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节 热血奔流
恶战一直持续。
地上的血再分不清楚彼此。
栾布挥动铁剑猛砍,在四周皆是蛮兵的情况下,劈砍无疑比刺杀更有杀伤力,也更适应实战的需要。这是第十一个了吧,栾布已没有时间去细想,杀杀杀,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杀完所有靠近的蛮兵。
杀不尽的蛮人头,
不尽的沙场血。
战场上,秦军的抵抗相当的顽强,栾布不愧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将领,在伤亡比例接近三分之一的情况下还能鼓起士兵死战的信念,就凭这一点他就足以笑傲沙场了。笑,如果还能大笑一声的话,栾布一定会这么做,但是现在,他连笑的时间都没有。
“去死吧,蛮贼!”血雨横飞中,栾布不停的嘶声叫喝着,他奋力挥剑斩落一名蛮将持弓的手臂。忽然,脚下一软,原来刚才一下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见到占了上风的对手不支倒地,拖着血淋淋断臂的蛮军武将狞笑着将竹刀劈下,别看蛮人手中拿的只是竹刀,但锋利程度与青铜剑比起来并不差多少,这种竹子是产自黔南的墨竹,具有极强的弹
和韧劲,用于战场搏杀的话,竹剑的柔软
正好能弥补竹子硬度的不足。
正当倒地的栾布绝望之际,一名躺倒在地的受伤秦军士卒垂危之际帮了他的忙,这个士兵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抱住了蛮将的腿双,这使得无法动弹的蛮将只能干着急的眼睁睁看着栾布翻滚逃脱。
“该死的秦狗!松手。”蛮将怒吼一声,狞笑着恶狠狠将两面锋利的竹刀刺下。
“杀!”未等蛮将得逞,侥幸逃过一劫的栾布奋起一跃,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的他铁剑斩落,血雨中对手地头颅冲天而起。
战还在持续,秦军渐渐不支,数量上的劣势却不是只凭勇悍能够扳平的,特别是当巴人的叛
者将他们的私兵也投入到进攻阵中时。
秦军的最后抵抗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全部杀掉,一个不留!”战场上,不时传来蛮军将领得意的狂呼叫喊。
天色渐暗,仿佛连
头都不忍心欣赏这一场血腥的杀戮了,秦军已经弃守土围,剩余地士兵只能依仗着几处低矮的盐房死守,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蛮兵加入到清剿的阵营中。相信盐房内的抵抗也不会持续多长时间了。
过程虽然艰难了些,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跟在夜郎主将后面的繁姓、范姓巴族家主脸上也
出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只要占据盐井就有了争胜的财源,然后,派兵据守沿路隘口再加上夜郎国援兵的协助,秦国的军队就是想报仇也没有办法,打巴郡哪有那么容易地,毕竟,现在地秦国已经不是一百多年前攻灭巴蜀的那个强盛帝国了。就是那时秦国为了攻占巴蜀足足用了三十余年的时间,出动地大军更是高达二十余万。
时过境迁。千创百孔的秦国根本没有二十万军队。加上函谷关、关中和北方都有敌人
迫,秦国能够动用的军队绝不会超过一万人,一万人能干什么。在巴郡这个群山环绕的地方,不熟悉地形和缺少支援的秦军就象是瞎子,只能眼睁睁的等着被消灭。
而更让叛
的家主们有信心的是,还有夜郎国的大军作为依靠,夜郎国方圆千余里,据说带甲的士兵足有五万之众,就连南越一带地秦国南方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那个秦军主帅屠睢就是中了夜郎蛮兵的毒箭才丢了性命。
“杀蛮子!”
突然间,一声怒吼生生将家主们从美梦中惊醒,等他们睁眼再看时。本已平静无波的战场风云突变,在己方军阵的后方,由巴颜子私兵和秦国增援军组成的强大突击军团象鬼魅般由密林深处钻出。
“将军,后面有秦狗!”家主们一个个惊惶失措,纷纷将求援的目光投向身边的强者——那位夜郎武将。
就这一瞬,当蛮将察觉到后阵变
时,撕杀已然演变成了一场混战。
首先接触的是巴颜子地私兵和夜郎蛮兵,巴人与蛮人之间的
锋招招见狠,双方的羽箭上都涂抹了毒葯。只要
透铠甲,基本上就结束了一个士兵的战斗力。
紧接着,在彭越的指挥下,四千余秦军呐喊着杀入敌群,一直以来都以游击战术为主的这支军队在这一刻终于展现出了他们的血
,他们要用一次次的进攻证明,他们同样是秦军中的骁勇将士。
“你们这些废物,都不许逃,给我顶上去!”家主们的叫喊声透着绝望与不甘,私兵们冲上去,倾刻就倒下,换成蛮兵冲上去,又倒下。
呐喊声中,一个个为了各自的信仰而作战的勇士长眠于杀场。
生尽
,死当醉。
在如此惨烈的搏杀中,缺少实战经验的巴族私兵率先支撑不住,仓惶败下阵来,紧接着,撤退变成了溃逃。返身冲在半路上的夜郎蛮兵被溃兵一带,也跟着糊里糊涂的跟着大队奔逃,在这种崩溃的情况下,任是夜郎将领连斩数人,也遏制不止颓势。
逃吧,每个人都在这么想。
包括适才还对胜利充满了自信的叛
家主们。
其实,当他们发现后阵的秦军中有巴颜子的身影时,就已经明白这一仗没有胜算了。
可逃,又哪里有这么容易的。
混乱的战场上,识机得早的蛮兵们伺机跑进了周遭的密林,其它来不及撤下的则被秦军和巴颜子的私兵团团围住,成为
刃下的亡魂。
“栾布兄弟,栾将军何在?”彭越在堆满了尸体的战场上焦急的搜索着,可是没有回答,守卫盐井的秦军象是全部战死了,没有一个活下来。
“栾兄弟!都是我害了你呀。”终于,在巨大的打击面前,彭越痛哭失声了,适才在与蛮兵
战时的勇猛将军此时却象一个迷路与大人离散的孩子一样,哽咽
泣起来。
男儿泪,值千金。
栾布是彭越生死与共的兄弟,早在巨野泽为盗时他们就是相
甚睦的好朋友,一年前,栾布离开关东千里迢迢来投,兄弟两个本指望着能在军中发挥才干,建功立业,而今,兄弟俩个却是生死分离,这让彭越这个五尺高的汉子如何能
受得住。
“彭将军,栾都尉在前面!”忽然,一个微弱之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彭越的耳朵,它来自于地下。
狂喜之极的彭越奋力翻开地上的层层尸体,却见被押在最下面的一名腿双俱废的秦军小卒正朝着他微笑,他的身下是汩汩的血河,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没有一丝的血
。
“将军,我们胜了吗?”小卒艰难问道。
“胜了,我们秦军大胜,蛮子都被赶跑了!”彭越抹了一把眼中的泪水,回答道,让一个士兵看到自己这般不堪的模样,实在有损将军的威仪,不过,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急切的想知道栾布在哪里,他是否还活着。
“真的,太好了,栾将军就在前面的土屋里,将军快去找他!”这一声说罢,小卒带着幸福的笑容闭上了眼睛,让他能坚持到现在的信念终于了了——秦军胜利了。
土屋内,惊心动魄的一幕让彭越这位身经百战,早已将死看得淡得不能再淡的将领的心在剧烈的狂跳,数十名秦军伤兵层层叠叠的挡在一个持着铁剑的‘血人’身前,他们的跟前,躺满了蛮兵的尸体。
“军医,军医,快过来救人!”彭越叫喊着上前,将那个血人抱起,疾冲出门。
“栾布,兄弟,你千万
住,傅帅也来看你了!”彭越哭咽着,脚步已有些踉跄,在战场上男人之间的友情体现得弥足珍贵。
“栾将军,栾布!”因为要主持协调大局,稍后赶到战场的傅戈也被这战场上的惨象给惊住了,这一场
战虽然规模不比与那些动不动就成千上万的战役相比,但在局部战场上撕杀的惨烈程度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栾布是好样的,他手下的五百秦国士兵也是好样的。
“傅帅,我这里有特制的金丹,给栾将军服下并敷在伤口上,能够起到很好的功效!”跟在傅戈身边的巴颜子一脸讨好巴结的凑了过来。
同样目睹这惨烈一幕,巴颜子在惊骇之余,心里也在暗暗庆幸,他想不到秦军的战斗力会如此强悍,区区五百士兵就能挡住接近六千余的蛮兵一天一夜的进攻,此时的他万分庆幸自己知趣得早投靠了秦国,否则下场就会和那些叛
者一样被无情的追杀,直到全族尽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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