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聚众议事堂(下)
日本,议事堂内。
“想我当年初入议事堂时,四十有七,却只够坐在末席。如今二十四个
秋过去,这堂里人是换了一茬又一茬,越换越年轻。”首席的沈锡午缓缓言道“时代变化太快,不服老不行啦…看来议完这一趟,我也该随老潘那样,告老隐退才是。”
“沈伯老当益壮,怎可轻易言退。”方人豪发了一句话“还有许多后进晚辈等着您来提点呢。”
“不敢,不敢,当家的言重了。说句实在话,我也就只能凭着这把老骨头,在南疆挡风遮雨罢了,要说经营,可比不上在座的各位。”
云贵堂地处南疆,此处与多国接壤,势力错综复杂,水浑得可以,要把持那里的局面,着实不易。因此家里才派这稳重老成的沈锡午镇守在那里多年,换了谁,都保不齐要出
子。
“那倒不见得。”方天林
了一句嘴。
众人的视线都向他扫了过去,方天林接着道:“沈爷真是过谦了,您接手云贵堂以来,每年的收益都增进不少,老爷子每与我说起,总忍不住要赞您几句呢。”
沈锡午淡笑了下,看向方人豪:“当家的,老朽年纪大了,记
不好。敢问当年您入堂议事,是什么岁数?”
“二十三。”
“哦,对对对…”沈锡午像是忽然忆起来了“那是二十年前那次,老当家身子不
利,所以您代为出席了。呵呵呵…今儿个,却是为何啊?”
沈锡午意有所指,问的便是凭什么方天林可以出现在这里,首席发问,各堂的堂主都看向了当家的,求个答案。。
“既然沈伯问了,就先说这一桩吧。明年入冬,天林届时年满二十,我打算,在那时候退下来。”
堂下众人的面色俱是一紧,沈锡午则并不惊讶,似乎早已知晓风声,当即说道:“当家的正当壮年,龙马精神,怎可轻易言退?”这是把方才那句话,又还给他了。
“正因为还有几分余力,才想退下来担些零脚碎事,那样诸事稳妥,总好过我当初接位的时候。”
方人豪三十岁上继家主位,那时父亲病重,二弟消沉,家里没人可以帮衬他,实在是靠自己辛苦打拼出来的威望与人脉。
一时间各堂主一一出言挽留,就连与方天林关系亲近的李远乔都义正言辞地奉劝大当家不可
之过急。唯独吕凤亭没说什么,显然她早已从老爷子那里得到授意了。
“此事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多言,届时各行其是便好。”方人豪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森冷,表明这件事不是拿出来议,而是知会一声罢了。众人与他接触时
久了,自然知道这位当家的脾
,这番话出口便是打定主意了,于是也不再多嘴,只等回去探明老爷子立场后再说。
于是正式进入议题,由末席开始,将今后四年堂内的发展章程大体介绍一下,如有涉及各堂之间合作的,当堂公议,有什么缺漏,众位堂主再从中提点。
南广堂的王维桂虽然年轻,只有三十二岁,但为人机敏,行事稳妥,准备得非常充分,一时侃侃而谈。与各堂间所涉的合作要点他也列明,条理清晰不需深究,在座的几位堂主当即点头,南广的章程定得非常合理,博得了方人豪几句赞赏。
轮到福宁堂的范智俊,他只寥寥数语便算是
代了。他当堂主不过三年,是首次与会议事,虽然当家的一早告诫他要好好准备,他却全然没放心上。
几个老人顿时面带不满,沈锡午更是冷哼出声,显然对他年纪轻轻又不知天高地厚很是不屑。
“范堂主,”方天林宽声道“你不会是跟大家开玩笑吧,或是章程定得太杂,一时记不清了,要容后再秉?”
这是给他个台阶下,谁知他人诨并不领情,大声道:“没有就是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咯!福宁那么大,堂里上下几千个兄弟,我记都记不住呢,哪能全照顾到,还替他们定什么计划,多累呐…这会金收益,有多少算多少呗!”
“好,好…”方天林笑了两声“既然范堂主嫌麻烦,今儿议事就不要开口了,免得累着。”
“啥意思?不让我开口?”范智俊
大的脖子一梗“我妹夫都没说话呢,你凭什么!”他此话一出,不仅方天林,连方人豪的面色都不好看,正待发作,就见身旁那人先动。
“凭这个!”方天林厉
道,出手把一块红铁令牌甩到他席前“少主令,众堂主听令:福宁堂主范智俊,玩忽职守,视议事堂为儿戏,今
议事权!”
众堂主齐声称:“诺!”
范智俊怎么说都在会里待了二十多年,当然知道少主令的威名,可他就偏不信
,嘴长在他脸上,还能不让他开口?这
都没长齐的小
孩,算啥啊?
“我不服!”他大喝一声站了起来。
方天林抬手落掌,一道掌风拂去,范智俊只觉得脸上遭了一记重击,轰然倒地。
“饶你一次,再犯,杀无赦…”
范智俊嘴角泛血,捂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他当上堂主的位子虽然有一部分是仗着表姐的身份,可真实本领也是不弱,别看他三十郎当一脸富态,年轻时可是在特种部队服役,杀人无算的狠角色。这些年身手有些落下,但自认对付七八个壮汉还是不在话下,可方天林这下隔空打物的本领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顿时骇得说不出话来。
不单单是他,堂内的众人不少身怀绝技,沈锡午更是自幼随老爷子修习方氏一门的武艺,算是门内人,也是头次见识此等本事,不论这位少主的办事能力如何,但至少,一身本领已经隐隐在当家的之上了!
“薛伯,到你了,接着议吧。”方天林淡然道。
堂外的长廊上,有个八九岁的孩子提着一个小水桶路过,开口说的是
语:“爷爷,他们在吵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身旁的僧人说道:“不要多嘴,时候不早了,快些洗洗睡吧。”
孩子道了声是,
着小肚子加快了挪动的脚步。
议事一直到夜午十二点才暂告一段落,众人坐得腿麻,纷纷起身去后院的温泉松散筋骨。
吕凤亭年纪大了,可也算是女
,那处温泉又不分隔男女,她便独自回房歇息去了。
堂内只剩下方人豪与方天林伯侄二人。
“以武服人只能屈人一时,要坐稳这个位子,还是要借势。”方人豪言道,定定地看着自己的侄儿“你如今毫无根基,想一举得到底下人的效忠是有些为难。回去之后,你可是多问问雅儿,她会教你怎么做。”
说完这些,方人豪也不再多言,微闭着双眼等着众人回来。方天林知道自己刚才一时莽撞已让大伯有些许不满,只是他并不在意。因为他明白这是两人之间行事风格的差别。大伯
坚忍,喜欢步步为营,谋定而后动。但他不同,快意恩仇,喜怒形于
才是他的特点。
所以,老爷子才要他站出来,给这逐渐腐朽陈糜的老方家注入一点新鲜的血
与活力。反正,方人豪只是让出家主位而已,又不是退休,待方天林继任了家主的位子,有他在前披荆斩棘,现任大当家在后出谋划策,才是老爷子谋划的方家新局面。
凌晨一点,议事堂重开,这已是隔
,方天林也把少主令牌收了起来,范智俊已经被允许议事。
因隔
的议程是本家指派各堂除了拟定章程之外的事务,届时各堂主如有异议或者难处,可以当堂提出。
今年的各堂任务,都是由方天林指派,下半程的议事,便让各堂主明白了当家的决心。这位少主即位真是近在眼前了。
议事堂的开会时间,也是俗成的定例,众堂主早已习惯了。整个堂会从晚八点开始,至次
凌晨四点方止,结束后,众人不做停留,就地解散,各归其位。
第二天一早,寺里那个孩子看着空落落的堂室,只觉得昨晚那批人就跟没来过似的。
可他们又分明是来过的,因为爷爷吩咐不要吵闹,有人留下歇息了呢。
那一众大佬已经趁着晨曦随那群环院的护卫下山了,唯独方天林留了下来。因为他与宋晓冉有约在先,所以准备就地休整几天,再去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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