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开导
由于泰慊同已死,为了防止再出什么意外,皇帝当即下旨将孙雍押送京城,暂由四川布政使胡南景署理巡抚一职,四川总督郝渊盛降一级留任。萧云朝的重返朝廷让萧氏一
的众官都松了一口气,而皇帝没有继续追究泰慊同的死因更是让贺甫荣那边的人颇有微辞。然而,谁都知道,选择这种时候撕破脸是最不理智的行为,因此都默默忍了下来。
至于三皇子风无言则是最无可奈何的一个,之前对泰慊同下手的正是他出派的人。事后钱鬼这个厨子为了避嫌,仍旧若无其事地呆在泰府,直到刘氏在泰慊同死后将其遣出。虽然也想杀人灭口,但思量再三,风无言的那个心腹最终还是没有动手,而是吩咐郝渊盛将这家人秘密监视了起来,准备等风头过后再作打算,毕竟这个时候选择灭口并不明智。
谁都没有想到,风无言在暗地里的动作居然如此嚣张有效,四川总督郝渊盛早在泰慊同之前就已经是他的人,只不过一直韬光养晦,因此很少派上用场。此次,这位总督大人趁着泰慊同临死而趁机卖好,果然成功取得了他最担心的一些东西。至于刘氏及其子女,风无言倒没有斩草除
的心思,动作太大容易招人疑忌,更何况慕容天方一直教导他行事要正,他也不愿意为了几个微不⾜道的人坏了自己的名声。
左凡琛到京城也已经三天了,鉴于那种紧张的局势,他也不敢随意出门。甚至连贺府也只是投了一张帖子。皇帝本就忌讳结
过盛,贺萧两家的势力⽇涨虽是有这位至尊放纵地关系,但自己一个小小地方官还是谨慎行事的好。然而。在大舅子金襄才家中没有找到儿子左晋焕却让他头痛万分,
谈之中。他方才知道儿子嫌气闷,早就搬了出去。
听那位古板岳⽗的意思,自家儿子到后来竟是连一个照面都没有,只是三天两头吩咐人送来一点东西。大概是不知⽗亲已经抵达京城地消息,左晋焕至今还没见过⽗亲的面。
不过。左晋焕能得中二甲传胪,左凡琛地岳⽗金祈北和大舅子金襄才还是相当⾼兴的,言谈间颇有欣慰之意,连带着左凡琛也忘了这些天的不快而展颜微笑。两边正在感慨之际,一个家人急匆匆地奔来报道:
“启禀老太爷,老爷,姑老爷,表少爷回来了!”
年近古稀的金祈北忙不迭地吩咐道:“这还要通报什么,快去请他进来,没看这边都等急了么?”他劲使一敲自己的拐杖。不満地皱起了眉头。
那下人本是想借机卖乖,谁料老太爷气
不好,当头便发作下来。
只得讪讪地答应了一声,一路小跑领人去了。说来也巧,左晋焕想到多⽇没到舅舅家请安,又被风无痕教训过不能失礼。这才有些不情愿地上门拜访。进了大门才知道⽗亲也在这儿,心下便有些慌了神。毕竟多年地经历让他实在是怕了那个严厉的⽗亲,幸好今次自己进京没有犯什么大错,一顿责骂怕是可以逃过了。饶是如此,他还是努力镇定了一下心神,又正了正⾐冠,这才大步走了进去。
“见过⽗亲!”左晋焕进了大厅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有些畏缩,恭恭敬敬地向⽗亲行了一礼。左凡琛冷哼了一声“怎么不见过你的外公和舅舅?敢情得了功名便无法无天,连礼数都不懂了么?”
左晋焕不噤额头冒汗,赶紧又向外公和舅舅行礼问安。两位娘家的人却没左凡琛这么矫情,见了宝贝的外孙,金祈北虽然古板,但还是欣慰不已,不由责怪起女婿来。“凡骡,晋焕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一点小事用得着你这么教训?他不过是见到你被吓怕了,平⽇礼数可是从来不缺。好好一个孩子,在你手里教调得这幅畏缩的样子,将来如何为官?”
老人的声音又提⾼了些“孩子是得教导没错,但也不能像你这幅老是死板着脸的样子,你看看人家七殿下,不过几句话就将晋焕带到了正路上,这才是大气,是见识。二甲传驴岂是容易地事情,如果我没记错,你当年也只不过考了个二甲第二十四名而已。”金祈北的眉头也似舒展了开来“总而言之,晋焕还没分派官职,但毕竟已是要做官的人,你地教导便得循着为官之道,不可再拘泥于平⽇的形式。”
对于岳⽗的话,左凡琛向来是言听计从,金祈北虽然已经致休,但当年曾经官至东阁大学士,对于朝廷局势往往能一针见⾎。除此之外,老人的识人之明也是朝野皆知地,否则也不会将宝贝女儿嫁给左凡琛,须知他当
初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如今虽然官至从二品,毕竟离着朝廷中枢还远。但老爷子至今仍不后悔,因此见了外孙⾼中才如此得意。
“岳⽗大人所说甚是,我平⽇教导儿子确实太过了些。”左凡琛脸上也有几分尴尬之⾊,自己的儿子要靠别人点化,说出去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幸左晋焕还算争气,家中老⺟本来最近⾝体不佳,被这个喜讯一冲,居然⾝子也康健了,若非碍着到京城路途遥远,恐怕也得一起跟了来。
“晋焕,为⽗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踏⼊宦途,因此一向在这方面提点甚少。“左凡琛似乎有些感触,眉宇间甚至有几许落寞掺杂在其中“你刚刚殿试得中,还不清楚仕途险恶之处,因此将来更要万分谨慎。我这个作⽗亲的虽然不是什么朝廷重臣,地盘也就是江苏那一块,但凯觎这个位子的人也不少,你若是懂事,就好生收敛一下
情,别让他人钻了空子。“左晋焕暗地里撇撇嘴,显然对⽗亲的话不以为然,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孩子,实在是太小看他了。这些天在京城,来往于海府和勤郡王府之中,虽然对有些大局的东西还是懵懂,但并不代表他丝毫不知道仕途险恶。风无痕仿佛是不经意间已经对他透露了泰慊同见罪的经过,甚至还让郭汉谨这位新近归来的宦海老人循循善
地对他解说了不少经验之谈,因此若是论道理,他懂得着实不少。但在⽗亲跟前,左晋焕还是不敢顶嘴,毕竟左凡壤积威仍在,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而已。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左凡琛哪还会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只得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不知道儿子已经接近羽翼丰満,但还是不期望他在官场上像自己一样投靠任何一
。他品级还低,待到新君登基时再作打算就要稳妥得多了。
横竖厅里没有外人,一应仆役也全都退下了,左凡琛也就准备再好好敲打几句。
“晋焕,我知道你对七殿下心存感
,不过如今情势复杂,他又是萧大人的外甥,你夹杂在其中,为⽗的立场就很尴尬了。”左凡琛竭力让自己的话显得平和一些,而不是仗着⽗亲的⾝份咄咄
人“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和七殿下有太深的瓜葛,贺大人已经和我暗示过多次,显然已经十分不満,若是开罪了他,你将来的宦途也并不好走。你和七殿下只要维持着面上的
情也就⾜够了,时时到勤郡王府徘徊,换作皇上也会心生疑忌,对你的前程也不利。”
左晋焕见外公和舅舅也露出了认同的神⾊,本就不満的情绪便再也忍不住了。“⽗亲,您说的话虽然有理,但如今朝中局势已经如此,不附贺家,便随萧家,要不就是和其他一些朝廷重臣
好。我刚刚⼊仕,只可能得一个六七品的小官,若要按部就班地升迁要等到什么时候?⽗亲已是贺氏一
中的人,贺大人也断不会忽视朝野的清议而破格提拔我,更何况吏部还掌握在萧大人手里!与其慢慢地磨资格,还不如让我试一试自己是否真有资格得权贵青睐。”
“七殿下待我有知遇之恩,我并不想⽗亲因为这一层关系而为难,但我自己的仕途,我自己可以作主!”最后这句话让左凡琛悚然动容,看着儿子自信而焕发光彩的神情,他第一次感到,这个一向顽劣而桀骜的儿子,真的已经长大了。虽然任
的脾气还没隐去,但至少他已经站在自己的角度开始考虑这些问题,⾝为⽗亲⾜可为之骄傲。
一向在这种场合三缄其口的金襄才终于发话了,尽管他在朝中的官职并不显眼,只是一个从三品的光禄寺卿,但⽗亲余荫仍在,
游又广“对于朝局,他的认识并不肤浅。“姐夫,晋焕这孩子的话也有道理,依我之见,大可不必拘泥与⽗子同道这一条。贺大人若是问起,你不妨直说,如果他连这一点雅量都没有,那就证明他的心眼太小。⽗子同朝为官,却各执不同观点的多了去了,同室
戈的也不少见。只要你们⽗子和睦,晋焕能有出息,你也还在鼎盛之年,不愁没有大展宏图的机会。“左凡琛惊讶地望着座上的老少两位金氏的当家人,脸上掠过一丝明悟。儿子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恐怕是拉不回来了。朝廷的
争一时之间不会有结果,自己就坐观其变好了,到时若是真的有大变化,说不得就要做一次对不起人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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