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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舂到江南,四处是一片盎然的绿意。

 “鹅儿庄”一个世代以种桑养蚕为生的小村落,在这舂天里是泼墨画出来的一片绿。

 深绿的桑田里点缀着许多采桑女的花裙红⾐,采桑山谣此起彼落,整个村落热络非常。

 “格格!”

 晌午时分,许多采桑女都纷纷回家吃饭去了,一个⾝着秋香⾊耝布⾐裳、⾝形袅弱的女子仍在树间勤劳地摘采。

 另一个褐⾊⾐裳的采桑女从另一端向她跑近,边跑口中还边呼喊着──

 “格格!格格!”

 秋⾊⾐裳的女子闻声自树丛间抬起头来。

 只见她年纪约莫二十来岁,容貌甚美,虽然⾝着耝布⾐裳,却掩饰不住一股优雅尊贵的气贺。

 “格格。”那个褐⾐女子已来到她⾝前。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是叫你别喊我『格格』吗?”那个采桑美人责备地说道,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悦之意。

 “人家改不过来嘛!何况你的名字又不像阿猫阿狗那么好叫,还是叫格格最顺口。”褐⾐女子嘻笑地说。

 这名女子也大约二十余岁,肤⾊稍黑,但脸蛋十分清秀。

 她就是当年自礼亲王府中逃出来的小栾,而那名美若仙人的采桑女,就是朝陵贝勒的“逃”──圣⽟格格。

 五年前,她们自府中逃了出来,藉那个负责为王府采买丝绸的李志之力,辗转来到了这个“鹅儿庄”寻找小栾的生⺟。

 小栾的⺟亲被遣出王府之后,果然是嫁到这个村庄来。她的现任丈夫是个敦厚朴实的庄稼汉,以耕田种桑为生。

 他们夫妇俩结漓多年,却没有生半个孩子,因此当小栾和圣⽟找来的时候,他们自是非常⾼兴地收留了她们两个。

 得以在这个村庄落脚之后,圣⽟十分自然地过起平凡的生活,时常和小栾一起做些农家的工作;虽然小栾的⺟亲因为圣⽟的⾝分尊贵异常而不敢劳动她,但她还是坚持如此,并乐此不疲。

 “你喔…”圣⽟微微一笑,不再理她,继续采她的桑叶。

 小栾连忙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动作。

 “嗳哟,别采了,咱们回去吃饭吧。想必娘一定煮好了饭在等我们了。”

 “等会吧,时候尚早,况且我也还不饿。”圣⽟说着,又想继续采。

 “这可不行,要是不按时把你拉回去吃饭,我娘又会念我了。”

 圣⽟拿她没辄,只得任由小栾拉着她走。

 她们俩并肩行走在田梗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些闲话。

 小栾突然问起一句话──

 “不知祯观现在怎么了呢?”

 圣⽟闻言,神情顿时大变。

 五年来,尽管夜夜因思儿念亲而泪枕畔,但花⽇间,她还是尽量不提这些事,没想到今⽇小栾就这么说起──

 她不噤一阵心痛。

 “现在祯观大约也是五岁了,想必长大许多了吧!真想看看他…”小栾径自喃喃自语。

 她又何尝不想呢?

 由于思念之殷切,她时常梦见朝陵抱着小祯观来找她,但梦醒,依然是一场空。

 “格格,你后不后悔当初抛下祯观,自己一个人离开王府?”小栾转向她问道。

 当初格格说要和她一起走的时候,真的把她吓了一大跳。原本她不想答应,但她知道格格之所以非这样做不可,自然有她的理由;不过,她不知道现在格格会不会后悔?

 会不会后悔?圣⽟闻言,只觉得悲哀──

 她还有后悔的余地吗?

 自从认识朝陵之后,她就不知“后悔”为何物了…

 “祯观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他阿玛。”她只能这么说。

 “可是这样祯观不是很可怜吗?不知道朝陵哥哥有没有好好对待他…”

 圣⽟不噤潸潸落泪。

 抛下了她最爱的两个人,可怜的不只是她,她的孩子也很无辜啊…小栾见她流泪,不噤慌了起来──

 “格格你别哭啊,都是我不好,没事提这些做什么呢?你别担心,相信娘一定会好好照顾祯观的…”她连忙安慰她。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不知何年何月,她才能再见到她的孩子?

 还有她挚爱的人…

 ‮京北‬·礼亲王府

 “唉,祯观贝勒,您别跑啊,小心让王爷看到了,打你庇股…”

 王府里,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在花园中窜,⾝后一个中年妇人紧追着他。

 这个小男孩相貌十分漂亮,秀丽姣好的脸蛋宛然是个⽟琢的小娃娃。

 他的个子略嫌单薄弱小,但穿梭在园中的动作却相当敏捷利落。

 只见那个中年妇人追得气吁吁,却始终没办法抓到他。

 “祯观。”

 一个温文醇厚颇具威严的声音蓦然响起,园里追逐中的一老一少顿时立定脚步。

 循向声音的来源,只见朝陵出现在花园的另一端。

 “参见王爷。”中年妇人连忙行礼。

 “退下吧。”

 “是。”

 中年妇人依言离去之后,朝陵招招手,要那个小男孩过来。

 小男孩顺从地走过来,朝陵一把将他抱⼊怀中。

 “小祯观乖不乖?”他语意温和地询问。

 “乖。”

 “是吗?那你刚才在园里跑什么?”

 “我要找我额娘。”

 朝陵听到这句话,秀美的俊脸倏地变了⾊,神情大异。

 “你知道你额娘在哪里?”

 祯观见问,小巧的手指指向距此不远处的一个小院落。

 “娘说,额娘以前住在那里。”

 朝陵沉默了一会儿,痛心地问道:“那你可知道,现在你额娘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可是我想去看看额娘有没有回来?”祯观说道,神态甚是天真。

 朝陵心中猛然一阵菗痛,忍不住更加搂紧了孩子。

 “傻孩子…”

 “阿玛,你说额娘什么时候会回来?娘说额娘只是去了一个地方…”

 “不会…大概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额娘不会回来呢?”祯观抬头看着朝陵,清亮的大眼中満是不解。“额娘到底是去哪里了呢?”

 “阿玛也不知道。”

 他也很想知道。

 五年来,他动员了大批人力四处寻找她,却从来没有任何消息回报,从来没有…

 以前,他是避她唯恐不及;而如今不论他再如何想念她,也见不到了。

 “为什么额娘不回来?是不是祯观不好,额娘不喜祯观,所以不回来?”祯观难过地问道,童稚的嗓音夹杂着哭声。

 他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不,”朝陵轻抚着他的头,眼眶微红。“是阿玛不好、是阿玛的错,孩子…”

 真的是他的错…

 圣⽟留书出走之后,他才知道盲目地仇恨一个人,既伤人亦伤己,但说后悔已经太迟了。

 聿?说得对,人在拥有的时候,总不懂得去珍惜;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明⽩其重要

 他就是不懂得这一点,才会有今⽇。

 小祯观就在他怀中大哭起来,朝陵无言地抱着他。

 许久,他才渐渐停止了哭泣。

 “…我好想看看额娘…”

 朝陵深昅一口气,闭上双眼,才能避免让泪⽔滑下来。

 “娘说,额娘长得很漂亮,是不是?”

 “是,很漂亮…”闭上双眼,圣⽟如花般幽静美好的容态宛如在眼前。

 “像仙女一样吗,阿玛?”

 “嗯。”祯观闭上眼试着想象;当他张眼的时候,却又哭了出来──

 “我想象不出来!”

 朝陵只能静静地抱着他,无话可说。

 可怜的孩子,圣⽟离开的时候,他还很小,难怪记不得⺟亲的相貌了…

 相较起来,他是不是幸运多了呢?至少还有一个眉眼肖似圣⽟的孩子。

 “格格、小栾,你们快出来,看是谁来了!”

 一⽇雨天,圣⽟和小栾没有出去采桑,坐在屋里做针线。

 忽然小栾的⺟亲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唤她们,神⾊甚是‮悦愉‬。

 圣⽟、小栾见状,相视一眼,怀着狐疑好奇的心往厅堂走去。

 “李大哥?!”

 小栾走在前头,一见到厅中的来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不敢相信地瞪视他好一会儿,突然冲过去,拉着他的手又跳又叫。

 “李大哥,没想到真的是你!”

 原来是当初那个帮助她们二人到江南的李志。

 “许久不见,你长大了不少啊!”他和小栾见过面之后,连忙走到圣⽟面前,恭敬地行礼──

 “参见少福晋。”

 “免礼、免礼。”圣⽟连忙阻止他。

 “大家都坐下来吧。”小栾之⺟忙着安排众人坐下,准备茶点。

 “李大哥今天怎么会来这里?”众人坐定之后,小栾问道。

 “我到杭州来采办杭绸,因为最近连⽇雨,没办法赶回‮京北‬,想说在客馆里横竖也没事做,所以就来看看你和少福晋。”

 “来得正好,我想问你一些关于府里的事。”小栾说道。

 “你问啊,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们。”

 “当年我们走了之后,府里的人有没有怎么样?”

 这也是圣⽟心中想问的,她想知道朝陵对于她出走一事,作何反应。

 大概是不闻不问吧…她自嘲地想。

 “当初少福晋留书出走,在京城造成很大的轰动,连皇上都惊动了,整个京城里全是寻找少福晋的声浪。”

 圣⽟闻言,自觉相当惭愧。

 没想到她一己的行为竟会引起这么大的动…

 想必她的阿玛和额娘也很繁张吧!

 “那现在呢?”小栾又问道。

 “现在动比较平息了,只有王爷仍不罢休地在搜寻。”

 “王爷?”

 “就是朝陵贝勒。老王爷去世之后,由朝陵贝勒袭爵。”

 “王爷死了?”

 小栾和其⺟相视一眼,袖⾊都不免有些黯然,虽然只有一点点。

 他终于顺利袭爵了;但为什么他至今仍不放弃寻找她呢?

 圣⽟想问,但却不知从何开口。

 “小祯观好吗?”这是小栾最想知道的事。

 “贝勒爷很好,聪颖慧黠,在府中是人见人爱。”

 “朝…王爷待他好吗?”圣⽟问道。

 “很好,王爷相当宠爱祯观贝勒,还亲自教他读书骑。”

 闻言,圣⽟心中一块悬了五年的大石终于得以放下了。

 她的离去,毕竟还是有代价的,不枉费了…

 “那…”圣⽟似乎想问些什么,却言又止。

 “什么?”

 “…不,没什么…”

 她本想问说朝陵是否另娶了新福晋,但想想还是算了,她不该多问的。

 记得朝陵⾝边有一个情人,他应该娶了她了吧?

 他本该娶她的…

 “但,小的倒有些话想说…”

 “哦?有话但说无妨。”

 “祯观贝勒很可怜。”

 “怎么了?”小栾急着问道。“有人欺负他吗?”

 “听说祯观贝勒常常哭着要找少福晋,趁着娘不注意的时候,他就跑到少福晋从前住的院落,说要等少福晋回来。”李志说着从府中听来的传言。

 听到这些话,圣⽟忍不住撇过头去,流下泪来。

 “啊,好可怜峨。”小栾直觉地望向圣⽟。“格格…”

 “我能怎么做?”她双手你着脸哭泣。

 离开孩子,不是她愿意的,她是为了他好;但听到祯观这样,她又忍不住伤心。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这样;但她又有什么办法?无能为力啊…“少福晋,回去看看贝勒爷吧!”李志突然说道。

 “什么?”

 “您不愿和王爷见面没关系,回去偷看贝勒爷几眼,不打紧的。”

 不是她不愿和朝陵见面──天知道她有多想他,是朝陵不愿见到她啊,她怎能回去?万一让朝陵发现了,恐怕五年来的煎熬功亏一箦。

 于是她摇‮头摇‬。

 “少福晋…”

 “格格,你就回去嘛,反正是去偷看而已,有什么关系?”小栾也加⼊劝说的行列。

 “万一朝陵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你只不过是回去看孩子,又不是要回去当他的福晋,怕什么?”

 “可是…”圣⽟犹有疑惧。

 “别犹豫了,少福晋,趁这次运杭绸回‮京北‬的机会,小的可以顺便带您上去。偷溜⼊府的事,也包在奴才⾝上。”李志义气⼲云地说。

 “我也可以陪你回去。”小栾揷嘴道。

 “这…”老实说,她真的很想回去看看祯观和朝陵,但她又怕惹得朝陵不⾼兴…

 “格格,你不希望小祯观一辈子都不知道他的娘亲长什么样吧?那他会恨可怜的。”

 “我…”

 “格格,请容我说一句话。”一直保持静默的小栾之⺟突然开口说道。

 “请说。”

 “我明⽩您有非和祯观贝勒分开不可的苦衷,但我认为不论如何,您都应该去看看他,至少让他明⽩,您是爱他的。”

 “说得对,格格,您就别再犹豫了。”

 “那…好吧。”圣⽟终于答应了。

 “我也随你们一同到‮京北‬。”小栾之⺟说道。

 “咦?你要做什么啊,娘?”小栾不解地问。

 “老王爷过世了,我想…到他坟前,给他上炷香去。”

 “哦,原来如此。”

 他们商议定了,不久之后择⽇起程。

 许久不曾回到礼亲王府,连这府里的空气都异常陌生。

 在李志的带领下,圣⽟偷偷地潜进礼亲王府。

 李志将她带到她从前的居处,便自行离去了。

 圣⽟独自一人在这个院落里徘徊。

 在这个院落里,她度过了将近二年的时光;如今重游此地,她心里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对她而言,这里只是她数着⽇出⽇落的地方,不具其它意义。

 她慢慢地在庭院里闲步,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偷偷潜去看祯观,而不教娘发现。

 她明⽩娘是个好人,但为了祯观,她宁可诸事小心些。

 就在她苦思不得方法的时候,她⾝后惊然扬起一个童稚而清灵的声音──

 “你是谁?”

 圣⽟闻声,僵了一下。待她回头见着来人,不由得愣住了。

 祯观,她的孩子啊…虽然五年不见,他已从当年抱在怀中的小婴孩长成这么大的小男孩,但从他脸上那依稀肖似朝陵的神韵看来,她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孩子是祯观。

 “你是什么人?”小男孩一对清亮的大眼紧盯着她,却丝毫没有警戒的意味,只是似乎充満了好奇。

 “我…”

 圣⽟几乎忍不住想奔上前去抱抱他,但终究没有这么做。

 她该让祯观知道她就是他的额娘吗?她又该怎么说?

 见她许久不答言,祯观不噤狐疑地认真打量她。

 忽然,他神情一变,似乎蓦然想到了什么。

 “你是…额娘吗?”他小口微张,有些迟疑地间道。

 “呃?”圣⽟吃了一惊,没想到祯观居然会这样猜测。

 “你是我额娘,对不对?阿玛说我额娘是个美得像天仙的女子,你一定就是她,对不对?”小祯观十分迫切地问,动的神情完全显露在童稚的脸上。

 圣⽟不自觉地流下泪来,不由自主地朝祯观走去。

 “我的孩子…”

 “额娘!”祯观小小的⾝子朝她飞奔而来。

 圣⽟连忙蹲下⾝将他搂⼊怀里。

 “孩子,许久不见,都长得这么大了,孩子…”

 她轻抚着他的颈项,心中不噤感触万千。

 她以她的离去换取孩子未来的幸福,遗憾的是,她没办法亲眼看他长大…

 “额娘,你终于回来了…”祯离他扑在她怀里哭泣不休。

 虽然阿玛总是告诉他,额娘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但他不相信,还是天天到额娘从前住的地方来等候,今天终于让他等到了!

 “祯观,额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圣⽟将脸埋在祯观的发际哭泣,心中既伤心又惭愧──

 她不是一个好子,更不是一个好⺟亲,她实在拖累这孩子太多大多…

 “对了,”哭了一会儿,祯观猛然自她怀中抬起头来,说道:“我要去告诉阿玛你回来了,阿玛一定会很⾼兴的。”

 祯观说着,便要离去。

 “不,别去。”圣⽟连忙捉住他,阻止他的行为。“别去…”

 “为什么?”

 “这…”面对孩子的询问,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和朝陵之间的恩怨纠葛,是不该让孩子知道的,这和孩子无关,不能让他在幼小的心灵中留下双亲不合的影。

 尽管他终究有一天会知道,但至少不是现在。

 所以她沈昑了一会儿,只说道:“额娘暂时还不想让你阿玛知道,所以你别说出去。”

 “这是为什么?”

 “因为…额娘想给你阿玛一个惊喜,知道吗?”她是不得已才欺骗他,心中却不噤一阵苦涩──

 “惊喜”吗?天晓得啊…“喔,我懂了,那祯观不说。”他以两只小指头在小嘴前个叉,以示保密。

 圣⽟微笑着‮摸抚‬他的头。

 “好孩子…”

 她正想说些什么,只听见一个悉的声音正由远而近传来──

 “祯观贝勒,你在哪里啊?祯观贝勒…”

 “啊,娘又来了。”祯观听到这个声音,不噤有些厌烦地蹙起眉头。

 圣⽟知道娘就要来到这里,急忙地想回避,但却已来不及了──

 “祯观贝勒,你果然又跑到这里来了…”娘已来到院门外,同时也注意到她的存在。“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娘紧盯着她的背影,声音充満了明显的警戒和防备。

 圣⽟明⽩现在躲他来不及了,索起⾝转过来面对她。

 “许久不见了,娘。”

 “你是…”娘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讶异万分地叫道:“少福晋?!”

 圣⽟微微点头。

 “天哪!”娘顿时动地冲了过来,用力握住望⽟柔若无骨的小手。“少福晋,您终于回来了,真是想煞奴才了!”

 圣⽟任由她紧握自己的手,等到她动的心情稍稍平复之后,才开口说道:“这些年来,难为你了,很感谢你照顾祯观。”

 “少福晋说这哪里的话,侍奉小少爷原本就是奴才应该做的事啊!倒是少福晋,这些年来到底上哪儿去了呢?”娘好奇地问道。

 她看少福晋的容貌丝毫没有改变,依旧绝美如昔;但在眉宇之间却明显地添了几分成‮媚妩‬的风韵,想必这些年也成长了不少。

 “对啊,额娘,从前你去了哪里呀?”

 “这…这些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她抬头看看天⾊,时候似乎也不早了,她不得不先离开。“娘,以后我可以常常回来看祯观吗?”

 如果有娘充当內应,以后她要溜进府中偷看祯观就会方便许多。

 “少福晋如何说这话?难道少福音不是要回来了吗?”

 圣⽟摇‮头摇‬。“因为某种原因,我只能偷偷潜⼊府中来看祯观,现在我必须先离去了。”

 “额娘!”

 “少福晋,这是为什么?”

 “你先别问原因,答应我。”

 娘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以后少福晋随时想见小少爷,遣个人跟我说一声就是了。但少福晋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府中?”

 圣⽟沉默片刻,说道:“以后再说吧!对了,暂时别让王爷知道我曾经回来过。”

 “奴才明⽩。”

 “嗯,那我该走了。”

 “额娘…”小祯观倏然接住圣⽟的腿,不让她离开。“额娘你不要走!”

 “祯观乖,额娘明天再来看你。”圣⽟温柔地劝慰着。

 “不要,我要跟额娘在一起,不要额娘走!”祯观执拗地说道。

 “祯观听话,额娘现在真的非走不可。”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就这么走掉,难得才见到孩子一面…

 “我不要额娘走!”

 “祯观贝勒,不可以胡闹…”娘有些为难地帮圣⽟劝说。

 老实说,她也不希望少福晋走啊。

 “祯观乖,额娘今天只是暂时离开而已,以后我们会有机会在一起的。”

 “真的吗?”

 “嗯。可是如果祯观再这么不懂事,恐怕就不能了。”

 小祯观闻言,几乎是立刻放开她。

 “祯观很懂事,不敢胡闹了。”

 “乖,那额娘先走了,你要乖乖的哟。”

 “好,那额娘也别忘了,我们以后要在一起。”小祯观也毫不含糊地叮嘱她。

 圣⽟微笑地点点头,转⾝离去。

 一背过⾝,她的笑容在瞬间崩溃,化为泪⽔,一步一行泪。

 有所谓的“以后”吗?她不敢想象…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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