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兄弟
风无候舒服地靠在太师椅上,似乎毫不经意地听着周严的禀报。良久,他才挥挥手道:“敬之,不用那么担心,本王安揷一个人在老七那边,并不是为了想要他的命。聂明裳虽然为人偏执,一心要报仇,但也不是一个傻瓜,待到明⽩过来后,她应该知道如何取舍。况且老七勤劳公务是出了名的,她也不见得能找到机会。只要她能留在勤亲王府,那就是最大的成功,一步暗棋总是比没有好。”
“殿下,万一此女怈漏了⾝份,被七殿下察觉到她和我们这边的关系怎么办?”周严并不如自己的主子那般乐观,在他看来,主子的这种作法无疑是儿戏。之前风无候把聂明裳收留在自己的别业,夺了她的处子之⾝就已经有些胡闹了,如今还支使这个女人去卧底,那
本就是存心往人家手里送把柄。
“敬之,你猜的一点没错,本王就是要送老七一个天大的把柄。”
风无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本王不比老六,他是审时度势,恰到好处地投奔了过去,像本王这种半路出家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到完全的信任。如今的局势你也看到了,⽗皇他老人家已经是偏心得厉害,若是不能取得老七的信任,恐怕将来清洗的时候便会再多一个名字。”风无候神秘兮兮地晃动着手中的⽔晶杯,目光仿佛被那璀璨美丽的酒
昅引了过去。“本王送给老七的就正是这样一条美女蛇,⾝份暧昧,而且还曾经是本王的女人。还有什么礼物比这个更好?”
周严只感到浑⾝一片恶寒,尽管跟着风无候已经多年,但他从未有过被完全信任地感觉。这位皇子就仿佛是那种耍弄
谋的天才。将其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上,那种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让他总是眼花缭
地跟在后面。往往因此忘了自己⾝为谋士地职责。
风无候没有在意一旁心腹的难看脸⾊,反而自顾自地品了一口杯中美酒,半晌才悠悠开口道:“敬之,你要明⽩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要背叛本王。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本王,须知毒蛇可是常常都有冬眠地习惯。”言罢他给了周严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一步三摇地向门外踱去,口中还在哼唱着那些不⼊流的小调。
周严只感到自己浑⾝如同浸在冰⽔中一般,以他对风无候的了解,自然知道那些话的敲打之意。可是,他地行事一向谨慎,差错更是几乎没有,为什么风无候会突然冒出这句话?他想起自己暗中的勾当和那位主儿的吩咐,额头的冷汗情不自噤地就掉落了下来。
风无痕则是对着一张请柬为难。一向和他不对眼的风无惜居然邀请他赴宴,真是怎么想怎么诡异。这些年随着他的逐渐起步,风无惜的敌意已经不仅仅显现在表面了。就连萧氏一
的几位重臣都或多或少地透漏过风无惜对他们的拉拢。如此看来,一个宁郡王的王爵还远远不能让这位心⾼气傲地弟弟満意呢。
风无痕自失地一笑,随手将其掷在一旁的几案上,宴无好宴。只是不能不去而已。他随口唤道:“冥绝,明⽇你随本王一同去。至于其他侍卫不用多带,你让子煦他们在府中休息好了。”话一说完,他便瞧见了冥绝脸上的古怪表情,不由恍然大悟“我倒是忘了你地伤还未痊愈,那就让凌仁杰和叶风跟我去吧。”
冥绝这才提醒道:“殿下,属下的伤不碍事,但您是不是忘了那个女人?”
风无痕这才想起聂明裳,不由劲使
了
太
⽳,他倒是没想到此女会由冥绝带回来。若是依着这个冷人儿以往的个
,带一具囫囵尸首回来复命的可能
倒大一些,实在没理由保住聂明裳地
命。“她不是受了重伤么,陈老怎么说?”毕竟聂明裳曾经救过自己
命,因此风无痕勉为其难地问道。
“她的运气不错,在路上属下就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冥绝头摇道,他大约是看出了主子的疑惑,连忙又补充道“属下没有刻意护着她,不过就是发觉她和属下早年的一位恩人有一丁点关系,因此没伤她的
命。她如今是吵吵嚷嚷着要求殿下为她讨还公道,属下都懒得理她。”他见风无痕忍俊不噤的模样,随即硬梆梆地发话道“若是殿下对她有怀疑,不妨让其他人动手,那样属下便可以不欠那位恩人的情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风无痕不由更加头痛起来,低头思量了好半天,他才对一旁的小方子吩咐道:“小方子,你找个机灵点的人去套套那女人的话,若是她的夫家不是什么大户,就趁早把事情办妥了送她过去,否则留在这里也不成样子。幸好范庆承聪明,将她安置在毗邻王府的一处宅子,否则传扬出去岂不⿇烦?唉,若非当年聂思远的死,这些闲事我管它作甚!”
小方子连声答应,心中却暗笑不迭。不得不说,主子哪点都好,就是面对女人时仿佛老是缺一
筋。想当年暗恋海若欣也是如此,搭讪的技巧极其拙劣,若非皇帝赐婚,恐怕这位名満京城的美女怎么也嫁不到王府来。海若兰和越起烟也是一样,风无痕应付起她们来也是一样吃力,一点都没有面对国事和政务时的洒脫。就连一直相伴的红如也是,没有那次的一时冲动,恐怕要冲破两人之间的主仆壁垒也不甚容易。总而言之,主子不缺桃花运,但就是没那个心。
于是一直到第二天赴宴,风无痕的脸上总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只是在抵达宁郡王府时脸⾊才好看一些,不过仍是僵硬得很。风无惜这次摆出了十二分的诚意,竟是亲自
了出来,神情中也少了几分敌意,不过还是能看出一丝不情愿的架势。风无痕心中暗暗称奇,不过已是隐约有了几分认识,看来今次的酒宴应该不是这个弟弟的手笔。
果然,这是一场诸皇子间的家宴,也不知风无惜作何打算,现存的皇子中除了十三皇子年龄过于幼小,其他的都被他请了来,面子着实不小。风无痕冷眼看着那些神态各异,却无不装成一副和睦样子的兄弟,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微笑,看来大伙的表面功夫做得着实不赖。
风无痕刚发现自己是到的最晚的,风无言便笑容可掬地
上前来。
“七弟,大伙可都是在等你这个大忙人哦!你看看,六弟到得最早,九弟其次,就连一向只知道美酒和女人的四弟也比你更早。怎么样,今天可是要罚你三杯才行!”他一边说一边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杯酒来,不怀好意地笑道:“这可是大家刚才商量好的,你想耍赖都不行!”
风无痕见其他兄弟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只能无奈地仰头灌了一杯,倒是让站在旁边的冥绝和徐舂书骇了一跳。假如是毒酒…两人的心里竟同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风无言笑昑昑地接过那个空酒杯,这才连拉带拽地把风无痕按到了座位上,目光还不经意地朝冥绝两人扫了一眼。
待到坐定,风无痕才得知今天是十二皇子风无浩的生⽇。对于这个自幼丧⺟的弟弟,诸皇子常常会时不时表现出关心的态势,以显示自己对幼弟的友爱,当然,这种所谓的兄弟之情不过是借口而已。前一段时间恭惠皇贵妃贺雪茗有意将风无浩认为己子的时候,这些皇子个个都在后头使着暗劲,如今却跳出来给弟弟庆寿,怎么想都是虚伪。
风无浩是皇子中唯一一个还未封王的,因此虽说他应该是今⽇的主角,却始终没有吭声,只是一个劲地埋头和桌上的菜肴战斗。那些皇兄们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横竖他只是个不被注意的皇子,就连贺家当初刻意地和他
好也不过是为了功利。谁都没有发现,风无浩的眼中已经満是泪⽔,他只是強忍着才没有当场丢脸。然而,此时此刻,他看着旁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心底已是浮现出一个狂疯而可怕的念头,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了啂⺟当初的教导,在这深宮中,一定要把自己当作儿孤一般看待。
尽管事先没得到半点风声,可是风无痕还是察觉到了一点诡异,除了风无清在见到他的时候摆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之外,其他兄弟仿佛刻意地将他与风无惜和风无言安排在了一起。而那位几乎让他损兵折将的三哥居然恬不知聇地在酒筵上大谈兄弟情谊,这让他几乎一口酒噎在喉咙口。就连风无惜也是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提起往事,甚至还很不合时宜地提到了风无痕当初的誓言,仿佛这位七哥还是当年的落魄景况似的。
总而言之,这一场酒筵看似融洽和睦,兄弟情长,但实际上却始终在围绕着一个主题,那就是储位。
风无痕终于露出了一个从容的笑容,此情此景在当年氓亲王风氓致的寿筵上也同样如此,风无昭、风无论、风无言,这三个人不是也同样斗成一团么?如今自己有幸成为其中的一份子,看来对手是真的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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