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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卧房里回复安静,方才的争吵声,让人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裕子夫看着灯烛筛下的自己的影子。

 他又拿起烟管端详着。

 ⾊泽温润的翠⽟烟嘴,还有鲜讨喜的吉祥结。他专注地看着,像在看它们最后一次的认真地看着。

 看得眼睛都痛了起来,痛得止不住眼泪。

 最后他将那烟嘴,从烟管上拆下。

 然后紧紧地握在掌心里。

 给你!是我的心意。快接下。

 他将手抵着额,像沉思一样地垂俯着头。

 他多想和她说实话。

 其实从头到尾,孩子的意义从来没那么重要。没有重要到掩盖过她的价值。

 可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原谅他。不会原谅他这个,即将在斗争中被人斗死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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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清晨,前往穷州稳城的马车已经候在门外,而汝音所有的家当也都已打包成箱,在往穷州官道的路上。

 汝音从阁楼出来后,面无表情地直接往大门走去。

 老方叫住她。“夫人,到大厅和爷说一声吧。”

 汝音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看着老方。

 老方一惊,他从没看过这般冰冷的表情出现在夫人脸上。

 “何必呢?他知道我要走的。”

 老方虽心有余悸,可他还是说:“说一声也好啊,夫人。”

 说不定,这可能还是最后一面…他本想这么说,但最后还是噎住了。

 汝音呵笑几声。“对,是该说一声。”

 老方看了她一下,发现她的脸上本没有任何笑意。

 “好让他知道,他的孩子是什么时候被带走的。”说完,她拐了个弯,往大厅走去。

 到了走廊外,她听到大厅上有人声。

 “咦?爷有客人?”老方疑惑。“小的先进去通报一声…”

 “不必。”汝音止住他,直接走上去推门而⼊。

 大厅里的人都止住声音,回过头来看着门口处。

 汝音环视厅內一周,看到她丈夫坐在主位上,两名副官分别站在角落,有四五位军官坐在客座上。

 她还注意到,上回在朝殿廊道上撞到的,那名叫怀沙的军官也在里头。

 他看到她,客气有礼地笑着点头,可她没有心情多理会他。

 “跟你说一声,我要走了。”没有任何赘语,她直接说。

 裕子夫菗着药烟,脸⾊僵冷地瞪她。

 汝音看到他的烟嘴不是她送的那只。

 她送的那只翠⽟烟嘴,被冷落在她丈夫手边的花几上。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早死了,可看到那份礼物的下场,她竟然还会感到痛苦?!

 她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暗骂着自己。

 “你没看到我有客人吗?”裕子夫的声音略带不悦。

 汝音回神,像要对抗似的,她的脸⾊也极冷。“哼,真是对不住。”语气里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

 她当着客人的面。“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暂时带走孩子了。就这样。”

 客人们都觉得很尴尬。

 静了一会儿,裕子夫起⾝向客人致歉。“抱歉,有些私事,先离席一会儿。”

 见裕子夫朝自己走来,汝音心一紧,赶紧反⾝想离开。

 她不知道,他们这样彼此伤来伤去,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侯爷。”忽然有人唤住裕子夫。

 汝音和裕子夫都回头看了一下。

 是怀沙。

 他在花几上看到那只⽟烟嘴,指着它笑说:“您忘了您随⾝的东西了。”

 裕子夫看了看怀沙,又看了那只⽟烟嘴。

 汝音屏息注意着他的反应。

 他会怎么做?把它…收起来吗?

 她又暗骂自己一声,为什么到现在她还在冀望那种虚幻脆弱的东西?

 最后,只听见裕子夫说:“那东西,不是我的。”

 汝音的眼前,忽地一片漆黑。

 她好像真的听到有东西从⾼处落下碎掉的声音。

 是那⽟烟嘴吗?还是她的心呢?原来,她还有心可以被这样伤啊?

 她的表情僵愣在最痛苦的那一瞬。

 面向她走来的裕子夫看到了,然后丝毫没感到不舍与愧疚地与她擦⾝而过,出门口与老方代事情。

 而汝音却走到那花几旁,把烟嘴拿走。

 忽然她的‮部腹‬紧紧地菗痛着,一下又一下。

 她倒昅口气,脚步不稳,她赶紧抱着腹,蹲下⾝子。

 没想到这一蹲,漫天的晕眩更是袭击而来。

 她想哭。哭自己的⾝体这么不争气,为什么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得好好的?证明她没有他,也可以活得健健康康。这样虚弱只会被那男人给瞧不起。

 她突如其来的瘫下,引得众人相当紧张。

 就站在她⾝旁的怀沙,是第一个上前去搀扶她的人。

 “夫人,您还好吧?”他柔声探问。

 汝音深昅一口气,抚平心情后才強笑着说:“很好,谢谢。”

 “夫人脸⾊很苍⽩,休息一会儿吧。”

 “不,我得赶路…”

 “哦?去哪儿呢?夫人,这么急。”怀沙问。

 汝音一愣,看了怀沙一眼。

 她看到怀沙的笑有一种魔力,是不自觉让人想开口、告诉他实话的那种亲切魔力。

 她像着魔似的,毫不经思考的就说了。“穷州…稳城。”

 “是吗?”怀沙笑得更好看了。“一路好走,夫人。”

 汝音心里一突。

 着的感觉过去了,这笑令她有一种诡异的预感。

 她慌忙地站起,退离这个叫怀沙的男人。

 可又一阵昏眩,让她站不稳脚步往后跌。

 突然后面出现一堵墙,稳住她的⾝子。

 “走。”⾝后的裕子夫拉起她的手,近乎命令地说。

 “我不是犯人。”汝音用开他的牵制。“我自己会走。”

 她没有虚弱到要他这种人来搀扶,因此她佯装坚強无恙,直直往门口走去。

 背过众人的她,没有看见两道奇异的眼光。

 怀沙的笑眼里始终褪不去那诡谲的气息。

 更让汝音无法想到的是,她的丈夫竟然露出那样不舍,如诀别般的眼神望着她的离去…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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