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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盘问
 若是早想到如今的惨痛,孙雍就是死也不会轻易把海观羽牵扯进来。看那些用刑者的架势,似乎并不关心贺甫荣等‮员官‬受贿与否,而是死死住那部金刚经的来由,而这样东西却恰恰是别雍有口难辩的。有心将它揽在⾝上一力承担,那个沉冷漠的人却不相信,但真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孙雍却庒不知道从何说起。什么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现在他算是明⽩了,在皇帝的眼中,他已经是死人了,自然不必谨守礼法律例。

 蘸着盐⽔的⽪鞭重重地鞭笞在他⾝上,孙雍不由发出一声惨叫,但声音已是几乎微不可闻。自从进了这个地方,他已经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偏偏还用参汤吊着元气,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已经把该说的都倒了出来,可人家却偏偏不肯放过他。

 风绝用冷的目光扫视着曾经自命不凡的孙雍,鄙夷之⾊溢于言表。这等小人正好用来试刑,若非皇帝一再待不可用刑太甚,需得保住他的命,自己那些暴的部属恐怕就会拿出最残酷的手段了。

 “别雍,我再问你一次,金刚经中的东西究竟是不是你缀进去的?”风绝一把托起孙雍的下巴,狠狠地问道“你应该知道自己闯下了什么大祸,若是再不说实话,就准备零碎受苦吧!皇上已经有了旨意追查到底,你就是替别人蔵着掖着也是没用的。”

 孙雍忍着伤痛露出一个苦笑,居然出动了密探来审讯他,皇帝还真是目光如炬。轻而易举便看出了那东西不是他的手笔。“大人,我已经一再说过了,是一个神秘人将东西送到了我地府上。说是以此来巴结海大人。我寻思着没人知道这回事,也就借花献佛当作礼物送给了海老相爷。我在皇上面前一时糊涂。这才胡说八道构陷了海大人,求求您放过我吧!”他已经是怕了风绝的冷酷无情,因此连称呼上也讨饶了起来。

 风绝不由皱起了眉头,孙雍一看便不是能熬得住刑罚的人,反复重复着同一个说辞地唯一理由。就是他确实不知道其中原由。可是,拿这个去向皇帝差是绝对不够的,看来只能在那个神秘人⾝上作文章。

 “孙雍,那个神秘人你之前见过吗?究竟长得什么样,年岁几何?”风绝丝毫没有松开地意思,仍然紧捏着孙雍的下顾,仿佛不在意他说话是否吃力。

 孙雍见刚才用刑的几人都退了开去,连忙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大人,我只和那人见过一面,他当时青⾐小帽。打扮得就如同一个寻常小厮,一点特⾊都没有。我从来没见过此人,若非他说是替主子求我一件事。我也不会见那么⾝份低的人。”话音刚落,他就觉风绝手上加了劲道,不由痛呼起来。

 “那人求你何事?”风绝突然听到了关键,心中不由一喜。若是能拿住那个神秘人物,皇帝对自己地信任无疑能更进一步。

 “大人,您轻些行吗?我,我…”孙雍讨饶了几句,这才感到痛楚轻了些。刚才他几乎连眼泪都忍不住了,落到这些人手里,他就没想过能活着,但他们也太不把自己当人看了吧。他竭力‮动扭‬了一下脖颈,偷觑了一眼风绝的脸⾊,这才开口道:“他是说想为主子脫罪,知道我和海家的关系,因此托我转送了这部经书。我让人去刑部和大理寺打听,却没发现他提到的名字,因此思量下来,就把经书当作了我的人情。”别雍还是隐瞒了一点经过,那就是他原有将东西据为己有的心思,只是怕那人揭出这才原封不动地转送了海观羽,毕竟是一份极大的人情。不过他还是多了个心眼,只对海观羽说是经书,闭口不谈其中奥妙。

 风绝陡起疑心,皇帝大张旗鼓地拷问孙雍,他原本还觉得有几分小题大做,但现在看来隐蔵在深处的势力确实不同凡响,说不定就是之前几次风波的主谋。想不到暗地谋划的除了自己之外还有更⾼明地人,风绝本就是嫉贤妒能之辈,虽然这几年除了那次谋刺风无言和风无候的事之外,那些人很少露出痕迹,但他可以断定朝中的不少大事隐隐约约有他们地影子。看来自己行事要小心了,为他人作嫁⾐裳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万万不可再出现,否则岂不⽩费苦心?

 “今天不必再用刑了。”风绝冷冷地对几个部属吩咐道“你们随便找点乐子,我去请示了皇上再作打算。在此期间,不许动他一⽑发,记住了吗?”

 刚才还着嘴露出

 暴之⾊的几个大汉连忙点头哈地应承了一声,风绝的话对他们来说就是圣旨,谁要是敢违逆,少不得就是一顿责罚,严重地就连命都难保。他们目送着上司离去,狠狠地瞪了孙雍一眼,掏出骰子聚在一旁玩乐起来。横竖这个当官的跑不掉,晚些‮腾折‬他也无所谓。

 天一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主人的召见,尽管这些年来他履建功劳,但在别雍的事情上还是栽了一个大跟头。主人原想着趁那个机会埋下一步暗棋,岂料那个‮狂疯‬的家伙居然死到临头还要坏事,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海观羽揭了出来,这不是明摆着让皇帝疑忌么?

 耳边突然想起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天一连忙匆匆低头行了进去,在离主人十步远的地方恭恭敬敬地伏跪了下去。就那一瞬间,他感到一阵寒无比的目光投注在自己⾝上,后背顿时凉飕飕的。

 “天一,你知罪么?”黑⾐人冷冰冰地甩出一句话“你居然放任孙雍说出那种话来,你可知道本座多年的计划也许就毁在你手里?”

 天一感觉背后的寒意更甚,连忙伏地请罪道:“都是属下一时疏忽,没想到孙雍居然会抓着这个作为倚靠妄图逃过一条命,属下罪该万死!”他连连叩首,状极恳切,此时此刻,无论是抵赖还是推卸责任都可能引起主人的不快,那就是真的找死了。

 “你倒是承认得痛快!”黑⾐人突然长⾝而立,言辞中更是尖锐了许多“这些年来,本座的成就居然是养了你们这些废物,实在是可恨!本座自诩算无遗策,谁料天⾐无的计划竟被你搅和成如今的局面,想必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你的前几任是如何死的,你还记得吧?”

 天一不由打了个哆嗦,他怎么会不记得几个前任的惨状。为了震慑一⼲属下,主人每次处刑都会命所有天字辈一同观看,无论是万蛇噬心还是刀山火海,亦或是五马分尸,全都比朝中酷刑更狠毒千万倍。正是因为怕遭了同样下场,他一向行止小心谨慎,唯恐触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主人,难道今次真的难逃一劫么?

 他突然想到今⽇打听到的消息,顿时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启禀主上,今⽇朝中传出消息,宰相海观羽因为孙雍的证词而被⾰职,只留了保和殿大学士的职衔,皇帝令他在家闭门思过。属下自知有罪,不敢抵赖,但别雍在这当口揭出此事也确实成功地令皇帝生出疑忌。只求主上看在属下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从轻发落,属下一定戴罪立功,绝不敢再有过失。”

 “哦?”黑⾐人的眼中顿时精芒四,显然是已经意动。“那个狗皇帝居然相信了孙雍的话?哈哈哈哈,他实在是老糊涂了!嗯,不对…”他突然停止了狂笑,眉宇间的神情似有些复杂,喃喃自语道:

 “海观羽随他多年,一直都视为左膀右臂,绝不会因为一个贪官的话而轻易⼊罪。难道其中还有什么蹊跷?”

 他是遭遇过大变的人,自然不会如此轻信目的这么容易达成,因此冷冷地瞥了一眼天一后,再次发问道:“本座就看在你多年还算勤勉份上,饶你一遭好了。不过,你即刻带人去查清此事的底细,海观羽绝不会轻易承认一个和自己无⼲的罪名,应该是另有文章。出去之后,先到刑司领罪!”

 天一如蒙大赦,马上连连叩头谢恩,只要得免一死,其他只不过是些许小事。这些年来,他所受恩赏虽重,但进出刑司的次数也是最多的,每次不过是在上养息个两三天就继续奔波,看在主人眼里也就成了忠心不二的证明。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刑司那个老怪物面前,只有屈意奉承,装得一脸可怜相才能蒙混过去,否则十记鞭笞就可取人命。

 黑⾐人的脸上写満了浓浓的疑惑,他本就不奢望这一步棋能让风寰照和海观羽君臣决裂,只要让他们相疑就可以了。相比陷在争中不能自拔的贺甫荣和萧云朝来说,海观羽这个天字第一号近臣的名号要实际的多,而且更是朝廷柱石,山河栋梁。能砍去风寰照的一条臂膀是他一直以来的夙愿,希望这次能真的得偿所愿吧。到了那个时候,再将谜底揭晓,想必君臣离心也是相当容易的事情。“风寰照,你靠海家而起,这次也一定会因海家而亡!”他恨恨地自语道,脸上的怨毒之⾊尽显无遗。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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