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忆顾炎
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后,小小悄悄回到洛院。
小武跟大武不在,院里显得更加冷清,小小不断地环视这个院子,仿佛看不完似的。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有了个这样的习惯。
虽是夏天,但是
头一点也不毒,小小抬起头看着
头,突然想起来十年前的那个午后。
她独自一个人去城郊的正觉寺烧香,她从不信这些,只是当时
初病重,她听人说这个寺庙很灵验,就过来试试。
烧完香、拜完佛、捐了香钱,许是累了,小小就在后院的一棵老槐树下躺了下来想休息一下。
但是没休息一会,就听身边有人说道:“二哥,你看这女娃长得眉清目秀的,
后肯定是个美人,把她卖到窑子肯定能买个好价钱。”
“你老子的脑袋长到
股上了!你没看到她穿的衣服吗,都是用金线
的,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咱们若是绑了她,哼哼…”听这话,小小知道自己恐怕是遇到钱叔嘴里的
氓了。
小小慢慢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两个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手里还拿了两把菜刀。大概是从哪逃荒过来的吧,小小面
不屑。
那两人见小小醒了,瞪大双眼,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恶狠狠地说:“小姑娘,你今
遇到爷两只能算你倒霉,走,跟爷走,等爷拿到钱就放过你。”边说还边拿着菜刀在小小的眼前晃了晃。
要是换作其他任何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早就吓得哭爹喊娘了,可是小小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人,脑袋里思考着怎么
身:此处虽是寺庙的后院,但是实际上离寺庙仍有一段距离,喊人来是不可能的,万一惹恼了这两个人自己还会有危险。环顾四周才发现此处极其僻静,显然平时也鲜有人烟,等着有人路过出手相救也是不可能的了。
权衡了一会儿,小小就对其中一个看起来不是很落魄的人说:“你想要多少钱?”
那人本来见小小没哭没闹,就觉得小小不正常,还在怀疑小小是不是傻子,一听小小这么问半天也没反应过来,无奈,小小又重复了一遍,那人才反应过来,不假思索地反问道:“你能给我多少?”
小小眼神一转,想了想说:“我给你一百两,但是你得保证我的安全。”
那人听到一百两顿时双目放光,刚要答应就见旁边的人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说道:“二哥,大哥回来了。”那人忙起身
去。
小小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披麻衣的大个子朝这边走了过来,看那身形步伐应是上过战场的士兵。只是这个男人双目如鼠,一脸yin相,小小心里开始慌张。
没等那男人走近,被叫做“二哥”的男人就跑过去把小小的话都跟大哥说了一遍,那大哥听了一百两,又上前仔细看了看小小的脸,竟yin笑起来:“狗娘养的,老子找了那么多天,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碰到。二子,你没发现这小娃虽年纪小了点,却标志的紧,等爷用过之后再去
差领银子,给咱哥几个吃香喝辣的。哈哈…”说完就朝小小伸出手去。二子听大哥这么说不
皱起眉头,刚想反驳却被大哥一瞪硬把话
了回去。
这边小小听了,不
浑身冒出冷汗,她连忙闪躲挣扎,大声喊道:“你若敢碰我,我定要你死无全尸。”
只是她本就没有多少体力,更何况这大哥身材魁梧,力大如牛。
没挣扎一会,小小就被按在地上,衣服也被撕去袖子,那男人见了小小柔滑的肌肤,贼心大增,双手更加急切地想要扒开小小的衣服。
趁着这时,小小使出吃
的劲朝他的下身狠狠踢了一脚,那男人一时疏忽没躲开,疼得倒在地上。
小小赶紧爬起来,一手拉着自己被撕开的衣服,向后跑去,可没跑几步,头发被人拽住,狠狠地往后一甩,小小向后飞去,最后砸到了地上。
小小不堪重击,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个男人快步走上前来,一手拎起小小,骂道:“他娘的,老子给你活路你不走,偏偏要往死道里钻。…”
小小被打得头昏眼花,耳边突然响起了道士那时说的“生死自有天命,无论你怎么跟天争,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反而会使自己受更多的苦。”
想着自己今
或许真的是命丧于此,心里暗骂那该死的道士。
突然又朝站在旁边的那两个人喊道:“你们两个若保我安全,我给你们一千两黄金!”同时还从手上褪下父亲给她的寒玉凤镯朝那个叫二子的人扔去。
那大哥见小小这样更加愤怒,举起小小拜狠地往地上摔去,朝自己的两个兄弟走去。
同时,那两个人拿到玉镯只觉得玉镯通体清凉、晶莹剔透,肯定是个宝贝,抬头却见大哥过来伸手
抢玉镯,二子下意识地把玉镯藏到身后,大哥一见,顿时火冒三丈,嘴里骂道:“狗娘养的,老子带你们出来闯
,你竟敢瞒着老子藏好东西。”
说着还拔出了
里别的三寸刀,就要朝二子砍去,那个三弟见状猛地撞开大哥,然后死死地抱住大哥,嘴里喊道:“二哥,你快跑,你快跑!”
二子见状,转身拔腿就跑。大哥一时也挣脱不开三弟,气急之下竟拿刀朝三弟砍去,二子跑了一会回头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傻眼愣在那里。
其实这三人本不是兄弟,这大哥名叫张生,本是北关的士兵,只是为人好
、小气、心狠手辣,后来在军中杀了人逃了出来,出来后也不会什么可以活口的营生,便动起了歪心思,正巧遇到了二子和弟弟,三人一拍即合就来京城准备大干一场。
再说这二子,看着三弟浑身是血地挂在大哥身上,只觉得自己的血全部上涌,都集中到了脑袋里,他甩手把镯子一扔,举起菜刀向大哥跑去,一时之间三人扭打成一团。
这边小小被摔在地上昏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慢慢醒过来,抬起头看到三人厮杀在一块,于是就慢慢的想爬起来,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小小第一次这么感到绝望。
这时,不知从哪里伸出了一双手,悄悄地拉起小小的衣服,把小小慢慢地拖到了槐树后面,小小这才看清来人面目。
只见来人是个十多岁的少年,面目清秀,瘦骨嶙峋,但是那双眼睛却让人如沐春风。
小小认得这个少年便是顾炎。
他贴在小小耳边,温柔地说:“你别说话,我带你跑。”
小小点点头。
彼炎费力地抱起小小,朝寺院背后的山上跑去。
小小奇怪,但是也没出声,不断地告诉自己若今
真的命丧于此,即使做鬼也要找到那个臭道士。
其实顾炎自灭门之后,一直躲在这寺院后面的山
之中,他带着小小逃跑自是不敢出现在众人之中,只能朝着后山跑去。而且他已经几天没吃上一顿
饭了,没有多少体力,抱着小小包加费力,跑的气
吁吁也没跑出多远。
小小必头看一眼那三个人,二子和他兄弟渐落下风,张生明显地已经杀红了眼,大刀挥得毫不留情。不用多长时间,张生就会追上来的。
小小趴在顾炎的怀里,轻声说道:“把我放下来,你自己跑吧。”
彼炎不说话,一个劲地拼命跑。
小小又重复了三遍,无奈只得低下头咬了顾炎一口,气道:“你是聋子吗?我让你自己跑,你听到没?”
彼炎被咬得生疼,但是也不松手,轻喊了句:“不放!”这一声坚定无比,竟然小小冰冷的脸上有一丝动容,回头一看,却见张生已经浑身是血,提着刀快步追了上来,眼看就要追上了。
小小情急之下推开顾炎,却没料到顾炎手拽得紧紧的,被她一推身子失去平衡,两个人一起滚到了地上。
这时张生快步向前一手拽住彼炎的头发,嘴里骂道:“小杂种,敢跟老子抢生意,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说着举刀就要砍下去。
彼炎死命的咬住嘴
,不喊疼,看都不看张生一眼,只是一个劲地用眼神示意小小快跑。
而小小这时反倒镇定许多,只听她大声喝道:“臭要饭的,你放了他,不然我马上死给你看,我保证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张生一听,也停住了手,脑袋里突然想起了雇主的吩咐:“只要活口”若这小丫头死了,自己不但背了几条人命还一个子儿都拿不到,再回头看这个小子,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道:“老子今天就放过你,下次再让老子碰上老子要了你的小命。”撇下顾炎朝小小走去。
可是顾炎却死死地抱住他的腿双不放手,不让张生挪动一步。
彼炎大喊:“洛儿,你快跑啊!”张生抡起拳头照着顾炎的后背就是一拳,这拳用足了力气,顾炎顿时觉得头昏眼花,血腥味涌上喉咙,噗的吐了一大口鲜血,可就是不放手。张生见状不
愣在那里。
小小勉强着跪坐在地上,只觉得张生那一拳像打在她身上一样,眼角
下泪来。
这时远处跑来几个人,张生见着,慌了神,也顾不着抓小小,只想逃跑,但是顾炎仍不放手,张生又加了几拳,顾炎已经被打得神志不清,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小小一直在一旁大喊:“顾炎,你放手,有人来了,你放手。”
可是顾炎就像没听到一般,那双手像是长在一块似的紧紧套在张生的腿上。
无奈之下,小小只能对着张生喊道:“你不打他,我保你没事。”
张生听了,停下拳头,回头看了小小一眼,再看一眼脚下的小子,一时也没了主意,眼珠一转心一横,刚想举刀像下砍去,却又听了小小鞍道:“另再给你一千两黄金,送你出京城!”
一听这话仿佛看到了生机一般,手中的刀停了一瞬间,可就在这瞬间,钱叔带来的家丁围了上来,一同制住了张生。
那边钱叔一见小小的狼狈样,悲从中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立马
下了衣服牢牢地包住小小的身体。
几个家丁把顾炎抬到了小小的旁边,小小让钱叔差人去君堂找个口风紧的大夫来,然后低下头来看着顾炎惨白的脸,只觉得心像被针扎了似的疼,这时她也分不清了是动气的疼还是什么疼。
那边张生虽被捆着也不老实,满地打滚,嘴里唔唔地不知说些什么,双眼恶狠狠地望着小小。
过了一会儿,大夫来了,小小把顾炎交给了大夫,由钱叔扶着走到了张生面前,让人拿走
在嘴里的破布,笑着对张生说:“知道今天你会怎么死吗?”
张生先还不服地瞪着小小,可是见了小小这笑,竟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浑身发冷。只能嘴里求饶“姑娘既然答应放我一条生路,求求姑娘放了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小冷哼,死死地盯着他,嘴里说道:“钱叔,把他挂在树上,用鞭子狠狠地
,
到死为止。”
下人听了不敢怠慢,几个人过来硬把张生吊了起来。
张生先是不敢相信一个小女孩竟这般反复无常、狡猾狠毒,但是火辣辣的鞭子落在自己的身上,也就不得不信了,知道嘴里强硬不得,一边哭嚎一边求饶。
小小听了,斥道:“把嘴堵上,别扰了人看病。”
没过一会儿,张生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了,钱叔有些担心,过来求小小放人交给官府处理,若这里闹出人命不好
代。
辫
中的张生听了也像是找到条出路似的抬眼望着小小。
可没想到小小眼神一凛,嘴里却轻描淡写地说:“不好
代?若官府过问,你去打点,告诉官府,这贼人抢我财物后与兄弟分赃不均后相互残杀致死,被寺里僧人埋了。继续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耗着。”
这时大夫过来说需把顾炎移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养伤。
小小想都没想就说:“带他上我的马车,回钱府。钱叔,带我回去吧。”
钱叔马上上前抱起小小,扭头见张生被打得死去活来,心下怕惹事,又不
问:“那这个人呢?”
小小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钱叔:“钱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绝不饶他,打死他,然后跟他兄弟一起埋了,或者现在埋了他,看他还能有条命来找我报仇。你选!”
钱叔听了,回头看了张生一眼,只见张生那张扭曲的脸上一双通红的眼睛紧盯着小小,钱叔一狠心,丢了句“打死他!”然后紧紧抱住小小跑向马车,不让她再看一眼,跑着跑着又因心里可怜这个才十岁的孩子,眼角不自觉地
下泪来。
其实小小惫是看到了张生那双充满血
仇恨的眼睛,那双眼睛她至今未忘。
那次之后,无论小小做了什么决定,钱叔都不曾干涉过,更多的时候钱叔都是站在小小的背后,怜悯地看着小小,那种眼神甚至比张生的仇恨更让小小无地自容。
风吹了起来,小小转身想回房去,不料一转身却见到风静石站在院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小小。
其实风静石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见着小小呆呆地坐在那里,想事情想的出神,特别是那偶尔
出悲伤寂寞更让风静石震撼不已,不敢去打搅她,也不忍心去打搅她。
而小小惫没来得及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就这样毫不掩饰地撞进风静石的眼里,小小只觉得狼狈不已,忙低下头掩饰。
不料风静石走过来,把小小紧紧地搂进怀里,小小愣了一下然后拼命挣扎。
可是风静石丝毫不放开,紧紧地搂着小小,小小甚至能感觉到他疯狂的心跳声,过了一会,只听静石贴在小小的耳朵上,轻声说道:“我不会放开你的,不会再放开你了。”
小小皱起眉头,冷声说:“静石公子,你越举了!”然后用那双使万物失
的眸子冷冷地瞪着静石。
静石被瞪得不知所措,心知自己惹恼了小小了,不
懊恼今
竟失去分寸,放开不是,不放也不是,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呆愣在那里。
小小用力推开他,退后几步,别过头不想让别人看中自己的心事。
可是看在静石眼里却以为小小不愿再见到他,低声叫了几声仍不见小小必头,他只觉得心里像被人扎了一刀,眼前天旋地转,踉跄走了几步,最后扶住旁边的桌子,低头缓缓地整理一下脸上的表情,然后抬起头,恢复了那泉水般清冷的嗓音。
小小亦恢复常态,二人皆不约而同地回避着刚才的失态,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静石跟小小商量顾炎之事,说到一半却听得小小说:“顾炎之事,小小定给风公子一个绝佳的机会,既能让风丞相永除政敌,又能让风公子一了心愿,公子只要在需要的时候拿出名册,还顾家一个公道。其余还望公子末
手才是!”小小一气呵成说完,但是在静石的脑海里却像是轮番轰炸一样,静石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没想到小小竟能看得这般透彻,转念一想凭小小的才智和心计想到这层不无可能,但是心中亦是狼狈不堪,过了半响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既然如此,静石不管就是。”
小小听完刚想回屋,却被静石叫住“小小一人之力为顾炎报仇足矣,为何要找静石?”
小小一听,愣了一下,明白静石定是知道她跟皇上的事情了,也不隐瞒,微微一笑道:“小小只想还顾家一个公道而已!”
静石顿时明了,世上能正大光明还顾家公道的只有他手上的名册了,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悲哀,若没有这顾炎的名册,小小贬看他一眼吗?
静石定定地看着小小,那双眼睛不再是初见时的平静无波,却像一个漩涡,气势汹涌却让人莫名心疼,让小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恍惚间,只听静石的声音传来:“小小看透世间事,为何竟看不到静石之心?”说完留下一只玉镯飞身离去。
小小被静石说得无奈,再看向那只玉镯,却发现竟是自己那时丢的寒玉镯,小小顿时愣在那里,自己明明已经丢了,为何会在他那里?
脑里突然闪现出顾炎离开时的景象:
因为受伤,顾炎的背还不能
直,手上拿着一个包袱,远远地看着小小,仿佛有话要说却又硬生生地
了下去,只是眼里的专注和温柔一直都没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父母为他们订亲的时候、被张生打的时候、带她逃跑的时候,都不曾变过。
若不是因为遇到张生他们,可能小小从头到尾都不会看他一眼,不过也只有小小才知道,看了一眼之后,她再也移不看了!
也不知是贪恋他眼里的温柔,还是贪恋他的包容,总之在小小十岁的时候,她遇到了第一个让自己挂心的人,但是那人却怕连累她,坚持要离她远去。
无奈,小小只能让他走,为他准备好了盘
,在后面看着他上路,而当时站在他旁边的白衣少年,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小又遇到了那个少年。
一时间小小只觉得造化弄人,当时离她而去的那个瘦弱的少年,如今却已死了八年。而她,亦是为了他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小小摇摇头,苦笑起来,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人的狡猾笑,却又被她硬生生地
了下去,不愿多想,回屋去了。
又过了几
,小小终于送走了两对新人。
只是临走时
初也不愿看自己一眼,小小不
心酸于这些年的姐妹情竟不如一个男人。
那边星逸正式掌管钱家天天忙得不可开
。
一时间钱府突然空旷了许多,幸好还有那风七每
送来补品,不然小小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被人遗忘了,就像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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