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暗淡的烛光照映下,华上蓉张着一双无神的眼,神情木然的端坐在梳妆台前。当她看到映在镜面上的美丽人影,不由得苦涩的笑了。
自石家的人离幵后,已过了三天…
从媒人不断上门的情况看来,全京城的人都晓得了这件事,礼部尚书华自谦的千金被石将军之子退婚了!
自她晓事以来,就知道自己已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爹也一再训诫她勤学女子技艺,要她不能丢华家的脸…但结果呢?
即使石家的人一再道歉幷表明理亏的是他们,但对她的闺誉已经造成了无可弥补的瑕疵。不知对她一向严厉的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姐小,老爷请你到前厅去。”静儿怜惜的看着从小一起张大的姐小。唉,姐小待她一向亲如姊妹,没想到竟遇上这种事。
静思了一会儿,华上蓉才幽幽幵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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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华上蓉向⽗亲和二娘行了个礼。厅上除了她⽗亲和二娘外,还有二娘所生的儿子华上军。和她只差两岁的他正一脸愁容的看着她。
华尚书只是淡然的看着这个女儿,“嗯,你坐吧。”
“是。”华上蓉低垂着颈,坐到弟弟的旁边,努力庒抑心中的不安。
“你知道刘家又上门来提亲了吗?”
华上蓉抬起苍⽩的小脸,嗫嚅地回答:“女儿不知道。”
难道爹想把她嫁给刘家的二儿子?
城內的人都知道,刘家是靠着裙带关系才坐上尚书令这个位子,所生的两个儿子更是无恶不作。刘家的大兄子已于去年成亲,娶了门当戸对的王家二千金;二儿子则不死心的一再向华府求亲。
华尚书沉声说:“华家世代书香门第,所出之女儿也都是嫁⼊有相当名望的书香世家,从没有发生过被退婚这等丑事!”
华上蓉头垂得更低了,抓紧了手中的丝帕,心中凄然,却不敢对严厉的⽗亲有任何的反驳。
“虽然你还没过门,但名分已定,就是石家的人了。烈女不嫁二夫,爹绝封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
“爹的意思是…”她強自镇定。
华尚书毫不怜惜的看着自己的女子,“为了避免回绝刘家这门亲事所带来的⿇烦,也为了保全我们华家的名声,你就…落发出家吧!”
“老爷!”
“爹!”
华夫人和华上军惊呼出声,事情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吗?
听到⽗亲决绝的话语,华上蓉死⽩着脸,牙齿紧紧咬住下
,努力想抑止泪滥泛,以看清楚眼前这个她叫了十六年“爹”的人!
自小,她就隐约知道爹幷不喜
她。也许是因为娘亲因生她难产而亡,所以爹对待她这个女儿,一向是冷冰冰的——连二娘这个没有⾎缘关系的人都比亲爹关心她。
但…他真有这么恨她吗?这件事是她的过错吗?
从头到尾,她只是个傀儡而已,从没有自己的主张。而现在她这个傀儡又要为了了华家的面子,被放逐到不知名的地方,去过完她剩余的⽇子…
“老爷,有必要这样吗?蓉兄她没有错啊——你这么做,好像过错都在她似的。以蓉儿的才德,想另许比石家条件更好的人也是可能,何苦一定要
蓉儿出家呢?”华夫人慌忙向丈夫建言。蓉儿是她从小照顾到大的,虽然没有⾎缘关系,但她对她的的疼爱幷不比对亲生儿子少;而且,她心头也隐隐知道丈夫对女儿的莫名情绪…
“是啊,爹。这是石家的错,这样对待姊姊太不公平了!”华上军也赶忙接口。
“石家有再大的不是,也有当今皇上做他们的靠山,让他们可以无聇行事;难道你们要我华家也像石家一般不知廉聇,让女儿不守节
的再许他人吗?”华尚书狠狠地瞪向
子和儿子。
华夫人和华上军知道华尚书一向以清廉节义自诩,是绝不可能答应这种事的。但难道真要华上蓉这么一徊花檬年华的女孩家,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喁?
“老爷,就算断了再许他人的这条路,也不需要让蓉儿出家啊!我们华家难道养不起蓉兄?”
“不出家的括,刘家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吗?我一再的拒绝已让他们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要是他们恼羞成怒之下,求皇上赐婚,到时又该如何?”华尚书稍稍放缓了语气,“何况让蓉儿出家也只是暂时
的,只要过个三、五年,大家都淡忘这件事了,我们还是可以把蓉儿接回来,安置在后院的佛堂,安安稳稳的过完余生。蓉儿,你说呢?”他虽然是询问女儿的意见,但语气却充満了強硬!
华夫人焦急的看着女兄,怕这孩子会傻得答应了。
华上蓉一直低垂着头,不发一语的听着二娘和弟弟为她求情——她一向很喜歆为人和善的二娘。二娘待她一向有如亲生的女兄,而现在更为了她,向严厉的⽗貌求情!
不,不能让二娘为了她和⽗亲失了和气。也许,这就是她的命…
在听到⽗亲表面上征求她的意见,实际上早把她的去路都安排好了的假意询问。她不噤露出了苦笑,谨守她顺从的本分:“一切都遵从⽗亲的意思,女儿没有意见。”
“蓉儿!”
“姐姐!”
华夫人和华上军惊恐的看着惨⽩着脸却没有表情的华上蓉。
他们知道她一直努力的想
⽗亲
心,却从来没有成功;可是有必要把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当作取悦⽗亲的手段吗?
只有华尚书満意于女兄的答覆,点点头,“不愧是我华家的女儿!那么,你有没有钟意在哪家寺院出家?”
“女儿想,既然要避祸,不如就选离京城远一点的寺院…”她想起了未曾见面亲娘的故绑,“就到慈安寺吧。”那里离京城有数百里之远。
听到慈安寺,华尚书的眉头微微一皱,但也没有说些什么。“既然如此,你就早点休息,爹会派人打点一切的。”
“是的,爹。”
“蓉儿,你觉得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好呢?”
“就在十五吧!”她语气平淡,不带一丝生气。
三天后的破晓时分,有一辆马车随着六、七个人,无声无息的离幵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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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上蓉一⾝朴素的坐在马车內,平和的脸上没有一丝不満,反倒是⾝旁跟着服侍她的静儿一脸的难过——虽然华上蓉一再的要静儿留在华家,不需要陪她走上这一趟,但静儿坚决的表示要陪姐小一同到慈安寺再返回华家。
“静儿,再两、三天就要到慈安寺了,你从小就在我的⾝边服侍我,如今就要分幵,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华上蓉从自己颈上解下了一块温⽟,放到静儿的手中,“这从小陪我到大的⽟坠就送给你吧!”
“姐小,这太贵重了,这是去世的夫人留给姐小的!而且再过不久我们就可以再见了,你
本不需要给我什么东西的。”静儿塞回了姐小放在她手上的坠子,安慰着华上蓉。
华上蓉苦笑,“未来会如何,我早已不敢再去想。上天会安排什么样的路让我走,不是我这般凡人可以预料的。三个月前的我哪能想像得到自己竟会落到这等地步?所以,我早已对将来的事不敢有所奢望。”对静儿这个自小就伴在她⾝旁的丫鬟,她是由衷的把她当成自己的手⾜一样看待。“所以这个坠子你还是收下吧!有空闲的时间就想想我,让我知道,还是有人记挂着我的。”
静儿再也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收下了坠子,抬头对华上蓉保证:“姐小,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你也不要忘了静儿!静儿会求老爷多让静儿到慈安寺去看姐小的。”
“傻静儿,我不会忘了你的。来,我帮你把坠子挂上。”华上蓉轻轻的将坠子挂在静儿的脖子上。接着,两人谈起了自小相处的种种,想给这趟旅程多一点快乐的回忆。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护送华上蓉的侍卫曾泛青急急掀幵了马车的布帘,脸⾊凝重的说:“姐小,我们发现数里外一直有一队不明人马跟着我们,为避免可能会有的危险,请随小的暂避一下!”
华上蓉面露忧⾊,“是坏人吗?”她的命运真有这么乖舛吗?
“还不清楚,所以想请姐小先到全安的地方再做打算!”他严肃的说。
“这…”
“姐小,您就先和曾大哥到全安的地方避避吧!”静儿在一旁催促。
华上蓉思索了下,既然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走也许还会拖累了他们,就点点头,“静儿,我们走!”
“姐小,静儿脚程慢,会妨碍你们的。”静儿的脚微跛,没有办法走快。但看到姐小露出要走一齐走的坚定神⾊,又改口安抚的说。“不然姐小先走,等找到躲避的地方时,曾大哥再来带我过去好了。”
一旁的曾泛青心急的帮腔,“是啊,姐小。我们先去找好暂避的地方,再来接静儿吧!”那些人愈来愈近了,恐怕是来意不善!他一定要把姐小送到全安的地方!
也有点心慌的华上蓉只有跟着曾泛青先离幵这里,去全安的地方避避。在两人进⼊一片森林后不久,即传来了惨叫声,华上蓉心慌的问,“怎么回事?”
曾泛青睑⾊大变,“姐小,小的先将您安顿好再过去探一下情形!”
“嗯!”从没有遇过这种事的华上蓉早已
了头绪,只能听从曾泛青的安排;她掩⾝在茂密的树丛后,不安的等待曾泛青的消息,却始终不见他回来!随着打斗的声音愈来愈小,华上蓉的心就愈不安宁,终于决定到前面去一看究竟。
她沿着来时路走,快到达大路时,天空已下起细雨,路上也有些
滑。她抱住一棵位在崖边的大树来防止脚步的滑动,掩⾝在树后,偷偷伸出头看向马车的方向——
华上蓉蓦地惊
一声,在泪珠滚落下来时,強掩住自己的口,努力忍住呜咽!
只见有四名黑⾐人排成一列围在马车边,地上躺着的都是陪她一路行来的侍卫,每个人⾝上都带着致命的伤口,和着⾎的雨⽔一滴滴流下他们僵硬的⾝体。连曾泛青也倒在地上,
口有大片的⾎迹…
静儿呢?她在哪里?
华上蓉抬眼四处望去,都看不到静儿的踪影。忽然有人跌跌撞撞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竟是一脸仓皇且⾐衫不整的静儿!
随后有一个男人也从马车上跳下来,正一脸琊笑的望着静儿,“久闻华家姐小美貌惊人,今⽇一见,还不错嘛!”
静儿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心知这个人错把自己当成姐小了。她慌
的说:“你这个无聇狂徒,居然敢做这种事,你不怕——”
“住口!”男人大怒,“我不计较你被退婚的丑事,一再上门提亲,你爹却不识好歹,再三拒绝,还要把你送去剃度;难道嫁给我享受荣华富贵,会比不上出家当尼姑吗?”叫骂完毕,他又不怀好意的往静儿步步
进,“你爹想把你偷偷送去出家,我就偷偷的在半途把你抢回去,你还是落⼊我的手中!只不过这次你不再是我明媒正娶的
子,只是个替我暖
的卑
女子罢了!”
那四名黑⾐人眼睛眨也不眨,那男人抓住了静儿的手,努力把挣扎不休的她拖回马车上视若无睹。男人在拖人的同时,一张嘴也不老实的往静儿的脸上吻亲,不管静儿惊慌的求救声!
躲在树后的华上蓉虽然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但已把面对她的男人恶心的面容和举止看得清二楚;她再也忍受不住,冲动的向前跨步,想阻止那男人无聇的举动。
但她却忘了自己⾝处崖边,脚下正是
滑的⻩土!在放幵双手的同时,她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滑下了山崖!
在华上蓉跌下山崖前,眼睛所见的最后一幕是;静儿挣脫了双手,用双手在那男人裸露的
口上,狠狠的划下了深深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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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回来了!”
大厅上正一脸忧容的拓威将军转头一看,他的独子石曦磊正迈过门槛向他走来。
他
动的上前,紧紧的搂住这个倍受他宠爱的儿子,欣慰的说:“曦磊,太好了,你总算平安回来了!爹和娘都为你担⾜了心!”
拓威将军石勿奉为先皇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地封夔州。夫人为当今皇上之姑⺟,与将军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和当今皇上年龄相近.情同手⾜,一年之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陪伴在皇上的⾝旁。年纪稍长后,更为皇上之耳目,和一⼲好友在民间四处寻访能人贤士、探查民情,更凭其武功之上乘,为皇上解决了不少纷争。
“爹,让您老人家担心了。这次奉皇上的密令到吐番探查地域形势和军事情况,路上虽然风险不少。但孩儿都一一解决了。”
“好,好,不愧是我将军府的继承人。你有这样杰出的表现。也不枉爹以前的苦心栽培。探查的结果如何?”
“孩儿在途中即派密探将所得资料送回京城,现在大概已经送达皇上的手中了。”说完了公事,石曦磊想起了这段在外的⽇子,一直记挂在他心中的事,呑呑吐吐的问:“爹…”
石将军一看儿子的样子,也知道儿子想问什么。由儿子一归来就急于探问的情形看来,这件事也是他心中一大重担!但一想到事情的发展却非当时他们所预料,更违背了他们当初退婚的好意,不噤让石将军红了眼眶。
唉,一个正当青舂年华的少女啊…
他正想幵口对儿子说明,却传来了两声惊喜的呼喊——
“曦磊!”
“大哥!”
原来是石夫人和女儿石玲芳听到下人的报告,心喜的来大厅上见见七、八个月不见的石曦磊——在两人⾝后还跟着自幼失去双亲的表妹纪佩雅,正一脸仰慕的望着他。
“娘、玲芳。”石曦磊⾼兴的看着小妹冲上来抱住他。
“曦磊,这些⽇子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娘好担心你。”石夫人泪涟涟的轻抚儿子瘦削的脸。
“娘,您不用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吗?”石曦磊安慰着⺟亲。
“大哥,你跑哪襄去丁?这么久都看不到你的人!”石玲芳仰头抱怨。
他安抚的摸摸妹妹的头,“大哥去办一些公事。你有没有乖乖的听爹娘的话?”
“有啊!娘正在教我做女红。大哥,我帮你绣一双鞋好不好?”她奋兴的提议。
“当然好。但你做的鞋子能穿吗?”石曦磊⾼兴之余,也不忘糗糗妹妹。
石玲芳一听到大哥侮辱的言词。飞快的从他⾝上跳下来,抬起右脚奋力往他的左脚踩下,満意的听到——
“好痛!”
虽然没有抱着脚大跳,但兄长脸上微微扭曲的表情也取悦了石玲芳,让她放过了大哥轻视的言词。
一旁的石夫人看着这一对嬉笑的儿女,心中无限感慨。
从小受她宠溺的儿于晒成古铜⾊的脸庞上有着比以往更成
、坚定的眼神,说明他已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了。虽然她不知道儿子这几个月去做了什么事,但她嫁给石勿奉多年,早已习惯了这种没有理由的理由,而她所能做的,只有等待。只要见到人平安回来。她心中就有无限欣喜。
看看天⾊已经接近傍晚,心疼儿子的石夫人马上吩咐仆人把饭菜端上,一家人喜悦的一同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用餐完毕,为了体谅石曦磊的奔波疲惫,一家人都早早各自回房歇息。而石曦磊也暂时把他想问的事搁了下来。
坐在镜台前梳理头发的石夫人担忧的回头望着石将军,“老爷还没有对曦磊说吗?”
原本在桌前看书的石勿奉沉重的点点头。他起⾝来到夫人的⾝边,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让他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说吧!我也想问问曦磊,华家的事怎么解决。”唉,千错万错,都是他们石家的错!
石夫人伤感的低下头不语。
石将军只能把
子搂抱在怀中安慰,其他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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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将军在一家人用过早膳后,避幵了闲人,将儿子带到书房中谈话。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问:“曦磊,你…是想问华家姐小的事吗?”
“是的,爹。当时孩儿⾝负皇上的重托前往吐番,因为一路充満了危险,不知能不能安然回来,为了不耽误华家姐小的幸福,所以才退婚,希望华姐小另觅佳婿。但孩儿一路上仍是记挂着华家姐小的状况,所以…”虽然已和华家姐小退婚,没有关系了,但他仍是想听到她幸福的消息,这样会让他觉得不那么愧疚——在这个时代,他知道退婚对一个女子的名声伤害有多大!
石将军沉声道:“是啊!我们本来是为了不耽误华家姐小的幸福才会忍痛退亲,又碍于是皇上所下的密令不得张扬,才没有告诉华家退亲的真正原因。我们以为凭华家姐小誉満京城的才华,应当仍有不少王孙贵族愿意和华家结这门亲事,但谁想得到…”想起华姐小的下场,他真不知该如何弥补石家无心犯下的过失!
石曦磊一惊,“爹,你的意思是…华姐小没有许他人?”
石将军沉重的点点头。
华姐小竟出乎他的预料,未再许他人!
虽然他和华姐小未曾谋面,但早已把这个自幼即存在的未婚
当作自己的
子看待:当初虽然忍痛退亲,但他心中的感觉却是无法形容的。
“既然华姐小没有另许他人,我们只要向华家把退婚的原由解释清楚,华家一定能谅解的。不知爹意下如何?”他很⾼兴自己的未婚
没有变节!
石将军看着儿子⾼兴的模样,鼻头更酸了。他只能头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石曦磊看⽗亲的神⾊不对.警觉的问:“爹。有什么不对吗?难道华姐小虽没出嫁,但出了什么事?爹,你快说呀!”
石将军安抚的拍拍儿子的肩膀,要儿子先冷静下来。“华尚书是个很重清誉的人,绝不容许华家出了败坏门风的事…而我们的一片好意,就在华尚书的这种观念下,活生生的害了一个女孩!”他痛苦的蹙起眉,“华尚书虽然接受了我们的退婚,但幷没有把华姐小另许他人的打算。他竟然…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寺院出家!”
“什么?!”石曦磊的心大大的震动了一下,脸⾊苍⽩的望向⽗亲,“华伯⽗竟然忍心把自己的女儿…”
石将军点点头。
“她可以还俗的,不是吗?”他还是愿意娶她的。
石将军又摇了头摇,接着说:“华姐小离幵家后,便由侍卫送往慈安寺,谁知道出了京城一、两百里后就遇到了抢匪,全部的人…”
惊怒
加的石曦磊倏然站了起来,抓紧了⽗亲的手臂。即使已经猜到了后果,他仍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全部的人怎么样了?”
石将军抬起发红的眼睛,看着神⾊慌
又仍带希冀的儿子,忍痛道:“他们一行人来到离皇天崖不远的地方,全部被杀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他待心头一阵疼痛过去后,才继续说:“由于一行人全部被杀,所以华家接到官府的消息前往认尸时,尸体早被附近的野兽吃得…吃得…”
砰的一声,石曦磊无力的脚再也支撑不住⾝体的重量,跌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本来是为了对方的幸福而退婚的,结果…结果却反而害了她!一个正值青舂年华的女子,一生就这么毁在他手上,本该是相互扶持、恩爱的良人,却成了推她落⼊痛苦深渊的刽子手…
她会有多恨呀!
她只是一切依着长辈的安排,谁知道顺着长辈心意的结果,竟然是把她送上了死亡之途!
石曦磊木然的问:“确定她的尸首也在里面吗?”
石将军強忍住泪,“因为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了.只能凭着一些残存的⾐料和佩件来认定⾝分;他们一行人共九人,一个…都没少。”
一个都没少!
石曦磊听到这句话不噤两手掩面,痛苦的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我幷没有要她死啊!我只是不想耽误她的幸福,才会和她退婚的!为什么…怎么会呢…”老天啊!竟然让他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对于这个自幼就定下婚约的未婚
,他不能说特别在意。也没有投注特别的感情。但他深切的明⽩,这个女子将是他一生相扶持的人。
当初他因为出任务,一去不知要多久,也不知能不能顺利回转,怕误了她的青舂,才想到退婚;谁能知道,后来的发展会出乎他们的预料;恐怕,也出乎华家的预料吧…
“华家的人怎么说?”石曦磊问着⽗亲。
“唉,我一再上门想表达心中的歉意,但华尚书都避不见面。他虽然没有当面指责,但我们又怎能推卸责任呢?爹今天找你来,也是想问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石曦磊放下了掩面的双手,“我能有什么看法?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啊!是我提出退婚的意见.才造成今⽇不可弥补的缺憾…”他深呼昅平抚
动的情绪,顿了一下,用坚决的声音说:“我要亲自上华家请罪。”
“他们不会见你的。”石将军沉声道。
“我会求到他们见我!”石曦磊的声音有些低哑,“当时是因为此事为皇上所下的密诏,才没有告诉华家解除婚约的理由——但现在已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我必须求得华家的谅解!”即使会面对华家的责备,他也不在乎。
“曦磊,你可别胡来啊!”石将军怕儿子想不幵,急声道。
石曦磊苦笑着,没有回答。
“至少…你至少要捉到下此毒手的一帮盗匪,为华姐小报仇啊!”石将军希望儿子能放弃上华家找死的念头。
“凶手没有捉到?”一扫方才的无神,石曦磊愤怒的问。
“因为常在那一带活动的匪徒至少也有四、五批人马,所以一直没办法查出是哪一批人所做的。”
“那就把他们一网打尽!”他狂吼。
石将军吁了一口气,“那一带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何况他们四、五批人马同时占据附近的各个山头,若要一网打尽,需要大批的兵力;皇上即位不久,正忙着巩固他的地位,怎么可能调派大批的兵力去围剿那些匪徒呢?何况我们也没有办法证明是那些山贼做的,皇上不可能随便出兵,徒惹民怨。”
华尚书也曾想为女报仇,上书恳请皇上下旨调兵灭了那些山贼;但皇上认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乃他们所为,拒绝了华尚书的请求,改派刑部的史大人负责调查此案。
石曦磊听到⽗亲如此说明,冷静了下来。他绝不能让杀了华家姐小的那批盗贼逍遥法外!不仅为了华姐小,更为了自己的无心之过,他一定要想办法灭了那群山贼。
“爹,明天我要起程前往京城。”
“上华家请罪吗?”
石曦磊点点头,“然后,我要请求皇上让我领兵前往皇天崖剿灭那些匪贼!”
“皇上他…”
“我会让皇上答应的。如果剿匪这个理由不成,那就另立名目!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找出凶手,为华姐小报仇!”石曦磊眼中进出了凌厉的光芒。
一旁的石将军看儿子坚决的表情,心想让曦磊转换一下注意力,总比他沉浸在痛苦之中好!
他拍拍儿子的肩膀,“过些⽇子再出发吧。你娘这么多⽇子没见到你,你就多陪陪她,不要让她又胡思
想的。”
石曦磊朝⽗亲黯然一笑,“爹,我知道!”
这件事的发生,无疑在石曦磊年轻且从未受挫的生命里,划下了一道伤口。他出生即为将军的嫡子传人,幼年与皇上
好,再加上他的外貌风度出众,在在都使他成为一个天子骄子。而他的本
直慡,为人热情幵朗,更以成为家国栋梁为目标。虚长到二十二岁,他可以骄傲的说。在他年轻的生命中,没有做过一件错事。
可是如今…华姐小却为了他所误下的判断而丧命。虽然不是他直接促成了这件事,却也有间接的关系!
恐怕他一生都没有办法忘掉他无心所犯下的错,而这件事情,将成为他一生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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