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昆明攻防战(六)
城门口,祁三升笑着看向清兵大营,虽然⽩天
战了一天,却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反而觉得格外的振奋。当孙七挑选着俘虏杀屠在城门附近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这究竟是想⼲什么。
投诚兵刚刚归顺吴三桂,军心未稳,随时都有反复的可能。所以,沅江一
,吴三桂立刻就带着大队清兵前去镇庒,就是为了避免引起连锁反应,发动更大规模的投诚兵叛
。如果清兵一路纵横,轻易的讨平沅江,或许不会出什么太大的
子,甚至于会对那些心怀两端的投诚兵将领小有震慑。可是,他没想到,小小的一个沅江居然坚持了如此之久,在他下定决心強攻之后,依然守住了城池,再加上孙永金奇迹般的从腾越崛起,一路斩杀清兵大将,如今,连昆明都给丢了。
此刻,他不相信那些投诚兵还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吴三桂,裂隙在清兵遭遇腾越惨败的时候就开始了,然后随着八旗兵的战败、昆明城的沦陷,一点点的扩大。
而其中最为可怕的,就是吴三桂用来要挟这些投诚兵将领的家眷落⼊他们的手中,使得清兵失去了一张重要的王牌。
这几天,他也没少给那些吴三桂军中的好友写信,劝说他们反正。虽然还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但是那些投诚兵将领也没有立刻拒绝他。其实,那些将领做到这一点,他就很満⾜了,只要他们能够在攻城之时,少出一份力,那么对于吴三桂来说,便是一种极大的削弱。
吴三桂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否则便不会在投诚兵攻城之时,在他们的后面庒上大量的嫡系兵马。可是,这种拿投诚兵当炮灰的举动,使得双方的裂隙变得更大,甚至于怨气深结。
所以,对于清兵大营的內讧,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遗憾的只是他们不能跟对方有所联络,一举击溃満清的云贵主力。
就在此时,孙七走到他的⾝边,笑着说道“怎么,担心这是对方使的计策,引
我们上钩吗?”
祁三升笑着说道“就算这是他们的计策又能如何,反正无论他们內不內讧,我们都要劫营不是。”
孙七听到他的话,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他的模样,祁三升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也受到了他的影响,开始有点不再把清兵放在眼里,明明居于兵力劣势,却偏偏一次次的攻击对方的大营。
他再看向孙七手下的那些精锐队部,那些晚上,他所看见的只是骑兵,还稍稍的注意到了一下火
兵,如今,那些长
兵,似乎也很是不凡。
这个时代,火
远远还没有达到绝对阻敌的地步,需要长
兵来进行掩护,如今,这些长
兵隐蔵在黑暗之中,肃杀之气油然而生,就连那些普通人士兵,也不自噤为他们感染,静静的站在那里。
祁三升倏然感叹到,什么叫做不动如山,这就叫做不动如山。
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手上的兵马已经⾜够精锐了,如今再看到这支长
兵,他只能是自叹不如了。
其实,何止是他,就连参加过磨盘山⾎战的⾼文贵,也能够感受得到这支长
兵的深深寒意。
凭着这样的军队,或许野战也是有一定胜算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发现一件事情,其实明军真正能够动员的军队,绝对不仅仅于此,李定国的主力兵马尚且未动,虽然经历一系列惨败,特别是许多军队已经被打散,但是,李定国绝对还能够动员得出来近万兵马。
巩昌王⽩文选和孙永金手下的王品、李生明等人,将兵数万,征战缅甸,如果不是因为对于那些降军还不是⾜够信任,又是一支庞大的军队。
孙永金另一強力兵团——孙一部,自从席卷丽江府之后,收编了大量的投诚兵,如今集结着这些兵马,以及相当一部分的土司军队,对着刚刚归顺満清的川南一带发动猛攻,如果他们回师攻击昆明,恐怕又有得吴三桂受了。
滇南的那嵩、许名臣等部兵马,只要稍加休养,又是一支可观的军队,就算不能给予吴三桂造成极大的威胁,至少也能够把他
扰得苦不堪言。
不过,最为可怕的孙永金本部兵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动呢,他不相信,作为一军主帅,不会不将最強大的军队留在手里。不能不说,在孙永金派遣孙新出征之时,确实是掏空了几乎所有的精锐,但是世人永远也想不到,前方损失的所有兵马,立刻就能从永昌城里得到补充,并且随着孙七等部的连番大胜,他甚至于还能再度扩张人口上限,传送出更多的军队出来。
因此,如今的孙永金确实又有了一支庞大的军队,同时,更同李定国一起,朝着昆明杀来。
倏然,⾼文贵发现,其实这个昆明城就是一个大巨的磁石,昅引着清兵的注意力,然后一点点的被消耗,直到彻底的被围困。
正在他的思绪间,最后的骑兵也整备完毕,只见孙七子套长剑,朝着清兵的营盘一指,很是随意的说道“进攻!”
尽管是如此随意的一句话,不过谁也不敢小瞧,刚刚还如山一般站着的长
兵,顿时动如雷震,完美的诠释了孙子口中那个军队的最⾼境界。
孙七也没有刻意的规避那些投诚兵的监视,而是直接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如此惊天动地的声音,顿时就将懒洋洋的投诚兵吓了一跳,虽然还没有彻底的看清敌军,也能够感受得到那种攻势,于是慌
的踢打着⾝边睡着了的同伴,大声喊道“敌袭!”
按理说,一直监视着昆明城的投诚兵对于孙七的袭击,应该不会觉得突然才是,可是经过一天的鏖战,这些投诚兵早就到了⾝心疲惫的程度,同时对于吴三桂嫡系亲信剿杀刘之复的行为感到心寒,对于协助的事情极为不上心,再加上孙七拥有自动防御的炮塔,
本不需要灯火来监视,于是有意熄灭了全城的灯光,弄得昆明城黑漆漆的一片,
本让人没法监视。
如今,孙七率领大队袭击而来,投诚兵猝不及防,带领他们的将领大声喊道“快通知平西王,大队明军来袭。”
说完之后,就指挥着部下仓促布阵,长
兵在前,弓箭手在后,稀稀拉拉的连成一片。
这名将领反应也不算慢了,可是孙七的骑兵速度更快,黑夜之中,马蹄声急促传来,在整个⽩天的防守战中,这些骑兵是最为轻松的一群人,蓄势已久,就等着晚上发威的时刻。如今,他们如疾风一般的冲刺而来,对着仓促列阵的投诚兵就是一轮火
。
铅弹如雨点一般的
⼊投诚兵的阵列之中,顿时溅起⾎花无数,本来就是稀稀拉拉的阵型,现在变得更加不堪。不过,就算如此,那些火
骑兵也没有贸贸然的冲将上来,依然在发挥着自己娴
的轮
优势,第一排的骑兵迅速的朝着两边撤去,然后重新站在队伍的最后,继续装填弹药,而第二排的火
骑兵被让开了视线,也是毫不犹豫的开火,如此往返,弹子连绵不绝。
负责投诚兵弓箭手的将领一阵惊慌,黑夜之中,也不管对方有没有进⼊
程,就是一阵
箭
击。
不能说这些弓箭手完全没有
中,但是火
骑兵同样⾝负铠甲,只要不是
中要害,对于他们来说,
本没有多大的伤害。
不过,投诚兵中那些顶在最前面的长
兵却是伤亡惨重了,他们本来就是仓促
战,再加上士气低落,面临火
骑兵的轮
,只是几轮排
,就让他们处于崩溃的边缘。
孙七一直冷冷的看着那些投诚兵,对于这些士气低下的军队,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在他们⾝上花太多的时间,看见他们坚持不住,立刻就把重骑兵派遣了出去。
黑夜之中,视野本来就没有多远,这种如同钢铁城墙一样的骑兵一出现在投诚兵眼前的时候,已经离这些投诚兵很近了,他们顿时一阵惊慌,因为他们知道,现在他们面临不再是惨败之中的明军,而是一路所向无敌的明军。因此,重骑兵还没有冲上来,那些堵在最前面的长
兵已经陷⼊崩溃之中。
重骑兵乘势掩杀,把投诚兵的阵势割裂开来,同时,火
骑兵也再不是仅仅在那里
击,拿起马刀,朝着那些完全不成阵型的投诚兵冲杀上来。原来结阵便可以阻挡住无数骑兵冲击的杨威部兵马,陷⼊全线崩溃之中。
这个时候,跟在后面的祁三升、⾼文贵等部兵马也杀将上来,更是催动着这些投诚兵狂疯的朝着自家营盘撤去。
同样,在清兵营盘之中,吴三桂也陷⼊极大的尴尬之中。
他集中最大的兵马前来围攻刘之复部,炮火阵阵,数次都以为要彻底的打垮刘之复部,但是,每次他都不得不失望,他没想到刘之复的抵抗会如此的顽強。
于是,让人在营外大声喊道“只惩首恶刘之复,余者不问,速速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当他们再度发起攻势的时候,刘之复部的军队抵抗果然弱了很多,但是,另一个消息,立刻让他⼊坠冰窟。
“明军杀过来了!”如此简洁的一句话,但是他的杀伤力,绝对比刘之复营盘附近的
战更加恐怖。
不过,吴三桂毕竟在沙场上征战了几十年,很快冷静下来,那些投诚兵就监视在昆明城的周围,就算这些投诚兵再是心中有所反复,也绝对不能如此仓促的造反,面对明军的攻击,说不定也能抵挡一二。
于是,他心中微微思忖一番,对着一名没有家眷在昆明的嫡系将领下令,协助投诚兵坚守阵势,绝对不能让明军冲进营来,特别是不能靠近刘之复的营盘,从后面给这些清兵庇股上来上这么一下。
那名将领领命之后,知道事情的轻重,而且没有家眷在昆明城里,自然对投诚兵将领没有多大的仇恨,当即就带着兵马朝着营外杀去,要去接应那处的投诚兵。
可惜,他还没有走到阵地就看见了那些投诚兵,溃不成军的杨威部兵马,直直的朝着那名吴三桂嫡系将领的军队冲了过去。
那名吴三桂嫡系将领大惊,大声呼喝着让那些投诚兵让开,不要让这些溃兵冲
自己的阵势。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溃兵同他的兵马搅在一起,恐慌的情绪同样也传染到他的兵马⾝上。
他拼命的想要恢复秩序,但是,随着溃兵的越涌越多,这种混
哪能轻易平定得了,同时,孙七、祁三升等部的兵马立刻杀了过来。
这个时候,那名吴三桂的嫡系兵马已经不再是恢复秩序了,而是应该开始逃命了,在这种混
之中,他们
本就发挥不了战斗力,面对有备而来的明军,只能是挨宰的份。
顿时,又是一场大崩溃,已经没有人存着作战的心思,都在亡命的奔逃。
祁三升看着他们的情形,心中一阵感慨,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虽然有着袭击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这些清兵基本上是一触即溃。
他当然知道,并不是清兵战斗力变差了,而是孙永金的兵马一系列的胜利,使得清兵觉得胆寒,特别是那天晚上一战,赫赫有名的八旗兵完全是被庒着打,再加上一系列的传言,使得清兵已经不敢轻易的同他们
战。
如今,又是大群的溃兵形成,孙七、祁三升立刻率部追赶,他们要让这种崩溃的势头继续扩大,最好是整个清兵大营陷⼊混
。
吴三桂完全没想到,他的军队会崩溃得如此之快,他现在正把目光集中到刘之复的营盘,当营外的
传来,刘之复的队部抵抗得更加的強烈,特别是刘之复亲自带队反扑的,顿时就遏制住了清兵的攻势,双方在大营之中厮杀不休,一时半分竟然分不出胜负。
同时,溃兵已经朝着刘之复的营盘冲了过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一名亲信部下,现在,他已经把军队基本上投⼊到攻打刘之复的过程中,被溃兵一冲,同样也被拉⼊混
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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