷血仗剑进;聂千愁退去的方向跟言氏兄弟撤走是一样的。

 呼啸越厉,聂千愁便退得越快。

 冷血始终离他十一尺之遥,剑斜指,一直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聂千愁陡然止步。

 山上的气候仍荫凉,但此处却觉面的炎热,脚下所踏的是黑而釉的泥泞,还有强烈的硫磺味道,那泥土竟是热的。

 附近有轻微的波波之声入耳。

 冷血没有想到这么风景清雅的山上竟有这么一处异地。

 聂千愁急止,冷血也同时停步。

 剑尖仍离聂千愁不多不少,恰好十一尺之遥。

 聂千愁忽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引来这里?”

 冷血不语。他的眼睛虽没有转动,但已在留心这个场地。只见前、左、右均有几处淤泥。在波波地冒着黏质的水泡,大的足有象头,小的只有眼珠大小,偶尔泥泞里还溅出污泥!

 聂千愁道:“这地方叫做‘大滚水’,因为地热,引发泥层下的冷热空气,是故间歇间地出热泥浆,久之形成泥塘。谁要是不小心踏进去。陷下去便永不翻身,永远成为地狱客,升不了仙!”

 然后他问冷血:“知不知道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

 冷血盯着他,仍不语。

 聂千愁忽仰天哈哈大笑:“你刚才一直不出手,犯了大错!”

 冷血淡淡道:“我不出手是因为我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聂千愁笑声一敛,道:“可惜你现在更找不到。我引你来这里,是因为你的脚受伤了。”

 这儿泥松土软,一足踏下去,容易陷落,而且一不小心,进退失宜,便会陷入泥淖里,冷血一足已受伤不轻,只要再失足便决无法挽救劣机。

 聂千愁盯住他的左脚道:“只要以一对一,我们便算公平决战。何况,我已把这地形告诉了你,你死了也怨不得我。”

 冷血点头道:“倚多为胜,不算英雄,但却兵不厌诈。”

 聂千愁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突然间,泥泞中不断冒出稠泡,波波连声,地底下像煮得沸腾…般,聂千愁疾道:“注意,地底泥泞温泉就要而出,我们就在这刹间定生死!”

 冷血摹然明白了聂千愁的意思。

 这地底温泉作间歇溅,这方圆数百尺内寸草不生,可见得这股地底泉毒热霸道。

 大凡一个高手,必有癖好。有剑癖的人因而擅剑,对各家备派武艺有癖好者武功往往庞杂博繁”同样对一个杀手来说,如果面对劲敌,便很希望能在一种全然特殊的境况下杀人或被杀!

 对他们而言,或许这样才能足一个杀手的自豪!

 冷血不是杀手。

 他是捕头。

 他曾在各种境遇下捕过人:最热的、最冷的、最难下手的、最不可捉摸的、甚至最不可思议的情况与环境里出过手。

 但没有失过手。

 他明白聂千愁的心情。

 聂千愁这时陡地发出尖啸。

 尖啸的同时,攻击已开始。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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