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晴朗无云的七月天,玻璃窗外的世界耀眼灿烂,然而孙易安灰黯的心情却有如置身荒原中。夜里难以成眠;白天,偌大的饭店找不到一个说话的对象。她像个游魂成天
来
去。
偶尔在廊上远远见到了唐豫,她也会在第一时间里转身逃开…或许是因为那一个一个蚀人的梦境,让她每多见唐豫一眼,便多瑟缩一分却又渴望再多看他一眼。
好像有无数的言语想对他倾
而出——
却语
。
这是什么样的情结…
就出去逛逛吧。那
走得仓促,没带齐所需的物品,早就该出门采买了,几
来都只是这么想着,却一直没成行。
她怕,她承认。
放眼望去,尽是冰冷的建筑与蜿蜒的车河,她一个人,怕一出门就找不到回来的路。
走进lo y,始终心不在焉的她这才发现唐豫就在不远处。他与身前的女子站得很近,两人看起来状极亲密。女子的柔荑在他
前轻拢慢捻,唐豫也老大不客气,一手拥着她,另一只手则亲昵地在她肩胛骨、锁骨间游移。
看到这样的画面,她先是愣住,回过神后立刻调开视线不看他,脸上热热的、辣辣的,像是被掴了一掌,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只是个外人,他爱怎么样是他的事,这是他的饭店,没人敢说他什么,难道还轮得到她看不过眼吗?
经过他身边时,她刻意别开脸,看向干净无瑕的玻璃旋转门,对心底涌上的酸涩感觉,好生不解。
* * *
唐豫早就发现走向他的细瘦身影,然而他只是不动声
瞥了眼她,在乔璇颈间滑动的手指却不曾稍停。如果乔璇细心些,会发现他的动作比敷衍还无味。
“事情我会处理的,放心,好吗?”他在她耳边轻轻哄着,但声音和表情都已冷了下来。
乔璇早就止住了眼泪,只是那纤葱般的玉指仍然意犹未尽地在眼角揩着。
“嗯,这可是你说的。”她要他的承诺。
“你总该信得过我吧?”他温温地回应。
乔璇点了点头。
“可惜了,我们两个没有缘份…不过,我的事业还得靠你呢。”乔璇媚着眼勾他,提醒他两人的协议…和销魂的过去。
她是个聪明人,明白两个人之间已成了过去,但是能揩的油她不会客气。既然唐豫对她歌唱事业发展有所助益,她也乐得利用。另外,只要唐豫愿意,她也乐意随时奉陪,与他来一段
水姻缘,因为和他在一起是种享受。
“当然,包在我身上。”他坏坏地搂近她,引起一阵娇笑。
她止住笑,斜眼睨他,眼神有着期待。
“听说…”她故意顿了一下“你的
…空了好一阵子,从我之后?”她可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认为他还眷恋她,只是,外边是这么传说的,说他唐公子最近的感情生活——有些无趣。社
圈的名女人个个正摩拳擦掌,准备待他一声令下,竞相扑向他的
呢。
唐豫闻言,只是扬起一道英气的眉毛,眼光似笑非笑地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打量着。接着,缓缓凑向她耳边,用那副令人酥软的嗓子喃道:
“它现在就是空的…你怎么说?”
乔璇仰起头瞟了他一眼,又是一阵笑。
“我会说——”一双媚眼在他身上来回“——好。”说着,她整个人妩媚地依进他怀里。
她走出大门了…他的眼角注意到孙易安的行动,明明试图忽略她的行动,却没成功。
顿时,他对怀里的乔璇失了兴致。
继而,他心里燃起一阵火。她以为她是谁,竟敢就这么唐突地来,像是丢下一颗炸弹后,又这么唐突地离开!她眼中无他,难道他竟会为了她而放弃眼前的盛宴?笑话,这不是他唐豫一贯的作风!
他让一抹
魅的笑浮上嘴角,将那副扰人的面容从心里除去,低下头去搜寻身子底下鲜
滴的红
,那副姣好的身躯柔若无骨地贴在他身上,软
地发出炽热的邀请。
“我们…去你房间…”在
哦间,她断断续续地说道,
而饥渴。
他正有此意!
两人无视大厅的人迹,拥吻走向电梯,脚步凌乱踉跄,
、手都在对方身上
唐豫近两个月来与世隔绝,死寂的感官和
望在受到挑动后,完全苏醒,像麻痹后
痛着复原的神经,延展出教人难耐的渴求。
在专用的电梯中,两人迫不及待地剥去彼此身上的障碍物,扭动
的肢体寻求着立时的解放。
这就对了…他是唐豫,他是个
子,他的形象就是和女明星在电梯里
爱,这才是一向的他…
肢体的热度渐升至燃点。电梯停了下来,乔璇摸索着开关,在电梯门无声滑开时,准备领他进入房里。
然而就在这时候,唐豫清醒了…这个套房只属于过思烟,即使这几年生活荒唐放
,他也从没带其他女人回去过。他不愿在这时破例。
他立刻按下“close”键,让门重新合上。
“怎么了?”她察觉到他态度的转变,谨慎地停下动作。
他长叹了口气。
“突然想起公司里有事。”仍是那要笑不笑的
人口吻。
“喔,那…改天?”她带着期待反问。
“嗯,改天,一定。”他不忘用火热的眼神许下承诺。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表演有多少虚假的成份。
送乔璇到饭店门口,看她进了计程车,同时,另一个身影立刻袭进他的思绪。他气愤自己竟然这么在意她!
可是,她失去记忆,台北她没来过,她出门时两手空空,就这样一个人出门,没问题吗…
* * *
他在人车川
不息的路旁寻到她。
“上车。”
冷峻的命令穿越层层
雾,终于进入她的耳里。
他来了。没事了。
方才在晕眩中,她清楚地感觉到身旁熙熙攘攘的人
来去。
在她身前四、五尺之外,是漂流不息的马路,车声、喇叭声、人声不绝于耳,而她就这么瑟缩在人行道上,良久,没有稍动的力气。有些人会慢下脚步,看她一眼!,有个好心的妇人问她要不要帮忙叫救护车;更多人则像是没看见她,径自快步通过。
她曾试图睁开眼,只是,眼前的东西都变形扭曲了…她赶紧又闭上,不敢再看,以避免更强烈的晕眩。
她得保持清醒——等待。等待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要等下去。
时间分秒过去,她没昏
过去,如雷的心跳和
息也缓了下来。终于,他来了。他要她上车…他要她上车…
只是…眼皮还是沉甸甸地睁不开,身子也沉甸甸地起不来。
唐豫扶她坐进车里,直接驱车至医院。
医生的诊断忒也简单——“长期睡眠不足,刺
的饮料如咖啡、浓茶明显过量,还有营养不良…”
说到这,他又自言自语地加上;“你们年轻女孩就是这样,一天到晚闹减肥。因为路倒被送进急诊室的女孩子十个有九个是减肥减坏了身体,再不然就是厌食导致营养不良…”
这席话说得孙易安哑口无卖口…她被错怪了,偏偏反驳不出口。她下意识望向唐豫,见他寒着脸站在一旁,更是不敢再说什么。她麻烦他的地方够多了。
“…所以你才会因为心律不整而缺氧。等一下给你打过点滴以后才可以走,自己的身体要多注意。这么虚弱…”
她赶紧点头。点滴她打多了,她不在意,重点是,待会儿就可以走了,她不用在这里待上更久的时间。
两个小时后,他们回到车上。她已经好多了。很想跟他说声谢谢,也想问他怎么知道她在那儿,以及他怎么有空…等等。
他那张没有情绪的扑克脸成功地阻绝了她的尝试。
美丽耀眼的跑车倒出车位,驶离医院停车场。
孙易安正襟危坐,舌头像是结冰似地说不出一句得体的话,索
封上。她原本打算就这么无言下去,只是,看着窗外往后飞逝而去的景物,她突然觉得不对。
“你不回饭店吗?”
唐豫瞟了她一眼。
“你来过台北?”
她忙不迭地把头摇得像波
鼓。
“那你怎么肯定这不是回饭店的路?”
是啊,她怎么肯定?她自问。
“呃…直觉不是。”说出口后她更确定了:绝对不是。
他没回答她,一径
着方向盘,任沉默无止境地滋长…
“过中午了,带你去吃饭。”
他低沉的声音划破凝结的空气。她像是惊醒般,这才发现自己看着他侧脸钢硬的线条,看得愣了…
她硬生生将视线拉回正前方的路面,慢应了声,却感觉心跳渐快渐强。
方才…有那么短短短短的一瞬间,她错觉自己是思烟。
这想法让她脸红。她凭什么产生这种错觉…
汽车平稳的行驶在宽敞的马路上,每当车速加快,她的胃便一阵阵的翻腾。她知道他在生气,但不敢问他在气什么。
短短十多分钟的车程,她如坐针毡,直到车子终于有减速停下的趋势。
“请。”
他率先开了门下车,她立刻跟上,然而他的长腿并未体谅她的羸弱,追得她气
吁吁的,起先,她还试图用小跑步跟上他,但没多久便宣告放弃,任两人的距离愈拉愈长,而她的心情也随之低
,才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穿过车阵,过到马路对面了…她低下头,眨去一颗差点溢出眼眶的泪,觉得自己好没用。
再抬起头时,她发现他赫然在她眼前…
他皱着眉头看了她一会儿,冷冷丢下一句:“可以走了吗?我没空跟你耗一整天。”说罢,他托起她的臂膀转身就走。
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像洗三温暖似的忽冷忽热,双脚却努力配合他的步伐加快着。
终于,他领她进了一间店面朴实的汉堡店——出乎她意料之外。有别于一般过于明亮温暖的美式速食连锁店,从外观看起来,它更像是传统卖烧饼油条的早餐店。
她怀疑这是他一向习惯带人来用餐的地方。显然他不认为她必须被如何认真且费心地对待。轮到他们的时候,他侧过头问她想吃什么,她没吭声,只是摇了摇头。
“两份总汇三明治,两份牛
汉堡,一份洋葱圈,两杯
茶,再一份生菜沙拉。”他替她点了一堆,她感觉他是在报复她的默然。似乎跟他在一起,所有拂逆他心意的行为都会换来自讨苦吃的下场。
果然,落坐之后,他很开心似的把所有食物均等分为两份,一份推到她眼前,让她没得拣选,没得拒绝。
她是真的没食欲,一餐下来,她吃得一口慢过一口,偶尔偷偷打量他两眼。
她发现他大口咀嚼的
足模样竟有着初入社会、满怀理想壮志的热血青年模样。她记起父亲一向笃信的话:吃相是骗不了人的。从他的吃相,她不免猜想:或许他的深沉讥诮只是表面…
“该享受的时候能全心享受,是种幸福,不管是在桌上还是…随便哪里”他故意慢下话“你不会正好是那种爱故作姿态的女孩子吧?”他菱形上扬的嘴角要笑不要的。
她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总觉得他的语气有弦外之音。
他是真的深沉讥诮…她现在确定了。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咀嚼、
咽的速度倒是立刻识相地加快。
在解决了他份内的食物后,他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望着窗外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冰
茶。长期持店的她很难不注意到他的习惯很好,即使盘中的碎屑他也能清理干净,而且动作优雅利落,显见出自良好的教养…和性格。
这时候的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先前领教到的那种阴郁男子,甚至,他让她联想到清朗的蓝天。像台南一向万里无云的天。
在他目光的监督下,她总算吃完了三明治和沙拉,不过,剩下的汉堡还痴痴地等待她的临幸,这是她的责任范围…
她该怎么表示她无能为力?
就在她为难之际,一只大手越过界,将孤伶伶的汉堡连餐盘移了过去。
“不介意施舍给我吧?”他话语里的嘲讽意味极其明显。
她求之不得,只是对他的语气有些过敏。
不公平…她知道他对其他女孩子不是这样的;对颖容、对那名女子,和他周围身边所有或生份或
识的女
,他总是愿意展
他绅士体贴的一面,为何单单喜欢对她冷嘲热讽?
“涂伯说你一天至少点上三、四杯咖啡。”
他突然冒出这么句话,害她吓了好大一跳。她不解地望向他,而他仍是那副冷然的模样…
“没有人告诉过你,咖啡不是这种喝法的?”他的语气淡淡的,却有一股让人不敢忽略的气势。
“我只是喜欢那个味道…”她的声音渐渐微弱。她不懂自己的心虚所为何来。
他挑了挑眉,略略撇了下嘴角。“随你。”
就在她以为他对她的“拷问”结束之时,他冷不防又冒出一句
“还想学煮咖啡?”
“嗯。”她愣愣地承认。
为什么这么问?她不敢想他是不是还肯教她。
他没了下文,径自无言的模样像是刚才只是随便问问,没啥意思。孙易安原本还在等他的回应,在确定他不会再说什么之后,提着的一颗心这才缓了下来。
跟他打交道原来是件这么难的事…她突然领悟。
他的喜怒是这么难以捉摸,她永远猜不出他的下一个反应是什么。他让她想起一种古老却风靡至今的游戏:俄罗斯轮盘。他像是用飞镖决定自己的心情和回应,一切由机率掌控。
更恐怖的是,她觉得自己就被绑在轮盘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哪
轨的飞镖便
得她遍体鳞伤。
她暗自瞄他一眼,确定他没发现自己的想法之后,才对自己吐了吐舌头。
好笑!她竟然害怕自己被他看穿。她把他想得太神通广大了。
怪了…梦中的他和现实中的他好不一样。那个和煦的他、开朗的他、温情备至的他,只对思烟展现?
改变他的,究竟是时间,还是有其它更深刻的事件?
她忽然渴望知道他和思烟的过去。想知道是什么让他改变,想知道…为什么总有股淡淡的遗憾栖息在她心里——
“别皱眉头!”他突然命令道,语气暗合着暴怒。
她立刻像是做错事般低下头去,却不明它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唐豫随即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心烦地点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每多看孙易安一眼,他便在她身上多发现一抹熟悉的影子…
她们皱眉的样子是那么相像…不过,眼前的她可爱多了,至少没那么冰冷,表情丰富得让人看了发噱——
该死,他在胡思
想什么,他应该与她保持距离的。偏偏,他又不能忽视自己对她莫名的歉疚。还有一些比歉疚还多上许多的情绪,那是什么?
他立刻阻止自己奔腾的思绪。
该死!他忍不住又咒了一次——俞老大和杨绪宇给他找了什么麻烦!
孙易安打量着他阴郁的侧脸,鼓起勇气问道:“嗯!你说过你有些思烟的东西,我想看看,可以吗?”
他不动声
地瞥了眼她,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捻熄只
了一口的烟,耸耸肩,答道:“有何不可。”
* * *
随着房门缓缓开启,孙易安怯怯地踏进这个位于总统套房里最僻静的房间。
身后透过走廊层层折
进来的微弱阳光是房内惟一的光线,原本沉积多年的灰尘随着她的脚步翻飞扬起,在她脚下纠
缭绕…一屋子的死寂氛围
得她几乎窒息。
她怏步走向对面的窗边“刷”地一声拉开窗帘沉重的布幕以及玻璃窗,在阳光
入房里的同时,她让眼光环视过房内一圈——
房间很大,约莫有八、九坪大小,家具上全被覆上了白色防尘布。
她隐约看出里面的摆设除了梳妆台、
、衣柜之类常见的家具之外,最眼
的,便是依墙靠窗而放的工作台。
就这一点,她们姐妹俩的习惯是一样的。她们的生活都少不了书写、阅读以及做手工艺多用途的木质工作台。
室内的摆设原本该是优雅舒适的,然而荒置多年,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气,纸箱、铁箱堆了一
一地,墙角也叠放了几十只大大小小褪了
、掉了漆的画框,整个房间透
出一股荒废、凄凉的气氛…
她突然觉得心好痛、好痛…
不假思索地走近家具,迅速地一一拉开防尘布,重重叠叠的灰尘立刻像是被
怒似的,更加张狂地随着注入的气流舞动着。
片刻之后,终于尘埃落定,窗外的风涂涂吹进来,重新带来一丝清新的暖意,驱走了原来的死寂。
唐豫随后走进房里,两人一直没说话,却有一股恍惚感在两人之间
动着。
从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再进到这个房间,也从没想过经过这些年,它会变得如此枯寂地噬人,仿佛房间亦有灵,却随着主人一同消逝。
那一年,他从医院回来后,除了墙上的画之外,所有思烟的物品都已经被打包堆进了这房里,而这房间,也从此成了他的
地。
在进房之初,他也以为自己看到了思烟,看到她的身影在其中穿梭、走动。渐渐的,思烟的形影褪去,在阳光下,他看见易安。就像第一天见到她时,纷飞灿黄的叶子落定,林中,她的身影悄然独立。
六年,究竟是太长还是太短,对于过去的记忆,他是记得太多——还是忘了太多?
他茫然。
孙易安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
出里面满满的衣物,它们整整齐齐排列着,似乎等待着随时再被穿上;她再走到梳妆台前,刻意避开视线,不去看镜子上贴着的褪了
的“喜喜”字,只管拉开抽屉,里面简简单单几瓶化妆品、保养品,透
着些许寂寥。
在她四处摸摸弄弄的同时,他注意到工作台旁的吉他…眼里陡地涌起一抹陌生的酸涩,他默然微弯下
沿着布套抚过琴身浑圆的曲线,接着从布套里取出吉他,琴弦与布套摩擦的闷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啊…”她走到他身前,看着他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拨弄过琴弦,轻脆的琴音随之填满整个房间。她怯怯地伸出手,轻抚上平滑的漆面…这琴,承载了多少记忆?蓦地,一滴泪水从她的眼眶滚落。
“怎么了?”唐豫伸手托起她的脸,探索她泪光晶莹的眼,神情若有所思。
孙易安从莫名的感伤中回过神,这才突然难为情起来,胡乱擦去脸上的泪。
“没、没事!我好喜欢听你弹——”话才出口,她自己也愣住了。他根本没弹,只是随意拨弄两下罢了。不过,在他抚琴的瞬间,她的确听到一段段熟悉的旋律,极熟悉,一时却无法想起何时听过,在哪听过。
唐豫静静地看她,没有回应。
见他深思的模样,她开始慌乱了,支支吾吾地没话找话说:“呃…这、这是你的吧?怎么在思烟的房里…她不会弹吉他”
“这你倒记得?”他的眼神紧锁着她,突然冷冽了起来。
“我…”她又是一阵语
。
他垂下视线,淡淡地问:“唱歌吗?车祸之后?”
这问题让她愣住。唱歌…她从来没想过,连轻哼都不敢。一手抚上喉咙…声音都哑了,怎么唱?
他慢条斯理地收起吉他。
“思烟歌唱得很好。”
她知道。不知怎的,听他说着关于思烟的事,霎时又让她眼眶中盈满泪,然而,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残酷,却让她颤抖。她别开脸,刻意打开身旁一只虚掩的纸箱,发现里面放满了书本。
她让手指轻轻拂过,
出其中一本像是画册的书翻看着,发现里面全是一幅幅唐豫的画像,有时,画旁写了几个娟秀的字,她没细看。倒是一张小小的书签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拿起仔细一看——
突地,她的
臆一阵翻腾,气息忽而变得凌乱,她立即合上书本,努力平抚着自己沉重的
息…
她的反应全都落入身旁一双深邃不可测刑眼中。
“怎么了?”他淡淡一问。印象中不记得思烟有这样一本书。
“这…借我。”她把书紧紧模在
前。
不能让他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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