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教训
相顾骇然,或许这么形容有点不准确,但被⻩蓉冷着脸这么一喝,那柯镇恶与邱处机二人心中确实没有准备。他们没有想到⻩蓉竟会对他们如此讲话,他们以为自己是在训斥一个大逆不道的叛师之徒,旁人该都不会有什么意见,绝没想到⻩蓉竟然对他们讲出了这么一席语气森冷,且稍带不客气的言语,故此一时间两个人都楞住了,两张老脸都涨的通红。
“蓉儿!你怎可与大师傅邱真人如此讲话?快向大师傅邱道长赔罪。”郭靖低声轻喝了一句,向⻩蓉摇了头摇。
转头看了看郭靖,⻩蓉罕有的没有在旁人面前给丈夫留面子,就见她俏面冰寒语气森冷,冷冷回问道:“陪什么罪?不这么讲又该怎么讲?看着你与敦儒在芙儿的大喜⽇子上闹个⾎溅当场,不死不休就对了?今天是修文和芙儿他们大喜的⽇子,大师傅与邱真人没等进门就如此闹法,且适才敦儒几度忍让你也都看到了,但他们还是不肯甘休,你觉得我应该和他们怎么讲话?”
话到此时,⻩蓉对柯镇恶邱处机已是极度的不満这谁都能看得出来,倒不是⻩蓉总要维护武敦儒,只是她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武敦儒的心计、手段、武功、门人、再加上李莫愁与红茹等等女子,如此种种⻩蓉这些天来全都是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中,绝无半点疏漏。
以武敦儒此时的武功和势力,郭靖真要和他闹翻,结下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怨,这绝不是⻩蓉所希望看到的,真若闹到那个地步。恐怕真是后患无穷了。当然这里要再说一遍。⻩蓉绝不是怕了武敦儒,只是没有必要而已。
虽然武敦儒叛逆张狂,但他对⻩蓉还是保有了一份尊敬。遇事之时他也肯全力扶助郭家,当年的夺婴之战,前些时⽇的送弩之举,都已是明明⽩⽩的例子,故此⻩蓉才绝不允许郭靖和武敦儒真闹到不可收拾的田地。
再说⻩蓉对柯镇恶与邱处机也真都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对他们尊崇礼让,都是看在丈夫的面上。但眼下他们竟然
自己的丈夫去行那博命之举,甚或要危及
命,这种要命的关头⻩蓉怎还肯给他们什么好脸?没有立时开口逐客已是在強庒心火了,连带着对丈夫也都不留脸面。开口就是不客气的反询。
“蓉儿你…”郭靖本就口拙,且眼前之事也确如
子所说,都是自己的恩师先寻茬生事,敦儒也真的几度容让,到实在忍不住了才反
相讥。故此被
子接连这么一问,一时间郭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叫了一声蓉儿就再讲不出话来。
“你们够了没有?今天是我大婚的⽇子,你们这样闹下去是不是想让全武林的人都看我的笑话?大公公、邱真人,你们到底要⼲什么?究竟是来参加我的大婚,还是来搅闹我的大婚?”又有人脆声大叫到,却是郭芙。
就见郭芙那明
的小脸涨的通红,
口也起伏不停,正満面恼怒的看着柯镇恶与邱处机二人,一双美目中似要噴出火来,由神情上就可看出她现在已是把柯镇恶邱处机恨透了。
忽听得郭芙如此大叫,矛头还直对准了柯镇恶与邱处机,郭靖一时间却是没有反应过来。楞了一下。待他反应过来时,浑⾝都已气得发颤,指着女儿就要破口大骂。
可没有等郭靖开口,那边的武修文却又接口说话了,就听他大声道:“芙妹说的是,柯公公您到底要做什么?还有邱真人,请您也不要再火上浇油了。虽说我大哥当年曾在英雄大会扫了你全真教的脸面,但我大哥也自废武功了结了这件事情。您辈⾼份长,总不能…”
星火可以燎原。有了郭芙这当先一炮,武修文终也忍不住要开口替大哥说话了。对于自己的这位大哥,除了当年为郭芙之事还有李莫愁之事,武修文心中曾起过一些桔梗外,余等之时他还是极为佩服这位兄长的。而郭芙那件事到后来武修文也都想通了,完全是自己的小心眼做祟,大哥可没有半分对不起自己的地方。至于李莫愁的事情也过去那么久了,或许大哥那么做也有他自己的道理。
说道底上阵还得亲兄弟,到了今⽇,武修文将要成家立室之时,他终究还是明⽩了与武敦儒手⾜之情的重要。再者武修文在原有神雕世界中本是大小武加郭芙三人中最精灵的一个,在旁边看了半天,对眼前的情形也都看得清楚明⽩。此时他一开口矛头就直指邱处机,隐喻邱处机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因为当年武敦儒在英雄大会扫了全真教脸面之事。
郭芙与武修文这么一接连开口,事情可就越闹越大了,见他们两人也揷言替武敦儒张目,⻩蓉却是声⾊不动,既不喝止也不鼓励,只是在那里挡住郭靖,静观其变。
再看那柯镇恶与邱处机,听得两个后辈这连番指责的话后,两人都是气的全⾝发颤,只听得“噗噗”两声闷响,柯镇恶手中铁杖连连顿地,怒声大喝道:“好啊,芙儿修文你们说的好啊!都是我这老而不死的瞎子多事惹人厌,老瞎子也确不该来搅闹你们姐小少爷们的大婚之礼。罢了罢了,既然老瞎子这般惹人厌烦,那老瞎子⼲脆就离姐小少们远点,走开便是,恭祝你们姐小少爷百事通顺,龙凤呈祥。”
说完话柯镇恶又一顿铁杖,转头就要离开。那邱处机也是老脸涨的通红,看到柯镇恶要走,便也⾼声喝道:“柯大侠等一等,老道和你一起走,这郭府的门槛太⾼,实不是我等该来之所。”
说着话邱处机大袖一摆,带着李志常等人就要与柯镇恶相携离去。
柯镇恶与邱处机都是暴躁的
子。此时他们说要走。倒不故做姿态,而是真的要气急离开。但他们也不想想,郭靖就站在那里。眼见二位恩师尊长被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徒弟讥讽地含恨离去,以郭靖地为人能受得了这些吗?
果然,他们刚一抬步,郭靖已急急冲到他们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顿首颤声道:“大师傅邱真人息…息怒,都是弟子教女教徒无方,才惹得二位师长如此生气,弟子这就让他们给二位师长磕头赔罪…”
冷冷一笑。柯镇恶不等郭靖说完,便冷笑道:“算了吧,你现在是名満天下的当世大侠了,儿女门徒都是金娇⽟贵的姐小少爷,我一个垂垂老矣的老瞎子,哪敢当得起姐小少爷们给我来赔礼谢罪?郭大侠就不要再戏弄我这老瞎子了,还是让老瞎子自己走开的好些,免得留在这里再被姐小少爷们百般讥讽。”
这柯镇恶原本就是
情古怪之人。又素喜迁怒,此时心头火起,哪里还顾得了那么许多?一股火直接就冲郭靖发了出来。
但郭靖又是个极重师恩之人,如何又受得了恩师与自己这么说话?当下更是重重磕头噗噗有声,语带哽咽颤声道:“大师傅如此说法,弟子万万担当不起…”话到此处,郭靖又转头看了看那郭芙与武修文两人,双眼通红,颤声大喝道:“芙儿,修文。你们两个还不滚过来,向柯公公邱真人磕头领罪。”
不过郭靖说这些话时正是一脸的铁青,双目又是通红,看上去极为怕人,那郭芙与武修文向来畏他如虎,见他如此神情顿时就吓得不行,哪里还敢过去,反倒齐齐往后退了两步。
见他们不进反退,郭靖更是大怒。厉声喝道:“你们还敢躲?是要我亲自动手拿你们过来了?”说着话双手猛往地上一撑,⾝形成跪姿就斜斜飞起,在空中两臂一展,两股劲风便直向郭芙与武敦儒罩去,郭芙与武修问顿时便同觉有股奇大的力量带动自己向郭靖手中旋去。
看着面⾊铁青,双眼通红的⽗亲伸出大手向自己抓来,郭芙心中实是惧怕已极,不自觉就是一声大叫。武修文倒比她好一些,虽也是神情惶恐,但并没有叫喊出声。
眼见两人就要被郭靖的大手抓住,忽然间青影连晃,一柄黑沉沉的大剑与几道优雅的掌影却突兀出现武修文与郭芙地⾝前,而郭芙与武修文⾝上那股旋动的劲风也已被剑掌之影隔断,两个人又跄踉了几步方才站定。
再看去,就见在郭芙与武修文⾝前,却分别站着青衫飘洒的⻩葯师与手持重剑的杨过,挡住了两人。郭靖此时也自空中落了下来,站在了⻩葯师与杨过的对面。再往左看,武敦儒⽩⾐洒然,不知何时也与他三人成四角站在那里,而他原本却是站在那大门石阶之上。
众人方才看清楚场中情形后,从那大门中又拥出许多人来,一灯等几师徒,李莫愁红茹几女,外加一个适才还在门外的韩青。
原来在适才武敦儒与郭靖争执说话之时,周雷已暗暗对韩青使了个眼⾊,随之韩青便悄然进去寻李莫愁与红茹了。她寻到两人后,就把师傅在门外与郭大侠又起争执的事情说了一遍。李莫愁与红茹听过后自是颇为挂心,急忙就向门外行去。而她们如此焦急的神情却又被杨过与朱子柳看在了眼中,当下便拦住她们出言询问。
那李莫愁是不屑做伪,红茹却是不善做伪,说了几句便被杨过与朱子柳问出了个大略。听得外边又闹了起来,杨过与朱子柳不由得又是齐齐大惊,想想自己二人未必能控制得住局面,两人就分别去寻⻩葯师与一灯,故此他们一行人才齐齐赶了出来。
他们赶到门口时,正是那郭靖飞起出手之时,见郭靖神情如此震怒,出掌去抓郭芙与武修文,⻩葯师等人不知其故,自然都是心中大惊。⻩葯师与杨过是走在了最前面,见情形如此就双双掠出,出手拦下郭靖。武敦儒本也是想出手拦下郭靖,不过⾝形展动时他忽看到了⻩葯师与杨过也齐齐出手,便没有与他们争锋,只是稍落其后以防万一。
这些事情说来很慢,其实都是在电光石光间发生的事情,见郭靖站了下来,⻩葯师便沉面栗声问道:“你想做什么?今⽇是芙儿和修文大喜的⽇子,他们怎么得罪你了?惹得你要如此与他们动手?”
⻩葯师一扳脸,郭靖心中还真有些发沫,也不敢再⾼声大喝了,而是恭声回道:“岳⽗大人有所不知,这两个畜…”
“嗯?”听得郭靖要开口骂人,⻩葯师脸⾊更是沉上三分,自鼻间发出不満的嗯声。
郭靖只是愚鲁,并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出了⻩葯师的不満,只得改口道:“是芙儿与修文竟敢出言顶撞大师傅与邱真人,故此靖儿才要出手拿他们,与两位师长磕头赔罪。”
“嗯!芙儿修文,怎么回事吗?你们为什么要顶撞他们?”⻩葯师淡淡问到。
“外公,不是我要…”见外公在这,郭芙的胆子顿时就大了许多,娇声就要向外公告状。
“芙儿。”⻩蓉喝住了女儿,随之抬步上前行到⽗亲⾝边,低声就把事情与⽗亲讲了一遍。不过⻩蓉这所谓的低声,只是相对郭靖的嗓门来说,那在场众人中內功稍有所成的全都听了个清楚。
待女儿说完,⻩葯师明⽩了事起的缘由,清瘦的面容更是満布不悦神情,冷然道:“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提。今⽇是我外孙女的大喜之⽇,要来吃酒同喜的我
,但若谁再无事搅闹,再満口秽语,就休怪⻩葯师不给他留些脸面了。走吧,都进府去,吉时快要到了,芙儿修文也该去换上喜服了。”
⻩葯师说道这里,按理说这件事已该是到此为止,可惜这世上总有一些固执倔強之人,不知道适可而止,邱处机就是其中的一位,就见他转过⾝来看着⻩葯师,浓眉一挑⾼声言道:“⻩岛主这话就不对了。”
“嗯?我哪说的不对了?”⻩葯师冷冷问到。
上前一步,邱处机⾼声道:“今⽇非是我与柯大侠要无理搅闹,而是关系到大是大非的问题,似武敦儒这样目无尊长,悖逆芒上的畜生…”
“啪…”只听得一声脆响,邱处机没说完的话已被全然打断口中,他的面容上也突兀浮现出一个凸突的修长掌印。
⻩葯师徐徐放下右臂,森然道:“你当我和你一样在信口开河吗?我说过谁在満口秽语,不要怪⻩葯师不给他留有情面,这就是给你口出秽语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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