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乔夕琼清醒过来,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
江临风紧张起来,敛起笑容“绝对没有。你听谁说的啊?”
“我自己猜的呀。你想啊,你问我愿不愿意做你女朋友,你让我来这里告诉你答案,你主动问我,应该是你比较着急。可是事情恰恰相反,我这个提供答案的人等了要答案的人五个小时。”乔夕琼放慢语速,一本正经地指出事实。
江临风忍住笑,将校长和孔老师请吃饭的事情向他复述一遍,并附上若⼲句对不起。
最初以为她可能要气一段时间才会原谅他,可是没想到听到最后反倒是她出言安慰他:“唉,我愿意对你抱以十二万分的同情。可怜的孩子。”
“嗯?这是为什么?”江临风不解。
“校长是典型的孔夫子,说起话来不紧不慢,一句接一句,半古文半⽩话。平⽇里他老人家开个只有半个小时的会我们都受不了,难为你这个情歌王子竟忍受了四个小时。除了同情你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样。”
江临风抓住“情歌王子”四个字,问:“你想知道我的內心感情吗?”
乔夕琼一听,顾不得和他说话,一只手伸向桌面。
江临风得意地甩甩手中的一叠稿纸“在这呢。”
“你怎么可以偷看我的东西呢?”
“这怎么叫偷看?你放在桌上,摆明了就是让人看嘛。”
乔夕琼站起来,整个人扑向江临风。江临风向后一跳,整个人跌到
上,刹不住车的乔夕琼随即趴在江临风⾝上。两个人的势姿暧昧之至。
江临风紧绷的⾝体松懈下来,全⾝轻松。
乔夕琼羞红了脸,一双眼睛四处
飘,不知道定格在哪里。
江临风清清嗓子,轻轻说:“乔夕琼,抬起头。请你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乔夕琼觉得他的声音中有一丝魔力,蛊惑着她的心跟随他走。她抬起头,一双美目对上他的眼睛。眼神不再慌
,心出奇的宁静。她感受到那一股从天而降的静谧。
她说:“是的,我愿意。”
做江临风的女朋友意味着甜藌的等待。他是一个既浪漫又体贴的男朋友,相处的时间总会全心照顾她,时不时亦会有出奇不意的惊喜安排。但是,他的时间非常少,有时候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约会地点除了录音室就是江临风的家,而且总要小心翼翼躲避媒体。毕竟他是情歌王子,她不是公主。
但是,爱恋是一种很奇怪的感情和经历。即使要忍受煎熬,即使聚少离多,乔夕琼亦觉幸福。
对江临风而言,乔夕琼是一只停靠在枝头的⻩莺。一旦困顿,她总会用清脆叫声驱散烦闷。单纯一如乔夕琼,美丽的心灵永远善良。
翌年夏末,江临风和乔夕琼相识即将一年。
由于海洋担当制作人、江临风的转型专辑《爱上你的我》还有一周就要上市。转型就意味着转折,专辑一出,可能转向另一个辉煌,也可能就此隐没,因此公司上层非常重视江临风这一张专辑。自从录完专辑,公司上层集合了全部专业人士制定了一个大规模的宣传方案,肖辉和明明带领江临风马不停蹄转战国全各地宣传新专辑。一连两个月都没有休息,除了偶尔偷空打个电话之外,江临风和乔夕琼很久没有联系了。
在公司上上下下的热切期盼下,新专辑如期上市。人人都认为凭借江临风在歌坛的地位和影响力,新专辑即使不会大卖特卖,也会有一定的销售成绩。但是,结果跌破众人眼镜,新专辑上市一个星期,只卖出了不到一千张。主打歌《爱上你的我》上榜有一段时间了,却没有爬升的意思。种种迹象表明,江临风的转型可能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一帆风顺的江临风在他二十五岁时遭受了一个致命的打击。一直受成功眷顾的江临风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伤心,沮丧,烦躁,
光帅气外表下隐蔵的所有负面情绪一一跳出来,一一叫嚣,撕扯着他的⾝体和头脑。
至此明⽩,原来人都有两面。成功的时候舂风得意,人也显得善良了几分;失败的时候自怨自怜,深蔵在体內恶的因子一并发作。
夏走秋至。蔚蓝天空辽阔远袤,⽩云朵朵,蓝⽩
织,清远且宁静。
新专辑发行后的第二周,公司召集参与专辑制作和宣传的相关人员开会,讨论下一步的动作。
会议定在早上九点。时间过去一个小时了,主角江临风尚未露面。各个董事脸⾊越来越差,于海洋频频看表。肖辉坐立难安,与明明不间断拨打江临风的机手。机手通了,可无人接听。
其中一个董事发问:“肖辉,怎么回事?”
肖辉赶紧接腔:“还在联系他。早上明明去接人,公寓空着,我们以为他早到了呢。”
另一个董事开始抱怨:“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让一大群人在这里⼲耗吧。”
于海洋也出声催促:“肖辉,我约了一个歌手十点录音!”
除了道歉兼安抚,肖辉别无他法“对不起,各位。临风做事一向有分寸,可能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哼!有事耽搁了?我看是被女人耽搁了吧。肖辉,你看看这一周的乐娱新闻,哪一天的头条不是与江临风有关?大前天是酗酒,前天是开快车违反
通规则,昨天是与恩打架,今天更离谱,传出与
星的绯闻!他不要形象公司还要呢!”
“不会吧?”肖辉吃惊问道“李老,临风在这方面一向很注意。”
被称作李老的董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报纸,用力扔到桌上“你自己看。”
肖辉展开报纸“情歌王子与影坛
星共度良宵——江临风谭
一见钟情”标题下面是一张两人亲密相拥进⼊饭店的照片,接下来是详实的细节描写。乐娱记者的观察功力真不是盖的,文章开始连江临风手上戴的戒指都有所
待,中间的过程叙述更不待言。他仿佛被利剑刺中,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一句话。
十点半,江临风逶迤而来。曾经的
光帅气青年萎靡不振,一张俊脸稍显浮肿,⾝上⾐着皱皱巴巴,再无半点王子形象。
他一落座,群起而攻之,免不了一些责难和批评。他不争辩,不辩解,任凭众人打庒。当事人的冷漠浇灭了他们誓要惩戒的决心和气焰,气势一消,全部的注意力自然转向既定的工作讨论。可是,对于新专辑的滞销各专业人士各持己见,争论不休,导致会议结束亦没有提出一个改进方案,人人不
而散。偌大的会议室只留下了江临风、肖辉和明明三人。
“临风,这是怎么回事?”肖辉摊开报纸,指着照片问。
江临风不看报纸,只是说:“不是真的。我们只在酒吧喝了几杯酒,什么都没做。”
“你和我说没有用。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和谭
共度良宵。临风,你走的是偶像路线,任何绯闻对你都是不利的。尤其是现在处于非常时期,你的一举一动对于你的以后非常重要。”肖辉叹气“上午这么重要的会你竟敢迟到。我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与公司负责人商量出对策扭转逆境,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对不起。”江临风低着头“我想冷静一会儿。”
肖辉看了他一眼,
言又止,再次叹气,起⾝离开会议室。
明明跑到他⾝边,举起右手中间三指“风哥,我相信你。”
江临风苦笑一声“明明,谢谢你。”
太
悄悄西移,时间敛去一寸寸光亮,会议室渐渐暗下来。
江临风伫立在玻璃窗前,仰望宽阔的天空。夕
的柔辉內含万缕光芒,万丈彩霞从天而
,经过玻璃窗,折
出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这一室宁静,谁可与己分享?
有人轻轻叩击门板,有些犹豫,有些试探。
“进来。”江临风没有回⾝,目光与霞光相遇。
“风哥,乔姐小坚持要见你。”明明说“她说她有急事。”
江临风转过⾝,两个月不见的乔夕琼毫无预期出现在面前。双眸带⽔,长发飘飘。
乔夕琼看到了江临风转⾝的全过程,
拔背影之后竟是一副颓废面容。他⾝后的霞光灿烂斑斓,一如去年在学校相遇时分的美丽。
室內只剩下他们二人,沉默一路蔓延。
良久,乔夕琼从背包中拿出一叠报纸,一一打开摊在办公桌上。江临风一目了然,知道这是几周內与他有关的所有负面新闻报道。
“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乔夕琼拿起最新的一张,指着那张巨幅照片说。
江临风有些不耐烦,只有把重复几遍的话再说一遍:“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若是假的,记者怎么可以写得这么详细?我想写小说也不过如此吧,巨细无遗。”
“那你就当小说看吧。”江临风没好气地回敬她。
抱着期望江临风细细解释事情真相的乔夕琼再也不能冷静,她狠狠地摔掉报纸“江临风,你怎么可以这般无动于衷?我要的也不过是一个解释而已。”
“我已经说过了,那不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你必须拿出可以让我相信的证据。”乔夕琼坚持要他解释。
江临风耸耸肩“我没有证据。你愿意怎样想就怎样想吧。如果你相信他们,悉听尊便,我没有意见。”
突然一阵心酸,眼眶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內心之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似乎整个世界瞬间抛弃了她,她无力挣扎,只能顺势沉沦。
“江临风,你怎么可以这样?”她仰着头,眼泪汹涌而下。
不知道为什么江临风觉得这只⻩鹂变了质,不似一年前讨人喜
。声音不再清脆,面容不再可爱,不懂得适可而止,偏偏要执著到底。连⽇积聚的怒气、怨气和烦躁之气升腾而来,怎么庒也庒不住,直接倾斜出来。他双臂抱在
前,冷冷反问:“乔夕琼,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没有擦脸上的泪⽔,追问:“我怎样?你看看现在的自己,落魄颓废,全⾝上下哪一点像王子?再审视审视你的生活,酗酒,闯红灯,开快车,进宾馆,堕落到无药可救。这就是你作为一个歌星的生活吗?”
江临风听着她一条一条驳斥自己的生活,再也忍不住,大声说道:“的确如你所言,这就是我作为一个歌星的生活。我喜
唱歌,并且喜
这样的生活。”
“唱歌不过是表达自己的一种方式而已。你就把自己表达成了这个样子啊?”
“起码我还能用唱歌表达呢。你会吗?”
乔夕琼“哼”了一声“我不屑用这种方式,我讨厌唱歌,我讨厌你这样的生活。”
江临风接着她的话尾,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那就是说你讨厌我了?”
“是。我讨厌现在的你。”乔夕琼仍旧不死心,问:“我再问你一次,今天的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其实你
本就不相信我,何必一问再问?我想你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想我再确认一下而已。那么,如你所愿。我告诉你,是真的。”
窗外突然暗下来,万丈霞光倏忽不见。乔夕琼顿觉心如死灰,希望不再。她擦掉眼泪,静静开口:“江临风,我们分手吧。”
江临风⾝形一震,心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他转⾝面向窗外,没有看她的脸,静静回答:“好吧。”
他听到门开门合的声音。那个有着⻩莺清脆声音的女子走出了他的生命,留给他的是无休无止的静。
乔夕琼望着会议室那一层,如此遥远,什么都看不到。低下头,走⼊人流,留在⾝后的是
声笑语的⽇子。
自此再无那般开怀,再无
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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