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危机
三⽇之后,来自夏国和周国的两位使者同时来到了兴平君府,两人对视一眼同感愕然。须知他们行前都得了主子密令,务必要单独和那姜如分说利害,谁料除了己方,这位兴平君竟毫不避讳地还请了别人。眼见情势不妙,他们不由都提⾼了警惕。
“参见殿下!”众人见练钧如笑容可掬地在前方相
,连忙躬⾝参拜。
练钧如含笑打了个招呼,这才将众人请进了大厅,一左一右位次分明。他扫视了在场诸人一眼,突然故作感慨道:“本君和两位世子也算是有缘,不过彼此相隔甚远,等闲也无法致以问候。想不到如今这多事之时,两位世子还如此牵挂,真是令本君深为感动。”
罗纲连忙抢前答道:“殿下言重了!世子殿下行前曾经说过,殿下大才名闻天下,原本各国诸侯皆以为这大位乃是殿下囊中之物,想不到最后殿下竟无缘大统,着实令人扼腕叹息!”他见练钧如只是头摇并未打断或是辩驳,心中不由更加笃定“如今新王虽然登基,但不过一幼稚小儿,无寸功存世,哪里能够服众?如今中州群臣虽然勉強承认了这位新王,但心底毕竟仍存有芥蒂,殿下只要登⾼一呼,必然应者云集,一呼百诺!”
听到这样⾚裸裸的
导之词,练钩如的脸⾊也渐渐
沉了下来,不管自己本来存有怎样的念头,这个时候也势必不能轻易应允。“本君敬尊驾是表兄来使,但并不意味着你就能够信口开河!”他突然冷笑连连,口气变得无比強硬“本君如今已与王位无缘,何况先王遗诏犹在,本君若是轻举妄动,那就是国之叛逆,人人得以诛之!今⽇之事本君不会说出去。免得表兄的大好名声毁于一旦!”
另一边闽西全的使者梁锋敏感地听出一点苗头,连忙趋前一步,趁热打铁地劝谗道:“殿下。罗兄此言虽然
进,想必却是周国世子的意思。中州幼主羸弱,未必能够震慑群臣,到时候权奷只手遮天,殿下再想有所作为就难了!我家殿下也同样认为。殿下文武兼备,理应继承中州大统。至于所谓的先王遗诏,谁都无法断言其中真假,说不定乃是权臣为了自⾝利益而伪造的!倘若殿下…”
练钧如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梁锋的话,眉宇间流露出讥诮之⾊,目光中更是杀机毕露。“二位未免太小看我姜如了,如此劝进。岂不是把我
往死路?二位世子一为吾之表兄,二为吾之结义兄长,想不到执着的仍旧是那点利益!我姜如虽然业已失势,但在朝中仍有说得上话地人。二位若是苦苦相
,我只好上书明言此事,那时恐怕贵主就要为难了!”
罗纲一时愣在当场,而梁锋却夷然不惧地更进了一步“倘若殿下真有此意。吾等又有何惧?只怕是殿下前脚把吾等
上去,后脚赐死的鸩酒也就下来了!新王立⾜未稳,又怎会留着一个可能威胁自己地位的祸患?就算他想要保全骨⾁情谊,只怕朝堂上地那几位也不会答应吧?”
“好利口!”练钧如哈哈大笑,终于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口气也缓和了下来。但⾝上威势有增无减“我倒是小看了你们,罢了,这件事情我自有决断,若有借重之处,我自会联络你们!不过。你们回去转告二位世子殿下,我行事光明磊落,弑君之事是绝不会做的!至于属于我的权柄,我自有方法把它夺回来!”
罗纲这才吁了一口气,深深一揖后便告辞离去。他全靠梁锋才完成了今⽇的任务,心中着实不忿,哪里敢多作停留。梁锋沉昑半晌,最后却留了下来,除了世子
付地任务,他行前还得了夏侯密令,此时不得不斟酌该怎么开口。
练钧如早就分出了两方使者的強弱,此刻悠然自得地坐了下来,品尝了一口杯中香茗,这才好整以暇地开口问道:“梁卿可是仍有事相告?”
梁锋好不容易梳理清楚了头绪,这才自信満満地抬起了头“殿下,我此次前来,除了受世子殿下差遣之外,还奉有主上密令,让我择机询问殿下一件事。”
“哦?”练钧如陆地感到心中一沉,面上的轻松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夏侯有何事相询?若是我知道的,一定坦然相告。”
“殿下在夏国时似乎和我国孟尝君大人来往甚密,当然,那时各为其主,殿下的举动也是无可厚非。可如今殿下回国却遭闲置,一应布置俱成虚幻,故而,主上想请殿下告知,可是曾经和孟尝君大人有过
易?”
练钧如终于察觉到了夏侯闵钟劫的用心,心底暗自冷笑,面上却露出了一丝挣扎之⾊。他知道夏侯始终投鼠忌器不敢下手,为的就是保住声名维持国中朝局,若是他这个时候稍加撩拨,恐怕局面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梁卿,你这话可是问得直接啊!”练钧如冷着脸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大厅门口,若有所思地仰头望着湛蓝地天空“若是我告诉夏侯其中奥秘,他又会以什么条件作为
换?”
梁锋见练钧如口气松动大有转困余地,顿时大喜。“殿下,倘若你能够说出隐情,主上允诺全力相助殿下夺取权柄!中州之中颇有夏国眼线伏兵,而且朝臣中也有不少是主上能够影响的。只要殿下一句话,便能够轻而易举地重归朝堂荣登⾼位,到时以殿下的手腕,把持新王还不容易?”
“好!”练钧如终于重重点了点头,示意梁锋近前,又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席话。片刻功夫,这位始终举止镇定的夏国使者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惊惧之⾊,⾝躯也微微颤抖了起来,许久,他才冲着练钩如深深一揖,随即踉跄着步子匆匆退去。
“呵呵,果然容易蒙骗!”练钧如见梁锋消失在视野中,神情又轻松了下来。他匆匆走到书房,寥寥数语写清了事情经过,随后⾼声唤道“姜明!”
一个⾼大壮硕的青年应声推门而⼊,单膝跪倒在地:“殿下有何吩咐?”
“你马上乘博乐鸟出城,务必超在梁锋之前把此信送给孟尝君,让他尽早做好准备!”练钧如沉声吩咐道,又从柚中取出一块朱⾊绢帛“这件信物⾜可让你见到孟尝君,另外,你务必要让对方明⽩,事情已经没有转困余地了!”
“小人遵命!”姜明双手接过东西,看也不看一眼就蔵进了怀中,似一缕轻烟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武艺⾝法又精进了不少。
练钧如长叹了一口气,转⾝朝內院走去。这些时⽇,他一个月也难得来这里一两次,着实委屈了香洛和仪嘉,眼下要好好安抚两人才行。不过,这一次两国使者明目张胆地来访,定然会触动不少人的。
孟尝君斗御殊看完了那封言简意赅地书信,脸⾊变幻不已。他趁着夏侯前往中州吊唁的机会从容布置,⾜有七八成把握能够一举功成,可最终还是勉強克制住了心中情绪。不论是女婿孟准还是他自己,都认为要等待时机,毕竟,易姓之举非同小可,若不能做出己方被
迫到极致的态势,即便他之前广收百姓之心,到对收场也极为困难。
“你回去禀告你家主人,就说他的消息很及时,本君感
不尽!”斗御殊漠然点了点头,又从柚中取出一块无暇美⽟递了过去“这是本君的赏赐,你替本君格杀了其中一个信使,争取到的时间也⾜够了!”
姜明面无表情地接过贯赐,俯首谢了一声,随即头也不回地退了下去。一旁侍立地孟准见再没有外人,连忙凑近前来低声问道:“岳⽗,可是主上要动手了?”
斗御殊淡然一笑,抖手递过信笺,目光中掠过一丝狡猾“那位殿下却是好本事,除了我们几个,他那个⾝份隐蔵得很好,主上和周侯竟然都以为兴平君姜如是被刻意打庒,所以想从哪里得到什么好处,谁料完全被人家钻了空子。他这一次似是而非地对梁锋说了那些话,主上的疑惧之心肯定会加深,届时若再有人挑拨,倒行逆施是肯定的!”
“只是…那样的话,斗家的损失绝不在少数!”孟准嗫嚅了好一阵,方才忧心忡忡地说道“岳⽗此举圆然可以
起国中百姓的反弹,但是,斗家明面上地势力必然会被连
拔起,到时…岳⽗,代价会不会太惨重了一点?”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损失,斗家还承受得起!”斗御殊做然
立,神情中流露出万丈豪情“准儿,你记住,为了成就大事,没有人是不可能牺牲的,就像昌儿乃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也可以把他扔在中州那种绝境!倘若他真是可造之才,就能够像汤舜允一样保全自己最终脫颖而出!这一次正好借机清除斗家那一批腐朽不堪的老人,正可谓一举两得!”
孟准只感到一股寒气直透五內,惶然无力地答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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