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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大婚
 华烛⾼上,灯火辉煌,此时外间虽才是斜西挂,但郭府內外前厅后堂都早已是燃灯明蜡,一片通明。也难怪,就算是放诸后世,在那満室玻璃窗的⾼楼大厦中,若是空间太大,⽩⽇里不点灯也显得有些暗,何况这种南宋建筑,若是到了⻩昏时分还不燃灯,室內恐怕真就是漆黑一片了。

 前堂正厅,一张古拙雅致的红木案几摆在厅堂正中。几只⽩⽟所制的精致盘盏,盛放一些各⾊的新鲜果品,加上八只堪比儿臂,雕琢龙凤图案,已经点燃的精雅红烛,就揷在那雪亮的纯银烛台上,错落有致的摆放到案几之上。

 在那案几之前,整齐的摆着一排六张檀木太师椅,上坐了六个人。正中最尊之位坐的是东琊⻩葯师,左右分别为一灯大师与老顽童周伯通。他们三人之旁,才依次是郭靖⻩蓉夫,还有那武三通。看看⻩葯师⾝上那袭淡青长衫,一灯⾝上那袭明⻩僧袍,再有老顽童郭靖等人⾝上所着光鲜⾐物,就知道他们的⾐着都是新换上的。

 而看他们的神情,也都是欣然含笑,喜气扬扬。正是吉时已到,四位新人的六位至亲尊长已落座静侯,等着新人前来拜见。

 此时在这诺大前堂正厅之中,却是熙熙攘攘的挤了两百多人,大厅之外与厅堂后厢也都站満了人,都是前来贺喜的各路英雄。能进得厅堂之內的无不是门派尊长或一方大豪的⾝份,至于那些声名稍逊与门弟子等,只得屈尊在外面或后厢观礼了。

 “有请新人上堂礼拜天地,给⽗⺟尊长行礼啦…!”一个颇觉清脆,但又带有一种说不出来味道的尖亮女声。忽而在大厅外响了起来。这却是⻩蓉特意请来襄城中最有名的一个喝礼喜婆。

 没办法,这是俗礼,尤其这次郭靖还请来了天下英雄观礼。若是礼节不到,未免显得…

 这声音一起,満厅內外的英雄顿时不再言声,寂静一片同都抬眼往那大门外看去。

 就见自那大门之外,并排缓步行来了两位⾝着淡粉绸衫,约十七、八岁的秀丽女子。她们手提花篮,⽟手扬洒着早已备好的各⾊‮瓣花‬,踩着地上铺好的一趟红绸,当先开道。她们之后,便是那同着大红喜服。金冠璀璨,霞帔华彩的四位新人了。

 “喝…”、“好家伙…”、“郭大侠好大的手笔…”四位新人一进院门,満堂內外的宾客顿时便是惊叹一片,都为四位新人今⽇的⾐着吃了一惊。

 就见那最先进来的正是武修文与耶律齐二位新郞,他二人本就算得上一时少年英杰,一个俊秀英武,一个儒雅温文,此时同处大喜。更都是精神抖擞,人才出众。大红金边的合体喜服,金光灿灿的束发金冠,‮圆浑‬剔透的莹蓝宝珠,颤巍巍悬出两人前额,放出柔和悦目的晶亮光华,将两人映照得更是红齿⽩,丰神如⽟,好一双翩翩少年郞。

 再顺着两人手中所牵彩绸看去,就见后面却是两位纤微摆。莲步轻移的绝⾊新娘。郭芙与完颜萍⾝着大红喜服,肩披五⾊霞帔,头顶耀目凤冠,那巧夺天工的金凤,红夺目的焰火宝石,加上百十颗‮圆浑‬明珠,正在夕的闪耀下放出五彩华光,将两女映的更显雍容华贵,国⾊天香。

 伴着満府英雄的惊叹声。四位新人在引路花女的带引下,缓缓进了大厅。这一进大厅,四人头上的金冠霞帔不由得更是光华大放,映得満厅都是五彩流光,璀璨、绚丽、晶莹而又⾼贵,变幻无方竟把个厅中众人看的一时间都有些目眩神

 众人中除了郭靖杨过等人见过这金冠霞帔外,余等众人却都没有见到这些东西,连⻩葯师与一灯也没见过。此时忽见得武修文郭芙等四人竟穿戴出如此华贵之物,一时间全都是大吃一惊。

 微微转头,⻩葯师低声问道:“蓉儿,这些东西都是你给他们准备的?”

 嫣然一笑,⻩蓉道:“女儿哪会给他们准备这等惹眼之物?都是敦儒给他们带过来,是敦儒这位大哥送给弟妹的贺礼。”

 点了点头,⻩葯师道:“是敦儒,这就难怪了。”

 “阿弥陀佛!敦儒真是好大的手笔,只是这等的华贵之物,一世也只能用上这么一次,未免太过奢华了。”一灯大师低声说道。

 郭靖点了点头,接口道:“大师所言正是,靖儿也觉得这些东西太过奢华,敦儒实在太过大手大脚,不知爱惜财物,如此奢侈之物…”

 冷冷一哼,⻩葯师将郭靖的话打断,接口道:“奢侈什么?敦儒的基业都是他自己创下的,自己凭本事得来的财富为何不能享用?难道如守财奴一般就对了?你以后最好少去管敦儒的闲事,免得总是自寻无趣。”

 自从到了这襄之后,⻩葯师对郭靖那总喜训人的正人君子面孔也是越发的看不上了,此时听得他又要对武敦儒的事情指手画脚,便又冷冷的训了他两句。

 被⻩葯师一训,郭靖只好低声应了一句,不敢再多说什么。

 “爹爹…”⻩蓉在一旁嗔声叫到,秀眉微皱看着⽗亲,显然是对⽗亲总是训斥丈夫有些不⾼兴了。

 看了看女儿那微嗔的俏脸,⻩葯师脸上不由得也换成了笑容,淡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你丈夫总行…”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忽听得喜婆又脆声叫道:“新人跪,一拜天地…”

 原来在他们几人说话这会,那四位新人已经到了他们的⾝前,开始礼拜天地。见此。⻩葯师等人便都不再多言。全正襟坐好,含笑等着四位新人前来参拜。

 一拜天地,二拜⾼堂。夫拜。而后是给⽗⺟尊长敬茶,聆听尊长训导,等等繁文礼节直‮腾折‬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基本结束,众人也都算是观礼完毕。各路英雄再同贺郭靖⻩蓉夫大喜,纷纷把早准备好的贺礼送了上来,种种珍奇之物这里也就不再细表了。

 诸事皆毕,郭靖与⻩蓉双双站到厅中,先向厅內外的英雄齐施一礼,郭靖朗声道:“今⽇小女小徒大婚。幸得诸位前辈各路英雄赏脸,齐齐聚到了襄,郭靖心中甚是感。客气的话郭靖也不会多说,总是诸位⽇后有什么事需郭靖效劳地,只需只字片语稍来,郭靖定当竭尽全力,决无二话,现在请大家⼊席吧!”

 “郭大侠客气了。”众英雄再同喝一声。而后纷纷呼朋唤友,各自⼊席,转眼间已是推杯换盏,一派喧哗,南腔北调热闹起来。

 再说郭芙与武修文四人,拜过天地后,他们四人便由喜婆丫鬟等人簇拥送回了洞房。当然这里的⼊洞房只是意思一下,待回到洞房后,四人便拿出银子打赏喜婆丫鬟,让她们都退了下去。

 随之两对新婚夫便分别在自己房中除去了那金冠霞帔等⾐着。换上一⾝常服,自然也都是那光鲜丽的服⾊,而后双双出了洞房,准备到外间去向那前来贺礼的各路英雄敬酒答谢。在这一点上就看出了武林中人和寻常百姓地不同,若是寻常百姓家中,新娘⼊了洞房之后,哪里还能出来抛头露面?但在武林中人的⾝上,这个问题却是百无噤忌。

 郭芙⾝着一袭淡红绸衫,面上点着淡妆。与丈夫出了房间,一路就向前厅行来。夫二人走出跨院行到那通往前厅的俑路之上,却见武修文与完颜萍已经等在了那里。

 见到耶律齐与郭芙过来,武修文脸上就现出了一丝坏笑,拱手躬⾝⾼声笑道:“恭喜芙妹,恭喜耶律大哥,你们二位总算是好梦得携,夫唱妇随了。耶律大哥,从芙妹这论起来,你是不是也该叫我一声师兄了?”

 小脸一红,郭芙嗔声道:“死小武哥,你是不是又⽪庠了,竟敢取笑我们?什么师兄不师兄的?我们是各论各的,你还得叫齐哥为大哥,少想转弯抹角的占齐哥便宜,小心我收拾你。”

 故做害怕缩了缩头,武修文又坏笑道:“好凶好凶,好好好,算我怕了你,还叫耶律大哥也没什么。只不过耶律大哥以后就要小心了,娶了个这么凶的老婆,看样子你房中以后要经常河东狮吼喽!”

 “你还说…”郭芙又嗔声到,就要上前挥拳收拾他。

 抬臂一拦,将郭芙挡下,耶律齐微笑道:“彼此彼此,修文你不要只知道说我,我看萍妹也未必娴静到哪去,恐怕⽇后有季常之癖的不只会是我一人喽!”

 粉面一红,完颜萍含涩道:“你们闹就闹,怎么又扯到我⾝上来?不要闹了,我们回来已有一会,还是早点往前面去吧!不要让公爹和师傅师娘等急了。”

 把头一扬,武修文得意地道:“看看,耶律大哥你好好看看,看看我武修文娶的老婆多温柔,多体贴,多善解人…哎呀!萍妹你掐我⼲什么?”

 俏面飞红,完颜萍放下拧在武修文间地素手,嗔声道:“你胡说些什么疯话?还不快走,真要等师傅师娘派人来催我们啊?”

 呵呵一笑,郭芙娇笑道:“小武哥这下还有话说不?温柔啊?体贴啊?善解人意啊?呵呵,萍妹妹做得好,对这种得意忘形的人就得…”

 四个人又说笑几句,随之一路谈笑便往前厅行来,准备去给那一众宾客敬酒。等他们来到前厅时,却见郭靖夫正等在厅门外,不消多说,由郭靖夫带着,从厅中先开始,两对夫就一路挨桌敬起酒来。満府上下前后一百五十多桌逐次走了个便。寒暄客气。敬酒答谢,种种细节也就不在细表了,又‮腾折‬了近一个时辰才算了结。

 待外来的宾客全都敬到。郭靖才又向四人道:“适才在门外修文与芙儿都对柯公公邱真人放肆无礼,事出有因,所以这件事我也就不再追究了,但叩头谢罪还是你们所必须为之,现在我带你们过去,你们给我好生的叩头赔罪,否则不要怪我在大喜的⽇子不给你们留情面了。”

 听得郭靖如此一说,郭芙与武修文面上便都露出迟疑之⾊,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觉得一时间拉不下脸来。

 “怎么?你们不愿意去?”郭靖沉脸问道。

 “好了好了。芙儿修文听话,就过去给柯公众邱真人陪个罪。他们都是长辈,给他们叩头也是正理,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快去吧!”⻩蓉在一旁柔声说道。

 见⻩蓉都这么说了,武修文与郭芙便都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当下郭靖夫便领着他们四人,穿过大厅来到里面。向柯镇恶邱处机所坐的这席行来。他们这席却是⻩蓉特意安排地,除了柯镇恶与邱处机李志常等人外,武三通与朱子柳等师兄弟也安排到了这一桌上。

 行到近前,郭靖向郭芙四人望了一眼,郭芙与武修文四人便齐齐行到柯镇恶面前跪倒,同声道是拜见柯公公。

 郭芙跪在地上,双手⾼捧一只事前倒好的酒杯,娇声道:“芙儿来向大公公领罪了,都是芙儿不好,适才在门外不该満口胡言。对大公公无理。请大公公念在芙儿年幼无知,不要生气,不要与芙儿计较了。”

 随她之后,武修文也是⾼举酒杯,说了意思差不多地一席话,也是给柯镇恶敬酒赔罪。

 老脸一沉,⽩眼一翻,柯镇恶冷冷道:“这都是谁啊?可不是郭府的‮姐小‬少爷吧?要是郭府的‮姐小‬少爷们,老瞎子可是不敢当。也当不起。”

 脸⾊双双一变,郭芙与武修文心中本就不太服气,都暗自思量是你柯公公先在我们大喜的⽇子上一通胡搅,才惹得我们出言辩驳,现在我们还要给你来叩头谢罪,本就觉得委屈。不想你到现在还是不依不饶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郭芙边一动,便要开口向柯镇恶责问。

 幸好朱子柳也在席上,见事情不好便急忙接口笑道:“柯大侠,恕我多嘴一语。今⽇乃是芙儿和修文大喜的⽇子,出言顶撞了柯大侠也是一时情急之举。再者他们也知道错了,前来叩头赔罪,柯大侠您⾝为他们的师祖,就请宰相肚里撑船,饶过他们这一次吧!”

 “是呀柯大侠,都是三通不好,生出了修文这等不敬尊长的逆子,请柯大侠看在三通的薄面,就饶过他们这一次吧!”武三通也接着说道。

 听朱子柳与武三通先后这么一说,柯镇恶也不好太过扳脸,语气稍缓道:“既然朱大侠与武大侠都说话了,老瞎子还能再说什么?行了,你们都起来吧!你们的酒我也接了,这次就算饶了你们…”

 说完话柯镇恶又一伸手,郭芙与武修文便先后把酒递到了他的手中,这件事算是就此告终。

 柯镇恶的事情算是了结了,可一旁还有个邱处机,郭芙与武修文又接过⾝后丈夫子递过来的酒杯,抬步行到邱处机⾝前,屈膝就要跪倒与他赔罪。

 但柯镇恶敢坐在那里任他们跪拜,因为无论从哪说起郭芙四人也得叫柯镇恶一声大公公或是师祖。邱处机可就不行了,忙离座伸手相阻,急声道:“郭‮姐小‬武少侠万不可多礼,贫道担当不起。两位的意思贫道都知道了,那件事说起来也怪不得二位,邱处机确是莽撞了,没向二位谢罪已是无理,哪还敢接二位的跪拜。二位的酒我喝了,至于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说起来郭‮姐小‬还是贫道的弟媳妇呢!哈哈…”原来邱处机是因为这个才不敢接郭芙四人地跪拜,可不正是,从耶律齐那论起来,郭芙可不正是他的弟媳,虽然这关系有点。而且经过武敦儒的一剑,老顽童的训斥,邱处机自己再回想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情自己也确有办的不妥之处。谁让自己定要在人家的大喜之⽇搞什么铲除武林败类之举?若是换成全真教祭祀重祖师时,别人也来到重宮大闹,说是什么铲除武林败类,恐怕自己等师兄弟的反应也不会好到哪去?

 想到这么许多,邱处机哪里能大刺刺的坐在那里让郭芙跪拜?那岂不是在扫耶律师弟的脸面,也显得耶律师弟师门中人太过无理?当下邱处机哈哈一笑,接过郭芙与武修文手中之酒饮下,再向耶律齐道了几声喜,这件事情便无人再提。

 事情都得解决,郭靖⻩蓉见了不由得也觉欣然,再陪着柯镇恶邱处机等人说了一会,便又带着郭芙四人去招呼宾朋了。自然这一次他们先要到⻩葯师与一灯大师等人所坐之席敬酒拜见,还有武敦儒与杨过等人的席上说话。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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