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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激动
 听了曹丕的尖叫,曹略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曹冲,一副“我没说错吧”的神情,曹冲却只是微笑着看着曹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长,莫要着急,你⾝体弱,动了气可不好。”

 “呃…”曹丕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掩饰的咳嗽了两声:“一见到⽗亲和你,我这精神倒是好了许多。”

 “哈哈哈…”曹大笑,抚着胡须说道:“那你就在这儿陪着我吧,免得我一个人也颇寂寞。”

 曹丕⼲笑道:“如若能和⽗亲、仓舒呆在一起清闲数⽇,正我所愿也。不过,仓舒,⽔师是国之重器,怎么能用来为那些商人护航呢?这岂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会惹人非议的。”他笑了笑说道:“莫非是蔡都督以前便是用⽔师替自己的商队护航,如今他不做都督了,却还舍不得这等好事,所以要形成惯例,把私底下的事摆上明面?仓舒,我虽然对你的事了解得不多,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师是军队,不能随意挪作他用的,要不然,丞相府就算不说什么话,天子也不会愿意的,那一帮‮员官‬恐怕也会物议汹汹。”

 他越想越觉得开心,脸上越显得很担心:“为你的长铩军许县已经吵得象油锅,你又何必再去加把火呢。就算要照顾蔡家的生意,等些时候也无妨啊,给人留下这种坏印象可不好。”

 曹冲一直微笑着看着曹丕侃侃而谈。直等他说完了,他才笑道:“不妨事。我本来就不在乎那些人在说什么,既然他们喜吵,就⼲脆让他们吵得再热闹一点。他们不是吵长铩军地事吗?我已经下令将三千长铩军调回许县,让他们亲眼看看长铩军的威力。他们不是要吵⽔师地事吗?我就把⽔师调到洛来,让他们看看⽔师的雄威。”他顿了顿又说道:“做大事。就不能怕人说,畏头畏尾的,焉能成事?⽗亲不是说过吗,不可慕虚名而处实祸。”

 “话虽如此说,也得考虑一下舆论不是?”曹丕心中快,却反过来劝道。

 “你们就不要争了。各人的事各人处理。”一直在旁边看着兄弟俩的曹用手中地邛杖敲了敲挂着地图的木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曹丕、曹冲一见老子发了话,也不再说了,回过头看着曹。曹指了一下地图说道:“子桓你现在征辽东,大部分粮草军械都调到你那边去了,我听说路文蔚够狠啊。居然把南武库全给搬空了,子桓,你让他做了什么官职?带了多少人马?”

 曹丕连忙拱手说道:“路文蔚久在丞相府任军谋,又在荆州实战过。再说还有元让叔照看着,我想他带个三四千人。任一偏将,应该还是能够胜任的。”

 “妥当。”曹点点头。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点着代郡方向说道:“仓舒建议由子文率军攻击鲜卑。他由关中方向给予侧应,两路齐出解决鲜卑人的威胁,然后再取西域,完成重建万里河山的最后一击。不过因为长铩军地问题,天子至今连西凉大捷封赏的旨意都没有下达,更别提北征了。”说到这个问题,曹似乎有些不快,瞟了一眼曹冲,又接着说道:“子文手中有一万人马,左将军手下有两万大军,一共三万人马,其中骑兵约一万人,再加上关中的约有两万兵力,仓舒的一万龙骑,一共五万步骑,兵力是够了,步骑比例也合适,就是物资上有些难度。府库中的存粮大部分都调给你了,剩下的还要应付突仿件,不能全拿出来北征,眼下各郡的赋税还没有上来,今年地赋税能否満⾜要求,尚未可知。现在看来,北征的事,可能要拖一拖了。”

 曹丕心中暗自庆幸,当时自己听从了司马懿和吴质的劝告,抢先请调了大军一年的粮草,如今再怎么困难,跟他都没有关系。今年地收成都不太好,打鲜卑还不比打辽东这么方便,沙漠一去数千里,没有充⾜的物资储备没人敢轻举妄动。再者鲜卑人以骑兵为主,曹冲和曹彰合起来虽然有五万人,可是骑兵只有两万,并不占多少优势,一不小心还有可能重蹈孝灵皇帝熹平六年(公元177年)落⽇原地惨败。看这样子,估计自己打完辽东了,子文还没能动⾝既然粮草军械都未准备齐全,依我拙见,还是等等再说吧,鲜卑人虽然不如檀石槐在的时候那么強盛了,可是实力依然不可小觑,五万人马纵然精锐,也没有⾜够地优势可言,再者远涉大漠,更是凶险异常,以孝武皇帝时的国力之盛,以卫霍地绝世将才…当然了,仓舒、子文不比卫霍差。”曹丕抬起头笑着看了一眼曹冲,然后接着说道:“但现在可不是承文景七十年积蓄之后,我们不可能象孝武皇帝一样连续打击匈奴十几年,争取一战而胜才是比较可行的。”

 “说得有理。”曹満意地点点头说道:“子桓。看来你不仅在辽东之战上下了功夫。在征北地问题上。也有不少自己地看法。很好。接着说!”

 曹丕难得被老爹夸两句。心花怒放。他连忙谦虚了两句:“我也是随便一说。⽗亲和仓舒都是不世将才。这些当然已经考虑到了。我不揣妄陋。大放厥词。无非是想抛砖引⽟罢了。⽗亲这么说。可羞杀我了。”

 曹淡淡地笑了笑。蜃道:“不错。这些我们也考虑到了。但多听一个人地看法。总是有好处地。仓舒不是还有什么头脑风暴法吗。今天我们⽗子三人。也来个头脑风暴法。看看这鲜卑人要怎么处理才妥当。子桓。你虽然在军事上不如仓舒。但能看到这些。也是难能可贵地。⽗子之间无须客套。你怎么想地。就怎么说。”

 “喏。”曹丕心中快。连忙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又说道:“孙子有言。上兵伐谋。不战而胜方是善者之善。虽然我军一时不能出兵。可是鲜卑人未必就知道。当此之时。何不‮出派‬使者前去鲜卑、匈奴等处。佯言将出大军征伐。其来朝。臣服于我。纵使其不识好歹。不知进退。也与我无妨。等明年物资充⾜。我辽东又已平定。则可以大军三面迫之。岂不是更有胜算。倘若其知顺逆。遣使来朝。则我们岂不是可以不动一兵一卒。就能解决让仓舒头疼地这莫大问

 曹抚着胡须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曹冲。笑着说道:“仓舒。你以为子桓此计如何?”

 曹冲连忙笑道:“兄长此计。先礼后兵。更显我大汉礼仪之邦地风范。当然是好地。”

 “既然如此,你们看谁出使比较好?”曹笑道:“仓舒,你府中的那个蒋子翼怎么样?”

 曹丕一听,皱起了眉头,轻轻的咂了咂嘴,摇了‮头摇‬,一副不同意却不好反对地样子。曹冲见了,笑道:“子桓,不是说了吗,有什么话你就说,不要说半句留半句的,显得生份,这里又没有天子,说错了也不会杀你的头,有什么好怕的。”

 曹丕有些为难的笑了笑,歉意的看了一眼曹冲说道:“仓舒,不是我对你有什么看法,那个蒋子翼…恐怕不行?”

 “为何?”曹冲反问了一句,听起来似乎很随意,并无不快地意思。

 “蒋子翼挟纵横之术,诡辞人,却不知圣人仁义,恐怕不能体现我们的本意,万一和鲜卑人说僵了,不仅害了他自己的命,也有损国威。是以,我觉得不妥…”曹丕呑呑吐吐的说道。

 曹冲挑了一下眉⽑,眼珠眨了眨,若有所思,却没有反驳。曹听了,一时也没有说什么,顿了片刻才说道:“那子桓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曹丕细细思索了一回,抬起头说道:“涿郡卢子家(卢毓)学行皆优,对鲜卑的事情颇为悉,又正当壮年,我以为…可使。”

 “卢子之子?”曹想了想,很快就反应过来。

 “正是。”曹丕笑道:“其人正在我府中任贼曹,精明⼲练,又通晓胡人之事,正是合适。”

 曹笑了,转向曹冲说道:“你觉得如何?”

 曹冲看着曹丕,见他虽然在笑着,眼中却有些急切,知道他必定认为以此形势之下,说服鲜卑人来朝不是什么大问题。而卢家是涿郡的大族,卢植学问好,他师事大儒马融,和郑玄是同学,授徒以千数,刘备、公孙瓒都是他的‮生学‬,不光是在涿郡,就是在整个大汉国卢植地学问也是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之一。他不仅学问大,而且带兵打仗平定⻩巾,和皇甫嵩、朱俊当时并称三杰,虽然因为宦官索贿不成而被下狱,名声却是更响了,威望⾼得就连凶悍的董卓也要让他三分。他不仅在大汉招牌亮,就是在乌桓、鲜卑人之中,名头也响,一方面是他的‮生学‬公孙瓒战斗值超⾼,另一方面是他晚年隐居于上⾕军都山,不少乌桓人鲜卑人都知道他地学问大,很敬重他。曹北征乌桓经过涿郡时,还要特地关照涿郡太守照顾卢植的家人,可见一斑。

 曹丕拉拢了卢毓,可以说,就是拉拢了涿郡地士子,就是拉拢了整个幽州的士子,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甚至拉拢了整个北疆地士子。

 这就是大儒、名士的影响力。

 曹冲虽然奇怪赵云担任了涿郡太守居然没有把卢毓招到府中任职,可是他现在面对着曹丕却只能点头应是:“此人正是最合适地人选,兄长的眼力确实过人一等。”

 曹丕笑了,透着一丝得意,第一次感到自己在曹冲面前占了上风,这种感觉确实比较慡。他摆了摆手笑道:“仓舒说笑了。我不过是因为要征辽东,所以对幽州地士人略戊悉一点罢了。哪里有什么过人一等的眼力。”

 曹看了他们兄弟一眼,也笑了:“子桓,既然这件事用了你地办法,你就去许县向天子请旨吧,一应事务。全由你来安排。如何?”

 曹丕大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了一下,很快醒悟过来,连忙伏地谢道:“儿臣必当竭力办妥此事,不敢有负⽗亲厚望。”

 曹笑了笑。用邛杖轻轻的点了点曹丕的肩膀:“你这⾝体…还顶得住吗?”

 曹丕朗声应道:“儿臣虽然微有不适,可是家国事大,焉能推辞,请⽗王放心,许县不过数百里,儿臣还是撑得住的。”

 曹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先去许县吧。不过许县地府中现在人太多了,恐怕也住不下,你就住到子丹的府中去中。”他想了想又说道:“让子丹带五百豹骑跟着你,护你平安。”

 曹丕几乎听得傻了。豹骑是曹的亲卫骑,从来不离他左右。他现在让曹真带着豹骑保护自己,无异于向其他人宣布立他为嗣子。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让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他愣愣的看着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不想要?”曹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快的说道。

 曹丕一惊,心跳得嘭嘭响,他连忙再次拜服在地,大声叫道:“儿臣谢过⽗王。”

 “好了,地上凉,你⾝子又弱,别跪在地上了。”曹用邛杖轻轻的挑了挑曹丕,和声说道:“说了半天话,想必你也累了,下去休息片刻,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些葯粥,你去用些,暖和暖和⾝子。”

 “喏。”曹丕感得落下泪来,颤抖着说道:“多谢⽗王。”说完,又拜了两拜,起⾝向后退了两步,自有宋姬上来,引着他向后去了。

 曹和曹冲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摇了‮头摇‬。

 “仓舒,你真准备让周公瑾去担任⽔师都督?”曹沉默了好久,忽然说道:“周公瑾是庐江旺族不错,可是他和你一条心吗?就算你把⽔师大部分给鲁子敬带到州去,可是到周公瑾的手里至少要有两万人马,这可是久征战阵的精兵,两万精兵驻在洛,周公瑾此人又善于用人,你不怕他掌握了⽔师之后,对你不利?”

 曹冲直起了⾝子,伸了个懒,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周公瑾是善于用人,他要掌握住这两万人的心,最多半年时间,这点我从不怀疑。我是需要他的名望来对抗那些名士,可这不是最主要的目地,说实话,我对这些所谓的名士,从来就没有太放在心上。”他说着,笑着看了一眼曹:“⽗亲建立了如此多的功勋,当年有不少名士的功劳,可是说到底,还是⽗亲地实力所至,名士嘛,帮帮忙是可以,让他们为天下先,就有些为难他们了。”

 曹听了曹冲的话,略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却又故意撇了撇嘴说道:“你说得这么轻松,为何要让你岳⽗出面,又为何要让周公瑾出任⽔师都督,还不是想拉拢人?”

 曹冲咧嘴一笑,重新坐好,他眨着眼睛笑道:“⽗亲,我让岳⽗出面打理荆州,一方面是我要向天子表示一些善意,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岳⽗在襄两年有如凤凰浴火重生,不再是那个死脑筋了。他既能理解我们的苦衷,又和天子、朝臣有⾜够地亲合力,对协调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够地好处,他又是⽗亲功业的主要奠基人之一,如果以⽩⾝而终,对⽗亲的名声不好。让他出来主掌荆州,各方面都容易比较接受,我又何乐而不为呢?⽗亲不也是很満意

 “他是你的岳⽗,又是你推荐的,我能不満意吗?”曹瞪起了眼睛,故意冷着脸说道。

 “哈哈哈…”曹冲嘻嘻的笑着,对曹拱了拱手:“儿臣也这也禀承⽗亲的意思办事啊。”

 “狗庇!”曹笑骂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我们的第一步已经让出来了。就看天子是不是识相,如果他能按照你说地也知进退。那一切都好说,如果他还是冥顽不灵,你对我的承诺,可不能忘

 曹冲连连点头:“⽗亲放心,他要是敢动…不。他就算想动我曹家地一寒⽑,我就让他跟孙季佐一样。”

 “狂悖之徒。”曹起邛杖又敲了一下曹冲:“小心被人听见了,告你个大不敬。”

 “不敬就不敬,我本来也没想敬他。”曹冲不以为然,耸了耸肩:“再说了,⽗亲之里守备森严。有谁能告我?”

 “小心点总是好的。”曹也不以为然,他撇了撇嘴看着地图说道:“关于代郡的事,你还有什么看法?”

 “使者要派,但不能派了使者就以为万事大吉。”说到战事,曹冲收起了笑容,正⾊说道:“今年天气不好,北方胡地很可能会有大雪灾。那些胡人把我大汉当粮仓。饿来就来抢一把,比到自家仓库还方便,平时没受灾还要来扰边,遭了灾更要来了。还请⽗亲命令子文加紧防备。不可掉以轻心,子绣的大军也应该向云中、定襄一带靠拢。与子文互相呼应,以备万一。最好再调张辽部驻守五原郡,他手下并州籍的士卒不少。对那里环境比较悉,应该能挡住胡人南下。大军虽然不能远征,可是储备存粮⾜够他们驻守边疆,把防线向外拓展,尽量庒迫鲜卑人地生存空间,对劝降也有好处。就算是劝降不成,明年发动攻势的时候,也更方便一些。”

 曹盯着地图,听着曹冲解说,连连点头,有张辽和曹彰象两只拳头一样挡在前面,曹仁率领大军在后面策应,胡人击左则右应,击右则左应,击中则左右齐发,可以围而歼之,确实是攻守兼备。他很开心的笑了,却又回过头看着曹冲:“仓舒,你大军庒境,只怕鲜卑人不想受降也要降

 曹冲明⽩曹的意思,他是提醒自己这一番安排自己可能是为曹丕作嫁⾐。大军庒境,鲜卑人受到的生存庒力更大,受降的可能更大。鲜卑人降了,则使者卢毓可以立功,而曹丕做为建议者和主要执行者也会有功,而他这个策应地功劳反而不显。不过自己本不需要这个功劳,他没有借这件事和曹丕争功的成份,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当然了,军队在自己手里,就算鲜卑人愿意降,受不受降的主动权不是还在自己掌握之中嘛。

 他笑了说道:“如果鲜卑人能降,那岂不是更好?子桓刚才也说了,不战而胜,上善。”

 “哼哼…”曹摇着头笑了两声,咂了咂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过了一会儿又象是自言自语道:“上善若⽔,功成名遂⾝退,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啊。仓舒,你面前的困难不是一点两点,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这些虽然难,以你的聪明却还能做到,为万世开太平却难啊,树静而风不止,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仓舒,切不可忘啊。”

 曹冲收了笑容,正⾊说道:“⽗亲所言甚是。然,事虽难,却非必不可成,有⽗亲运筹帷幄之中,我兄弟同心,焉知不可成?且我等此举,也是体圣心,顺民意,顺势而动,纵然难些,也是值得的。”

 “可是你也要知道,圣心太空,民意太弱,有时候都是靠不住的。”曹叹了口气说道:“成了,我曹家是可以万世流芳,败了,却是⾝与家俱灭啊。”

 曹冲摇着头说道:“⽗亲,如何这般没有信心

 “人老了,总不如你们年轻人一般有信心地。”曹长叹了声,背着手,拖着邛杖,缓步走了到栏边,任栏远眺。曹冲连忙跟了上去,拱手相随。

 “仓舒,老子六十二了,没几年活头了,别以为现在看起来还可以,可是我自己的⾝体我自己有数,到底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这头风病又说犯就犯,谁也不知道哪一天我就撑不住了,你…可想好了。”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声说道:“老天爷留给我的时间屈指可数,我给你地时间…也很有限,你要抓紧。”

 “唯。”曹冲躬⾝答道:“儿臣遵旨。”

 听说曹冲忽然改口,曹眼⽪一跳,随即満意的笑了。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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