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韩荫真的说到做到。在那顿午餐之后,韩荫又光临了殷忘尘家两次,而且带来那幅窦加的名画。
“韩大哥是个很特殊的男人,你觉不觉得?姊姊。”殷无忧似乎非常喜
韩荫,每次见到他,她的心情都会突然一阵⾼昂,绽开満面灿烂的笑容。
韩荫似乎也对她另眼相看,只有和她在一起时,才会放纵自己大笑出声。
他和无忧相处时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实在很难令人联想起关于他对女人态度的传说。
据说冥王对女人一向是不假辞⾊的,即使是
往中的情人,他也常常是一副冷漠淡然的模样。芙洛莲思女爵曾经不情愿地对殷忘尘怈漏这一点。
殷忘尘应该⾼兴他并没有用他封别的女人的态度来对待她妹妹,但她却又忍不住担心。她担心无忧陷下去。对殷无忧而言,要喜
上韩荫似乎是一很容易的事,她的生活圈中从未出现过如此不同凡响的男人。她对他的来访热切地超乎异常。
“你似乎有些心神不宁。”芙洛莲思
感低哑的嗓音唤回殷忘尘游走的心种。她摇头摇,瞥了一眼戴在腕上的钱。
芙洛莲思注意到她的动作“还有二十分钟才是你演奏的时间。”殷忘尘端起来自圣荷行星的顶级香槟,浅浅辍了一口“我的确有种不群的预感。”
“是为了他吗?”芙洛莲思似乎不经意地道。
“他?”殷忘尘微微一愣。
“冥王。”殷忘尘的秀眉轻轻一挑。
“他是个很能令女人心烦意
的男人,不是吗?”
“我为什么要为他心烦意
?”殷忘尘的
弯成一个十⾜嘲讽的角度。
芙洛莲思若无其事地浅咦一口⽩兰地“你听说了吗?我和韩荫分手了。”殷忘尘讶异地瞥她一眼,
“为什么?”芙洛莲思耸耸肩“我想是时间到了吧。事实上我们
往的时间已经长得超乎我原本的预期。”
“你很难过。”殷忘尘深深地凝望她。
芙洛莲思摇头摇“只是有些遗憾罢了。”她自嘲地微笑“我原本想成为第一个服征他的女人的。”殷忘尘默然不语,她明⽩芙洛莲思其实是在乎的,只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表现出来。殷忘尘害怕有一天无忧也会尝到同样的苦楚。
“看来我错了。”芙洛莲思幽幽地继续说“韩荫似乎早在十年前就被另一个女人服征了。”她的眼眸若有深意地紧盯着殷忘尘。
“十年前?”
“十年前你曾经和他见过面吧?”
“没有。”殷忘尘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她立即否认。
“真的?”芙洛莲思惊讶地。
“我不记得。”殷忘尘再次強调。
“我以为你们一定曾经邂逅过,”芙洛莲思轻声道,仿佛在自言自语“否则他为何对你如此特别?”
“他对我特别?”殷忘尘觉得疑惑。
“不是吗?”芙洛莲思的语气掩不住一股酸涩“他向我建议录用你、花十万帝国币点你唱歌、还送你妹妹一幅无价的昼。”而且他远出借幻影的艺术厅给她们:并运用他在杜
界的关系,让许多上流社会的人士去欣赏她妹妹的初次公演。无忧的首次公演能如此成功,他该有一半的功劳吧!为什么他要对她们姊妹如此特别?他甚至替她赶走那个男人。殷忘尘思绪飘回了他送她回家的那晚,脸颊感到一阵微微的烧烫。她似乎还可以感觉到,他有力的双手抱起她时那种奇特的温暖。
“我想他是善意的帮忙吧!”
“韩荫会善意帮忙人?”芙洛莲思忽然一阵大笑,像听到了不可思议的笑话“不可能的,他是冥王啊!是众人又怕又恨的对象。”她嘲弄地掀掀
“他从不关心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会关心他。”
她摇头摇,语气坚定地強调“不,韩荫绝对不会善意帮助人的。”殷忘尘沉默了一会儿“你不也关心他吗?”
“不是那种关心。”芙洛莲思再吭了一口酒,轻垂眼帘“他是个拒绝让人了解的男人。”不知怎地,听到这番话,令殷忘尘的心忽然感到一阵沉重。
“他喜
你。”芙洛莲思突如其来的宣布让她陷⼊一阵怔忡“我不认为。”
“至少在乎你,或许你是他唯一关心的人吧!”芙洛莲思涩涩地说道。
韩荫在乎她?殷忘尘深昅了一口气,不是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在乎她?这几次他来她家,他们甚至没
谈过几句话,他只和无忧聊天而已。或许他是喜
无忧,他对她的态度相当不一样。
有时候,她看着他们相处时那种融洽的感觉,心底竟会莫名其妙地冒出一股苦涩。
但她不敢去深究那股苦涩。
“我该上场了。”她站起⾝,掀起一层薄雾般的轻纱,走出芙洛莲思女爵的专用包厢。
今晚地弹的曲子又是笼上一股淡淡的忧伤,如泣如诉的琴音令听闻的人心都不噤一紧。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这种不祥的预兆今晚一直浮现在殷忘尘的脑海,挥之不去。
她看见芙洛莲思女爵双手提着长补的裙摆,急匆匆地朝她奔来。
琴音宴然而止。她扬起紫灰⾊的眸子,怔怔地看着种⾊焦急的女爵。
“医院刚刚打电话来,你妹妹出事了!”
“无忧?”她蓦地起⾝,掩不住一阵惊慌。“怎么回事?”
“好像出车祸了。”殷忘尘没再浪费一秒钟,立即转⾝奔向医院。
殷无忧早已被推⼊手术房。
殷忘尘抓住经过的一个男护士“无忧她怎么了?我是她姊姊,告诉我,她怎么了?”她几乎是失声喊出来的。
“她的右腿被截肢、瞳仁全毁,有生命危险。”殷忘尘眼前写地一片黑暗,她紧抓着他的袖子,据着摇摇
坠的⾝子。
“别担心,医生会尽全力救她的。”他握住她颤抖的双肩安慰她。
“无忧的腿断了”她喃喃自语,泪⽔开始⽩眼眶溢出。
她一定会痛不
生的。如果无忧知道她再地无法跳舞,她会崩溃的。
殷忘尘跌坐在地“天啊,天啊!”她掩面低泣,心碎地喊着“无忧,无忧”“她在那儿。”一个⾼昂的女声带来一群急奔而来的记者,不旋踵,数十架数位摄影机的镜头直
着殷忘尘。
“姐小,你是殷无忧的姊姊,是不是?”跑在最前面的女记者首先将麦克风对准殷忘尘。
“听说殷无忧失去一条腿,是否表示她无法继续舞蹈生涯?”
“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她的眼睛也毁了,是不是真的?”
“殷无忧情况如何?有生命危险吗?”此起彼落的声音追问着殷忘尘。她茫然地望着他们,似乎不明⽩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站在她⾝边的男护士看不过去“你们让伤者的家属安静一下好吗?她现在
本无法回答问题。”
有几位记者闻言将焦点转向他“请问你知道殷无忧现在的状况吗?可不可以发表一下?”
“车祸是怎么发生的?”
“她的伤究竟怎样?有完全复原的希望吗?”
“她是否不能够再跳舞了?”殷忘尘觉得他们尖锐的声音像玻璃一般切割着她的心,她括住耳朵,大叫起来“请你们不要再问了好吗?”
“殷姐小,你的心情如何?能否发表一下你的看法?”殷忘尘拼命头摇,声音破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请你们离开。”
“殷姐小”
“拜托。”殷忘尘展开双手,试图推开围绕着她的记者群。“让我过去!”她近乎绝望地推着人群,眼神狂
“让我过去!”
“让她过去。”一个低沉却宏亮的声音忽然响起,庒过了记者们的吵杂。
众人都将目光调向声音的来源。
“你们全部都退开。”那个男人简单地命令道。
所有的人一时之间都为他的气势所慑。
“你是谁?”一名男记者开口道:“你无权⼲涉新闻自由。”
“如果我愿意,”他清楚地开口,眸光凌厉“我可以⼲涉黑帝斯城的一切。”
“你究竟是谁?”
“韩荫。”这个名字就像个魔咒般,将众记者们都钉在原地不动。
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冥王!那个参与银河系多数经济活动、拥有的财富庞大得直
帝国国库的冥王!那个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毁掉任何招惹他的人的冥王:那个深居简出、很少人见过他真面目的冥王。
他们应该立刻将数位摄影机对准这个传奇人物的,可是韩荫那慑人的森冷气质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黑帝斯城的人都明⽩,韩家人最痛恨私生活被打扰。十几年前曾有一位记者甘冒大不讳拍到韩冀的正面照片,在他以独家新闻发布的隔天,就被发现横死街头。虽然种种证据显示是意外死亡,但许多黑帝斯城的人都深信是韩冀派人暗杀他的.。
“我要你们离开。”为了项上人头,没有一个记者敢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不敢再继续纠
殷忘尘,一个一个默默地快步离开。
待众人都离开后,韩荫才转向殷忘尘“你不该哭的。”他紧蹙双眉“不像你。”他从未见过她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不论是她十二岁时被一群不良少年围住时;或是十八岁流产住院的时候;她一向很坚強的,不是吗?
韩荫略嫌耝鲁地用袖子替她拭去脸上的泪⽔“别哭了。”他耝声道。
殷忘尘甩开他的手,自己拭⼲泪⽔,深昅一口气,抬眼瞪着他。
韩荫微笑道:“这才对。”
“无忧车祸受重伤。”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她扬声喊“你不把她当一回事吗?”
“我赶来了。”
“赶来嘲笑我的惊慌失措?”她似乎想藉着对他发脾气来减轻內心的焦急“我唯一的妹妹现在有生命危险,我连哭一下也不行吗?”她歇斯底里地喊道。
“她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晓得?你是医生吗?”
“她不会有事。”他再次重复。
“你凭什么那么笃定:告诉我凭什么?你以为自己真的是冥王吗?”韩荫伸手握住她的双肩,她试图挣脫,但他紧紧地定住她“看着我。”他沉声命令她,強迫她抬起头。“我说无忧不会有事的,你相不相信我?”殷忘尘黑⾊的长睫颤了一下“就算她熬过来了,她…她的腿也断了。如果她醒来的话,一定,一定──”地无法说下去,眼眸再次盈満泪⽔。
韩荫默默地凝视着她,眸光异常柔和。
那颗在眼眶打转已久的晶莹泪珠终于滑落“她会痛不
生的。”韩荫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一定会有办法的,别担心。”他轻柔地抚着她的秀发。“我会想办法。”她相信他,真的相信;在这么靠近他的时候,在倾听着他的心跳的时候,她相信他可以做到任何事。
她开始尽情哭泣,任泪⽔沾
他
前的⾐襟。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表现出自己脆弱无助的一面。
这也是韩荫有生以来,第一次让一个女人靠在他
前哭泣。
“请问你们哪一位是殷无忧的家属?”
“我是她姊姊。”殷忘尘迅速转⾝“她情况怎么样了?”
“暂时稳定下来了。”殷忘尘深深吐了一口长气“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我想先跟你讨论一下她的腿,还有眼睛”
“有办法复原吗?”
“非常困难。她是被完全截肢,除非细胞再造,否则无法完全复原。”医生顿了一会儿“当然,我们也可以替她装义肢。”
殷忘尘
本不考虑这个方法,她妹妹没办法靠义肢跳舞的。“请替她做细胞再造。”
“这一点恐怕有困难。”
“为什么?”
“首先,细胞再造是最近才问世的治疗方法,本院还没有如此先进的设备,而且整个手术费用非常贵。”
“多贵?”
“两千万帝国币左右,如果加上瞳仁再造,因为令妹的眸⾊相当稀有…”无忧的金眸是⺟亲遗传给她的。几乎对⺟亲毫无记忆的殷无忧,最感欣慰的就是她遗传了⺟亲金⾊的眸子。那是世上少有的颜⾊,这封美眸是唯一能让无忧感到自己与⺟亲有所联系的地方。
殷忘尘一定要想办法让无忧完全复原。可是两千万!她哪来这么多钱?就算把房子卖掉,也不过几百万而已。她该怎么办?
“你们愿意做吗?”
“没问题。”韩荫抢先回答。殷忘尘转头看他,眸光満是疑问。
“我有钱。”他简单一句。
“还有──”医生继续说道:“执刀的医生也是一个问题。”
“什么意思?”
“目前银河系只有三位医生曾经做过类似的手术。”医生解释道:“一位已经死了,一位主在圣保罗共和国的首都,还有一个在圣荷行星。”
“那我们该找哪一位?”
“我建议你们找今井夕颜医生,她的医术⾼超。”
“今井夕颜!”韩荫听到这个名字蠢地一震。
“这位先生认识她?”韩荫迅速头摇“不认识。”他虽然不认识她,可是却知道她的实真⾝分。她是纳兰氏皇朝的亡国公主,也是命乔云曾经沧海难为⽔的女人。
“我们该如何联络她?”
“她是圣荷王国首都医院的外科主任。”韩荫微微领首“我知道了。”
“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她了吗?”殷忘尘语气略带焦急。
“她目前意识尚未恢复,不过你可以进去陪她。”一得到医生的允许,殷忘尘立刻走进加护病房。
韩荫町着她的背影“究竟发生什么事?”他问着医生。
“据送她来医院的目击者描述:她是在走路时,被一辆地上车以⾼速撞上翻落之后,又不幸被另一辆车庒过。”医生紧蹙双眉“真不晓得这些人是怎么开车的?竟然将这么美的一个女孩子撞成这样。”
“那位目击者呢?我想见见他。”
“被察警带去问话了。”韩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眸光森冷。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要那两个肇事的人付出代价。
当韩荫推开加护病房的大门时,最先看见的是殷忘尘凝立在病
旁的⾝影。她神⾊哀伤地凝睨着她躺在
上的妹妹。
“她竟然被撞成这样。”她悲伤地瞥了韩荫一眼,语音沙哑。
韩荫随着她的眸光望向殷无忧,也不噤一惊。原本细致如瓷的脸颊划上了几道擦伤,手臂绑着绷带,右腿自腿大以下已不见踪迹。一股炙热的怒火自韩荫心底迅速燃起,他一定要让那两个肇事者生不如死,抵偿殷无忧所受到的磨折。
“姊姊,姊姊──”殷无忧轻轻转着头,低声呼唤着。
“我在这里,无忧。”殷忘尘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迅速握住她的手。
“姊姊。”殷无忧紧紧抓住她的手,缓缓扬起眼帘。
殷忘尘抗拒着想要尖叫的冲动,无忧的眼眸竟然是一片空⽩!
“姊姊,”殷无忧的声音忽然充満了恐惧“我看不到你。为什么会这样?”她用另一只手摸索着“我看不到,我看不到!”
“无忧!”
“姊姊,这是怎么一回事?”殷无忧语音颤抖地“我是不是…瞎了?”
“别担心,”韩荫沉稳的声音揷了进来“只要再动一次手术你就能看见了。”
“韩大哥,”殷无忧认出了他的声音“你在哪里?”
韩荫走近她,握住她另一只手“我在这里。”
“韩大哥,我瞎了对不对?”韩荫默然不语。
殷无忧双
颤抖,她明⽩这阵沉默所代表的意思。她呆怔了好一会儿,忽然菗出被两人紧握的双手,搜寻着她的右腿。
“不见了!”她喃喃地“它不见了!”像是突然自梦中惊醒一般,她开始放声大嚷:“我的右腿不见了,姊姊!”她直起⾝子,狂疯地摸索着“它不见了,不见了。”
“无忧,无忧!”殷忘尘看着妹妹几近狂疯的模样,感到心如刀割,她紧握住妹妹的双肩。
“姊姊,我的腿断掉了!”殷无忧的泪⽔像断线的珍珠一般不停地滑落“我再也不能跳舞了。”
“不会的,无忧!”
“我再也不能跳舞了,再也不能了!”她歇斯底里地狂喊“我还活在世上⼲嘛?不如死了算了。”
“无忧!”
“让我死、让我死!我不要活了!”她语音凄凉,劲使拨开殷忘尘搭在她肩上的手。
“无忧!”殷忘尘忽然打了她一巴掌。
殷无忧蒸地安静下来,怔怔地抚着疼痛的脸颊。“姊姊?”
“安静下来,无忧。”殷忘尘语音低柔“听我说。”殷无忧怔怔地点点头。
“无忧,你发生了严重的车祸,受到相当严重的伤害。瞳仁全毁,右腿也被完全截肢了。”她这番低低柔柔的话不仅让殷无忧完全呆怔;韩荫亦不敢相信她竟以如此直接的方式告诉殷无忧,而且语调相当冷静,和方才她哭倒在他怀里的脆弱判若两人。
“所以你现在看不见,而且也无法走路或跳舞。”段忘尘沉静地继续说“可是这只是暂时的情形。”
“暂时的?”“我们会替你安排一场细胞再造的手术,请来银河系技术最⾼超的医生为你执刀。她一定有办法让你完全复原的。”
“完全复原?”
“对!你会有和从前一样的眼睛,一样的右腿,完全和受伤前一样。”
“完全一样?”殷无忧似乎不能相信。
“没错。”殷忘尘语气坚定地強调。
“有可能吗?”
“相信我,无忧。”她再次紧握妹妹纤细的双肩“这是我的承诺。姊姊曾经对你食言过吗?”殷无忧轻轻头摇。
“好,那你答应我。”殷忘尘帮助她重新平躺在
上“好好地睡一觉,什么都不要多想,这些事就
给姊姊来办。”
“好。”殷无忧柔声应道,顿了一会才唤:“姊姊!”
“嗯?”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殷忘尘偷偷拭去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没事的,快睡吧!”
“嗯。”殷无忧乖乖地合上眼帘。
韩荫望着她安详的睡容,再瞥了一眼一旁的殷忘尘,黑眸若有所思。
她不能用他的钱。这几天殷忘尘在心里挣扎许久,仍然得到同一个结论。他们非亲非故,没理由接受韩荫的金钱援助,更何况是一笔如此吓人的巨款两千万!对一般市井小民而言,这是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钜额财富。
殷忘尘曾估算过还他这笔钱的可能
,发现机率极为渺小。既然如此,就更加不能向他借这笔钱。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筹这笔巨款。
“姊姊在想什么呢?”半靠在
上的殷无忧语声轻快地问。她今天的心情较前几天开朗许多,因为方才自圣荷行星赶来的今井医生告诉她,这次手术成功的机率⾼达百分之九十。她就快要重见光明了,而且可以继续跳舞。
“手术一定会成功的,是不是:姊姊。”
“当然。”殷忘尘肯定地回答“今井医生可是奥斯丁联盟最优秀的外科医生,她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嗯!”殷无忧微微一笑,丝毫不怀疑它的承诺。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传来。
殷忘尘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姊姊,是谁?”
“是我。”那个男人的语声带着浓重的笑意。
“嘉斯?”
“没错。”嘉斯.基尔曼捧着一束娇美的百合,轻轻走向她“送给你的。”殷无忧接过花束,深深地昅了一口“好香,是百合吧?”
“你的鼻子顶灵的嘛!”嘉斯微笑道。
“没办法,现在我的眼睛看不见,只好靠鼻子了。”殷无忧自嘲地。
殷忘尘微笑地望着他们。嘉斯就是那天救了殷无忧的年轻人,是个相当幽默活泼的男孩子。
他每天都会来探望无忧,短短数天,两人已培养出深厚的友谊。
“姊姊,嘉斯就是那一次把威士忌半价卖给我的人哦。”无忧曾经这样告诉她。
世界真奇妙,有缘的人似乎总会以各种方式相遇。
殷忘尘微微一笑,静静地瞥了一眼腕上的表;她该走了。今晚,她将在芙洛莲思俱乐部举行一场拍卖会。
又是一个天气诡异的夜晚。
韩荫一边穿过芙洛莲思俱乐部的大门,一边瞥了一眼头顶奇特的天⾊。
没下雨,但沉厚的乌云却遮蔽了満天星光,刺骨的狂风怒吼着,不时的轰然巨响伴随着几道青⾊的闪电,整座黑帝斯城笼罩着
森的气氛。
韩荫直觉地知道又有事情耍发生了!
仿佛已成了恶魔的诅咒一般,每当韩家要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时,总会出现如此诡异的天气。
三十四年前,他在这样的夜晚出世;二十六年前,他的⽗亲在这样的夜晚举
杀自:十年前,他的租⽗亦在这样的夜晚结束了他呼风唤雨的一生。
今晚,又会发生什么事呢?韩荫原本不知道,但芙洛莲思的一通Tv电话让他有了眉目。
“你想过来吗?”芙洛莲思若有深意地对他这样说:“这里即将上演一出好戏哦。”她⻩⽟般的双眸闪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什么好戏?”她并未正面回答,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和殷忘尘有关。”就是这一句话,让韩荫丢下了一整间从各个星球前来韩氏集团总部开会的⾼级主管,匆忙赶来“芙洛莲思”
他痛恨自己如此沉不住气,像个浮躁的小⽑头,但他就是无法忍住想一探究竟的冲动。只要是有关殷忘尘的事,他似乎就无法不揷手。还未走出玄关,他使清清楚楚地听见正厅里传来
烈的争辩声。
“她是我的,你休想和我争。”一个⾼亢的声音喊道。
“既然如此,你就开一个更⾼的价码啊!”另一个声音带着讥剌。
“可恶!你不过是一介平民,竟敢招惹我?”“这可是公平的拍卖会,价⾼者得,不论贵
。”“二十万!”“二十一百万。”竞价的声音此起彼落。
韩荫微微皱眉,里面究竟在搞什么?
当为他带路的侍者掀开一道朦胧的薄纱后,韩荫终于看清了跟前的景象。
而这个景象令他相当相当地不愉快。
他看见穿着一袭⽩⾐的毁忘尘,她神⾊漠然地坐在一座⾼超的平台上,底下则是一群男人在狂疯地竞价。
这女人在搞什么?
芙洛莲思脚步婢婷地
向他“你果然来了。”它的嗓音低低柔柔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轻轻一笑“本俱乐部有史以来最大的拍卖会。”韩荫望向她“拍卖什么?”
“一个女人。”她慢条斯理地说“一个出⾊的女人。”芙洛莲思直直地盯着韩荫,似乎想抓住他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牵动,但他的黑眸依旧深得不可见底,面无表情。
“出价最⾼的男人可以得到她一年的陪伴。”芙洛莲思紧盯着他,有些失望他的镇静。
他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将一对幽深的黑眸紧紧地凝住台上的殷忘尘,仿佛一头町着猎物的豹子。
殷忘尘似乎亦察觉他的眸光了,紫灰⾊的眼眸忽然往这边望来。
当两人的眸光
接时,她微微偏过头,垂下眼帘。
韩荫轻扯嘴角。
“你不想出个价吗?”芙洛莲思递给他一杯矿泉开⽔,漾着一抹奇特的微笑。
他瞥她一眼“你认为我应该用钱买一个妇情?”“她值得⾼价购买,不是吗?”芙洛莲恩将目光投向台上神情镖纱的女人。
围绕着殷忘尘的男人仿佛在为她这句话下注脚,转眼间价码已喊到四千万。喊出这个天价的是一个棕发的中年人,他是黑帝斯城的长市。
“那家伙不怕政敌以此攻击他吗?”芙洛莲思摇头摇“竟然在这里公然出价买女人。”韩荫只是微微一笑,饮了一口冰⽔。他看着长市挂着一脸得意的笑容走上台,伸手拉起殷志尘。她并没有拒绝他,任由他握住她的手,脸上毫无表情。
芙洛莲思望向韩荫,轻声说道“再不出价,她可要被那个家伙买走了哦!”韩荫仰首将冰⽔一饮而尽,随手将杯子一抛。清脆的玻璃碎裂声瞬间昅引了俱乐部里每一个人的注意力,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上。
“拍卖会结束了。”韩荫淡然地宣布,毫不在意众人的惊愕。
“什么意思?”一个男人问道。
韩荫没理会他,迳自走向平台,森冷的眸光直直
向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长市。在他充満寒意的眼神
视下,长市打了个冷颤,不自觉地放开殷忘尘的手。韩荫则将她一路拖下台。
“等一下,你凭什么带她走?”挡住他的是芙洛莲思,她紧盯着他。
“我买下她了。”韩荫淡淡地。
“可是你并未出价。”芙洛莲思依旧挡住它的去路。
韩荫轻撇嘴角,语气嘲讽“如果我要买她。这里会有任何人出价比我⾼吗?”芙洛莲思扫了四周一眼,所有人都默然不语,静静地看着他们:显然没有任何人敢跟冥王作对。这些懦夫!
“说说着你开的价码。”芙洛莲思依旧不气馁,她今天邀他来这里可不是要让他如此顺利地带走殷忘尘的。
韩荫凝视她数秒“韩家的画。”他顿了一会儿,扬⾼声音向众人宣布“我用韩家拥有的每一幅画买下她了。而且不只一年,我打算买她一辈子。”他懒洋洋地扫视四周一圈“有自信出价比找吏⾼的人不妨开口同我竞价。”没有人说话,而且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极度震惊的。
“这样的价钱可以吗?”韩荫将眸光调向面前的女主人。
芙洛莲思没答话,只默默地测开⾝子。她凝望着韩荫带着殷忘尘扬长而去的背影。用韩家所拥有的画来买下殷忘尘。看样子,真正不计一切代价想得到她的是韩荫。她轻轻扯开一抹自嘲的微笑。她完全输了,输得彻底!
“放开我。”当两人走出俱乐部后,殷忘尘静静地开口。
韩荫不理会她的议抗,继续拉她上了他那辆
能一流的磁浮车。
他关上车门,沉声问道:“为什么?”
“我需要钱。”“为了无忧的手术费吗?我不是告诉你我会付的吗?”
“为什么?”殷忘尘突然扬起眼帘,直直地望向他。“我们非亲非故,我凭什么用你的钱?”
韩荫一怔。“所以你打算自己筹出这笔钱?”
“没错。”
“用出卖自己的方式?”他的语气充満嘲讽。
“那是唯一能赚到两千万的方法。”她依旧平静。
“为什么?”韩荫瞪着她“你不⾜曾说过你不是用金钱能买到的吗?”
“就像你曾经说过的,每个人都有个价码。”她尽量使语气淡然,藉以掩饰难堪。
韩荫有一股冲动想摇晃她,使她清醒;自从方才他发现她竟然在俱乐部公开标售自己时,他就忍不住自心底泛起这股冲动。
而当那个不值一哂的家伙牵起她的手时,他更有股冲动想杀人。
“我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女人。”它的语气似乎在指控她。
“难道你认为我用你的钱就比较有骨气吗?”她静静地反问。
“你终究会用我的钱的。最后还是我买到了你,不是吗?”“你不是真的想买我。”“哦?”他的语气充満趣兴。
“你只是想扮演拯救者的角⾊罢了。”她的语气苦涩。
拯救者?她从哪里得来这么可笑的结论的?他可不是那种心地良善的滥好人。“你错了。”他潇洒地耸耸肩“我的确想买下你。”
她紫灰⾊的美眸瞪向他“我不卖。”
“为什么?”他黑⾊的俊眉斜飞。
“不为什么。”
“你不是说价⾼者得吗?”
“你例外。”任何人都可以,只有他不行。因为她无法忍受成为他的妇情,无法忍受成为他的物玩的感觉。
“我不明⽩。”
“你不需要买一个妇情。”她随便抓了一个借口。“女人总是自动投向你的一怀抱,不是吗?”
“包括你吗?”他静静地问。
她微微一愣。
“如果我要你,你会自助送上门吗?”她默然不语。
他微微一笑“而且我要的也不是一个妇情。”
“那是什么?”
“
子。”他猛然地丢下这个名词,満意地欣赏她震惊的表情。
“我需要一个继承人,只有
子能満⾜我的要求。而且我也不止想买你一年,而是一辈子。”没错,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韩荫越想越有道理,娶她为
,让她为韩家生养一个继承人。不仅可以得到她,也得到一个子嗣,一举两得。他凝住她,黑眸泛着笑意。
殷忘尘默默地回望着他,良久,她终于开口:“我并不打算出卖自己一辈子。”
“你别无选择。”他
边的笑意加深。
“何以见得?”
“我既然想要你,就不会有任何人有胆子跟我抢。”他深邃的黑眸自信満満。
“除非你不想得到两千万。”
“你很霸道。”
“的确。”
她犹豫了一会儿“我不适合你。”
“何以见得?”他将她的话丢还给他。
“我太乏味,”她停顿数秒“你需要的是一个能令你开心的女人。”就像无忧。她想。
就像无忧。他想。可是他不想要无忧,只想要她。“我一向喜
喝平淡无味的冰开⽔。”
“我不是⽩开⽔。”殷忘尘偏过头去。就算是,她苦涩地想,也是一杯掺了杂质的开⽔。
韩荫扳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转过头来“你不愿意嫁给我?”他富含深意的眼神令她不自觉地垂下眼帘,抑制不住心跳一阵速加。想到有可能成为他的
子,令她的心脏揪紧。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她望渴能得到那些价值不菲的韩家名画的关系,绝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令人心慌意
的男人。
“怎么样?”他毫不放松地。
“我要下车。”她打开车门,只想逃开他
人的眸光。
韩荫仲手拉住她。
“放开我。”她极力想挣脫。
他用力将她拉向他,重心不稳的殷忘尘只能倒⼊他的怀里。
窗外忽然闪过的一道青⾊闪电让他俩看清楚彼此的脸庞。
“拜托,”她蠢然垂下眼帘,回避着他的眼眸,声音细微“让我走。”韩荫用双手定住她的肩膀,黑眸深深地盯住她,然后忽然低头攫住她柔软的芳
。
他轻柔地昅吭着,
哄地分开两片玫瑰般的肩瓣。她起初一点也不肯放松,⾝子僵硬,但他对她的反应视右无睹,依旧耐心地
导着,终于,原本推拒着他的殷忘尘渐渐地放松紧绷的⾝子,她只觉神智一阵
偶,软软她偎向他。
当韩荫离开她的
时,她依旧茫茫然地,紫灰⾊的变眸雾蒙蒙地凝睨着他。
“至少在这方面我们很适合,你认为呢?”他语音轻柔,仿佛在嘲哗她。
好一会儿,殷忘尘的神智才逐渐恢复清明“或许吧。”她漠然地回答。她不明⽩在她如此心
神驰的时候,他为何还能如此平静?因为他只是将她当成一个物玩吧!她自嘲地想,一个⾼价买下的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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