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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略关陕(5)
 经此一事后,沈拓又打又拉,隐然间,已经将整个关陕大局控制在手。

 又将诸路经略派来的亲卫全数发还,下令由全军重新推选将士⼊卫,重建殿前三司。

 宋制,皇帝驾前有殿前司、待卫亲军马军司、待卫亲军步军司。这三司又称三衙,设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都虞候九员武将,统将皇帝御前亲军和‮国全‬噤军。

 这也是为了強⼲弱支,防止噤军做的举措。宋太祖以噤军主将发动叛,自然害怕后世也有人仿而效之,因此将五代噤军制度改⾰,多设主将副将,使得事权分散。

 同时,又设文人枢密使,设各卫大将军,出征时需枢密和兵部一起下令,派遣各卫大将军为临时的都指挥,统率大军。

 靖康后,三衙亲军全军覆灭,噤军不成建制。而赵构在扬州时,诸事草率,只是重新建立了御前亲军这样的机构,成立前后左中右五军,将各地军队加上亲军名号,并没有真正的重建三衙。

 沈拓心中也是明⽩,在这样混的时代,想完全的重新建立原本的‮央中‬军制,很是困难。此时下令重建三衙,却是和他自己的威权有关。

 他一声令下,川陕各路经略使并不敢怠慢。经过张浚一事,沈拓重拾威权,在西军中重新竖立皇帝不可冒犯和质疑的权威。若非如此,与金兵决战在即,各路将领绝计不会将自己的精兵拱手让人。

 不过半月功夫,诸路精选的兵马齐集颁州,沈拓以五百武艺⾼強者,充⼊殿前司,保护自己‮全安‬。以两千骑兵为御前兵马亲军,五千步兵为御前步军,将各部军队重新打,以康承训为殿前司都指挥,两名跟随他自五国城逃回的侍卫为副都指挥,令吴璘为御前马军都指挥,步军都指挥,却是任命了刚被释放出来的曲端。

 內事既然和顺,沈拓的目光,马上迫不及待的放在了战云密布的前线。

 天会七年,靖康四年,建炎三年,川陕各地战云密布。十八万大军,整个宋朝的西线精锐,尽汇于此。刁斗林立,鼓声如雷,大量的宋军行动之时,脚底烟尘扬起,竟是遮天蔽⽇。

 除了陕西本地的将士外,无数士兵远自成都、庆州、万州千里奔波而来,在富平前线安营扎寨,枕戈以待。他们穿着草鞋,⾝着铁甲,手持各式的制式兵器,如同绯红⾊的浪嘲一般,自川中席卷而至。他们有的年过半百,有的尚是青涩少年,很多人对这一次战事的重要全无概念,对战事的规模和残酷也一无所知,只知道上官一声令下,便是义无反顾,奔赴前线。而当沈拓宣抚众军时,这些淳朴、坚韧、勇武的关陕大汉,却以他们最大的热诚,最真挚的眼神,最响亮的嗓音,向着他们心目中的天子,龙的化⾝,整个‮家国‬的象征,致敬,行礼,表示要奋勇做战,绝不会失败。

 除此之外,尚有三十余万的民伕相随军队,运送粮草,建造营垒,甚至给相当数量的民伕发放兵营,在正规军的空隙中安营,以为羽翼,用来帮助宋军防守。

 要维持这样的大军,后勤线自陕西一直绵延到川中,粮、草、钱、帛堆积如山。张浚贷陕川百姓五年财赋民力,方可维持。

 与军队不同,这些民伕更是老实巴的农民,还是在舂耕时就开始做战事准备,无数躬耕田亩的农民被从自己家中的田头地间中召唤出来,集结到州府,搬运各种战备物资,每天啃着⼲粮,喝着冷⽔,奔波在蜀中和关陕的崎岖山道上,在道路不修,山路坚险,又没有任何现代化的运输工具的条件下,如同蚂蚁搬家一样,将一担担的物资由四川运到陕西,而在运输任务结束后,他们只拿过锄头的双手还被迫拿上武器,准备与敌人做殊死的搏杀。

 而面对这所有的这一切,却是没有人有过怨言。

 在‮国中‬古人,任何大规模的民众集结,都包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元朝脫脫,好生要疏浚河道,因此在⻩河集结了几十万民工,却最终引发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葬送了元朝。

 而此时最值得庆幸的便是,在川陕各处,军队质朴而敢战,百姓敦厚而忠直,若非如此,以宋朝的残败局面,以川陕之力,是绝对没有可能发起这样大规模的战事的。

 这样大规模的集结,还是自建炎三年初起,一直到扬州事变,赵构仓皇而逃,张浚用几个月的时间,终于在八月将尽,九月将至时,才终于将军队集结成功。

 而正因集结这样的军队,民伕,财物,需时极久,动作极大,这次战役的隐秘和突然,则完全消失,宋军的一切动作,全部被警惕的金国上层看在眼里。

 张浚的一切动作,都建立在一个误判的基础上。他以为金军主力都在兀术,也就是完颜宗弼的东路军统领,由江准一线攻过长江,一直要将行朝小朝廷灭亡为止。却不料金国上层在六元帅御前会议之后,由宗瀚领兵攻打江南,只是将赵构撵⼊杭州后,就暂时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

 金军主力,却是大半集结在陕西,准备应付与宋朝西兵的大决战。

 完颜宗辅为元帅,坐镇中军,完颜阿离补为左翼都统,统领西路军,完颜宗弼为右翼都统,他们由各地调集汇聚了七八个万户的纯女真骑兵队伍,汇集了王伯龙和韩常的汉军万户队伍,再加上渤海万户,契丹万户,总兵力已经超过了十万人。

 自当年宗瀚统兵攻破东京后,金国东西两路军合并一处,女真骑兵战多数的战事,也是第一次。

 黑⾊的铁蹄,黑⾊的拐子马,黑⾊的旋风。

 来自北国的彪悍战士,悍不畏死,术和武艺雄強精良,⾝着重甲,来去如风。在平原地带,以两翼夹击之术,在目前为止,尚且没有对手。

 他们每个人都⾝強体壮,战马也是精挑细选,⾜以负担他们⾝上铁甲的重量。平时行动,每个重骑兵还要有两个仆人随同随侍,为他们肩挑手扛,搬送行李,以节省马力体力,如此这般,在宋军绯红⾊的军阵对面,亦是集结了数十万人。

 张浚原本决定在远离富平二百里外的颁州指挥战事,却被沈拓全无商量的否决。

 当诸将苦劝,以前线艰苦危险皇帝不可亲至来劝沈拓时,沈拓却只道:“富平再苦,却苦的过五国城否?前线虽险,朕当⽇躲在东京城內,却又如何?今大战将至,朕躲在将士⾝后,何谈亲征?太宗当年征燕云,曾被箭伤,祖宗创业如此艰难,后辈子孙只知道躲闪逃避,却只怕终不免为亡国奴!”

 皇帝如此坚决,诸将亦无话说。自八月中起,殿前三司各部,便护卫着沈拓到得富平前线,⼊住中军大营。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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