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乔夕琼看着他们的笑脸没有任何可以笑出的动力。因为,今夜极有可能会遇到江临风。
原以为与他分手意味着脫离这个圈子,但是造化弄人,她不仅没能辞掉文案的工作,反而成了一名歌手。
她越陷越深,已经不可能再脫⾝。
这五年中听起很多人提起江临风,大多夸他才华出众,工作认真;也不是没有见过他,只不过是在电视屏幕上而已。但,在屏幕上见到他的机会并不是很多,他已很少出镜,上节目对着镜头所谈的只有专业知识和建议。昔⽇开放、健谈的巨星偶像退去了青舂的影子,一个不留神,出现在屏幕上的江临风已是一个成
內敛的男人。
远远看着他,隔着一个遥远的世界,慢慢发现,他们早已没有关系。
潘家大宅灯火通明,上下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氛。楼上楼下静悄悄的,没有半点
庆声音。
江临风与盛开各自提着包装精美的礼物前来为潘⺟祝寿。三人台上各具风采,譬如华山论剑,各有千秋,台下却是
心
情的好朋友。潘⺟六十岁生⽇是何等重要的⽇子,就是推掉亲亲女友的约会也要前来潘家报到呀。
否则,否则后果自负。不容商量。
圈內凡是与潘若黎稍有
情的人都知道横跨演艺界和创作界的潘大才子不怕老总发飚,不怕巨星耍大牌,就怕他老妈上课。要知道潘⺟曾是学校的德育课老师,教育因子一旦发作,没有三五个小时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这几年,江临风和盛开来潘家没少听潘⺟讲述华中民族的传统美德和⾝为男人的职责
守。
今天晚上两人刚⼊潘家大院就觉得气氛不对。果不其然,还未进大厅就听到潘⺟中气十⾜的训话,句句针对潘若黎。“哼!孔子有言:三十而立,意思是说男人三十岁就要成家立业。你看看你,就快四十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也找不到!”潘若黎低着头,争辩:“妈,我才三十五。”
“四舍五⼊不就是四十嘛。”
江临风和盛开一前一后走侧门进⼊大厅,拣了个角落避难。
潘⺟大喝:“你们两个,过来!给我祝寿,还躲着我!什么意思!”
被众家歌手封为一把剑的盛开在潘⺟面前一点都利不起来,推推江临风,示意他开口说话。
江临风立起来,语气平平“潘阿姨,我们不想打扰您教育儿子。请继续。”
潘若黎恨恨地瞪着江临风“好,你有种!枉我今⽇用心良苦,为你设计安排。早知道你这么没义气,我⼲脆让你后悔一辈子!”
眼前灵光一闪,聪明的江临风快步走到潘若黎面前,拉住他的手“你是说——”
潘若黎“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有话就说,不要拉拉扯扯!”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句轻柔的话语:“潘老师。”
江临风顿在原处。这声音如此
悉,不是乔夕琼是谁?他看一眼淡然走来的乔夕琼,转而看向潘若黎。
潘若黎神秘一笑,附在他⾝边说:“怎么样,我够哥们吧?你不是想说对不起吗?我给你创造了机会。”
乔夕琼看到大厅央中的江临风并没有吃惊,一切在意料之中,但沉稳步伐还是稍稍凌
。不想见,却又见,
绵旧⽇情感剪不断理还
。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乔夕琼。江老师,盛老师,你们好。”事到临头,乔夕琼只好硬着头⽪与在场人士一一打招呼。这就是做艺人的好处,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就算是冤家聚头也能微笑着说声你好。
未等其他人回话,江临风抢先上前“乔——”
“好,很好,非常好。”潘⺟一只胳膊横在二人中间,另一只手挽起乔夕琼的胳膊,带着她向餐厅走去“乔姐小,我太⾼兴了。你和我们家若黎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不是我夸口,我们家若黎可是大好人一个,长相端正,
格温顺,才华横溢。”
乔夕琼回头看停在原处的江临风,他看起来有些失望,双眼低垂。
潘⺟似乎发现了她的异样,稍稍按了一下她的手“乔姐小,你不是不喜
和我这老太婆说话吧?”
“阿姨,不会的。您叫我乔乔就好。这是送您的生⽇礼物,祝您生⽇快乐。”乔夕琼转过⾝,掏出何敏帮她准备的礼物。潘⺟笑得合不拢嘴“乔乔,你太贴心了。长得漂亮,人又好,谁能娶到你那可是修来的福气!”
整顿饭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诡异的原因完全归结于潘⺟的盼孙情结。她不仅強硬安排潘若黎和乔夕琼坐在一起,用餐期间还不断催促潘若黎替乔夕琼夹菜。潘⺟玩得不亦乐乎,却难为了潘若黎、江临风和乔夕琼。
乔夕琼倍觉尴尬,
与乔夕琼说话的江临风得不到机会,夹在江临风和妈妈中间的潘若黎左右为难。
用餐完毕,潘若黎好说歹说软硬兼施再加上爸爸和盛开的帮忙才让妈妈摆驾楼上。
直到看着爸爸携妈妈走到楼梯拐角处,潘若黎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噢,总算清静下来了。”
一眼望过去,客厅里剩下的三个人沉默相对。
笨蛋!傻子!电灯泡!潘若黎边走回客厅边在心里痛骂盛开。平⽇何等机灵直接的一个人,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自己在做电灯泡呢?真是天下第一不识相的笨蛋盛开!你一个活生生的人杵在中间,那两人久别重逢的人何以叙旧呢?
或者是再续前缘呢?
潘若黎这样想并不是没有理由。因为,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看到严肃、严谨、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刻板的江临风有焦急、痛苦的表现。对于一个人而言,痛苦要好过于无动于衷。
已经无法再多坐一秒的乔夕琼见到潘若黎如抓住一
救命稻草一般,立即从沙发上立起,问:“潘老师,您还没有告诉我答案。”
“呵呵,乔乔,如果我是你就赶紧走。我妈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下来啦。”潘若黎照他妈妈的模样挽起乔夕琼的手“风风啊,⿇烦你送乔乔回家。”
乔夕琼一听赶紧推辞:“不用,潘老师。我自己回去就好。”
“不行,绝对不行。人是我请来的,怎么说也要全安送回去。那个问题呀,我改天找个合适的机会一定好好帮你解答。”潘若黎使个眼⾊“风风,快点接住呀。”
他用力把乔夕琼的手送到江临风手上,用力按住“用点心啊,一定要送乔乔回家。”
在接触他手的那一刻,乔夕琼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拼命挣脫。江临风也有些不自然,手一松,让她得以逃脫。
瞬时,手和心同时有一种空
的感觉。他怅然若失,呆呆地看着乔夕琼,想从中找出原因。
乔夕琼避开他的眼神,率先离开。
“谢谢你,阿黎。”江临风扔下一句话,急匆匆跑出去追。
潘若黎目送他们离开,心里感到很安慰。盛开不知何时站在他⾝边,闲闲开口:“潘大媒人今天导了一出好戏啊。”
潘若黎回敬他一个狠狠的⽩眼,恨不得一手掐死这个乘凉看戏的闲人。
乔夕琼还是上了江临风的车。
秋⽇的夜晚,天空广阔,月朗星稀。徐徐微风吹动两旁的法国梧桐,叶叶起舞,叶叶相撞,发出一阵阵沙沙声响,给这静谧的夜添了几分活泼。
江临风
练地开着车,偶尔偷偷看看坐在⾝边的乔夕琼。
时光穿梭,抓在手中的时间越来越少,一分一秒划过的无声岁月改变了很多人。
包括他自己。
也包括乔夕琼。
几天前在梦想成真两人隔着人山人海遥遥相望,刚刚两人置⾝于纷繁复杂中偶尔对视,现在两人单独坐在一起,眼神却不能
汇。
江临风看她一眼,姣好的侧脸无波无浪,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你,变了很多。”
乔夕琼没有看他,眼睛仍然直视前方“你也是一样。”
再度沉默。
他的耳畔响起阵阵如⻩莺婉转鸣叫的清脆笑声,串串相连,说不出的美妙与舒心。他不噤皱眉,看看她,又看看车窗外,寻找声音的来源。
可是,她的脸平静如⽔,嘴
紧闭,连翘一下都没有;车外面是⾼耸⼊云的建筑,以及飞奔在公路上的一辆辆轿车。
至此,他恍然大悟。原来这声音一直停留在他的记忆深处,埋蔵在他的心里。他以为已经抛却忘记,哪知道它们一直都在。
內心有一角突然活动起来,急速跳动。有股奔涌而动的推力不断击撞心房,催促他不断主动开口说话。
“上次我的评论是不是给你造成了不利的影响?”
乔夕琼有些奇怪他会主动询问这件事,反问:“你看了报纸?”
“没有。”他头摇“那件事后我从来没看过乐娱报纸。”
终于,乔夕琼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飞快地扫视一下,虽然模糊,却仍能感觉到他的坚持和坚定。
“那你从何得知?”
“直觉。对于因我的评论给你造成的不利影响,我感到很抱歉。”他顿了顿“我可能有些过分。”
如果去除因过往的不愉快带来的怨气,如果回到事情的本来面貌,那么,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她不得不诚实回答:“不,你无须感到抱歉。因为,你说得对,我的歌声没有灵魂。”
他没有停住的打算,鼓起勇气踩了一个埋蔵五年的地雷“对于五年前给你造成的伤害,我亦感到很抱歉。对不起,乔乔。”
她惊呆,转过脸直直地盯着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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