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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以中部的势力而言,巨锣帮其实是上不了抬面的小组织而已,顶多可以说是凝聚了数十个心怀“大哥”梦,身手胆识都没什么可谈的小膘混罢了。

 然而由于这种不上不下的帮派并不在少数,所以他们存于黑道中,也就可有可无地不显得怪异了。不过想要生存下来,并且不被大帮派消灭,最好的方式当然是依附某大帮派,平时各自为政,偶尔代人跑跑腿,那么老大哥吃了,他们也就得以喝一杯汤存活下来了。.近来他们被一名高中生弄得灰头土脸的事早已不是新闻,帮主陈大成决定亲自出马,将那不知死活的小表给解决掉。拳头硬又如何?一颗子弹够他回老家见列祖列宗了!这种小表留不得,除了面子问题外,还因为他单独一人面对黑道却不落败,引得中部其它帮派的注意,有些帮派甚至有心要纳他入组织。搞不好铁血堂早有这种打算,一旦那小子坐大了,还会放过他们这些人吗?他陈大成再呆也知道对手坐大的可怕,还不如趁他没有任何势力时一将他毙了,一举数得,所以他非做不可。

 一个小组织要买并不容易,负担也嫌太重,不过他仍付了一大把钱叫人弄来了两把黑星手,除了要解决掉耿雄谦那小子之外,也因为接来了一件生意。

 手下老挂下电话道:“老大,一百万已经汇到帐户中了。”

 “那个人来台中了吗?”指的是他们要杀的人。

 “今天晚上会在桂冠酒店住房,明天他会去律师事务所一些证物。”手下们全因突来的财富兴奋不已。

 陈大成警觉地想了下:“那个出钱的人为什么找我们?那个我们要杀的人到底什么来头?”一直到此刻他才从金钱的惑中清醒,略为机警地问了一下;没理由这么好的事会沦到他们这个小帮派身上。

 一边的李阿四着手,一脸的狠状:“老大,出钱的人说了,他只信任我们巨锣帮,可见咱们在中部也是有名、有号的帮派了。我们全都是铁铮铮的人物,根本不比那些大帮派差,我们要杀的那家伙没什么来路,出钱的人说只是不想让那个姓孟的小子上法院作证而已。钱都收了,如果不做,会成为道上的笑话的。”

 “姓孟?与铁血堂有没有关系?”陈大成站了起来,心囗震了一下。

 他的军师大蛇头连忙回道:“没有。那个孟宇堂与铁血堂的孟家一点关系也没有,老大可以放心。这椿生意跟以前接的一样,都是商场上的恩怨,没有关系。”

 再一次确定后,陈大成心才定了下来,也与兄弟们一同笑了出来,一反刚才担心紧张,吆喝道:“去买酒来,明天事成之后,咱们就有一百万花了。这件事要做得漂亮一点,以后咱们还怕银子不滚滚而来吗?干掉耿雄谦、杀掉姓孟的家伙,咱们巨锣帮就会成为道上有名的帮派了!对不对?”

 “对!”二、三十个帮兵也兴奋地大吼。“走,咱们去酒家喝个不醉不归,为明天的成功庆祝!”迫不及待要享受花钱的感觉,陈大成招呼着手下,浩浩往灯红酒绿的世界走去。

 泵想着当真正“大哥”的感觉,他想了一辈子了!

 这种生意多来几椿,他们巨锣帮稳发了。所以这一次绝不能有失误,他会亲自出马,以后就没人敢看轻他陈大成了,道上的人全会叫他“大哥”、“老大”

 满脑子风光的想象,令他飘飘然,眼中升起了嗜血的腥红光芒。

 明天以后,他就是个“大哥”了。

 同一个夜里,即将凌晨,耿雄谦的小房间来了三名客人。

 即使他将兄弟排除在与黑道人士的打斗之外,但死忠的跟随者仍代他打探了诸多事情。风神高中学生们封为“左辅”、“右弼”的两人,平除了代为领导各派系外,也出面协调各校间打斗的纠纷;这种事向来由耿雄谦授意,并不出面,他只负责打斗。近来与黑道人士有牵连,他根本是把学生争斗的事务完全丢给王正威与赵明德两人去处理,独自对抗巨锣帮那些纠不清的杂碎。

 对于这一点,王正威与赵明德是有微辞的,但也明白耿雄谦决定的事,千军万马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思,所以他们只能暗中为他做一些事,例如料理掉里珂高工的老大;与黑道人士有纠葛,全是出自里珂高工老大之手。

 学生之间的打斗,原则上绝不牵扯到黑道人物,这是铁律,但里珂的侯智彰违了例,自然得遭受其它各校的惩罚与唾弃。

 以五万元唆使黑道混混打断耿雄谦右手,结局是全中部各氓高中的太保们打得他必须躺在病一年才能复原,自食了恶果。

 他们两人便是来报告这件事情,也顺便来讨论他校内的小纷争。

 “…侯智彰已叫人取消与巨锣帮的生意,但巨锣帮似乎不打算收手。”赵明德报告完所有查到的消息。

 “他们已拉不下那个脸了。”李秋雉依然一身暴的短皮衣打扮,丝毫不畏冬天的寒,身形由窗口移到桌边,从长靴中掏出一把手,放在桌上,对耿雄谦说:“你会用得到的。”

 “哇!真的假的?”王正威伸手要摸,被李秋雉打掉。

 “我不需要。”耿雄谦没有接过,甚至连看一眼也没有。

 李秋雉肯定道:“你需要的。刚才我得到一个消息,陈老大想用对付你。明天他们解决掉一百万的生意后,第二发子弹就会用在你身上。”

 “一百万的生意?”他反而对这种事有点兴趣。

 几次手下来,他明白这个帮派根本是成事不足的蹩脚帮,既是没啥大作为,当然也不敢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顶多鱼乡民,充氓而已,此刻会招来一百万的生意,可就令人关注了。

 “听说要杀一个姓孟的男人。”

 “孟?铁血堂的人?他敢动!”耿雄谦蹙起浓眉,虽不以为陈大成有这个胆,但世上多得是见钱眼开的痞子,也或者他根本不明白他要杀的人是什么来头。

 “似乎与铁血堂无关,但据说这件差事之所以落到巨锣帮是因为其它人不愿接,然而陈老大并不知道,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名气响亮。”

 这是李秋雉从母亲那边得到的消息,那票酒醉的混混吐的讯息就只有这么多了。因为那票人一入酒廊就连忙将自己灌昏,除了不断炫耀自己有一大笔钱之外,就是拼命吃小姐豆腐,打探不出更详细的内幕了,而且她关心的也不在于他们要杀什么人,而是要对付耿雄谦的方式。

 “没人敢接的生意,其中已大大有问题,也许真的是孟家的人,而他们并不知道。”

 李秋雉不以为然道:“你该关心的是自己,而不是铁血堂。如果孟家有人遇险,他们有庞大的火力去把巨锣帮踩成平地,不劳你关心。孟观涛谈不上对你有恩,他只是把老大位置传给了你,然而,即使他没有传位,你也必然是风神的老大,我不以为你要对这种事关心。”

 “正威,帮我盯住陈老大那些人的行动,一分一秒也不能错过。”耿雄谦很快地下决定。

 “谦哥…”李秋雉叫了出来。

 他将手提了起来,在食指间绕了数圈,笑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代表他接受了手…也有用它的打算。

 “你不会想阻止他们的行动吧?为什么呢?也许那人根本与铁血堂无关呀!”

 她不可思议地咆哮着。

 “我在多管闲事。”他承认:“我也不管那个倒霉人与孟家有没有关系,只是,你们不会以为我只会等别人来杀我,只知反抗而不懂得什么叫反击吧?”他的笑容充满森冷气息,也缓缓说着:“我不会让他们赚到一百万,不会让他们后再有赚钱的机会。”

 没有人吃再劝他,屋内其它三人皆了口口水,不置一辞。看着耿雄谦把玩乌亮的手,深沉黑眸中散发炙伤人的无情光芒,冷冷的气息更添小屋内的寒意。

 李秋雉别开了眼,颤抖的双手点燃一烟,深了几口之后,兀自叹息…

 那样的气势注定了后必然会是一方枭雄、统御黑道的龙头,然而,站在他身边的人永远不是她,她只被允许立于朋友的尺度上接近他。

 贬是怎么样的女人有资格伴他一生呢?她怀疑世界上有没有这样的女子存在。

 他…根本不要任何人,不是吗?

 情况不对劲!

 孟宇堂俊美的面孔冷凝了起来。该死!他的警觉来得太晚,跟在他身后那辆轿车从他出酒店后就一直跟着他了,然而他却因太专注想公事而忘了防范。此时车子驶下了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就算他奋力一搏,亦不能取得多少胜算。

 他依然开着车子没有停下来,然而前方打斜里冲出来的轿车迫使他不得不急踩煞车。

 “砰!”子弹打破了他车前的玻璃,他警觉地低下身子,抓住鲍文包,寻找机会冲出重围。

 八个大汉由前后两辆车子中出来,将他包围成瓮中鳖,第二颗子弹再度了进来。也许不想让他太轻易死去,那子弹根本没有准头。

 “老大,有没有中?”张阿三着冷汗与热汗问着身边的陈大成。

 “妈的!子弹很贵你知不知道!”陈大成给了手下一拳,叫吼:“别再了,我开就可以了。”

 正要瞄准,一颗石子打中他手背,剧疼的反应令他扣下扳机,砰地一声正好打穿了站在他右手边的大蛇头肩膀,惨叫声如鬼哭神号,终止于疼昏之时。

 “是谁?给我出来!”陈大成惊死且愤怒地看着四周。

 雹雄谦潜到车边,打开车门不由分说扯下了孟宇堂,迅速滚到另一边的车中。

 “在那里!是那个姓耿的小子!”李阿四尖叫。

 “找死!老子就送你们一同去见阎王!”陈大成率先追了过去。

 “你是谁?”孟宇堂抓住雹雄谦的袖子,为他的年纪吓了一跳,也为他深沉的眼神心惊不已。这个少年竟这般…奇特!而且,救了他!

 “躲远一点!”

 雹雄谦出手,将身后的男子推向更里端后,很快地往那群奔来的人去一

 “哇!我中了!那小表有!我中了!”老抱着腹部哭天抢地,而他的中弹令剩余的六个人立即散开找掩蔽。

 “那小子哪来的!”陈大成失去方寸地大吼。“我们不知道…”手下们也吓个半死。

 “***!老子跟你拼了!”

 陈大成冲了出来,以他仅有的子弹扫向耿雄谦躲的车

 “砰!”又一发子弹出,打掉了陈大成的,子弹穿过他手掌,令他跌了一大跤,接下来一记重踢让他失去意识。

 “老大!”剩余帮兵见状吼了出来。

 雹雄谦向他们走去,也收起了。他只拿对付有的人,对方手上没武器,他也会回以赤手空拳。

 “他没子弹了!我们上!”其名一名混混壮起胆,纠众一同打上去。

 同时面对四、五个混混是太吃力了点,但当他挨了一拳,回报的定是双倍!

 孟宇堂抡起拳头也加入其中:“好了!小兄弟,把他们交给警方,我会教他们一辈子没法出来!”

 雹雄谦重拳打昏最后一个,冷道:“你还不滚。”

 “嘿!你…”孟宇堂有点傻眼,连忙掏出名片,一手抓住他道:“我叫孟宇堂,是孟氏企业里的主管,我欠你一分人情,我们孟家向来…”

 硕大的拳头喂向他脆弱的胃,打得他几乎要将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自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这小子…好狠…

 他无力地靠坐在一辆车的车盖上,摀着胃气。

 “救你只是因为巧合。”耿雄谦没有回头,往停车场的出口走去。

 孟家人向来是有恩必报、有仇必还的,所以孟宇堂仍不打算放过这个酷得半死的小憋子,正想追上,眼角余光却撇见原本昏的那个陈大成不知何时已回复神智,悄悄拾起掉落一旁的手,眼中狠令人警觉。

 孟宇堂向陈大成奔了过去,出声大吼:“快躲开!小憋子!”

 子弹在巨响下而去,孟宇堂只来得及揍昏陈大成,却无力阻止已发的子弹!

 雹雄谦算机警了,然而他的闪躲依然快不过子弹,避过了致命的心脏地带,灼烫的剧疼由左肩导向全身,他跟跄地扶住一石柱。

 “没事吧?小憋子?”孟宇堂先拿出行动电话报警,完毕后才奔过来扶住他。

 雹雄谦扯出笑容,淡道:“没事。终于知道被子弹打中是什么滋味。”他伸手推开他。没有伤及要害,他还得住。

 “喂!警察马上就来,我也叫了救护车,你别动,否则血会更多。”

 雹雄谦手挥开他手:“多事。”

 入口处传来机车咆哮声,几辆重型机车飞驰而来,领头的是风神高中的左辅右弼。

 “老大!你没事吧?我们晚来一步了吗?”王正威停下,瞪着老大的伤口。

 雹雄谦拧着眉:“不是叫你们别来吗?”

 “老大…”众人全不敢应声。

 他低咒了几声,跨上王正威的机车后座,下令道:“快走,条子马上会到。”

 “等一等!”孟宇堂硬是抓住雹雄谦的右手:“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要不是大量失血令他没法凝聚力气,要不他一定会一脚踹开这烦人的“老人”看来不过二十八、九岁,却不可思议地婆妈!

 他嫌恶地甩开他手,鲁回道:“耿雄谦,后会无期。”

 随着警车鸣笛声愈来愈近,十来辆重型机车也瞬间由出口离开,转眼间人杳声渺。

 绑会无期?那可难了。

 孟宇堂微微笑着,以“孟氏集团”的势力,要报恩还怕找不到人吗?当然不可能。

 这个小憋子不简单。

 近来她的心神总不安宁,为什么会烦闷得坐立不安呢?与耿雄谦的情感,并不会因为多不见而稍减,何况他们向来是许多许久才见一次面的。她没有情感不定的危机,因为他亲口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只是这些天的不安定感,是来自哪里?

 年关将近,沿街、沿路的商号都布置得喜气洋洋,等着接中国人最重视的农历年。细数了日子,已有半个月没见过他了。他没有来找她,她便不会轻易上门见他,怕他不方便,也怕他没空;她只能足于他许多事件办完后的空档,稍解思念之情。

 对于陆湛,是疏远了,但他坚持着要送她上下学,唯一改变的是她无法再让他接近,不敢与他单独相处,也谈不上什么贴心的话了。父母对于她的别扭很不谅解,可是她怕他,一直怕他,如今她更怕单独在一起时他也许再有不轨…她就是怕。

 她的神情一定伤了陆湛。千百次的关爱,弥补不了一次状况外的暴,尤其在她心中有人的情况下,她对他早已退避三舍。这对他不公平,而且他的自责、懊悔必定鞭打他的良心,除非得到她的原谅,否则他不会放过自己。

 不是她不能原谅他,只是不能克服恐惧。

 期末考快到了,压力得人无法恣意欣赏喜气的市容,只能被沉重的书包垮了肩,上课、回家,反反复覆做着唯一的工作…看书。

 “要喝一杯热可可吗?”陆湛走来她身侧问着。近来的他,已没有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沉静少言得让人议论纷纷。

 她下意识地往侧边退了一小步,小声拒绝:“我不要喝。”

 “我们必须谈一谈。”他伸手抓过她手臂,心中有气、有恼,但在看到她吓白的粉颜时,只得颓然地放开她,让她返到陌生距离之外。

 “我要回家。”她别开脸看往他们所住的那一幢华厦,语气中有乞求与害怕。

 “听着!”他挡在她面前:“我为那一夜道歉,你不必为了怕我、为了证明你不爱我而说谎。事实上一个月以来你与那个垃圾根本没有往来,那一回你坐他机车回家应该只是意外,除了那一次,你们都不再有过集,我查过了,唯一的可能是你在暗恋一个偶像,以为那就是恋爱。我纺,除非我们结婚,否则我不会侵犯你,这个誓言能令你对我的害怕少一点吗?蔚湘,再这样下去我会崩溃!我受不了你怕我!”

 她摇头,不愿说话。

 他又走近了她一步:“你该庆幸你只是单恋,没有与他扯上,否则我会不惜代价杀了他。这一点让我放过那个垃圾,他至少明白你不是他碰得起的。”

 “你不要骂他垃圾,他才不是。”她沉声反驳,面孔因生气而泛红。

 “他是!”陆湛心火冒起:“我不允许你为别的男人说话!”

 她咬着,不让泪水涌上,依然说着:“你好过分,我不要与你说话!”

 这样的话算是她生平说出口最严厉的谴责了。

 “你不许再单恋他!”

 只要涉及异,陆湛对她的占有就强过一切,而保护更是泛滥难止,伸出双臂抓住她肩低叫:“你太过单纯、太过天真,绝对会被那家伙生活剥。上回让他载走,结果你给他吻了你的、你的颈,你不懂拒绝,又满脑子幻想,下回又见到他,是不是失身也没关系?他这种人渣要玩你太简单不过了,你为什么硬是要走出孕育你、保护你的温室,然后不知天高地厚地让狂风暴雨摧折去你的生命?你是温室的百合,不是野地的杂草,你没有冒险的命!”

 “你讲!放开我!不要碰我!”她挣扎着,脸孔逐渐泛白。他的手劲令她回想起那一天,她不要他碰她,不要!

 一记强拳揍上了陆湛一时没防备的俊脸,让他退后了好几步,跌倒在地,而原本被他抓住的叶蔚湘并没有与他一同跌倒,她被搂入了一具熟悉的怀中。

 “啊…你…”她眨了眨眼,又快下泪。

 “别哭。”耿雄谦伸手轻点了下她鼻尖。

 “你又受伤了!”她指着他包着厚纱布的左肩与吊高的左手臂。

 雹雄谦没有回答她,眼光越过她头顶,直视着那个燃着怒焰的男子。

 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即使是此刻也无妨。

 陆湛不敢相信他的眼。不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亲昵的神态?他的蔚湘打小就不习惯与人接近,然而此刻依在那家伙的怀中竟然再自然也不过了,像是那家伙的膛是生来给她依靠一般。不!不能是这样!也不会是这样!他查过了,他们没有机会在一起,根本没有!

 “蔚湘,过来!”他伸手叫着。

 叶蔚湘摇头,更偎紧耿雄谦。

 “她是我的人…”耿雄谦将怀中人儿拉到身后,冷冷地看他:“不再是你的洋娃娃。”

 陆湛眼中的森冷不下于他,恨意迸发成狂:“耿雄谦,我调查过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儿!如果你是个男人,就该先打好天下,再来追求她。现在你甚至无法提供她平安的日子,更别说物质上的温了,我不知道你凭什么以为你可以来抢走我的女人!六年前我已决定照顾她,等她长大娶她,所以我规划好了未来,也拥有充分的财富让她一辈子不必愁;你呢?你不过看她长得美,想玩她而已!你有我的用心吗?你比我更了解她吗?”

 “我没有。”耿雄谦承认:“但你同时也触不到她的心,甚至无法令她快乐。

 当你以为她献身于我时,反应是怎样我很清楚,你忘了她是你要疼爱的人,只想伤害她、只想占有她,让她冒着大雨哭着奔到我那边去。陆湛,你没有你想象中地爱她,你只是以你自己的喜好去对她,要她乖乖顺着你,依你的安排过日子而已。如果这叫为她好,那么为什么她老是不快乐?”

 这个小太保几乎斗倒了向来雄辩的他,打中了他强韧的心中最软弱的一角。该死,他不会输!

 “就是这些甜言语哄得蔚湘团团转是吗?诽谤我的所作所为,曲解我的用心,全然抹煞我的努力,让你不费吹灰之力令她倾心!雹雄谦,我不得不承认风神那种人渣学校到底也有厉害的人物,不过你仍然要不起蔚湘,而且今天我也不会让你走着离开。”他丢开书包,起衣袖;敢来与他抢女人,他一律不会放过!

 “陆湛,你不可以!他受伤了!”叶蔚湘大惊失,忙要阻止。

 但耿雄谦抓她到一边:“乖乖的,别动。早晚都得和他打上一架,不敢看就闭上眼,不然回家去也可以。”他指着公园后方他们所住的华厦。

 “雄谦,我不要你们打架。”她快哭了。

 “即使我输了,他也不能得到你。”他轻吻她一下,将左手的绷带拿掉;至于左肩未愈的伤…反正也拆线了,即使又裂开也没关系。

 他对她的轻吻惹怒了陆湛,他冲过来怒叫:“不许碰她!”

 拜猛的一拳打得耿雄谦角带血,但生的快速反应让陆湛也立即得到一拳。

 陆湛学的是正统武道,但耿雄谦靠的是实战所磨出来的打架应对,每一次出拳皆快、狠、准,绝不给对方息的空间,也没有好看的花招。

 “那是我要说的话,从今以后,不许你再碰她。”耿雄谦又挥过去一拳。

 打斗的情况一时难分胜败,耿雄谦身上有伤,然而陆湛并未因此而专攻他的伤处;他下手不留情,但绝不趁人之危,也不会因他有伤而放过他。

 为什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渣反而得到蔚湘的心?这人甚至是不修边幅的,但…蔚湘爱他、蔚湘只为他流泪…

 而他…什么也不是!

 他什么都有,却什么也不是!

 一记抬脚将耿雄谦踹撞到围墙上,将他原有的伤口撞出血迹。陆湛又冲了过去,来不及出拳,胃部便传来剧疼,倒在地面上狠狠瞪着他。

 雹雄谦踉跄地走了几步,陆湛也站了起来,相同的鼻青脸肿,也相同地置对方于死地今天势必得有一个人倒下!

 两人同时又抡起拳头,即将往对方身上招呼去叶蔚湘再也忍不住跑到他们之间:“不要再打了!被了!我不要看到你们打架!”

 “蔚湘,走开!”耿雄谦拉住她手;没有人敢在他打架时介入,连她也不行!

 “不许对她大小声!”陆湛将她格开,面打中耿雄谦的脸。

 两人又陷入混战中…

 生平不懂得什么叫愤怒,可是此刻心中汹涌翻腾的委屈与怒意大抵与愤怒相去不远了!她不要看他们打架了,她决定回家。

 将书包抱在身前,她准备穿过大马路往公园那边走去…

 不受的泪水溢满了颊,她一边拭,一边走,不愿回头看那两个莫名其妙互门的男人。男人为什么都要这样?放她蠢蠢地站在一边担心,比那些电视肥皂剧的剧情更可笑!

 低头哭泣的她没有察觉到一辆货柜车正着她的面驶过来,她正走在马路的中间而不自觉,尖锐的喇叭声喧嚣不已地示警…

 “蔚湘,快走开!”

 打斗中的两个男人同时住手,惊恐地大吼,身下也没有停,没命地冲了过去。

 而她甚至还没察觉发生了什么事,在一阵晕眩中,两具男体一前一后扑上她,滚落到马路边的草地上,直滚了好几圈才止住身形。

 抱住她的是耿雄谦,而陆湛则是由身后搂住她与耿雄谦;她安然无恙,他们则伤痕累累,全身充满擦伤与碎石草屑。

 她哽咽着:“对不起…”

 陆湛悄悄松了手,但没有人发现,了然与绝望彻底袭上他心头。

 即使是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的意识仍是向着耿雄谦,不是他。蔚湘真真确确不再是他的人儿了。

 那家伙…正紧搂着他心爱的女人,手指抖得剧烈,几乎瞒不住他在害怕的事实。他也爱着蔚湘,与他相同深爱着同一位美丽女子。在这一点上,算那小子有点可取,有一点点配得上她了…但他呢?

 低头看着自己亦是颤抖的双手,他只能抹上面孔,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与绝望,蹒跚直起身躯,独自先走回家。

 他心爱的人儿,如今已不再是他的洋娃娃了,自是不能再由着他自命天神地支使她生活与喜乐。他早已没了资格,不退场,又如何?

 蔚湘永远不会爱他。

 永…远…都…不…会!

 啐出嘴巴内的血丝,却见地面上有血、有水…

 下雨了吗?为什么他脸上尽是意?

 一滴一滴又一滴,直到他拔足狂奔了起来,破碎的水珠飘散在凄凄北风中,终于咆哮出他的伤痛。

 她已不再是他的!

 蔚湘…

 必到耿雄谦的小套房,为他的伤囗上葯,才发现他肩膀上的伤囗不寻常。

 叶蔚湘盯着被穿透的肩膀,屏息地问:“这是什么?”

 “伤。”他没有隐瞒。

 她柳眉深锁,却只能沉默以对。他讨厌唠叨,更厌恶事后无济于事的怨言,即使他重视的她,也不能仗恃这一点而妄自踰越;何况她向来少言,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忧心的感受留给自己独尝便可。

 “你该回去了。”他并不想留她太久,以免她对家人无法代。要不是折服在她泪水下,他根本不会允许她陪他回家。

 “我帮你包好伤就会走。”

 他抬头看天花板,乏善可陈的小屋内,是他仅有的一切,简直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比起那个陆湛,他确实贫乏得可悲。那家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并且后必会独自创造出更多财富,也难怪傲成那样,认为除了他之外,没人配得起蔚湘。

 眼前现下,他什么也提供…那家伙说的该死的对了,而这也令他深思。

 脑中翻转过数回,其实早已有定论。今前去找她,就是为了告知他即将北上的事,却被一场打斗打断了他原本的目的。

 由于他打垮了巨锣帮,令其它道上的人注意到他,有人要收他入组织,有人想试他身手,更有人想要他好看。他并不想涉入中部的派系太多,因为这里永远不会是他的舞台,而且,他更不会是任何人的手下。

 依附帮派发迹,只须五年就可以成为一个大哥,倘若自己赤手空拳打天下,如果没有死在斗殴中,大约也要三十年后才有一片天…这是两年前孟观涛给他的评估,但孟观涛的笑容奇诡,似乎这么说的目的就是要惹得他去推翻这个见解。

 不错,他不打算用三十年的血汗去建立王国。十年,只要十年他就要成为王者,但十年间的种种事迹,并不适合她来参与,至少现在不行;他预算五年后可以给她基本的安定生活。

 柔软的小手轻抚他脸上的伤处,正在涂抹着葯,生怕令他感到疼痛似的,一点力道也不敢用。

 他伸手盖住她手背,一同在脸上滑动。

 “蔚湘,你要等我。”

 她看着他,等他说明。

 “你还太小,必须升学;我则必须达到某一种程度,可以保护你之时,才能一同生活,绝不会让你跟着我涉险,因为你过不来那种生活,我也不允许。你等我,到时我会向全世界的人宣告你是我的人。”

 她点头。在这种事情上,没有她反对的余地,只要他不会丢开她,她全同意。

 “我会等你。”反正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直是这样,不必天天腻在一起,然而感情却深刻如一。

 拔况他还有半年才毕业,之后会有怎样的变迁她不敢轻易去臆想,只能足于他们还有半年单纯的日子可以过。也许他毕业后便马上投入黑道之中与人打打杀杀,但她依然只能鸵鸟地不让自己想太多,因为她承受不起。

 后的生活也许不尽然是悲观的,不是吗?再过个几年,当他过腻了拼杀斗的日子,更长大一些,面对了现实社会,他也许会逐渐回头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不会一心跑黑道,想当那种世界中的人。

 人总会长大的,不是吗?当他们都完成学业,成得足以独帘,就可以携手共度一生这是她的幻想,平凡而扎实的生活,每一天都有他的怀抱与笑脸。她不会左右他的行事方式,却无法制止自己往美好的一面去期待。

 雹雄谦倏地搂紧她,低喃不已:“你一定要等我!”

 “我会的,我会等你。”她柔柔地一再响应。

 他闭上眼,不愿告知更多,包括他即将北上、不告而别,以及未来的数年内彻底地断去音讯!

 他承担不起弱点曝光的后果,他绝不会让对手有机会拿他心爱的女人威胁他。

 因此他只能不告而别,完全由她生命中撤离。

 她会等他!而且…更会恨他!这个苦果他从现在开始承担。

 五年!如果他没死,就可以拥她入怀。倘若这是老天愿意给他唯一善待的话!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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