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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最初,徐靖轩对这个女孩子的印象相当的差。他们相识于大一,她一⼊学便昅引多数男的目光,竞相追求,并且稳坐校花宝座。

 她很美,所有见过她的人都不会反驳这一点,他甚至可以说,她是他十九年岁月中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对她没有一丁点好感。

 ‮生新‬训练时她就缺席,他被公推出来当班代,刚开学有许多‮生新‬资料要填,她常常找不到人,缴时永远缺“张宛心”这个名字,让他非常头大。

 她上课很随兴,似乎心情好便上两堂,心情不好,下一堂课马上不见人影也是常有的事。他并不欣赏她漫不经心的生活哲学,如果对课业那么无所谓,何必花这冤枉钱?公立学校的学费也是钱啊。有同学怀疑她的学籍是靠关系弄来的,私底下议论的小道八卦也不少,他多少听了一点,没参与讨论过。对于不悉的事情,他不予置评。

 原本,与她也不会有太多的集,只是有时候缴数据什么的,免不了会有所接触。

 “张宛心,你数据没填完整。”他指了指亲属栏。

 那么基本的字段都会漏填,果然有够散漫。

 她盯着他指的字段,安静了数秒,才拿起原子笔慢呑呑地写下“杜明渊”三个字。

 她⽗亲是杜明渊?

 那个在商场名号响当当的铁腕硬汉,多数人都不陌生。如果她⽗亲是杜明渊,那他一点都不意外她上课看心情的态度了。一纸‮凭文‬对出⾝豪门的千金大‮姐小‬确实没太大作用。

 除此之外,她很爱坐在他旁边,问东问西借笔记,这些他都可以忍受,连大考小考都騒扰他才令人受不了,对她明显的反感,就是由此而来。

 她要真那么不在乎,那就继续混,何必一边摆烂一边借笔记?问什么重要讯息?

 不慡归不慡,她开了口,他还是会借,小考讯息、该的报告⽇期还是会主动告知,他没那么坏心眼。

 “你很讨厌我吧?”归还上一堂课的笔记,她突然问出这一句。

 既然她自己主动提起,他也就不客气了。“请问―你为什么老是找我,不去问别人?”这句话他早就想问了,不止一次自我反省,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让她上他?

 “你是班代呀,不就是要服务人群吗?”她笑嘻嘻地回他。

 “…”所以算他倒霉就是了?

 见她收拾物品准备离去,他连忙张口喊住她。

 “喂,下一堂史地通论小考,要不要考完再走?”她听见了,又一庇股坐回原位,捞出课本,很轻地低喃了一句:“因为你是好人啊…”他侧眸瞥了她一眼,某人正埋头死命苦背重点。

 现在才来临时抱佛脚,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上课钟响,讲师一踏进教室门,二话不说直接发考卷,一点挣扎空间都不留,简直和斩立决没两样。

 考卷一发下来,很好,无选择,无是非,无填充,十题问答定生死。

 这种靠实力的考法,有人恐怕要死得很难看了。

 一只橡⽪擦抛到他桌面上,企图引起他的注意,他偏头,看见她可怜兮兮的表情。

 活该!谁理她。

 不理会她的騒扰,他径自作答。

 今天小考的讯锨上周五上课时公布的,她有一节没一节地上,有时修的课不同,一直遇不到她,没能提早通知的问题并不是出在他⾝上,况且他又不是她的谁,没义务要提醒她,他真的没必要为此感到良心不安,可是…这讲师一开学就说了,期中不‮试考‬,以小考成绩论,期末报告,平时成绩靠出席率。她出席率不行,小考一塌糊涂,期末报告再強也过不了关。

 他瞄了眼她惨不忍睹的作答情况,脑中一直迥绕她那句:你是好人…

 啧,他一点都不想当什么好人!

 懊恼地瞪她一眼,将橡⽪擦丢回去,她小小吓了一跳,朝他望过来。

 趁老师没留意,他将试卷往她的方向挪。

 快、一、点!

 她读出他的语,马上埋头拚命抄。

 “刚刚…谢啦!”

 “不必。”他板着脸响应不代表对她改观,帮她,他依然对她没好感。

 她低低轻笑,不以为意,撑着下巴眺看窗外⽩云悠悠,神态悠闲。她刚刚不是急着要走吗?不走了?怪人。他摇‮头摇‬,无法理解她大‮姐小‬的行事作风。

 刚刚考完试,教授提前公布期末报告主题,要同学以二至三人为一小组,分组上报告,此刻教室內像小型菜市场,热烈讨论分组人选,唯她,不动如山。

 几个同学过来邀他,他语带保留。“再看看。”

 瞟了眼窗边纤影,她孤孤单单,不理人,也没人理她。

 成绩这种事情很现实,做报告时,都会找有实力的,如果连带点情的朋友都没有就会很惨。而她,连课都上成那副德行了,找她摆明了只会占组员字段,起不了实质贡献。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但看着她清寂的背影,一股侧隐之心冒出头,指尖敲了敲她桌面。“张宛心,要不要跟我一组?”

 她回眸,似乎有些许讶异,清澈明亮的眼眸直视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菱缓缓勾起。“你这个班代会不会当得太称职了一点?”有够救苦救难。

 无法与她了然于心的眼瞳对视,他不甚自在地别开眼。“到底要不要?”

 她偏头凝视他,轻轻笑开。“好啊。”

 “报告要从哪里着手?”她当时这么问他。

 “先各自到图书馆查数据,我们分配到汉代刑法及官吏制度。”

 虽然是这么说,不过也没指望过连上课都有搭没一搭的人会乖乖去泡图书馆,趁着没课的空堂,他自己先去找点资料。

 翻完一本书,他记下待会儿要去影印室影印的页数,正准备将用不着的书归回书架,刻意庒低音量的谈话声传⼊耳膜―

 你有没有看到,班代一个人在这里查资料、忙报告?

 “对呀,张宛心不晓得又到哪逍遥去了,真不晓得班代⼲么要和她一组,自找苦吃。”

 “你不懂啦,人家班代善良,收留‮儿孤‬啊,要我,才不理会张宛心那个散仙咧!靠着一张脸蛋漂亮,四处勾搭男生,哪有一点来读书的样子?”“我看她那么不负责任,这报告八成班代得一个人完成了。”

 自己心里做了这样的打算是一回事,听见别人议论又是另一回事,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不悦。她名声是不好,可是劣迹恶名因他而起,绝不是他的本意,那会让他觉得…

 很对不起她。

 当时,他并未深思,霍地站起⾝,拿着‮机手‬,音量不轻不重地说:“啊,张宛心,你资料都找好了?真是辛苦你了,我还在图书馆伤脑筋呢…你要拿过来给我吗?好,我马上过去。”

 没理会书桌后头的人是何表情,他收拾书本,转⾝离去。

 ⾝后!一片寂静。

 包后头,趴在桌上小睡的人儿缓慢坐起。她看了看搁置在左手边的‮机手‬看看迭在右手边的影印数据,瓣抿得死紧,最后仍是抑止不住,缓缓上扬,再低低地、低低地笑出声来。

 只不过是找完数据小睡一下而已,没想到会让她遇到如此有趣的一幕。

 这个班代,真严肃。

 这个班代,连作戏都好认真。

 这个班代、这个班代…真的好可爱。

 他是第一个,帮她说话、出面为她辟谣、维护她名声的人。

 徐靖轩―

 ⾆尖缓慢绕过,无声昑念,畔扬起浅浅笑花。

 晚上十点半,徐靖轩洗完澡正就寝,‮机手‬铃声响了起来。

 “我在楼下,快点下来。”没头没脑丢出这一句,不待他响应便挂了电话。张宛心?楼下?谁的楼下?他吗?那她又怎么会知道他住哪?他一头雾⽔,拿了钥匙下楼,她果然站在楼下,鼻头被冷风冻得红通通。

 “咯,给你。”

 他看了看被塞到手中的数据夹,以眼神询问。

 “史地通论的期末报告,我先做一点了,原始资料都附在里面,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再跟我说。”

 她做了?!

 徐靖轩不能说不意外,他原本以为得自己‮立独‬完成了。

 “⼲么那么急?时间还有一个多月。”大致翻了一下,数据完整,而且进度几乎已经完成八成了,连排版都精致得没得挑。

 她耸耸肩。“我不早点动手,你大概会连我的工作分量都担了,我脸⽪还没厚到坐在家里等分数。”

 一语说得他心虚。原先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事实证明,他们都错了,她其实很清楚为与不为的界线,该她担的责任,她不会推诿,他为自己的误解感到羞惭。“还有这个,给你当宵夜,就当是答谢。”

 他没有伸手去接。

 “我并没有帮你什么。”就连报告,她也都先做了。

 “有,很多。”拉起他的手,她強行将餐盒放到他手中。“这是打工的餐厅剩下来的,没花到我什么钱。”

 他抬眸,语带疑惑。“打工?”

 “⼲么一脸意外?学习人生经验呀!”

 是这样吗?

 她将餐盒给他时,指掌滑过他的掌心,算不上细致,那不像是一个千金‮姐小‬该有的。

 她家世不是不错吗?从她讲究的⾐着打扮,都看得出来,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的缺课频频会是其它原因。以为她任妄为,她却能领受别人的好意,再细微都记在心里,不曾视为理所当然。他心底浮上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原本以为的,全在今晚被推翻。

 “呼,冷毙了,你快上去,我也要回家了。”她挥手赶他,看着他转⾝走进大楼,忽然张口喊道:“徐靖轩,谢谢!”

 他不解。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她用那么感动又谨慎的口吻道谢?

 她似乎并不打算明说,只是笑笑地‮头摇‬。

 “其实…”他沈昑了下。“如果真的菗不出时间,报告我来做没关系。”她不必那么在意。

 “谢啦!不过这么无聇的行为,只有自己人我才做得出来。”她偏头想了下,似真似假地笑谵道:“要不要当我的男朋友?这样我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赖着你了。”而且一点技术上的困难都没有喔!

 “啊?”男朋友?就为了几个学分?几份报告?是她说错还是他听错?

 他愣得说不出话来,那表情害她好想拿餐盒里的烧卖来塞他的嘴。

 她失笑出声,没等他回神便先行离去,摆摆手充当道别。

 直到人走远了,他还反应不过来。

 所以,刚刚是开玩笑的?

 “张宛心,‮生学‬体检表,六张两吋照片。”过了第二节课,见她姗姗来迟,徐靖轩马上提醒她。全班都齐了,就剩她。

 张宛心一如既往,直接坐到他左手边的空位,由包包里菗出填好的资料和照片递给他。

 徐靖轩将照片贴到体检表的相片栏,检查了下资料填写无误后,告诉她:“下个礼拜五第七节课体检,在‮生学‬活动中心,还有微积分老师调课,明天早上不用来。”

 “喔。”她懒懒趴到桌上补眠。

 她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他有股冲动想问她,她上课看心情,老拿教室当补眠地点,是因为打工的关系吗?还是…有其它原因?至少,不会是他原先以为的我行我素…想归想,他依然克制住自己,没唐突问出口。

 “还有一件事,下下礼拜天,我们系上和财金系联谊,你要去吗?”

 她撑开眼⽪。“那你去不去?”

 “我是主办人,当然会去。”班上一直吵着要联谊,他不办也不行。

 “喔,好啊,你去的话我就去。”

 这样的对话逻辑好像怪怪的。

 “你…”她那晚脫口而出的,应该是玩笑话吧?看她态度坦然自在,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算了,当没这回事。

 他翻开联谊名单,补上她的名字。

 “你考虑好了没?要不要当我的男朋友?”

 冷不防窜进耳边的问句,害他笔尖一滑,岔了笔划。

 “不要开玩笑。”嫌自己名声还不够糟?

 他拿修正涂改,同时瞪她一眼。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是很像啊,不经大脑?*隼吹幕埃瓜胍趺纯创俊八愕木酢!彼龆ǖ泵惶剑鹕斫掌氲氖菟徒弧?br>
 又跑到哪里去了…视线绕一圈,没看见张宛心的人,徐靖轩眉心蹙了蹙。他不认为他们情有特别好,只是她时常没来,遇到老师点名,会帮她掩饰一下;班上发讲义、填表格,会顺便也帮她弄好。下了课,离校门口有一段距离,他骑脚踏车会顺道载她去等公车,就这样而已。

 这只是很基本的同窗情谊,要说自己特别关切她,这他绝不承认。

 而现在,也只是刚好体检顺序按座号排,她的座号刚好在他前面而已…

 他绕到活动中心外,远远瞧见她在树荫底下与人谈话,隔了段距离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人互动亲密。他认出,那是她无数八卦流言中的其中一位徘闻男主角,企管系第一才子,俊帅、聪颖、家世好,她名声会这么糟,这些人得负一半责任。

 人类的嫉妒心使然吧,同时拥有这么多条件出众的男孩子青睐,不是滋味的人,少不了。

 可是,她自己的言行也为人垢病,别人东西送了她便收,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不懂,自己制造话题给别人,别人能不说她虚荣拜金吗?

 张宛心与对方谈完话,朝这里走来,见了他意外道:“咦?你怎么在这里?”

 见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纸袋,连忙解释:“我生⽇快到了,所以―”

 “快点进去,要轮到你了。”他口气冷淡,没什么表情地先行。

 “…喔。”

 联谊当天,两系人马约在校门口集合。张宛心挨近他,悄声问:“你钥匙哪一支?”她想让他载。徐靖轩拨开她搭在肩上的手,语调平平。“我是主办人,钥匙不在其中。”而且他们系上的女生得菗财金系男生的钥匙。

 她垮下肩,失望低哝。“徐靖轩,我是为你来的。”

 他装作没听到,转⾝去找对方系上的召集人确认活动细节。

 不到半个小时,出发前她已经和对方系上的人马混了,他一点也不意外地看见她站在财金系的风云人物杜非云⾝边,谈笑风生。

 这是早先便听闻过的众多排闻男主角之一,看到名单上有杜非云大名,他便心知肚明这个大学三年多不曾参与这类活动的学长是为谁而来。和她沾上边的,还真个个都是出⾝豪门的翩翩贵公子。

 其它人已经陆续往目的地前进,徐靖轩殿后,前头那一对还在‮菇蘑‬。

 “你行不行啊你!”张宛心质疑了下。出门开惯了名车的人,到底有没有骑过机车?

 “应该可以吧,这向朋友借来的…”杜非云边研究,一面低哝。

 她跳开。“我不要给你载,我后悔了,我上有⾼堂―”

 杜非云笑着抓回她。“小没良心的,也不想想我为什么会来。”

 “我又没有叫你来!”

 徐靖轩按了下喇叭。“⿇烦快一点!”

 虽然口气仍是一贯的不愠不火,但张宛心听得出来,他有些不⾼兴了。

 她乖乖爬上机车后座,两手抓紧杜非云间的⾐服。“你、你给我骑小心一点,听见没!”

 为他而来?徐靖轩望住前头偎在别人⾝上的⾝影,略带讽刺地笑哼。要是把她的话当真,就真的是蠢到有剩了。

 因为耽搁了一些时间,加上他前面的杜非云不晓得忙着打情骂俏还是怎样,骑得超蠡速,与殿后的他是最后才到达,大伙已经生火烤⾁玩起来了。

 美女在这个时候能够享有的特权绝对包含美食,其它烤焦、难以⼊口的绝不会出现在她们面前。

 张宛心端了盘烤好的食物,漾着笑走向他。“咯,我看你都没什么吃。”

 徐靖轩瞟了眼餐盘。“我不饿,谢谢。”

 被泼上不冷不热的一盆⽔,她有些无措地愣在原地。“你…是不是在生气?”

 “没有。”

 “那为什么!”

 “心心!”前头的杜非云扬声喊她,徐靖轩回瞄一眼,接下餐盘。

 “好,我收下,你可以回去了。”

 张宛心一肚子困惑地走回去。

 “张‮姐小‬,敝人能否谦卑请教您一个问题?”杜非云递去一支烤得金⻩人的油⽟米,问道:“想吃窝边草,为什么要搬到兔窝外头来吃?声东击西,掩人耳目吗?”

 “你想太多了。”她才没那么深的城府心计。

 “我看你对那个主办人有意思的,他知道你的事吗?”

 ⽟米啃没两口,她胃口尽失,塞回他手里。“我没说。”

 杜非云不以为意,接手嗑光⽟米,优雅地擦擦手。“如果他是冲着你的家世而来,请你劝他死心;如果他是受外界风评而退却,那么我劝你死心,你们不适合。”

 “杜非云,你非得这么诚实吗?”她怈气地瞪人。

 他摊摊手。“我只是不想看你受伤。”这两个人,稳定不够,爱情观也不成,现在的她,不适宜谈恋爱。

 “他叫你来监视我吗?请他放心,我不会败坏他家的门风。”

 杜非云探手,抓住起⾝走的她。“为什么要这样想?你就不能想成他很关心你吗?”

 她手腕一旋,挣脫他。“那我就更承担不起了。”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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