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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平定玄菟(上)
 玄菟郡东南部的深山中,王厚死死盯着面前几堆尚未燃尽的篝火,的草地上留有数十个脚印,深深浅浅地拐进南面的密林中。佰长蹲下细细察看,口中分析道:“都尉,这事有点不对啊!仔细想来他们不可能刚翻过山头便生起篝火,这有点太玄乎了吧!”

 王厚捡起一挑开篝火,边绕圈边说道:“经你这一提…此事却有蹊跷。难道被耍玩了?”

 佰长扫视四周银色月光下静谧深沉的树林,最后目光落在横七竖八倒卧休息的郡兵身上,对王厚道:“王都尉,几来数次几乎将敌人擒拿,却总是差那么一点,属下觉得他们是有意为之,故意引都尉进入这深山老林之中消磨全军士气,郡兵们各个疲惫不堪既是证据。况且敌人行踪不定,却总似有迹可寻,实在令人生疑!”

 王厚找个石块坐下,轻拂剑鞘问道:“现在离郡城有多远了?”

 佰长眺望夜空,掐指点算:“出城后先向南,而后折向东,再向北,直到进入山里…应不下百里!”

 王厚道:“这么说再向东十余里便到高句丽境界了!”

 佰长点头道:“由此向东十五里,翻过一座山即是。”

 王厚哑然:“想不到追出这么远!郡城那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佰长笑道:“都尉多虑了,除了派出追击的五百人外,郡城里还剩五百,而且听长史说几前已发出调令从高显、望平、辽各抽调二百人,即便乌桓人来了也不怕。”

 王厚柔柔太阳淡淡道:“但愿吧!增援的二百郡兵会在夜里赶来,你派些人手在路上指引,别因天黑闹出误会伤了自己人可就不好了。还有,你看哪里扎营比较好?今天先到这里,反正脚印都在,明天继续追。”

 佰长察看周围地势建议道:“属下认为应选在来时经过的山坡上,那里地势居高临下,又无遮蔽视野的林木,便于预防夜袭。”

 …

 借着月光,高勇走出四五里地后才点燃一个火把,在荀彧派来协助人员的带领下走了三四个时辰,总算在天亮前返回他们所在的。两三不见,荀彧明显瘦了,眼圈发黑,嘴角胡须也长了出来,一副邋遢寒酸的样子,与以往整洁淡雅的感觉大相径庭。

 荀彧看到高勇众人终于安全的回来,悬在心口的大石总算落下。一时激动,哽咽道:“主公平安归来,可喜可贺!”十几名伤员纷纷起身向高勇施礼。

 现在高勇最受不了这种场面,紧走两步将他们一一扶起,询问伤势的同时诉说几来的离别之情。他们最想知道高勇几来的战斗情形,之前杨凌的简要叙述不仅没能足他们的要求,反倒起他们更大的好奇。荀彧也不例外,他是其中最想知道的人之一。不过看到高勇疲劳的神态,荀彧笑道:“都别嚷嚷了,看看主公都累成什么样子了,赶紧让主公休息。”

 众人这才发现高勇布满血丝的双眼,刚刚因为重逢的喜悦丝毫没有注意到。内立刻安静下来,伤员们不待吩咐纷纷挪出空位让这些战斗回来的同伴休息。

 高勇坐在荀彧身边低声道:“荀兄派几个人在附近布下暗哨并将脚印清除,千万别让郡兵跟着脚印摸来。”

 荀彧笑道:“主公放心,彧已派人去做。主公还是早些休息,这几会有沮公的消息送来。”

 高勇点头道:“但愿一切顺利,否则只好偷偷潜回右北平,从头开始了。”言及此处,高勇转头对张武说道:“张队长少睡一会,由你给大家讲讲这几的惊险经历!”

 刚刚准备躺下睡大觉的张武闻言挠挠头,出痛苦的表情求饶道:“主公,您就饶了小的吧,俺这…”高勇丝毫不理会他的求饶,倒头便睡。张武动动嘴无奈地摇摇头,周围人可不管那个,赶紧围过来抢占好位置。不久张武道:“先从大餐之前的开胃汤说起吧…”

 …

 朝阳光辉散落在玄莵郡的土地上,站在城墙上眺望,郡城概况尽收眼底一览无余。趁埋伏的郡兵赶到之前,孙泰将城下一干玄莵官吏上城墙,同时派人控制城门,做好最坏的打算。

 赶到南门的一千余郡兵虽然将这里围得水不通,却全部呆立当场,一个校尉外加十一个佰长皆不知所措只能瞪眼着急,眼睁睁看着玄菟的主要官员齐刷刷跪在敌人的剑峰下。校尉执剑在手装出强横的模样喝问道:“尔等民,还不快将太守、郡丞放开,否则大军齐上,要尔等死无葬身之地!”郡兵得令各自剑举戟跨前数步营造声势。

 沮授一一看在眼里,镇静道:“诸位佰长恐怕是误会了,玄菟太守现在正在东南山林中与叛之敌作战,而玄菟长史即是在下,何来释放之说?”

 校尉望望王寇、窦实,又看看沮授,疑问道:“玄莵只有王太守,何来他人之说?”

 沮授笑着点指王寇道:“佰长可是指这个前任太守王寇吗?”

 校尉惊呼道:“前任太守?”

 沮授点头道:“正是,这个王寇擅自调集郡兵围攻新任太守,诬蔑其为民,意图将其杀害。”说着沮授拿出朝廷的任命文书以及太守官印“你们可以派个识字的人上来检验一下是不是真的朝廷文书!”

 军官们聚议片刻,其中一人走上城墙将配剑交给守卫楼梯的护卫队员,径直来到沮授身前接过文书细细查验。稍时,此人转身对下面的校尉点头确认,跟着单膝跪地将任命文书换沮授,并高声道:“属下辽郡兵佰长陈晋参见长史、都尉!”

 此人一跪,城墙下左手边的二百郡兵几乎同一动作单膝跪地,口中齐声高喊:“参见长史、都尉!”

 王寇怒视陈晋道:“陈晋,你此举何意?为何向贼人下跪?他们是匪狂徒,本太守宁可身死也决不向贼人低头!郡兵听令,将一干匪系数斩杀,不要顾及其他,斩杀匪后自有刘县令为你们安排赏赐。”

 校尉看看王寇,不假思索道:“郡兵听令:辽郡兵攻左,高显、望平郡兵攻右,其余随本校尉登城击杀匪徒!”言罢剑指沮授,发一声喊,郡兵亦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迫而上。

 陈晋转头对校尉说道:“校尉不可,任命文书确实是朝廷所发,上面印信千真万确。属下不敢有半句谎言。如此围攻才是犯上作啊!”王寇盛怒大骂道:“好你个陈晋,如此助敌为,由现在开始撤掉你佰长之职,所带郡兵归校尉统领。”

 校尉来了精神,大吼道:“辽郡兵听到没?立刻进攻,延误者斩!”

 陈晋向沮授请求道:“请长史准许属下指挥部队!”

 沮授、高顺虽有考虑过最坏的情况,却不想恶劣至此,正思索对策时听到陈晋请令,沮授很是惊讶急忙吩咐道:“好!一切皆由陈佰长便宜行事!”随后对步步紧的郡兵义正言辞道:“玄菟郡兵听好:刚才陈佰长已经证实吾等才是真正的长史和都尉,但你等不仅不听命令更刀兵相向,此乃蔑视朝廷之大罪!现在听从本长史命令者过往不究,如若继续执不悟死罪难逃!”

 此言掷地有声,包括玄菟王寇的嫡系郡兵都有些动摇,其余三地郡兵同样稍显慌乱,好在几位佰长不断呵斥才控制住局面。

 陈晋走到墙边对等待中的辽郡兵命令道:“辽郡兵听令:全体向右,列阵,准备作战!”四名队头得令,立刻组织进攻战阵,戟整齐地转向右侧郡城兵卒,剑盾兵快步跑过去站定位置组成盾墙。

 校尉率领下的郡兵突遭变故,纷纷慌乱后撤,推推搡搡地拉开两三丈距离,好一会才重新站好。仅此对比便可看出两者的差距。高顺点头佩服,低声对沮授道:“主公曾说过辽带兵的魏明是一个可用之才,今见其所练郡兵便可知一二,的确不简单。”

 校尉稍显惊慌,转头望向王寇等待命令。王寇怒喝道:“还等什么?阻挡者杀无赦!今事了,明便升你做玄菟司马!其余兵将皆有赏赐。”

 王寇如此,窦实却不想随他一同送死,此刻见他狂吠更是气血上涌。他心里清楚,即便判刑,自己罪不至死,倒是这个王寇死有余辜。遂与其余几人目光相询,几人同时点头。窦实大叫道:“郡兵切不可听王寇一派胡言,他欺百姓、残害朝廷命官,死有余辜!你们可没必要为它陪葬!”

 王寇没想到窦实为求自保竟反戈一击,怒骂道:“窦实,你个老匹夫,胡言语的是你!本官从未欺百姓,跟别提残害朝廷官员,你…你…”窦实嘿嘿冷笑道:“王寇,别以为你和刘明干的那些龌龊勾当别人不知道。本郡丞也不傻,你分给属下的那点钱不及你*的十分之一!郡兵们听好,没必要为这种人卖命!”

 如此对话,令高显、望平两地调来的郡兵立刻出现,四名佰长喝骂半天才弹住。高顺扫视一周,已知这四百人已无战心。战局陡生变故,刚才是一千一百比零,现在是五百比二百,说不定会变成五百比六百!

 高顺提气高喝道:“刚才长史所观望态度,望平的郡兵则等待两位佰长的命令。他们二人低声秘议,又向窦实征求意见。窦实知道今已与王寇撕破脸,无论其胜败这个位子都坐不稳了,与其陪王寇一同被杀死,倒不如投靠新任太守,搞不好还能捞个官位。于是打定主意叫嚷道:“既然新任长史已到任,那么一切皆听其调遣,抗命者皆为反抗朝廷之罪。”

 得到窦实点头确认后,两佰长齐呼道:“望平郡兵向左列阵,听从新任长史指挥,反抗者杀无赦!”言罢,望平的二百郡兵立刻调转方向,戟指向中间的郡兵。与此同时,高显的郡兵则慢慢退入街巷,佰长高声道:“遵从长史调令:郡兵开回营地!”

 高顺、沮授对视,均看出对方的惊讶。孙泰更是惊诧得合不拢嘴,几乎忘记自己刀锋下的窦实。眨眼之间,己方还未想出对策,敌人便已经四分五裂分崩离析,优劣之势逆转。最感震惊的却非王寇莫属!眼见自己的嫡系郡兵被两翼包夹,存亡危在旦夕,连自己最后的杀身成仁都变得遥不可及…骄纵强横不可一世的神情终于一点点淡出满面油光的脸颊…

 沮授审时度势立即发出命令:“玄菟郡兵听好:最后一个机会,要么为了这个罪恶滔天的王寇兄弟相残,要么放下武器归顺新主!给你们一刻钟考虑。”

 头已经高过城墙,长长的阴影逐渐缩短。跑回家中的百姓听到外面一如往常地安静,纷纷开窗开门探头观望。但见南门内郡兵刀剑戟对峙,悄无声息中隐含着无限杀机。虽不热,望平及玄菟城的郡兵大部分已开始汗浃背,滚圆的汗珠由他们的脸上脖间下;虽无风,被高举的戟却在微微颤抖。只有来自辽的郡兵依旧精神抖擞、严整坚毅如磐石般站在原地。陈晋笔直站立,冷眼扫视对面郡兵。

 沮授看看升高少许的头问道:“时间到了!诸位兵士考虑的如何?生与死皆掌握在你们手中!”沮授的声音回在城墙内久久无法散去,郡兵们仍旧寂静无声。

 王寇耐不住煎熬,突然发疯般高声喊道:“杀!杀光他们!完事后人人有赏!哈哈,张常侍答应过会不断把那些有钱人骗过来,只要做的干净利落,钱财宝物要多少有多少!听到了吗?像以前那样将这帮匪暴民统统斩杀…哈哈…哈哈哈!”

 “哐当——”第一排郡兵将手中长戟扔到地上,校尉震怒,待要上前将其斩杀。身边却响起数不尽的“哐当”声,校尉惊讶地环视四周…眨眼间除了自己之外全部的郡兵都将兵器丢掉“你们…你们…”校尉惊恐地看着他们那如获重生的眼神…

 高顺走上前命令道:“放下武器的郡兵立刻回营等待新任太守命令。陈佰长派人守卫城门,并将王寇等一干人犯押入大牢严加看管。望平守军负责城内治安,高显守军负责维护兵营。”

 郡兵们丝毫不理会呆若木的校尉,扔下兵器后迈开大步向兵营走去,很快校尉被捆绑起来一并押入玄菟大牢。高顺走下城墙,来到陈晋身边问道:“陈佰长可认识魏明这个人吗?”

 陈晋稍显吃惊地望向高顺点头道:“魏佰长爱护士卒、训练有方、指挥有度深受郡兵爱戴。”

 高顺微笑道:“果不其然,见你所率之兵便可知晓。不简单,不简单啊!”眼前的危机解除,沮授出几天来最欣慰的笑容,赶紧对孙泰说道:“快派人去请主公,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

 …

 酣睡中的高勇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柔柔眼睛起身察看发生何事。只见冯玉气吁吁地跑进内,见到高勇已醒便快步过来说道:“主公、荀公,东侧五里外的老松岭发现郡兵。总数在四百上下,正沿山岭向这边搜索而来。”

 高勇惊讶道:“四百人?难道又有增援的郡兵赶到?”

 荀彧同样吃惊不小,不过很快却笑道:“主公,这是好事啊!试想:追兵有四百,那么玄菟城内剩余郡兵比预计的少了两百,沮公他们的胜算又增加几分。冯玉,追兵还需多长时间到达这里?”

 冯玉心中估算后回禀:“按照他们目前的速度,最快要一个时辰。”

 荀彧放心道:“时间很充裕。主公立即带领伤员向北走,彧带几人引追兵向南走上一程,而后再返回寻找主公。”说罢便要起身吩咐众人准备。

 高勇伸手将荀彧拉住,说道:“荀兄说笑了,怎么可以如此安排?”跟着拿起笔在地上画出北面山地的草图对冯玉道:“冯玉,由你保护伤员及荀公向西北走,出这个谷口会见到一条小溪,沿着溪水向西三里而后折向北,这里有座秃顶的山峰,山峰南侧是一条树木茂密的山沟,那里是法国大餐的餐桌,不要进去。你们见到山峰后再向西,那里裴石去过,有一个由山泉形成的小湖,在那里等我们。注意小心支援而来的郡兵。张武,找个机灵些的队员化妆潜回玄菟城看看那里情况如何。还是昨的几个兄弟准备准备,一会再请郡兵们尝尝大餐。昨天那是法国大餐,今天请他们吃澳洲龙虾!”

 荀彧想要争辩,让自己替代高勇去引追兵,却被高勇阻止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荀兄是行家;设计敌、伺机伤敌,勇是行家。”

 其余的人听到‘法国大餐’‘澳洲龙虾’立刻来了兴趣,把即将要面对的危险忘得一干二净,纷纷围拢过来询问这‘澳洲龙虾’如何做法…荀彧凝望高勇瘦弱的身影,一股感动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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