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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要是丁蔷知道他和老园丁会面的事,她必要大叫:凶手就是他,谋杀案已经破案了,万岁!

 不过回程路上,她始终沉沉,好像逃过地狱一劫似的。

 曾曼静静开着车,他不急着知道她的变化,到了忍不住的时候,她自动会告诉他。

 送她到家门口,曾曼打算散步回家。

 “我已经忍不住了!”她尖起嗓子,喉咙因为一直憋着而难受极了。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他计算着,大概才过了二十分钟。

 “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他实在怕她,万一她一⾼兴起来,或一不⾼兴起来,又提起要喝酒他怕这罗曼蒂克的夜晚,他真会招架不住了。

 “不好吧?”他望望四周,正好有一个人从楼上下来。

 “不行!你一定要听我说--任子扬就是凶手!”

 --不怎么稀奇嘛!她口中已说过太多凶手。咦?任子扬…

 他像火烧庇股般飞进屋內。

 “你有什么发现?”曾曼紧张地说。

 丁蔷咬着嘴,大眼睛⽔汪汪的,受⾜委屈的模样。

 “他们…要结婚了。”

 --啊哈!天下有这么顺心的事吗?

 “那你是不是烦恼着红包该包多少?”

 丁蔷秀眉立即垂下。

 “可是任子扬拒绝了。”

 --啊…曾曼变成猪肝脸。

 “不是说要结婚了?”

 “是李芝梅向他求婚,可是他拒绝。”

 “为什么?她温柔、贤淑、善良、端庄、有钱、有势,那个⽩痴为什么要拒绝!”

 “因为我。”她小心地看他。

 曾曼此时真是哑巴吃⻩莲,有苦说不出了。

 “好吧!请问和谋杀案有何关系?”

 “谁和你说和夭寿老公谋杀案有关了?任子扬郑重告诉她,他们只能维持友谊的关系,不可能有进一步发展。”

 “那和他是凶手有何关系?”

 “他说…”她羞红了脸,很难启齿。“他说,没有我他会死,这样他岂不成了杀死自己的凶手。”

 曾曼倒进沙发上,急切摸摸口,幸好还能跳动。

 丁蔷难过地把脸蔵进手心里。

 --终于承认了吧?又⾼又帅又有钱…

 曾曼口埋蔵已久的‮炸爆‬物终于引火爆发。

 “怎么办?我不想伤害他,虽然他又⾼又帅又有钱,我就是无法爱上他…”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大笨‮探侦‬!不去发觉、关心、注意⾝旁爱上你的人,偏偏要对不喜的人自寻烦恼,你简直是…是不可理喻的笨女人!”

 他冲出门去,不想再看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不再听她说爱与不爱的问题,不想再知道有关任子扬的故事,他的爱情,正像枯树上的落叶慢慢飘下来。

 他走了一段路,两手揷进口袋里,摸索出一团⼲瘪的纸浆,他忘了掏空口袋里的东西,就把⾐服丢进洗⾐机里,八成还有钥匙、零钱什么的,正如爱情随着洗⾐机转动被搅得稀烂。

 总是慢了一步,他想。

 认识女人也-样,当女人记忆里已输⼊一个男人的记号,慢一步的男人很难将记号删除,不管过了多久,她会不断提醒他记住这件事。

 慢一步的男人…

 他的脚步慢下来,停下来,心情好过多了。

 想不到自己也是个冲动的人,竟然抛下她満头雾⽔就跑走了,应该大胆地向她表明心意,如果她是个聪明的大‮探侦‬,爱情游戏应该破案了…

 他回过头,忘了一切,眼前出现一个人。

 嘴角含着气焰的丁蔷。

 “⼲嘛莫名其妙跑出来?是不是屋子被凶手放了炸弹,想抛下我-人苟且偷生?”

 他瞪着她看,她小小的脸是夜晚的唯一光亮。

 --唉!她不是聪明的大‮探侦‬,爱情游戏很难破案的。

 “我忽然想到一个游戏,想立刻回家玩一玩。”

 丁蔷立刻兴致

 “我陪你玩。”

 “当然,需要你的协助。”

 --却不是个爱情游戏。

 他们一起漫步回到曾曼住处,沿路丁蔷始终保持⾼亢情绪。

 --是个善变的女人,原来正为爱不爱的问题大伤脑筋,一下子问题全抛于脑后了。

 才想到善变问题,善变女人立刻又变成言又止模样。

 “有个疑问想问你。”

 “问。”

 她紧张地,然后用力说出来。

 “你说我不去发觉、关心、注意⾝旁爱上我的人…请问是谁?”

 曾曼瞪着眼,表情活像呑了炸弹。

 --非要在如此尴尬、难受、一点罗曼蒂克的气氛都没有的情况下,说出来吗?

 丁蔷却像连珠炮似地说了。

 “徐组长?那个恶心透顶的有妇之夫,我都懒得理他呢!那么…就是住在隔壁的陈先生了?怎么可能,实在难得碰到他一次。啊!难道是…是…他!”

 曾曼口蹦蹦跳,一颗心就要跳出来…

 --她知道了?

 “老园丁!”丁蔷恍然大悟大叫起来。

 曾曼差点软下来。

 “怎么可能…哈哈…笑死人了…”

 丁蔷捧着肚子大笑起来,而曾曼…

 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感觉被捉弄了…

 回到住处,他要丁蔷独自留在屋內,关掉所有的光线,只留下一盏小灯。

 “别吓我喔,我的心脏情况也没你想象的好…”曾曼相信,瘦子的心脏绝对比胖子強了许多。

 书柜摆在靠窗地方,他在书柜上堆了许多书,把底下的书绑出一条长线,要丁蔷牵住线,站在书柜左前方约莫一?盏牡胤剑?约涸蜃呦侣ィ?哟盎?系挠⽩涌矗你每煽醇?∏厩宄?挠⽩印?br />
 他比一下手势,丁蔷用力扯线,成迭的书便朝她⾝上稀哩哗啦打下来,她痛得抱头弯下⾝。

 忽然灯全都亮了,丁蔷吓得跳起来,面⾊像见了鬼魂一样。

 “你⼲什么?想谋杀我!”

 曾曼就站在门口,脸上露出満意笑容。

 曾曼阔步,走进‮险保‬公司意外事件调查组办公室。

 柜台‮姐小‬狐疑地看着这位瘦削的年轻人,他转过头对她一笑。

 她在纸上盘算着如何邀请他喝咖啡…

 接着,又有一个年轻人走进来,哇!比前一个要⾼大英俊许多,她认识的,本公司特约律师任子扬,全公司女人想占为已有的家伙。她立刻把前一张邀请书撕掉,改写另一张。

 马上又进来一个人,柜台‮姐小‬欣喜地抬起眼,哦,是个女人。矮矮胖胖的,普通的女人,构不成杀伤力,她放心许多。

 哦哦哦,又进来一个胖女人,这个柜台‮姐小‬对同可相当排斥呢!

 调查组办公室热闹了,一下子来了四个客人。

 陈榆和李芝梅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神⾊凝重,她们的手紧紧庒在一起。

 任子扬坐在曾曼的对面,怎么看,都不认为曾曼能查到什么。

 徐组长依旧霸占了他的大位置,口⼲⾆燥,拿着茶杯猛喝⽔,两条腿躲在桌底下猛发抖。

 看起来,大家战战兢兢等候宣判。

 而曾曼,如以往一样,慢呑呑地翻着报纸新闻版(那是他一大早的例行公事,但是今天由于约得时间太早,使他没来得及看报),大家屏住气息忍耐,终于他阖上报纸正对大家,只听到来自腔好几阵急速心跳声。

 沉默很久,曾曼把目光移到陈榆⾝上,她吓⽩了脸。

 徐组长立刻清清嗓子,怕不小心的眼光会让某个人吓出心脏病。

 “曾曼,怎么没看到丁‮姐小‬?”

 曾曼笑笑,眼光很难从陈榆⾝上离开。

 “我怕她知道真相,会吓得心脏病突发。”他这么解释。

 不过也是真的,以丁蔷大惊小怪的个,难保听了什么就要尖声⾼叫了。

 又片刻窒息沉默,他们清楚听到曾曼朝陈榆开口了。

 “李‮姐小‬,你可以拿到你应得的‮险保‬金。”

 陈榆;不,又变成李芝梅的人,嘴巴张得老大,一时之间不知该哭还是笑。

 曾曼优雅地站起来,朝徐组长走过去,两手庒在桌面上,徐组长吓得⾝子缩在一起。

 “其实侦查这件谋杀案的主要目的,为了欺骗两个人--我,还有丁蔷。”

 徐组长昅一口气,感觉事到如今,只有说实话才能自保。

 “应该说:欺骗犯罪侦查单位派来研究案情的调查员,丁蔷,只不过你更相信大家连手商量的计策。”

 陈榆忍不住,哽咽一声便哭起来。

 “都是我的错…”

 “不,是他们自作自受!”那个变成陈榆的女人紧紧握住李芝梅。

 “曾先生,他们都是为了要帮我才要骗你的。”

 曾曼一点也没动怒,反而保持冷静笑容。

 “把‮察警‬当成不能明辨是非的蠢蛋…我为何要生气?会气死的人现在不在这里啊!”任子扬笑了,他最明⽩丁蔷家里的‮察警‬历史,由于笑声,曾曼把视线转移到任子扬⾝上,他显得満不在乎。

 “你深知丁‮姐小‬的个,她是个急公好义的人,而且心肠极软,一定会同情李芝梅的遭遇,所以才要她协助我调查此案,对吧?”

 “没错,你比我想象中聪明许多。”

 --至少我不是心肠软的女人。曾曼心想。

 “由于第一次婚姻;李芝梅丈夫爱猫,让李芝梅了解到保护自己的重要,他们的第一只猫,是只具有攻击保护作用的特种猫,在寒冷地带爱猫‮家国‬里,常养这种猫来看家,它们的特非常忠心,和狗一样会保护主人免受到伤害,结果猫和女主人越来越亲密,反而对男主人憎恶无比…”

 李芝梅动无比。

 “他从兽医那里听来,说昅猫的⾎可以強精补养,所以常常以针筒昅⾎伤害猫咪,猫当然对他产生敌意了。”

 “所以在一天夜里,你丈夫突然精力旺盛,发狂似地想向你求之时,猫以为他对你攻击,于是就跳上去咬死他。”

 陈榆接着开口。

 “她嫁的男人都是胖子,心脏本来就比较衰弱,在那样的夜里,突然猫像发疯一样扑上来,他们当然就吓死了。”

 曾曼跟着补充。

 “应该说是荷尔蒙突然严重失调,阻塞⾎循环,导致脑部缺氧而死。”他再度盯向徐组长。“死亡报告书上却没有提到外伤问题。”

 徐组长垂下头。

 “他们⾝上都有被咬、抓伤的痕迹,起初我怀疑李芝梅杀的,后来…”

 “认识她、爱上她、同情她,才愿意为她欺瞒真相。”曾曼接下说。

 “那是在第二个老公也同样死后,我才深⼊调查,同时也知道猫才是凶手,但是如果让公司知道她有养猫谋杀动机,他们绝不肯让她继续投保,而我有业绩庒力…”

 李芝梅自己也忍不住要说了。

 “第一个丈夫被猫吓死了,起初我相当气愤,认为猫害死我的丈夫,它是凶手,于是我以安乐死方法处死你5?堑诙?瞿腥撕偷谝桓鱿嗤***业那你话?业娜耍?冶阆肫鹈ɑ岜;の业陌踩你谑怯墒抟浇樯苈蛄讼嗤?拿ǎ?酉吕捶⑸?氖拢?⾕痪秃偷谝淮畏⑸?氖荒R谎***br />
 “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待动物的行为?”曾曼生气地说。

 李芝梅悄悄垂下泪。

 “我爱他们,而他们…用意并没有错。”

 溺爱…曾曼叹气。

 “如果事情就这样发展,什么问题都不会发生,李芝梅丈夫的确意外死亡,大家都有好处。但是谁知道犯罪单位派来调查案情,认为事件不单纯,所以你们紧张起来…”

 陈榆抢着说。

 “若是让你知道芝梅患有精神衰弱,而且养猫又预谋动机,这样她跳进⻩河也洗不清了,而且若你相信我们的话,会发觉他先生心脏病发作而死,报告就告一段落,对你的事业也不会影响。”

 --是吗?只怕大神探事业上要沾污点了。

 一向沉默的任大律师也开口了。

 “我们假定,如果调查员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会查出事实真相。如果他是个愚昧不堪的蠢蛋,他也会相信结果如此,两种结果都是一样,三个男人死于意外。”

 会输的战争,任大律师绝不接手。

 “所以…”曾曼想了想。

 “猫是凶手。”大家异口同声说。

 他以为,丁蔷不以为然。她可能会说:“凶手是…调查员。”

 “凶手是…?多乏味的谋杀案。”丁蔷大叹一口气。

 沉思片刻,她立刻想到许多疑点。

 “老园丁为什么肯对你说实话?”

 “他始终被蒙在鼓里,和他妹妹的情形一样,以为真是李芝梅杀了丈夫。当李芝梅和陈榆调换⾝分之后,他们更认为是李芝梅⼲的,所以⽑⽑躁躁只想替女儿脫罪,后来大概良心发觉了吧,认为女儿应该接受法律制裁。况且,精神衰弱铸下大错的罪犯,不会被判太大的罪,所以他一直提醒我她女儿的病。”

 “你又为什么忽然想到猫会杀人?”

 “兽医告诉我的,她养了四只同种大猫,使我想到如果她真的没有杀人,会忌恨同样长相的猫,使她悼念以往回忆更痛苦不安,但是她却没有,反而选择一模一样的猫型。”

 “也不见得三只猫都能保护女主人啊!”“园丁看到的,他说两团影子在一起,试想,李芝梅有服药习惯,如果受到攻击反应绝不会太快,而猫就不同了。”

 “但是猫和人的体型差这么多…”

 “我要你站在书柜后的道理就在这里,从户外看到窗户映出的影子,贴近窗边书橱上的书和站在书橱后的你,几乎一样大小,而书倒在你⾝上,正如靠近窗户的猫扑在人⾝上,看起来就像两个体型差不多的人在一起,而老园丁心里早就怀疑李芝梅可能就是凶手,惊慌之下也就不会看仔细了。”

 “刘太太也一样你俊?br />
 “他们都是站在同一在线的人,为了保护李芝梅的‮全安‬,可以做任何事。”

 丁蔷深深叹气。

 “你为什么不揭露他们的关系,让他们骨⾁团圆?”

 曾曼优雅一笑。

 “他们早就团圆了,就差名分而已。况且大神探只能侦查案情真相,不能决定亲情是非对错,让他们自己发现,或改变自己的命运吧!”

 丁蔷终于扫去霾。

 可是…

 “她到底有没有病呢?”丁蔷马上又发现一个问题。

 “轻微的歇斯底里症,才要和陈榆换⾝分,她演不了戏的。”

 “难怪她发现屋子里有小偷时吓得要死。”忽然,丁蔷想到非常重要的“那向任子扬求婚的人是陈榆,不是李芝梅!”她的眼睛睁得好大。

 曾曼沉默了。

 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那天,发生了小揷曲…

 “丁蔷不可能爱上我的,我已经死心了,经过许多天考虑,我决定和陈榆结婚。”任子扬仍旧不改潇洒态度,即使失恋了也一样。

 “为什么?”

 曾曼不知道为什么要问为什么,只觉得不问为什么就接不了话题。

 “唉!我和丁蔷太了,她太了解我,我也太了解她,我们之间不可能再发生新鲜刺,而陈榆给我的刺--她很有钱,也适合当个律师太太。精明能⼲的男人,愚昧平凡的女人,彷佛只有如此,生活才能平衡。”

 精明能⼲的男人,愚昧平凡的女人--想不到任大律师一针见⾎地说出曾曼自己的心声。

 “她会很难过…”曾曼先难过地说。

 “难怪?”任子扬露出惊奇眼光“她⾼兴都来不及了,我对她的纠从此告一段落。”

 而她心底的纠呢?曾曼就不敢说了。

 看着丁蔷可爱的眉⽑、灵活的眼睛、小巧的鼻尖、细致的嘴…失恋,到底对谁打击呢?

 “唉!谋杀案也没什么了不起嘛!太底下很难再发现新鲜事,还是爱情故事来得精采许多…”

 她打开窗户,光星星点点洒落进来。

 “这种天气…适合恋爱喔。”她回头微笑着。

 曾曼憋着心头难受,该怎么告诉她…

 她朝他走过来。

 “恋爱天气,该喝酒庆祝庆祝,快去拿酒过来!”丁蔷双颊升起丽桃⾊,他悉的颜⾊。

 --对了,喝点酒吧!喝完酒就可以谈恋爱了。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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