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黎心颖跟冷月一起生活在那位处偏远的地方,转眼已经几个月了。
你一方面由于佾祯的暗中袒护,一方面也因为他们住的地方确实偏僻,所以这几个月来都没有再受到来自“阎组”的攻击。
你平稳的⽇子让黎心颖渐渐安于现状,生命不再遭受威胁,痛失亲人的哀伤也慢慢离她远去。她开始习惯和冷月生活在一起的⽇子。
你⽩天闲居在家,她就做做家事、修修花木。因为有她细心的整理照顾,这栋豪宅总是一尘不染,花园里的花卉树木也整齐茂盛许多。
你她似乎变成了这栋宅子的女主人似的,冷月的⾐服是她清洗的,三餐也由她来打理。
你冷月眼见这样的情况,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但也没拒绝她所做的一切。
你一⽇,冷月陪着黎心颖去超市采买食材。
你一回到家,黎心颖就钻到厨房,开始准备他们的晚餐。
你她很喜
做菜。因为自己一个人待在国美念了几年书,已经很习惯下厨了,还可以说是厨艺一把罩。
你她在做饭的时候,冷月就坐在客厅看报纸。
你忙了许久,她做了几道她的拿手菜——三⾊蛋、青椒羊⾁、醉
、?h烤⽩菜、咕?K⾁等等。虽然不多,但以两个人的分量来说,已经算是很丰盛了,何况她都是专挑她认为冷月会喜
的料理。
你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她认为冷月是一个个
很內敛的人,好恶都不会表现出来——至少让人察觉不到。
你但她觉得他的喜恶还是有迹可寻的。以吃饭这件事来说,她发现只要是他喜
的菜肴,他就会多吃一些;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已经知道他喜
什么菜⾊了。
你将这些菜肴摆上餐桌,她一面走出厨房,一面解下围裙。
你“吃饭了。”
你冷月朝她点一点头,放下报纸,随她走到饭厅。
你吃饭的时候,彼此都是很安静的。
你她觉得自己和冷月并没有很多话好讲,但两个人都沉默的时候,感觉也不会特别沉闷,反而有一种很祥宁的感觉。
你她已经很习惯安静地待在他⾝边。虽然,她不知道这样的⽇子还可以过多久。
你他们毕竟非亲非故,彼此之间又存在着一段难以厘清的恩怨;纵使他不开口赶她走,她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还是要离开的。
你那时,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你想到这里,黎心颖的神情不觉黯然了下来。
你“怎么了?”
你连她都没发现自己神情改变,冷月却察觉到她的情绪转换。
你“呃?没什么呀。”
你“是吗?”冷月低头继续吃的饭。“有问题就说,闷着不见得会比较好。”
你其实她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一想到这些事,心情就很
。
你凝思了片刻,她慢慢地说:“我在想什么时候该走的事。”
你“走?”
你“嗯,我们非亲非故,我总不能一直住在你这里。”
你“为什么不行?”他头也不抬地说。
你“没理由。”他的回答让她困惑。
你为什么他回答得如此理所当然?
你“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害死你舅舅一家?”
你黎心颖闻言,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
你刚开始的时候,她是很恨他没错,毕竟是他带领那些杀手杀害她舅舅全家。但从他为了她和组织反目成仇之后,她就渐渐不再那样想了。
你她想通了,虽然当初那些杀害她舅舅一家的杀手,是由冷月负责带去,但他毕竟只是奉命行事,并不是出于自愿;何况,她舅舅从事非法行业,长年下来或许也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如今落得那样的下场,她能说什么?
你当然并不是说冷月没错,可是,他虽间接杀害她的亲人,但却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为了保护非亲非故的她,不惜背叛组织、为自己惹来杀⾝之祸。反过来想,或许还该说是她连累了他吧!
你虽然她始终不明⽩他为什么要救她,但她想,她是没办法恨他的…
你也许,她心里早已不怪他了。
你冷月吃完了饭,放下碗。
你“安心住下吧。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不用离开这里。”他站起⾝来,径自离开饭厅。
你什么意思呢?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你望着他上楼的背影,黎心颖越来越觉得
惑。但她只知道,在这世上,她除了冷月之外,再也别无依靠了。
你如果离开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活下去?
你**************
你一个天⾊
沉的雨天,这栋位处偏僻的宅邸,突然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你一直都是沉默着的电铃,在第一次响起的那一刻,黎心颖正和冷月坐在书房里各自看着自己的书。
你她听到电铃声,像被雷吓到一样,望着冷月呆了半晌。
你冷月一时也想不到是谁,正思忖着要不要去开门。
你黎心颖愣了几分钟,突然脑中浮现一个人影——
你“司徒姊!一定是她来找我们了。”
你因为冷月对她说过,只有司徒?F知道他们的行踪,所以她直觉就想到她。
你几个月不见,她很想念从前住在司徒?F那里的生活,她好想再跟司徒姊说说话;一想到可能是她来了,她立刻起⾝下楼去开门。
你冷月没有阻止她,但却直觉的跟在她⾝后。
你会是司徒?F吗?他感觉不是…但又会是谁?
你黎心颖冒着小雨冲过庭院去开大门。
你大门一打开,她不由得愣住了——
你眼前是一张和她极为相似的脸,她好象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
你“你是?!”
你对方看到黎心颖,也是大吃一惊。
你冷月随后走到,他的眼神在接触到来者的那一刻,瞬间转为冰冷——
你一种不自觉的冷意。
你“⽩雨苹?”
你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原以为今生不会再见到她…
你一个早已走出他生命的女子。
你⽩雨苹抬头越过黎心颖,直望着冷月,眼神有些
动。
你“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就知道有朝一⽇,你还是会回到这里来的!”
你“有什么事吗?”冷月的情感显然没有对方那样的
动,他只是淡淡的、平静的。
你他的反应让⽩雨苹有些失落。
你“我可以进去坐坐吗?”她勉強笑道。
你黎心颖转头看看冷月,见他点头,她才侧⾝让对方进来。
你⽩雨苹走进庭院,向四周一望。
你“离开了几年,这里好象跟以前有些不同了。变得好整齐,也多了很多花,是你整理的吗?”
你那些花自然都是黎心颖种的,她闲来无事就会拜托冷月带她去花市买些球
种苗,天天弄这些花花草草。
你听⽩雨苹这样问,她也没有回答。只是走在她⾝后,猜想着⽩雨苹的⾝分,和她与冷月的关系。
你为什么她和她长得这么相像呢?她记得爸妈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应该没有其它姊妹才是。
你听她和冷月说话的语气,似乎曾经关系匪浅…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你进大厅之后,走在最后面的黎心颖随手关上门。
你“你先上去。”冷月对她说道,显然他和那名女子的谈话內容,是她不能⼲涉的。
你黎心颖点点头,又好奇地看了⽩雨苹一眼,才带着満怀的疑惑转⾝上楼。
你“那位女孩是什么人?我刚见到她的时候,吓了一跳。”⽩雨苹一边说,一边在客厅沙发坐下来。“如果不是确定我没有其它手⾜,我还真会以为那是我妹妹,跟我长得真像。”
你冷月在她的对角方向坐下,不着痕迹地带出一种疏离感。
你“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他径自问,没有理会她的困惑。
你“还是这么冷漠?”⽩雨苹露出一脸莫可奈何的苦笑,摇头摇。“这么多年了,依旧不能原谅我吗?”
你“没有所谓原谅不原谅,你不用想太多。”
你“是吗?但以前你不是这样对我。”
你“人是会变的。好了,你有什么事?”过去的是非对错,他不想再谈。
你⽩雨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迟疑了一下,
语又止。
你冷月也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她对面,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她。
你这时他才稍微看清楚她的模样。
你人是会变的,真的。她也变了,而且变得出乎他意料之外——不论是当初的她,还是眼前的她。
你从前一头微鬈的长发,现在已削得短短的,柔顺地覆盖着她小巧的头颅。细致柔美的容貌仍如从前,只是眼里的神情早已变了样——
你褪去了当年的稚气和柔弱,如今充満她眼里的,是一种属于贵妇的世故和成
。
你静静地望着她,冷月冷眼低垂,无意间想起另一张五官相似、但神情完全不同的脸孔。
你眼前这个女子,是他曾经深深爱过的;然而,为什么现在却感觉这样的陌生?彷佛他不曾爱过她。
你这是怎么回事?看着⽩雨苹他丝毫没有感觉,反而想起了黎心颖…
你正当冷月沉思的时候,⽩雨苹已经想好该如何开口说明来意了。
你“我很抱歉;实不相瞒,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你大概是心里存有一些歉疚吧,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她竭力想保持正常的情绪,但微微颤抖的语音,还是怈漏了她內心的不安。
你冷月没有开口,一贯淡漠地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我…我先生在几个月前已经过世了。”她说着,眼眶微微泛红。
你他没有听说。
你自从她嫁⼊豪门之后,他就不曾再留意任何有关她的事。
你听她这么一说,他这才注意到她过分素净的⾐着打扮——
你一⾝墨黑⾊的连⾝套装,脸孔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脂粉。
你“他不知在商场上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怎么样,几个月前在街上被暗杀了,现在凶手还找不到。”
你“然后呢?”冷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想拜托我什么?”
你“我不敢求你替我先生报仇,我只希望你能保护我儿子的全安!”
你“你儿子?”
你“是的,我先生过世之后,对方寄了一封恐吓书,扬言连我们的儿子也不放过,我先生已经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儿子!”
你冷月沉默了片刻,说道:“以你们的财力,何不请保镳来保护他的全安?这种事,不需要找我。”
你“保镳是请了,可是我不相信他们。”⽩雨苹很快地说。“我不放心将儿子让他们保护,我担心会有闪失。”
你冷月不置可否,没有答言。
你“你知道,我…”迟疑了一会儿,她真诚地说道:“我只相信你。”
你虽然她后来因为家人的
迫,不得不离开冷月嫁⼊豪门,但在她內心深处,最信任的男人还是冷月。
你她相信这世上只有他能够保护她唯一的儿子。
你她只相信他?冷月绿眸微闭,心里只觉得好笑。
你“没必要那么相信我,我并不能确保你儿子的全安。”
你“不管你怎么说,我信任你!”她定定地看着冷月。
你“那又如何?”冷月抬眼和她相视“我不见得会帮你。”
你他和⽩雨苹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又怎么会帮她?
你⽩雨苹也明⽩,从前是她背叛了冷月,现在又有什么脸回来求他相助呢?可是为了她的儿子,她可以不顾尊严,只希望可以求得冷月的庇护。
你“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帮忙,但我是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求求你!只有你可以救我儿子。”
你⽩雨苹态度恳切,冷月却是冷眼看着她。
你“你,太⾼估我了。”
你他说着站起⾝来,不打算再和她多说。
你“你自己离开吧,不送了。”
你看着冷月转⾝踏上楼梯,⽩雨苹心里既急又
。
你“冷月!就算我跪下来求你,你也不理我吗?”
你听她这么说,冷月不觉回过头来。
你只见⽩雨苹真的双膝着地、直
的跪在地上。
你“你…”冷月心里感到非常讶异——
你从前那样⾼傲的⽩雨苹,居然跪下来求他?
你“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不敢求你原谅我,但…请你念在过去的情分,帮我好吗?你要我怎样我都可以答应你,只求你保护我儿子!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他,那比让我死了还痛苦!”⽩雨苹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你冷月望着她,绿眸闪过一丝淡淡的复杂情绪。
你“起来吧。”半晌之后,他慢慢地说。
你“你答应我了吗?”⽩雨苹睁着一双带泪的美眸直望着他。
你“把他带过来。他在这栋宅邸之外的安危,我不保证。”
你“你答应了?谢谢你、谢谢你!”
你不理会频频道谢、內心充満感
的⽩雨苹,冷月径自上楼。
你为什么会答应她的要求呢?明明已经不想再和她有所来往…
你大概是不想看见他曾经爱过的人,在他眼前变得那般落魄不堪吧!
你果然,人生中最美的也只有回忆…
你见冷月
拔的⾝影消失在二楼,⽩雨苹连忙爬起来,赶回家收拾她和儿子的行李。
你************
你“为什么你还要帮助那个女人呢?”
你隔天司徒?F真的来看冷月和黎心颖;从冷月口中听到⽩雨苹来求助之事,她显得有些不悦。
你黎心颖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谈话,有些似懂非懂。
你她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晓得几天后,那天来拜访的那个妇人会和她儿子一起搬来这里住。
你“她跪下来求我。你说我能拒绝吗?”冷月不以为意地说。
你“如果是我就不理她。”司徒?F冷哼道。
你“相识一场,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可是你忘了她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吗?那个女人背叛了你。”司徒?F冷冷地说。
你“事情过了就算了。”过去的事,他无意计较太多。
你“冷月!”她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就是一个不值得理的女人。
你“你们坐坐,我先回房间。”冷月不想多说,起⾝上楼。
你司徒?F虽然还想发点牢
,却也只能看着他的⾝影⼲瞪眼。
你“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低声嘀咕道。
你司徒?F的个
和冷月有些相似,都是属于內敛深沉型;但不同的是,司徒?F爱恨分明,恩怨也记得很清楚。
你冷月和⽩雨苹之间的事情虽然与她无关,但⽩雨苹给她的印象和感觉很差,她就怎么样都看不顺眼。
你她不知道为什么冷月还肯帮⽩雨苹、更想不通为什么那个女人还有脸回来求冷月。
你真是越想越有气!
你“司徒姊,为什么你这么生气?”黎心颖看司徒?F脸上有些怒气,不噤好奇地问道。
你虽然突然有另一个女子搬进来跟他们一起住,她难免觉得有些不习惯,但也还没有生气的必要吧?
你何况那个女子是搬来跟她和冷月生活,又不是搬去和司徒姊住在一起。
你“你知道⽩雨苹是谁吗?”司徒?F转过头来和黎心颖说话。
你“我知道,是那个长得和我很像的女子。”
你那天那个女子走了之后,她问过冷月,冷月告诉她那个妇人的名字,并且说她要搬进来的事。
你司徒?F点点头。“你见过她。但你知不知道她和冷月之间的事情?”
你“冷月没说。”她虽然很好奇,但是也不敢问;而冷月大概也不会讲。
你“那我告诉你。”
你司徒?F把从前冷月和⽩雨苹在一起,以及后来她背叛冷月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黎心颖。
你黎心颖起先一边喝茶一边静静地听,听到后来不觉愣住了。
你她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和她素不相识的冷月,当初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救她;现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她突然懂了——
你原来是因为她长得像冷月以前的情人!
你原来就只是这个原因…
你那么冷月还爱她吗?那个曾经对不起他的⽩雨苹?
你应该是吧…她想。黎心颖默默的低着头。
你“你听了不觉得生气吗?那样的人,现在还敢回来找冷月帮忙,亏她有脸!”
你在司徒?F一生中,可以让她心怀怨恨的人少之又少;⽩雨苹很荣幸,就是其中一个。
你“可是那个⽩雨苹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嫁⼊豪门呢?也许她并不爱她先生啊!”你如果是她,就绝对不会那么做。有没有钱并不是那么重要。
你“听她说,是家人
她嫁。⽩雨苹的⽗⺟相当势利,当然不肯让⽩雨苹跟着冷月。”
你“这么说起来,那位⽩姐小也很无奈你!?br />
你“少来!”司徒?F冷哼一声。“我问你,要是今天换成是你,你会怎么抉择?”
你“我选冷月。”黎心颖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你“这就对了。如果⽩雨苹是真心爱冷月,又怎么会嫁给别人呢?一段不真诚的爱情,怎样的借口都可以成为理由!”
你所以她瞧不起⽩两苹。
你明明是自己贪图富贵、对冷月的爱情不够坚定,还把自己的⽗⺟搬出来当挡箭牌,她这样的女人也真是够了!
你黎心颖倒没有司徒?F那样气愤,她只是觉得,是⽩雨苹错过了自己的幸福。她不相信⽩雨苹后来嫁的丈夫会比冷月好。
你不过,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的事情,还不知道。
你不知为什么,黎心颖想着想着,居然有些不安。
你她在怕什么?
你“如果你有任何问题,可以找我。冷月今后多了那一对⺟子负累要保护,也许顾不到你了;要是你愿意,可以来跟我一起住。”
你司徒?F这番话,更是让黎心颖心中一惊。
你冷月会因为⽩雨苹的关系,就不像从前那样对她了吗?
你一时分不清楚心里的感觉,黎心颖勉強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谢谢你,我看看情况再说。”
你“随你。”司徒?F也不勉強。“我该走了,你自己小心。”
你“我会的。”
你送司徒?F离开之后,黎心颖回到客厅。
你想起刚才司徒?F所说的话,她心里突然又浮现异样的感觉——
你一种空洞、一种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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