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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庄家声音清脆地喊着。

 这昆明最富盛名的萧家赌坊,是出了名的公平,任何想在这儿耍老千的玩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萧家赌坊的老板是绿林道上的闻人,为人最重承诺和信义,可谓是盗中之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萧家地盘闹事,八成是活得太腻了。

 咦?这庄家有些怪异,瘦瘦小小的身子藏在一套宽大的袍子中,头上戴着顶过大的帽子,帽沿低低地盖住眼睛,整个儿脸庞全落在阴影之中。

 “单!”赌客将面前的一大笔赌金全推上前。

 奇怪的是,这个赌局之中只有两个人,除了那个矮小的庄家之外,另外只有这一个不起眼的赌客,但是这扮家家酒似的赌局,一旁站着的一群彪形大汉可是个个不含糊,由此可见这两人身分不简单。

 “开!”庄家将罩住的骰子公布,一只小手洁白如玉。

 十五点,庄家赔了。“还要继续玩吗?”他这么问着对手“今天轮庄家赔钱耶!”

 “不!就到这里好了,赢太多也没有意思!”

 “好!那就将钱换给你。”他小手一挥,立即有人上前等待命令“把筹码换成银票让他带回去。”

 听见这两人的对话,几乎证实了所有旁观赌客的想像,他们真的在扮家家酒。可是…

 眼前堆积如山的筹码又不太可能,没有人可以这样大手笔地玩耍的。

 赌场的保镖必恭必敬地将银票送上,那大赢家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接过往怀里“走了!”

 赌场的人听见他这么一说,都不由自主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庄家“与众不同”地招呼道:“明天再来玩啊!”赌客回头点点头,正巧对上一屋子的愁眉苦脸,他笑了笑,对庄家说道:

 “待会儿见。”

 那矮小庄家双弯成一个美丽的弧度“换了衣服就出去。”

 镇南王世子孙谨锐首次来到昆明,仅带了府中管家风强微服轻骑同行,这是一次私人的拜访,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打扮就和一般出远门的弱质文士没有两样。

 经过了一山又一山、一岭又一岭,终于到了市镇,这个小市集以一家赌坊为中心,而赌坊的右方便是一家院,有个雅致的名字──“寻芳阁”而赌坊的左方开了一家当铺,这个小市镇俨然成为一个寻作乐的好所在。

 这家院的老板定是十分有生意头脑,知道将院开在赌场旁边,通常赌场得意的客人出手一定大方,而当铺的老板更高,晓得将当铺开在赌场旁,这样铁定赚钱。

 世子策马行过寻芳阁…

 天!好一位丰神俊朗的俊俏郎君,谨锐简直帅得令人目瞪口呆,一举一动皆出自然的豪气,朗星般的目光让人一瞥见…心就怦怦跳个不停。

 “小王…”风强爷字尚未出口,就被谨锐一瞪进肚子里去。

 “什么事?”

 “呃…少爷,我们是不是该着店休息了呢?别净顾着赶路累坏了身子。”风强提醒着他。

 “你该不会想要进这间…寻芳阁吧?我们若是在此投宿,不也是会累坏身子?”

 风强正要开口,就被院内发出的一阵尖叫声打断了。

 “不…不…”两个女孩自寻芳阁跑出来,抓住风强座骑的马鬃,惊慌地看着从院赶出来的人手。

 风强警觉地稳住受惊的马儿,这才没有人仰马翻“搞什么鬼?”他不满地惊呼,直觉地看向主人的位置。

 谨锐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多管闲事,风强只好策马离开那两个女孩,而寻芳阁中走出的人愈来愈多,全都凶神恶煞地围着她们两人。

 刚才赢了一大笔钱的赌客一出门就撞上了这等阵仗,还以为他们是冲着他来的。

 “怎么回事?”他边问边看着那群人“怎么?你们赌坊输不起?想找我麻烦?”

 那两个女孩见到有人敢在恶势力之下仗义执言,喜得立即奔向救星身边“求公子救救我们…”两人哭得真是可怜,让他看了有些不忍。

 “救你们?”他抓抓头,已经被搅迷糊了“有谁可以帮我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让我来说吧!”从院走出一个半老徐娘,顿时大伙儿全安静下来,让出一条通道让她过“这两个女孩是被她们的叔叔卖到寻芳阁的,可惜她们不是自愿的。”她指着左边那个清秀女孩“那个是姊姊叫小惠,妹妹就叫小青。”

 这位就是寻芳阁的老鸨徐嬷嬷了,她说起话来也坦白,总算解了众人之惑。

 “徐嬷嬷,既然人家姑娘不是自愿的,你为什么还要强迫人呢?”他这么问。

 “我的公子啊!你以为有谁是自愿业的呢?”老鸨啼笑皆非地回问他。

 “不能卖我个面子吗?她们怪可怜的。”他动了恻隐之心。

 这徐嬷嬷对他倒是尊敬的,但是…终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我的公子啊,生意就是生意,你就别让嬷嬷我为难好吗?”她和气地对着他说。

 那两个女孩见到他已有软化之意,吓得更大声泣求,使得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怎么办呢?”他喃喃自语。

 “有什么难的?”

 所有人的眼光都被赌坊门口出现的声音吸引过去,那儿站着一位蒙面女子,身着淡粉轻柔羽衣,声音和她的面貌一样神秘,但是很清丽。

 赌客见到她出现,神色为之一亮“有什么办法?”他问。

 “替她们赎身不就行了?”她无所谓地一笑“你刚才不是赢了许多银子吗?”

 她伸出白玉般洁白的手掌“拿来!”对别人的银子怎么花,她倒是有意见。

 赌客很高兴她想到了好方法,一点也不吝惜地掏出怀中所有的银票交给她“就是这些了。”

 她接过银票,顺手递给老鸨“嬷嬷,这些应该够了吧?你就收下当…公事公办。”

 徐嬷嬷本来不想伸手去接,想了一会儿才叹口气道:

 “就照你的意思吧!彩霓姑娘,快进来打扮,天都快黑了,今晚会有很多客人来呢!那把银子赎你可就差太远了喔!”

 “我?”她指着自己“就算有人想赎,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并不是每个人都想从良的。”她上前抓住徐嬷嬷的手撒娇地说:“我有一天要像嬷嬷您一样,当寻芳阁的老鸨。”

 徐嬷嬷听了只是不住地摇头,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这样的一位女子居然是女?

 谨锐直视着前方,傍晚的夕阳在远方的山头布上片片红霞,真是美不胜收,只可惜不能持续很久,就像那位娇美的彩霓姑娘。

 风强口打断他的思绪:“公子,您不是打算在这儿歇脚吗?”

 “不了,剩没有多少时间,再赶上一程,萧家很快就到了,我们让马儿加把劲吧!”他倾身温柔地抚着马儿的颈子。

 “是!”谨锐策马先行,和风强两人一前一后地奔驰,在官道上扬起滚滚飞尘。

 “喝!”一位少年斜斜飞出一脚。

 萧雾霓坐在一旁看着妹妹抬腿出拳,将一套拳法使得虎虎生风,真不愧是南拳萧鹏的继承人。

 在外人眼中,这两个水滴般的粉娃儿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孩,而且像一个模子出来似的,外貌不仅维妙维肖,穿着也一般无二。萧家将她俩全作富贵人家少爷打扮,只除了萧雾霓较晚她一刻钟出生的妹妹舞扬文弱得多。

 雾霓一出生即是怪胎,身体虚弱却不哭不闹,大伙儿都认定她不久之后即会夭折,奇怪的是──

 别人愈是这么以为,她就愈和大家唱反调,雾霓准备下个月和妹妹一同庆祝十七岁生日,以及接踵而来的每一个生日,顽固且愉快地过完其余的数十年。

 萧家姊妹一文一武,只要雾霓那滴溜溜的大眼稍稍一转,多少令人意想不到的机关和点子就从她脑袋蹦出,怎么防也防不着。

 而萧舞扬虽然只是二八年华,武功的湛却是罕见,就算四、五个大汉联手合力,都未必能将她击倒。

 这姊妹二人接管萧氏生意已近年余,原本只是玩票质,在父亲闭关练功之时手出个主意,几番立功下来,她们的父亲干脆放心地将生意交给她们打点,自己乐得轻松不问世事──只管她们惹祸捣蛋的小事。

 萧鹏为黑道巨擘,手下的生意不外是些拦路打劫的无本生意,要不就是向富室商家收取定额的保护费,说也奇怪,大家钱都满爽快的,大概是因为…凡是受到萧家保护的商家就没什么人敢来打扰,若是没缴银子就觉得心慌慌的,这年头生意可真难做。

 当然钱一多了就会转而投资,这几年来,劫富济贫的这种“善举”他们也很少做了,倒是开了不少赌场,没办法,路嘛!院也开了不少家,生意也算是愈做愈兴旺。

 既然生在这种家庭环境中,也就不好意思大声嚷嚷给众人知道萧家有两位绮年玉貌的挛生闺女,别人家的女儿可是十二、三岁就订了亲,而萧鹏这两个宝贝小姐,只要一谈起亲事,一个就故作西施捧心状,直嚷着不适合婚姻,要诵经青灯礼佛一生,然后假装昏倒;另一个就舞刀弄吓跑求亲仕子。

 到了后来,萧鹏也渐渐死了心,反正外头的人都以为他生了两个儿子,他也懒得解释,就随她们去好了,只要她们不替他惹麻烦就好了,这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心愿。

 但即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想要达成也很困难,这两个小妮子,一个才刚想出馊主意,另一个就急吼吼地立刻去实行,不知道替他捅了多少楼子出来,虽然都不见得是什么大事,但是也惹得家中飞狗跳不平静。

 最近,绝望的萧鹏竟异想天开,想女儿已养得这么大了,接下来应该轮到别人被整了才是,而这对象除了她们未来的丈夫外,当然不作第二人想。

 所以他就放出风声,让人知道萧家有两个适婚年龄的女儿待嫁,另外再不时邀请一些颇有情的王公贵族或世家子弟来访,隐约有伺机陷害之意。

 他的动机已明显到…就差没有买通夜里打更的更夫在“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两句之后,再加上“萧鹏有女奉送,另赔上大笔嫁妆”

 这些年来他做黑道生意也做累了,心里头打算只要一等女儿都有了好归宿,就准备收山养老去了,有这两个女儿,这些年来…老得可真快。结果──

 应邀而来的人可真不少,就算有人奇怪萧鹏怎么突然蹦出两个从来没听过的女儿,也不好意思当面问起,但这年头突然在外头找回几个失散多年的私生子并不稀奇,而且看见萧鹏那两个红齿白的儿子长得如此俊秀,女儿料想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吧?

 今儿个到的人可是个大人物,萧鹏从好些天前就在准备接镇南王世子孙谨锐,他的条件可说是万中选一的好,先不论镇南王的封邑富庶到什么地步,江湖人并不计较这个,何况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能养活一家老小就行。

 重要的是,孙谨锐的武功盖世,所以省了他担心孙谨锐是否罩得住他调皮的女儿。

 可是,以谨锐身分之尊,究竟有没有可能看上那两个丫头呢?萧鹏暗暗在心中盘算着其中的可能。是不是需要他在暗中推上一把?而谨锐又会看中他哪一个女儿呢?萧鹏宠爱自己的女儿,一心想让她们当上王妃,要是只让女儿做小,他是决计不肯答应的。

 不过,此时萧家小姐们却尚未察觉父亲的意图,所以才会在后院玩耍,尤其是雾霓,她看舞扬练拳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即将被陷害的警觉。

 “你练得够久了,坐下来喝杯我泡的茶吧!”雾霓对着在场子里练功的舞扬喊道。

 舞扬微点着头,将剩下几路拳法一一使完之后,便收势停住,颇有一番名家气概。

 “使得好!”一阵有力的掌声响起。

 突然有不明人物出现,她们的眼光皆不由自主地往发声之处移动…

 糟!雾霓的眼睛一瞧见父亲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可能是怪她们不顾他的警告,还溜出来舞刀弄吧!

 可是,那个站在爹身边的文弱公子是谁呢?刚才想必就是他出言称赞舞扬,身边还带了一个属下,她垂下眼睛并示意妹妹跟她一同作出悔不当初的表情,用着眼角的余光偷偷瞄向他们。

 那个风度翩翩的潇洒公子又说话了:

 “萧先生,这两位想必就是您的公子吧?真不愧是罕见的人中龙凤啊!”这人是干什么吃的!雾霓斜眼瞅着他,他这样说无非就是想让她们死嘛!什么时候了,还在那儿火上加油,雾霓发现父亲的脸更黑了,若再加上一个月亮疤在额头上,肯定会被人误会成包公再世了。

 算了,反正事已至此,雾霓深一口气,抬头地向前一步…

 “好了,现在…想献花的站在右边,想要签名的站左边。”她硬着头皮毅然说道。

 萧鹏一听,几乎立即呕血出来。

 谨锐爆出一长串朗笑,这个娘儿们般的美少年在这短短几句话中,便博取了他的好感和心。

 雾霓在这个时候可是豁出去了,皮就皮到底吧!她回到刚才的座位边上,顺手抓了一支沾满墨水的笔,走到站在“想要签名的”左边位置,也就是孙谨锐的眼前…

 “你想要我们签在哪儿?”

 谨锐儿就没移动过任何位置,只是适巧倒楣地站在那里,不过他倒是合作的,想也不想即探手入怀,将一柄精美的翠玉摺扇出展开,送到那可爱的萧小公子面前“就签这儿好了。”他说。

 她接过扇子,直视谨锐的眼睛问道:“请问兄台怎么称呼?”

 “孙谨锐。”他回答得也干脆。

 惊愕的萧鹏忘了要阻止她,萧舞扬看到姊姊毫不迟疑地在那昂贵的丝绢扇面上写着:

 谨锐兄惠存

 萧雾…

 “住手!”萧鹏终于吼了出来。

 可惜为时以晚,除了“霓”一字尚未书写出来之外,几乎可以算是大功告成了。

 看着那把扇子上龙飞凤舞的字迹,萧鹏和舞扬不由得都倒了一口气。

 不过,很明显地看得出来,他俩的理由并不相同,一个是气得差点没昏过去,而妹妹却用着崇拜的眼光向姊姊膜拜着,俨然将姊姊视为偶像。

 父亲既然都不许她继续再写下去了,她留扇子在手上也没用,雾霓将那把原可芳万世的墨宝递了过去,还这么对谨锐说道:

 “很抱歉,正主儿还没签到,早知道就先让舞扬签了。”

 谨锐的嘴角微微地上扬,仔细地欣赏着扇上不俗的字迹。

 “萧雾…”他抬起头来对雾霓笑笑“原来兄弟单名为雾,果然非常之人配非常之字。”

 雾霓正要指出他的错误,但是被父亲进来阻断道:

 “小儿莽撞冒犯小王爷之处,尚望您大人有大量多多海涵,老夫定请名师替小王爷将玉扇修复。”

 他考虑得确实周到,那把扇子经雾霓如此加工之后,除了重新请人换个扇面之外,就再无别法可以挽救了。

 但是谨锐却不这么想,他“啪”一声合上墨迹已干的扇子“您太客气了,这俗物有小兄弟的笔迹才更增加它的价值,我觉得和这两位小朋友有缘,就让我们多多亲近好了。”

 “是…是。”看来孙谨锐是真的喜欢这两个顽皮娃儿,萧鹏也算是松了口气,但是…

 可不能让他知道这两个惹祸是个女孩儿,否则情况可能就改观,什么主意也不用想了,他想让女儿做王妃的美梦也将告吹。

 孙谨锐的个性是有些门儿,要不是他亦正亦的脾气,以他小王爷之尊贵身分,又岂会与他黑道人物交往?

 于是,他板起脸对两个女儿怒道:

 “若不是有小王爷替你们这两个不肖子说情,看我今天饶得过你们吗?”敢情他打算让两个女儿冒充男子到底了“还不快跟小王爷道谢。”语气十分严厉。

 她干嘛要向他道谢,要不是因为他来,她们根本就不会遭受这一场排头,应该是他向她们道歉才对。

 肃鹏从喉头挤出警告的低鸣声,舞扬见姊姊仍一副宁死不屈的德行,为了要让父亲消气,连忙扯住雾霓的衣袖,拉她向前说道:

 “谢谢小王爷您的美言,小子若有不当之处,还望您看在老父面上,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就让我们平辈论。”谨锐微笑说道。

 萧鹏虽乐在心中,嘴上仍不住地推辞道:

 “怎么可以,这样王爷不是太委屈了?以我们的情怎能让小儿…”

 谨锐以手势制止他再说下去“我们就各各的吧!”

 各各的?总有一天他会听见他叫自己“岳父”萧鹏暗暗忖道。

 不过,看见雾霓那得意洋洋的不认输表情…

 难了,坏的开始是失败的一半啊!

 “舞扬,你想…爹爹是不是又在算计我们了?”雾霓不安地说道。

 她算是警觉比较够的那一个,舞扬听姊姊这么一说也开始有危机意识了。

 “会吗?”她想了想又说道:“可是…人家是小王爷耶!怎么可能和爹爹同合污呢?”

 当她们的爹可真不幸,居然被自己女儿称为“污”

 “很难讲,爹爹那只老狐狸,说不定孙谨锐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企图,我们要是不自救,说不定连怎么栽在他手里都不明白,小心…啊…”“好恐怖…”

 顿时说得人人自危起来,有这么恐怖吗?自己吓自己倒是真的。

 “有了!”雾霓突然灵光一闪地喜道。

 “你想到什么法子?”舞扬睁大眼睛。

 雾霓狡黠地眨眨眼道:“我们带他去…”

 “寻芳阁!”她们心意相通,姊姊刚说完前段,妹妹就立即接着说完。

 两人相视而笑,寻芳阁是昆明最豪华和姑娘最多的院,不用多作解释,当然是萧家的产业。

 寻芳阁中最耐人寻味的就是它的花魁,那个女人名叫彩霓,身为寻芳阁第一名却终以面纱蒙面,传说曾有王孙公子幸而得见她的面容,一心为她赎身不成,心灰意冷之下而自戮,后果不知如何,但却闹得满城风雨,于是彩霓就将她倾国之姿隐于轻纱之后,以免误人。

 所以,愈是祸水的红颜就愈受,多少人为了听她轻唱一曲而花费大笔银两,但是除了彩霓的入幕之宾之外,再也没人见过她的长相,而这却也使她更具有挑战

 萧氏姊妹带谨锐到寻芳阁究竟有什么用意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这天,一个吱吱喳喳的年轻小伙子拉着一位俊俏郎君进了寻芳阁…

 “谨锐兄,你跟我一块来绝对不吃亏,全昆明最漂亮的女人都在这儿了。”边说还边吐着舌头作出一副她想像中的表情。

 说话这人正是舞扬,她一脸天真浪漫热切的主人模样,让谨锐完全不设防。

 “怎么?他们会打八折吗?”他笑着揶揄道。

 “打八折?”舞扬扯直了喉咙吼叫“你开玩笑!”好像觉得谨锐的说法很无

 奇怪了,只是开个玩笑,他这么激动干嘛?谨锐讶异地看了身旁的孩子一眼。

 没想到她接着说:“到院还要付钱?”

 谨锐轻笑,是他多心了,敢情这小子还不知道嫖是要付出代价的。

 其实他哪里猜得到,这萧氏姊妹装傻的功夫可是世上罕见。

 寻芳阁内正大摆着筵席,华灯初上,处处闻得丝竹欢笑之声,当真是一片歌舞升平景象。

 才一进门,寻芳阁的老鸨便了上来,喜盈盈地喊道:

 “哎哟!这不是萧家公子吗?两位贵客请里面坐,我马上叫几十个姑娘出来见客。”

 几十个姑娘?就算是谨锐这般见多识广的贵人,也很少见过这么大手笔的场面,两个人要叫上几十个姑娘?莫非他们两个长得像魔出世?

 “等等!”舞扬叫住了即将奔出的老鸨“干嘛?没事叫几十个姑娘过来,想吵死我们不成?”

 老鸨呆了半晌才道:“少爷的意思是…”

 舞扬贼贼地笑了笑道:

 “我们是重质不重量,你就让彩霓姑娘一个人过来伺候就得了。”

 老鸨的脸上略有难,好像有话说不出口…

 舞扬挥手打发她走“我知道规矩,随她今儿个想表演些什么,就算只唱个小曲就走,也胜过你那几十个姑娘挤在这儿碍我们的眼。”

 舞扬这一番说词起谨锐的好奇心,什么样儿的女子会有如此大的魅力,令这么多贵人趋之若鹜,在这短短几之中,他已听过不下数十人提到她的名字。

 据说这彩霓姑娘可自由选择她想见的客人,可自由决定她见客的时间,还可任意选定助兴表演的节目。

 总而言之,这女人的权力之大,几乎让嫖客和名的身分倒了过来,若是不明究里的人,说不定还以为客人是自动上门送钱,让彩霓弹个小曲或舞剑解解闷的,免得她一个人在寻芳阁里闷得慌,所以万一她心情不好,碰到藉着酒意发酒疯的客人,可能就会兴起试试身手,亲自将他们打飞出寻芳阁。

 不过,通常还是差人将醉客撵出的较多;反正,全看她大小姐当的心情就是了。

 老鸨听完舞扬的话,也就干脆地一摇三摆地扭着股离开,在等待的时间里,谨锐突然忆起一事问舞扬。

 “舞扬,怎么不见雾兄弟跟你一道儿出来?”这对双胞兄弟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今天让舞扬独个儿落单确实奇怪。

 “啊?”乍然被问起,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出了苦苦思索的表情。

 “怎么?”

 “呃…她受了风寒被足了。”在这仲夏时分她居然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理由有多离谱。

 “在这个时候?”谨锐是应该觉得奇怪的。

 “是…是。”她迭声答应着“我大哥的身子弱,嗯…很弱,不是、不是…应该是‘极弱’才对。”

 有这么笨的人吗?像舞扬这么解释法,根本就是盖弥彰嘛!她一直在强调雾霓身体弱的程度,如果是像萧鹏这样了解她的人一看…就会知道舞扬又在包庇她姊姊,雾霓又不知道要作什么怪了!

 谨锐疑惑地盯着她,舞扬立即心虚地低下头去。

 “他的病情很严重吗?我的身上有一些罕见的灵药…或许对萧兄弟的病体有所帮助,依我看来…事不宜迟,我们也别在此类声犬马之处多作逗留,赶紧回去才是。”他说完即起身意离开。

 “不!不!”她急急拉住谨锐,这下可弄巧成拙了,要是让姊姊知道事情败在她的手上,这可不得了,铁定被她三餐饭后吊起来打,外加“丰盛”消夜一顿。

 “怎么了?”谨锐顺着她的意思坐回原位。

 舞扬皱起眉头,她今天拖着谨锐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花魁彩霓,原本他就不太想来,她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动他,现在又怎么能让他出寻芳阁!

 更何况彩霓都已经在这儿准备见客了,而雾霓又不会分身,怎么可能会在家?

 这寻芳阁的花魁原本就是她们姊俩玩出来的,这订下的许多规矩也是为了她们两个方便。

 这两个丫头平无法无天惯了,趁着父亲不在,明里打着照顾生意的旗帜,暗中却在各个地方玩耍,偶尔去赌场作作庄家玩个几把,要不然就到院去扮扮奴。

 后来扮得腻了,她们改变主意想当几天老鸨试试,可惜老鸨都是女出身,虽说没人敢阻止她们“抢”老鸨饭碗,但是她们再怎么努力也扮不像。

 基于“求好心切”的原因,最后这两个宝贝决定从女扮起,于是这个“彩霓姑娘”因应而生。

 轮到雾霓扮彩霓的时候,她就表演琴棋书画的本事,也许还会唱一段曲子。

 舞扬虽然也想如法炮制,但是唯恐她一开金口便将客人吓晕,唱得院关门大吉,所以该她表演之时,她就只能跳跳舞、舞舞剑差了。看到过分一些的客人,有时手教训、教训,这也在她的“表演”范围内。

 当然,她们最终的目的还是希望有一天能将“老鸨”扮演得维妙维肖,这就是她们的远程目标,实在是非比寻常的志愿。

 现在,她们的志愿实现过程在她父亲处心积虑的陷害下,总算有了派上用场的时候!

 首先,她们计画让谨锐连花丛间,也许萧鹏会因此打消招他为东快婿的打算。

 若是父亲仍是坚持,说不定谨锐上青楼女子后,反而对萧鹏的提议缺乏兴致。

 要是这些统统不奏效,她们还保留着最后一手,就是…

 公布她们为“实习”女的身分!

 老天!这一招千万要等到十万火急之时方可以用,因为在宣布之时,可能要先请好几十个大夫,预备为一定会昏倒的父亲会诊。

 不过,想也知道…此招铁定会成功。因为,堂堂一个镇南王世子,怎么也不会娶一个女当正吧!就算只是偶尔“实习”的也不成。

 因为传出去的话…,说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这次雾霓想出来的主意真是万无一失,百密而无一疏。

 可是,奇怪的是,她们既然知道这件事很难堪,当初为什么还执意假扮女呢?

 这个问题最近常常萦绕在她们脑海中,可惜以雾霓聪颖之天资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舞扬当然就更别提了。

 其实也没有必要去想“先玩再说,不计后果”是萧家姊妹的座右铭,她们从不后悔,尽情地享受少年时的自由,好像也很少反省,因为…

 若是“吾三省吾身”岂不是少了很多时间玩耍了?这件事她们曾郑重开会讨论过,后来两人一致通过,这句话只要听得懂就可以了。

 “舞扬?”

 她一震跳了起来,现在才发觉自己竟把谨锐放着发愣,他正一脸狐疑地盯着她,想必仍在等她的答案解惑。

 “不用了,不用了…”她连连摇着手。

 什么不用了?“你是说我们不用回去?还是不相信我怀中的灵药有效?”

 “不用把药浪费在她的身上!”她口而出。

 “什么?”他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大哥从小身子就弱,大家都习惯了,他只要休息个几天就会好,不要给他太多的灵药,他是…虚不受补。”她庆幸地着气,得意自己找到了一个藉口,这个理由真是不错。

 “这样…”

 既然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便再厚着脸皮硬要别人接受他的好意,但谨锐却对接下来的节目意兴阑珊。

 不知怎么地,他对那个文弱的萧雾有一股特殊的怜爱之情,心中总有想要保护他的意念,他不畏强权的硬底子脾气,正好对了他的胃口,令谨锐暗自佩服。

 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舞扬不晓得要和谨锐谈些什么,不由得在心中埋怨雾霓实在是太会拖时间。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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