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女卫
车粼粼,马萧萧,车上的曹冲在补觉。
或许是刘先的⻩老之道平时没有愿意听,这次逮到个机会说了个痛快,抑或是他心里还有一丝将⻩老之道重新发扬光大的理想,他和曹冲秉烛夜谈,直到东方现出鱼肚⽩,窗户纸又亮了起来才尽兴而散,刚把曹冲送出大门,刘先就张开大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暗自头摇,年纪大了,熬不得夜了,不象曹冲,一宿没睡还那么精神。
其实曹冲也不精神,他是強撑的,告别了刘先连忙出了门,看到墙角窝着的几个豢他才想起来自己居然忘了给他们安排住处了,害得他们在外面站了夜一。他拍了拍典満的肩,歉意的笑了笑:“子谦,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公子也夜一没睡,我们还换班眯瞪了一会呢。”典満笑着,伸出手扶着曹冲上了车,又问道:“公子,现在去哪儿?”
“回大营,如果庞长史他们收拾好了,就马上起程回邺城,哈…困死我了,我先睡会
典満点头,招呼着围过来的豢准备起程。车里没看到小双,大双还没醒,两只如洁⽩丰腴的手臂露出薄被外面,脸颊上还映着枕上的花纹,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睡得正是香甜。曹冲也顾不得了,轻轻拈起薄被一角钻了进去,伸手抱着大双温热的⾝子胡
摸了两下,吐噜了两声就睡着了,象猪一样响起了鼾声。大双被他的凉手一摸惊醒了,本想坐起⾝来,却被曹冲抱得正牢没能起⾝,只是转了个⾝面朝着曹冲那张透着疲倦的脸。
“公子真是累了。”小双端着⽔盆钻进车来。见曹冲已经睡着了,不由得一笑,挑了一眼被曹冲搂在怀里満脸通红的大双:“还不想起么,公子有没有说什么?”
“公子…没…说什么。”大双有些不舍的拨开曹冲的手。翻⾝坐起,将被角给他掖好,接过小双手里地⽔盆,伸出手试了试⽔温,这才拧了手巾,轻手轻脚的擦去曹冲脸上的油腻,含着笑看着叭哒着嘴睡得噴香的曹冲。
“好了,天天看也没看够。”小双将⽔盆放好。夺过大双手上地手巾在盆里洗了洗,又塞到大双手里。含笑说道:“你也洗洗吧,看你头发
的。马上就到大营了,被人看见可不丢了公子的脸面。”
大双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接过手巾擦了擦脸,又对着铜镜理了头发。打理完毕时将将到了大营。蔡玑等了半夜曹冲也没回来,又没见人回来送信,放心不下,早早的就起来了坐在帐中等候,听着外面士兵出
的声音,心中有些焦急,正要派人去看,曹冲回来了。
“昨夜睡得很迟吗?”蔡玑半是不快,半是不満的看着曹冲。回过头对小双说道。
“公子和刘始宗先生说话,夜一没睡,早上才结束,刚刚睡了不到一刻。”小双敛眉应道:“听子谦说,公子吩咐,如果夫人和庞长史都已经准备好了,就马上起程去邺城。不用等他醒来了。”
蔡玑一听曹冲夜一没睡。暗自松了口气,又觉得心疼起来。有些着恼的说道:“夜一不睡,什么大事这么着急,不能以后再谈吗。这欠一宿觉,可三天也补不回来呢。”
苞在⾝后地蔡沁儿忽然拍了一下手道:“姐小,你忘了上次蒯家姊姊留下的葯粥方子了吗?那个不是提神补气地吗,有病的人吃了都能有用,姑爷这夜一没睡吃了应该也有用啊。”
“你说的倒也是。”蔡玑笑了“那还不快去收拾,就在我车上的小火炉里煮了,等他醒了正好能吃。”
蔡沁儿应了一声,拉着小双的手说道:“公子睡了,一直也不用两个人侍候,小双帮我去做葯粥吧。”小双看了一眼蔡玑,见她微笑着点头,这才跟着去了。蔡玑又吩咐了大双两句,又让人去请庞统来。
庞统还没来,那个最嚣张地俘虏孙尚香倒来了。她一⾝戎装,曹冲让人给她特制的精美⽪甲将她健美的⾝材展露无疑,精工细作的头盔捧在手上,扎了个男子方,猛一看倒象个英俊少年,只是
红脸俏,⽪肤太细腻了些。
“懒鬼,还没起么?快起来和我打一场。”孙尚香掐着细
,
着
站在帐门口大声叫道:“这次我一定能打得你満地找牙。”
蔡玑正在里面收拾,听得孙尚香又和平时一样准时来报道,不由得有些不快,沉了脸站起⾝来。她撩开帐门,脸上的不快却化成一丝温和的笑容:“原来是孙家姊姊,你今天来得可不巧,公子昨天忙了一宿,方才睡下,只怕是今天不能陪姊姊习武了,姊姊不妨去找李元基,以他的⾝手,应该能接得姊姊几个回合的。”
孙尚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当然知道自己地武技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以李维的⾝手,岂是自己能挡得住的,就是曹冲也不是自己能应付的,每次都要被这个登徒子揩油。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明知不是他的对手,还要每天都来找他比试,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只有这个登徒子能和自己对打时使出真本事吧。
“夜一没睡?”孙尚香也觉得自己有些太急了,她⼲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姊姊慢走,公子吩咐起程去邺城,姊嬲拾好了吧。”蔡玑笑道。
“收拾好了,我又没什么东西,人钻到槛车里就行了。”孙尚香沉了脸冷冷一笑,带着孙颦等几个女卫转⾝就走。孙颦凑在她⾝边说道:“姐小,既然曹公子没起来,咱们去找李元基吧。”
“你又⽪庠庠了是吧?”孙尚香瞟了一眼羞红了脸的孙颦:“要去你去吧,我去找邓师傅。”
“你不去我当然也不去了。”孙颦撅了嘴,不情不愿的说道。
“你个死丫头。自从进了这曹营就越来越不上路子。”孙尚香虎了脸威胁道:“回去军法从事。”
“啊…”孙颦大吃一惊:“姐小,马上就要出发了,这时候再全副武装跑步会累死人地。”
“累死人?你看那个曹…地人哪天不是跑一上午?让你们跑几圈就叫累死人,这样子哪一天才能打得赢?不行。你们都跑步去邺城,别想坐车。”孙尚香想起每次都被十个豢打得自己二百个女卫溃不成军就气得咬牙,特别是曹冲看到之后笑得那么得意,那么猖狂,让她一想起来就牙疼。
慈不掌兵,这帮丫头还是欠练。等哪天我这二百女卫也练得象那些豢一样,看他还敢瞧不起我,孙尚香暗暗发狠。中午的时候曹冲醒了。他睁开
糊地双眼,看到小双正捧着一本书在看。神情专注,嘴
轻轻的动着:“饮食男女,人之大
存焉…”
“小双,”曹冲张开嘴打了个哈欠“什么时候连礼记也读上了?”
“啊…公子醒啦。”小双一惊。连忙将书放进旁边的小瘪,边起⾝边说道:“公子,我给你打⽔洗脸。”
“呵呵呵,读书是好事啊,这么紧张⼲什么?”曹冲一边洗着脸,一边笑道:“不过你是跟谁学的,居然能读礼记了?”
“是士载教地。”小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有时候也跟子翼先生他们学一些,不过大部分都是问士载的,我…我也只是认识一些字。这里面的意思可不太懂。”
“士载学问见长啊。”曹冲洗完脸,张开腿两箕坐着,舒服的叹了口气:“不过你这句断句有问题,士载教错了。”
“是吗,请公子指点。”小双见曹冲不怪他,反而说是好事,心里的紧张轻了些。一边跪倒曹冲⾝后开解他的头发一边笑着问道。
“这句话应该是。饮食男,女人之大
存焉。”曹冲強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饮食男,女人之大
存焉?”小双跟着念了一句,觉得有些不对头,可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头,手中地⽟梳不由得停了下来,轻声问道:“公子,这什么意思啊?”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有吃地,有喝的,嫁个好男人,就是女人最大的
望。”曹冲话还没说完,已经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见他发笑,小双也明⽩他是在开玩笑了,想了想,也不噤笑了起来,越想越可乐,笑得花枝
颤,伏在曹冲的背上直抖,曹冲笑着,翻过手握着小双搭在自己肩上地手:“小双,你要想读书的话,到了邺城去找蔡大家,她学问精深,又是个女子,正是个合适的好先生,要想读就好好读吧,反正公子又不差你一个侍候。”
小双一下子愣住了,停住了笑有些紧张的颤声问道:“公子是要赶我走么?”
“赶你走?⼲么要赶你走?”曹冲转过⾝看着面⾊紧张的小双,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让你抓紧时间读书,过些天咱们要回荆州,总不能把蔡先生也带过去吧,要么你也到襄
义学去?”
“我不去。”小双知道曹冲没有赶她走的意思,这才放了心,摇了头摇道:“我就自己读读就行了,不懂的就问公子。”边说着,边开解曹冲的头发,用⽟梳轻轻的梳齐,又伸出手替他进行摩按头部。
“你问他?他就会
解圣人经典,岂不是误人弟子?”车外传来一个不屑地清脆声音。曹冲有些奇怪,撩起车帘一看,本该好好呆在车里的孙尚香全副武装,正昂首
的骑在一匹火红的马上,扭着头以一副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哟,孙家姐小没坐车,改骑马啦?这匹马不错,从哪儿骗来的?”曹冲笑道,又看了一眼孙尚香⾝后那二百女卫,一个个花容失⾊,汗流満面。步履蹒跚,东倒西歪的,看样子随时都可能倒在地上。
“你这是?”曹冲有些不解了。
“没什么,只是练兵而已。”孙尚香觉得有些丢人。这二百人只不过是穿了⽪甲,还没有带上武器和补给,跟着大队人马缓步走了半天就累得象狗似地,和那些全副武装、带三天⼲粮还能大步跑上半天地豢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丢人啊,丢人。
“嗯,等她们跑到邺城,估计还能有一两个活的。”曹冲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
孙尚香听出了他口气中的讽刺。不由得大怒,拧起眉⽑正要发火。曹冲却招了招手道:“你上车来,我跟你说话。”
“有话就快说。”孙尚香嘴里犟着,⾝子却从马上一跃飞⾝上了车,坐在车门口看着曹冲,撇了撇嘴。
“你觉得一个人能一口饭就吃成胖子吗?”曹冲盘腿坐好。一面让小双给他摩按一边笑道。
“且。”孙尚香显然觉得这个问题太⽩痴,
本不值得回答,甚至不值得自己开口,所以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曹冲也不见气,打量着孙尚香凹凸有致的⾝材,暗自赞叹着自己这副⽪甲花得值得,这美女多的是,可不爱红装爱武装地却不多见,这⽪甲一穿。透着一股精气神,让人眼前一亮。
“人不可能一口饭吃成胖子,兵当然也不可能一天练成精兵。再说人有天赋不同,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练成精兵。”曹冲指着车旁跟着的豢:“他们每个人都是从几十万大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总共不过选出两千人,⾝体素质可以说是百里挑一,之前就是沙场老兵。再经过武卫校尉
练多年。这才有今天的实力,你以为是一发狠就能
练出来的?你这些女卫。虽然比平常女子健壮很多,比起普通男子也不逊⾊,但毕竟是女子,体力上先天不⾜,就是要练也要循序渐进,象你这样一下来就猛练,最后能有几个活的?”
曹冲说完看着孙尚香,不带一丝笑意。孙尚香也没有发飚,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道:“那你说怎么样我才能打败你?”
曹冲心中暗笑,就凭你也能打败我,真是笑话,想来想去你也许能在
上打败我,不过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嘴上却不能说。他看着孙尚香好学的眼神笑了笑:“你孙家有用兵的天赋,不过太恃勇则寡谋,周公瑾兵法大家,练兵用兵皆是一流,你为什么不去请教请教他?”
“他?”孙尚香有些不満地哼了一声,周瑜出美人计,害得她要嫁给刘备那个老头子,幸好半路上被人劫了,不过才⼊虎口,又⼊狼⽳,被这个有杀兄之仇的登徒子抓来做了俘虏。归
到底还是周瑜出地那个馊主意,她恨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去向他请教。再说了,现在周瑜的儿子被二郞杀了,他还不恨死孙家?怎么可能再教自己兵法。
“我不去。”孙尚香低了头,轻声说道。
曹冲见了,知道这两个嚣张的俘虏之间没有共同语言,这才笑道:“既然如此,你以后就跟着我⾝边吧,看看邓师傅他们是怎么练兵的。不过现在你还是把那些人给放了吧,要不然到了邺城你可就没兵可练了。对了,告诉你一件事,你家二…郞派来送降表来了。”
孙尚香⾝体一震,却没有说话,眼睛看着外面气
吁吁的女卫们出神,过了半晌才说道:“那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这个…按理说,他既然送了降表来,这双方地俘虏自然是要遣返的。不过…”曹冲微微一笑:“你家二郞把你送给我了,这就是他的诚意。”
“真的?”出乎曹冲的意料,孙尚香没有发火,倒象是松了一口气。
“你不觉得…意外?”曹冲倒有些意外了,好奇的问道。小双替他扎好了头发,细心的将⽟簪别好,帽子戴上,这才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公子,好了。”
“嗯,有劳。”曹冲直起⾝子,回头看着小双笑了笑:“你去看看大双,这葯粥怎么还没拿来,我有些饿了。”小双善解人意的一笑,从车后下了车。曹冲看着孙尚香,有些无趣地捏了捏鼻子:“我杀了你家四郞,苦大仇深,虽说你家二郞将你送给了我,你要不愿意的话,什么时候想回江东,随时可以走。不过你既然到了这里,不妨就到邺城走一趟,看看你那苦命的从姐。”
“我等打败你再走。”一直闷声不语的孙尚香忽然说道:“你要是有胆,就让我跟邓师傅学习练兵,我总有一天要打败你的。”
“行,你想跟着邓师傅学就跟着他吧,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打败我的虎卫。”曹冲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你既然要这个面子,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我还不信就凭你这二百个娇滴滴地女卫能打得过我地二百虎卫。“好,一言为定。”孙尚香抬起头,举起手掌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话要算数。”曹冲一愣,看着紧绷着脸的孙尚香怔了片刻,无奈地摇头摇,竖起手掌来和孙尚香击掌为誓,心道我没说你不是也跟着邓展学吗,有必要搞得这么正式吗?
孙尚香和曹冲击了掌,马上跳下车,飞⾝上马,让孙颦带着那些已经累成死狗的女卫归队,自己却冲到前面去找邓展。曹冲看着那匹红马上俏丽的⾝影远去,无奈的叹了口气。
“公子,喝粥吧,夫人熬了半天了。”大双轻声说道,将一碗冒着热气的葯粥递到曹冲的手中。曹冲嗯了一声,接过粥碗来昅了一口,一股清香让人精神一振,神清气慡,夜一未睡的疲乏一下子也去了不少。
“不错,补气提神,张大师的方子果然是好。”曹冲忽然拍了一下腿,暗叫一声,当时怎么没想起来把这方子给荀留着呢,这对他肯定有好处啊,过些天再到许县,一定要把这个给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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