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当生活中,一再有人提及,他们有多么不相衬,质疑这样的她如何让他永不变心,不再多看其他美丽女孩一眼…即使再乐天洒
如她,心情也难不受影响。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她的男人确实有着不安定的灵魂,从不讳言在爱情当中的善变,更不曾承诺过永远。
有时,两人一同出去用餐,他目光不在眼前的餐点,更不是在她身上,而是出神地凝视窗外的女郎。
当她留意到他目光停驻的方向时,他会笑笑地告诉她。“只是觉得她的肢体语言相当优美。”
从事女装设计的他,惯于追逐所有美好的事物,他懂得挖掘女人的美丽,更擅于抓住女人优雅的
线与风情,时尚的、知
的、美感的…
有时她甚至会觉得,他创作的灵感,是来自于一场场燃烧热情的恋爱。
以情人而言,他绝对是百分百超完美恋人,但若以终身伴侣而言,他实在不及格,他并不是个能让另一半放心的男人。
或许是她杞人忧天了,在乎他太深,愈无法面对失去,总是梦见他远扬的心、相顾无言的凝视,夜里时时惊醒过来,然后凝视枕边人沉睡的容颜,不知究竟还能像现在这样看着他多久--
微慌的手抚上绝伦俊貌,想藉由指尖传递的温度,安抚忧惶的心,确定他仍在身边。
“睡不着?”浅眠的他被惊动,初醒时的嗓音,低沉而沙哑。
“嗯。”“想做点‘事情’助眠吗?”他的小女友有个相当有趣的小特质,
爱后极度疲倦,马上昏昏
睡,他一直是她失眠的特效葯,而他也乐于这么做。
“不了,你最近好累。”纵有不安,她也会小心隐藏,不会加诸在他身上,更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安全感,任
索求。
为了忙最近的冬装发表会,他几乎没
没夜,休媳间少得可怜。
“和你做
一点也不累,宝贝。”
她微笑,吻了吻他的
。“我知道。你快睡吧!”
秦以雍张手搂下她,安置在最靠近心房的地方,这才安稳入眠。
“雍。”
“嗯?”半陷入睡眠状态,仍是轻应。他从不曾罔顾过她的呼唤。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嗯,你说过。”
“还有爱。”
“嗯。”“可是,好像不只一点点了…”声音愈来愈轻,几近呢喃。
从很早以前,就不是了。
她爱他,很爱很爱。
爱他的温柔、爱他的多情、爱他的体贴、爱他的包容、爱他举手投足的优雅从容、爱他的一切一切…
只要是他所拥有的特质,所有,她都爱,无法自拔。
爱情,也能如此盲目吗?
她闭上眼,数着他的心跳,低低叹息。
“最近都没看到你男朋友来接你,怎么,你们吵架啦?”
班时,晚班小姐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没,他最近忙。”
“也是,人家是年收入千万的知名设计师呢。”说完,状似不经意地瞟她一眼。
那一眼,让她很难不多想。
对啦,人家是年收入千万,她混吃等死,没啥出息,行了吧?
真奇怪,男朋友是她在
,身边的人一个个究竟在凑什么兴头?她又不是因为他年收入多少才和他交往的,就连他原来颇具知名度也是后来才由旁人口中得知,他们从来就不会去研究这种事情。
“他真的--在忙吗?你都没去确认过哦?”那口气,不像是关心,倒像是恶意地在期待什么。
“什么意思?”对帐中的眼,稍稍抬了一下。
“我没其他的意思啦,只是你都没想过,他身边那么多条件优秀的异
,出轨机率比别人高很多吗?我是基于好意才提醒你哦,你自己要多留意一下。”
反正就是暗示她条件不怎么样嘛!
是!他是个天生带桃花的男人,就连工作,身边也时时围绕一群漂亮的女模特儿,身材一个比一个标准,随便一个出来都可以把她比下去,不过秦以雍又没说什么,他没嫌弃就好了咩。
不要介意、不要介意,她期待他们分手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曦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
如果不是和秦以雍在一起久了,风度气质多少被影响了些,依她以前直言快语的个性,她还真想顶回一句:就算我们分手,秦以雍也不会看上你,请不要再处心积虑勾引他了,那没用,OK?
想归想…算了。
“我知道,多谢你的关心了,我该走了。”确认帐目数字无误,她拎起背包迅速离开。
唉,时间还早,该去哪里呢?
仰头看了看天空,好想去找他…
当然不是真信了晚班小姐的话,想查勤什么的,基本上秦以雍的为人她信得过,他说在忙工作就绝对是在忙,交往中他不会三心二意,背着她
来,一旦发现爱上别人或恋情变质,他也会坦然直言,不做任何隐瞒,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什么都没表示,那就是这一刻她还是他心里唯一的那个人。
她知道他这时在公司,不知道贸然跑去,会不会打搅到他…凝思了会儿,她拿出手机,传了封简讯给他。
好饿,你忙完了吗?方不方便过去找你?我要吃饭、吃饭、吃饭…
不到三分钟,简讯回传过来。
饿死鬼投胎啊你!过来吧!自己小心安全。
她收起手机,招了辆计程车,来到这栋位于闹区的大楼。
他拥有设计师专属的办公室,但他很少待在那里。他太随兴,哪里都能创作,有时咖啡厅一待就是整个下午,他设计出来的作品,就像他的人一样,时尚、优雅…
人。
她向楼下的柜台人员报备,那位小姐有些迟疑地告诉她,秦以雍正在接待法国总公司的总经理。
这么重要的客人?那他怎么还答应让她来呢?
她开始懊恼自己的冲动了,咬着
呆立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为何不愿续约?是有其他公司邀约吗?如果是条件的问题,那是可以商量的…”
“不,您误会了。”秦以雍温温地微笑。“这几年世界各地飞来飞去,有些累了。”
“你想定下来了?”Steven不无意外。
这不像是他认识的秦以雍,他总是潇洒自信、神采飞扬,包括在爱情中来去,也向来提得起放得下,尽情享受生命,没有什么能束缚住他。
何况,他还那么地年轻。
“是有这么打算。”
“是因为女人?”Steven研究他的表情,又问。
他只是笑,没否认。
他想给
曦一个安定,而现在的他,不够。
目前的他,不是个能让另一半放心的男人,而他,想给承诺,就从这里做起,他已经考虑很久了,不是冲动。
“真是女人?你令我惊奇,也令我期待见上那个能使你认真的女人一面了。”
秦以雍看了一下表,算算时间,她该到了才是。
他轻声致歉,拿起手机传简讯。
你在哪里?到了吗?
他等了五分钟,才等到她略带迟疑的字句:我…在楼下。
看完,他很快地明白什么,马上起身拨了通电话到一楼服务台。“那是我的未婚
,请带她上十楼来。”
未婚
!一旁的Steven挑了挑眉。
“真的打定主意就是她了?”
“是有这个打算,我还没跟她说。”接着,敲门声响起,他回头,朝门口面带迟疑的楚
曦伸出手。“来,
曦。”
简单为双方介缙完,他将她安置在他的身旁,
握的手一刻也没放开她。
“如果你看够了,请将眼神从我的女人身上移开。”他以法文交谈,充满风度,有礼地请求。
Steven有趣地
出微笑,似乎不曾见过这一面的秦以雍。“这么小气?她出乎我的意料,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样
冠群芳,甚至算得上平凡,与你不配。”Steven更狠,英、法文
替着用,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谈话内容。
“我的女朋友,不必
冠群芳给别人看。”只要在他身边,只为他一人芬芳就够。
楚
曦来来回回瞧着他们,时而眨眨大眼,
出些许困惑,而他只是安抚地朝她微微一笑,五指
握的力道紧了紧。
“好吧,既是如此,合约的问题,希望你再多考虑一下,任何事都有调整的空间。”Steven起身告辞,秦以雍开口挽留。
“您远道而来,不如我做个东,请你尝尝道地的台湾小吃?”
Steven瞧了瞧他身旁清灵可爱的女孩,她正偏着头,满心不解地瞧着他们。
这女呵幸运的,能得到秦以雍全心的挚爱。
这个男人,一生或许可以爱很多的女人,但能得他全然的执着守护,那必然就是一生一世的事。
他从没见过,秦以雍在感情中,如此坚定的眼神。
“不了,我想你们还有其他的事,不打搅你们小俩口单独相处的时间。”
送走了客人,关起门来,他将她搂抱在腿上,双臂轻环住她的
。私底下,他喜欢这样的倚偎方式,恬静温馨。
“雍。”
“嗯?”
“我忘了告诉你,我大学是外文系毕业的。”主修英、法文。
秦以雍愣了愣,而后笑开。“Steven失礼了。”
他们都以为她应该听不懂。
“不过--”她拉长了尾音。
“嗯?”
“我喜欢你的回答。”
来到餐厅,秦以雍依她往常的食量,点了一桌美食,半小时过去了,她却吃没几口。
“你不是很饿?”他奇怪地问。会挑这家餐厅,还是因为这里的餐后点心有她最爱吃的栗子蛋糕,小
啄米式的吃法,实在不像她。
“现在又吃不下了。”一天之内连续被两个人当面指陈她其实不怎么样,任谁都会大受打击的好不好!她要是还能大啖美食,那才真是没神经到连她都服了自己。
“雍,你老实告诉我,我最近是不是胖了一点?
围呢?增加多少?”
“大约一寸吧。”他一向诚实。
每晚抱她,她哪里长了
、
围宽了多少,他了如指掌。
“果然!”她
气地放下筷子。
真让姊夫的乌鸦嘴说中了,再吃早晚肥死,到时真的会被他嫌弃啦!
拿出随身小镜子照了照,脸太圆、下巴不够尖,皮肤不够白、眉毛不够细、眼睛太大太亮,一点都没有古典美人雾濛濛的含情美感…啧,愈看愈不满意!秦以雍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在介意Steven的话?”
拿开镜子,她一脸认真。“雍,我的脸是不是有点圆?”
秦以雍手臂横过桌面,
了
颊。“那叫甜美。”尤其仰望着他时,颊畔漾着笑的小小酒窝,更是清甜得让他情不自
,一吻再吻。
“皮肤不够白…”
“健康些有什么不好?”
“眼睛太大…”
“清亮有神,灵动可爱,你敢批评它,我们梁子就结大了!”他最先受到吸引的,就是这双充满朝气的双眸,她敢否定他的眼光试试看!
“还有--唔!”她才张口,一口咖哩饭被
进嘴里。
“来,先吃饭,吃完再说。”他放柔声调,用他充满磁
的嗓音,轻轻
哄。但是这回,她可没被他的男
魅力给
到晕头转向。
“你见过那么多漂亮的模特儿,漂亮、有品味、身材高挑…”
“就因为我见过很多模特儿,才知道她们不上妆时多可怕,完全不能见人。至少我每天早上睡醒,不曾被你吓坏过,光这一点你就赢很多了!她们唯一了不起的,也只是比你高而已。高有什么了不起,招牌掉下来,最先砸到满天金条的就是我们这些高个子。”
曦被他的比喻逗笑了。
“所以,乖,把你的咖哩饭吃完,冬天到了,多长些
,晚上抱着多温暖。”
她斜眼瞥他。“你说真的假的?”
“我样子看起来很不诚恳吗?”
“倒不会。”好吧,相信他。
吃完一盘咖哩饭,侍者送上甜点,通常这是她最雀跃的时候,没想到她今天转了
,竟将最爱的栗子蛋糕推到他面前。
“你吃。”可恨的体质,为什么他怎么都吃不胖?晚上
了衣服后身材依然让她口水
到死。
虽然习惯了替她收拾残局,但她食量只有这样?这他可不信。
“你想控制体重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是不准你学着玩那套病态减肥法,这我在模特儿界看多了,维持现状就好,别把身体给搞坏了,知不知道?”一面叮咛,接手她不吃的点心,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故作不经意地顺道喂食给她,她一时不察,本能地张口接收下来。
当晚,
情过后,她趴在他身上,倦极
眠--
“
曦。”
耳边传来他柔柔的呼唤,长指无尽温存地抚过她的发。嗯,好舒服,她喜欢他有韵律的指尖按摩头皮,梳顺她长发的感觉,所以她总是像只贪懒的猫儿,缩在他怀中,索讨他的宠溺。
他绝对是最优雅的艺术家,每当他的十指在她肌肤上弹跳,便能轻易勾挑起她无法自主的
愉快慰,随着他的摆布而失声尖叫,攀上颠峰--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他在她快要睡着时,漫不经心地抛出这一句,吓跑千万只瞌睡虫。
“你说什么?”
“需要很惊讶吗?”掌心挲抚她的背脊,
弄着纤
,感受年轻肌肤似水光滑的触感。“你三天两头在我这里过夜,已经和住在一起没差别了,住过来省了来回奔波的麻烦,彼此有个照应,不好吗?”
“不是那个问题…”她相信他不会笨到单纯为了省麻烦就提出那样的建议,他应该知道,一旦同居,会变得太过亲密,也不是说分手就能轻易分开的了…
“怕我生活习惯太差?放心,家务我们一起分担,绝对不会当个茶来伸手的大老爷等你服侍。”基本上,他还比较有要服侍她的觉悟。
“也不是…”以前每天见面,没什么国
天香的本钱,就已经很怕他看腻了,现在三天两头窝在他这里过夜,这具不够娇媚、不够惹火的身子,他对她每晚怎还能有那么多的热情?
问题是,他的表现真的一点都不像乏味或兴致稍减的样子,拥抱她时的投入、
畅中
情难抑的低
,她真真确确,感受到他的炽烈,不曾止息…
“好,我搬过来。”
“嗯,睡吧!明天送你去上班,等你休假,我们再一起把东西搬过来。”将她
向心窝处,收拢娇躯。
当夜更深的时候--
她几乎要进入深眠状态,一阵悦耳的铃声传入耳畔。
“手机…”天,她简直想**了,是谁那么没礼貌啊?半夜三更扰人清梦。
枕边人乎稳均匀的呼吸声告诉她,他好梦正甜,怕惊扰到他的好眠,她赶紧强迫自己从温暖又舒服的怀抱里钻出,伸手接起电话。
“哪个缺德鬼--”咬牙骂人,还得
低音量,要是吵醒心爱的男人,她可就心疼了。
“你--”另一端受到的打击显然不比她小,因为她的声音极度颤抖,几乎无法接下去。
“喂?你到底是谁?”
“…他呢?”梗涩的声音,似乎强忍住不哭泣。
“谁?这是我的手机,除了我没有别人。”
“可是…不,不会…”
她耐着
子,再
一口气。“小姐,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没有,我…没有…”幽怨的语调,在寂静夜里听来格外凄凉,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余音杳杳…
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不敢再听下去,迅速切断通话。
一只手臂伸来,
上她
际,她当下失声惊叫,整个人跳了起来。
“曦,是我。”柔沈嗓音及时安抚。
回头,是最熟悉爱恋的那张脸,她吁了口气,拍拍险些跳出
口的心脏。“你吓死我了!”
“怎么了?”抬手碰了碰她没有血
的脸庞。“吓成这样,是谁打来的?”
说到这个--
她推推他。“七月半已经过了吧?”突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早过了,你忘了我们是从七月开始交往的。”
楚
曦白他一眼。“不需要提醒我这么诡异的事。”
她后侮毙了挑那个阴沉的月份,别人家家户户在中元普渡,想约会牵着手走在路上,都看到一堆人拿香朝他们拜,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我们的交往不诡异。”因为有情人节,让那个月分添了几许浪漫。“装神弄鬼的騒扰电话是不是?这情形多久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装神弄鬼啦,她声音听起来好可怜,我也不会解释,就是听了--整个人由头麻到脚,那种感觉很诡异。”
秦以雍听得皱起眉头。“明天早点下班,我陪你去电信局调通联记录。”
“不用啦,应该是打错的,反正这支电话常有人打错,我已经习惯了,真的没关系。”不想让他忧虑,她反过来安慰他。
他想了想,搂着她的
回到
上。“如果情况没改善,一定要告诉我。”
“好。”仰头亲了亲他下颚。“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事,快睡吧。”
在他柔暖而安稳的怀抱护怜下,她很快地将事情抛诸脑后,重新找回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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