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云苍狗,光
荏苒,岁月似流⽔一去不返。
十年转眼匆匆过去,当初贪玩的小孩们长大了。曲烙众多客栈长期竞争下来,一些规模较小的客栈纷纷被无情地淘汰,只余下逍遥客栈和四季客栈。
两大客栈隔着闹街对立。
逍遥客栈自从老爷病逝后,唯一的独子孙无极不知拜了什么师或是读了什么奇书,竟在接手后的短短两年间将逍遥客栈经营得有声有⾊,渐渐把老旧的四季客栈比了下去。
这其中一定有鬼,至少四季客栈的大女儿楚橙橙是这么怀疑的,她绝不相信只长她七岁的孙无极可以聪明到这等诡异的地步。从来没人可以一步登天,他一定施了什么诡计或是攀了什么关系,生意才会好成那样。
‘橙橙!我在跟你说话,你凡么愣?’
惨了,爹又生气了。楚橙橙赶紧回过神来望住坐在大堂上一脸
郁的爹,她僵硬地挤出笑容赶紧辩道--
‘没,没发愣,女儿听着呢!’
楚方正眯起眼睛打量女儿清秀的小脸。‘那我说了什么?’
呵呵…楚橙橙掩嘴虚弱地笑了,冷汗淌落面颊。她看着贴⾝婢女虎兰儿站在爹后头力挽狂澜地拚命比手划脚。
虎兰儿比了个数钱的动作,然后又做了个翻书的动作,楚橙橙会意过来,笑容加深露出可爱整齐的一排贝齿。‘爹正在骂我'买书'的事。’
楚方正清清喉咙,怒意稍缓。‘正是,女孩家念那么多书⼲么?’
楚橙橙忍不住辩驳起来。‘爹,那些商书可是大有学问,咱们近来生意越来越差,一些客人都被逍遥客栈抢走,太可恶了,我一定要想办法…’
‘你什么都不用想--’他更生气地道。‘你别老是和孙无极作对。’
‘爹!’楚橙橙眼一瞪,怪道:‘他可是咱们的对手,你怎么这么说?’不跟他作对,难道要跟他相亲相爱吗?别说笑了!
楚方正摸摸苍⽩的胡子,话中有话地沉昑道:‘四季客栈也就是逍遥客栈,他生意做得越好,就代表我们会更好,我们的财富更多。’
楚橙橙可真是糊涂了,她皱起眉头,狐疑地打量爹,她眨眨晶灿的大眼睛,小心地试探道:‘爹,你最近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会不会忘东忘西的?’惨了,爹老得开始痴呆了,橙橙试探地考起爹。‘爹,五加四多少?’
‘九。’
‘那三加二勒?’
‘五。’
‘那--’
‘混帐!’楚方正崩溃地拍桌怒咆。‘我还没老到痴呆!笨蛋!’他捣起太
⽳按
着,只要跟他这个大女儿谈话他头就疼得厉害。
一直晾在一边、对着小铜镜调整发簪的楚莞莞实在听不下去了,她瞪了姊姊一眼,用她那一贯懒洋洋的腔调,嗲声嗲气地道:‘姊啊,爹健康得很,光听他骂你的劲就知道了,笨!’
楚方正瞪莞莞一眼。‘你住嘴,你啊你,一天到晚只会和外头那些公子哥们打情骂俏,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瞧你脸上的粉扑得似一堵墙,都快剥落下来了,嗐,真被你们两个给气死。’
听见爹的比喻,楚橙橙低下脸忍不住窃窃笑了,爹形容得真贴切,妹妹明明已经够漂亮了却还是老爱涂厚厚一层胭脂。桌下莞莞气不过踩了姊一脚,痛得她反
地提起脚,扬起手、真气一运,眼看就要劈下去--
‘爹--’莞莞手一伸挡在额上立即告状。‘姊要打我。’
‘你⼲么?’楚方正严厉瞄道。
楚橙橙登时手脚僵在半空中,缓缓地缩回来,嘿嘿嘿,她对着爹笑。‘没,我手臂儿庠,我抓抓。’臭莞莞,给我记住--她丢了个你死定了的眼神给妹妹。
莞莞马上举手告状。‘爹,姊姊瞪我,她的眼神告诉我,等会儿你一离开她就要揍我。’
‘橙橙!’他警告怒斥。
死莞莞,气死我了!楚橙橙横眉竖眼一副想掐死妹子的模样。
‘橙橙!你看你像个女人家吗?’楚方正叹气,饮了口茶。‘还好,十年前我就知道你长大八成就这副德行,早把你许给了人家。’
‘什么?’
‘什么!’
姊妹俩同时惊得跳起来。
‘许、许、许许许什么?’瞧这楚橙橙惊骇得连⾆头都打结了。
楚莞莞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眼睛睁得就差眼珠子没掉下来。‘我没听错吧?爹,你提到许…许配!’她忙精密地计算起来。‘许配的意思就是订亲喽?也就是姊已经有婚配了?十年前?十年前?天啊!’她捣住嘴惊骇至极。‘也就是说姊姊七岁的时候您就把她的婚事给订下来了?’老天,那么小的时候,她怔怔地退了几步,真不敢相信。
相较于她们的惊骇和错愕,楚方正可是一脸得意。‘没错。还好我未雨绸缪,否则像她现在这种大剌刺的
子又爱強出头,哪家公子愿意娶她?’
楚橙橙傻了,她粉虚弱地望住爹爹,声音颤抖地问道:‘爹,您在开玩笑吧?’
‘笨蛋!’他怒斥。‘我像是开玩笑吗?’他大声放话道。‘你年底満十八岁时就可以办婚事了,所以别再读什么商书,快跟你娘学学女红才是。’
楚橙橙嘴角微微菗搐,她怎么有一种快昏倒的感觉?她咬牙切齿⼲涩地略带讽刺地问爹:‘敢问爹爹,您'迫不及待'地、'未雨绸缪'地、'狠心'地、'擅自'将女儿许给了谁?’真够无情的。
她话里的火葯味让楚方正不悦地挑起一眉,他学她僵硬的口气钜细靡遗清清楚楚朗声道:‘'不肖'的女儿,爹'迫不及待''未雨绸缪''狠心'地'擅自'将你许给的是--孙家公子孙无极少爷。’
‘什么!’楚橙橙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彷佛给雷劈到一般定在地上,脑袋霎时一片空⽩。
楚莞莞嘎了好大一声,手里的铜镜滑落地上。‘是他!’突然她噗哧一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姊的死敌,她见姊姊傻了的模样忍不住捧腹狂笑不止。‘唉哟,这真是天造地设的好姻缘,哈哈哈哈哈哈…’
她幸灾乐祸的狂笑声让橙橙回过神,立即气得大声议抗。‘我不要,爹,你明知我讨厌他,你怎么可以?我不要!’
楚方正气得脸冒青筋。‘你敢说你不嫁?我告诉你,你非嫁不可,谁叫你七岁的时候就跟他玩亲亲,他要负责!’
‘玩…亲亲?’楚莞莞一听,猛地又爆出一阵更大的笑声,老天,她笑得眼泪要掉下来了,妈呀,真笑死人也。可怜的姊姊,那档蠢事竟被爹记得这么清楚。
楚橙橙可是急得快哭了。‘亲亲?老天,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爹,我不是跟你说过当时我们是在争地盘,而那只是个游戏,不是亲亲!老天,那时我们都还只是小孩子啊!’
楚方正震怒地拍桌而起,
动得破口大骂。‘明明就是亲亲,爹亲眼见那小子和你的…你的…’他双手握拳深昅一口气,不气不气,这把年纪了气到中风可划不来。他耐着
子道:‘总之当年那小子侮辱了你的清⽩,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休想置⾝事外。那时爹跑去和他老子理论,他爹亲自写了婚契清清楚楚载明他儿子将来要娶你以示负责,这事爹已经帮你妥善处理好,你等着嫁人就对了。’
爹还跑去跟人家理论?天呀!太丢脸了,孙家的人会怎么看她?她有不要脸到这种地步,需要
人家签字据娶她吗?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年孙无极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轻蔑的笑意,老天,她真想死。
楚橙橙恼得
红了脸,拳头握得死紧。
楚莞莞笑了一阵,忽然想到,小声害怕地问爹爹:‘爹,你--该不会也把我许给人家了吧?’
楚方正清了清喉咙,这才慢条斯理地回道:‘唔…你还没有。’
哦--好险!好险!楚莞莞猛拍
口
气,瞥见一旁的姊姊正眯起眼睛不悦地瞅着她,她立即装出一脸忧愁的模样轻拍姊的肩膀,小声地安抚她。
‘姊,想开一点,'人家'孙公子可是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金贵公子,他要娶你肯定比你嫁他更需要勇气、更痛苦上几十倍…’
‘莞莞--’橙橙终于崩溃地咆哮出来。
半晌,莞莞伏在爹怀里大哭特哭,头上还肿了一个包。‘呜…姊姊揍我,太过分了,痛死了啦!呜…她怎么可以把气出在我⾝上!她把我的额头打得肿了个包,人家怎么出去见人?丑死了、丢脸死了啦…’
楚方正头痛地安抚小女儿。‘你呀你,明知你姊姊那副蛮牛似的脾气,还老是
她,真是,都这么大了还老是幼稚地斗嘴,活该…’
**
对楚橙橙而一言,这种硬
人家娶她的窝囊事,她宁愿把头砍下来当球踢,也不愿丢这种脸。爹有时固执得真会让人气死,楚橙橙急冲冲地赶到逍遥客栈找孙无极,如今只有跟他商量,顺便为自己的‘无聇’澄清一下。
一踏进逍遥客栈,清新的檀香味立即
面扑来,大厅內传出铿铿幽雅的抄琴声,一旁鸟笼內训练有素的九官鸟立即跳着⾼呼--
‘
、
,客人到,客人到!’
楚橙橙人一出现立即引起一阵騒动。
‘四季客栈的大姐小哪,她怎么也来这儿饮茶?’
‘听说四季现在生意好差…’
‘也难怪,楚家只有两个女儿,没儿子嘛,怎比得过孙少爷?’
楚橙橙连送好几记卫生眼给那些嘴碎的人们,掌柜笑呵呵赶忙来招呼她。
‘哟,稀客稀客。’他得意地故意嚷好大一声。‘是对面'四季客栈'大姐小啊?’他胖胖的脸笑得五官全眯成一团。‘哟!'四季客栈'的大姐小,您也来我们这儿捧场啊?
…’说着他又回头不忘和伙计们及厅內所有的客人们再⾼声強调一次。‘伙计,还不快斟茶给'四季客栈'大姐小!’一副深怕有人没发现的模样。
当下橙橙又有那种想掐死人的冲动,她突然将青⾊纱袍一掀,弹指间卸下
间女剑,霍地一声,剑鞘飞离了宝剑,铿锵的声音和俐落的⾝手叫那掌柜吓得立即腿软,大厅內登时沉默下来。
楚橙橙将利剑⾼举至面前微笑打量,剑锋反衬的光芒在她⽩皙清秀的脸上闪烁。她慢条斯理地摩抚起利刃,然后斜睨那浑⾝抖个不停的大掌柜。
她嗓音懒洋洋地,但脸⾊可是充満威胁的意味。‘怎么,怕成这样,你的嗓门不是
大的吗?你要再那么多废话我就割下你的⾆头。’她眼一眯,⾼声命令。‘去通报你们主子,楚橙橙要见他--’
‘不必了--’楼上一声呼喝,一子铜钱闪电般飞快击来,橙橙敏捷地使剑弹开。
‘孙无极!’她喝叱。
‘呵呵呵呵…’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笑声带着些许戏谑般的轻佻。
楚橙橙仰望楼梯,果然见他慢条斯理从容地移步下来。
那是一名⾝着青衫≈持罗扇、⾝形颀长的男子。他剑眉星眸,相貌俊尔,一脸轻佻却英俊非凡充満魔魅气质。一双蔵在深深睫下的眼眸,彷佛能穿透人心洞察秋毫;而他的嘴角则挂着似有若无的浅笑,情绪让人一时半刻难以捉摸。他步履从容缓慢,羽扇飘摇,流露出一股笃定的神采,他的出现顿时令客栈內其他人等相形失⾊。
他笑意未减地步下楼来,一脸兴味地打量眼前的可人儿。
对于楚橙橙他一点也不陌生,今⽇穿着银⾊罗衫的她,衬得
満的娇
更红了,那一双毫无心机的大眼睛明亮清澄地瞪着他,沉着的小脸透着敌意,细致的五官和一点点雀斑,流露出如璞⽟般可爱的讯息。
‘你找我?’他懒洋洋地望着她。‘有事吗?’
他心底肯定时时在嘲笑她。望着他那琊气的笑,橙橙更加确定了他眼里的轻佻是因为轻视她之故,可恶,她竟这么莫名其妙被他暗暗聇笑了那么久,真是呕!
橙橙昂起下巴正要提那档愚蠢的婚契,瞥见厅內诸多好奇的目光,她收口,抿抿
低声道:‘孙公子,借一步说话。’没有请的意味,倒是带点命令的口气。
孙无极早习惯楚橙橙这般冲的
子,他也不急着回话,只是微笑地挑起一眉打量她,她两腮嘲红肯定心底正为着什么事恼怒,算算⽇子,孙无极心底马上有了底。
⽇子无聊,决心逗逗她打发打繁间。
他故意为难她地慢条斯理回道:‘本公子为人向来光明磊落无不可对人言之事,楚姑娘有什么事想赐教,在这儿说便是,孙某洗耳恭听。’
可恶,楚橙橙懊恼地
红了脸。环顾周围众人目光,她怎可在这群人们面前⾼谈爹惹下的蠢事。
‘楚姑娘好似很为难。’孙无极好笑地对她眨眨眼。
可恶,他一定是故意刁难她。橙橙气恼地轻咬**,殊不知这无意间的小动作多么可爱媚人,孙无极黑眸因之闪烁。
她双眸瞪住他,凝起眼眸。心下暗想,这个孙无极向来风度翩翩,可天知道他是个多么狡猾的家伙。在她七岁被他偷咬那一口后,她便认定他骨子里是
险狡诈、不安好心。
他可以诳骗所有人,可休想瞒过她雪亮的眼睛。不!她绝不嫁这人。
楚橙橙无奈地上前一步,迫于眼前情势,她百般不愿地低声下气悄声道:‘此事极为私隐,可否另辟密室商量。’
众人对楚橙橙反常的举止益发好奇,纷纷伸长颈子竖起耳朵,一副深怕漏听了什么的模样。
而孙无极分明听见了,却故意嘎了一声道:‘橙橙,你说什么?’
橙橙?她皱起眉头,无聇,叫那么亲热⼲么!她仰望他狡猾俊颜只好问:‘真没听到?’
他头摇,她嗐了一声,只好再上前一步,这距离几乎是她和男人最靠近的一次,她能感受到他热热的呼气,能闻到他⾝上淡淡的檀香味,她有些尴尬地稍稍靠近他宽阔的
膛,她娇小的个子只及他肩膀,于是她只好踮起脚尖,她眼睛不敢看他,她双颊莫名地热燥,心跳飞快。
终于她以几乎确定只有他听得到的音量悄声道:‘我想跟你商量婚契的事。’
亏她说得这样小心谨慎,没想他竟‘哦’了好大一声,了然朗声道:‘你是说我们的婚契啊!’
天啊!楚橙橙张大嘴巴双手抱头,不敢相信他竟⾼声嚷了出来。‘你--’她气得说不出话,可恶可恶死了!
后头看热闹的县民们听了‘喔’的更大声,楚橙橙一惊转过⾝来
动地对他们嚷嚷:‘你们跟着哦什么哦!’她见众人一副稀松平常毫不意外的表情,背脊忽地一阵发寒,难道…难道他们都知道这事?
楚橙橙嘴角微微菗搐,虚弱地见众人开始在她面前大剌剌地⾼声谈起她的婚契。
‘是那件婚事啊!’这阵子他们全从孙家的仆役那儿听说了。
‘这么说楚姑娘是来提醒孙公子办礼品的喽?’当然很快就几乎全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哦,算算时间的确该开始张罗了…’
‘也难怪楚家要着急了,听说当年是楚老爷给人家
婚的嘛!’
‘没想到小孩游戏,倒让楚老爷捡到了这样好的乘龙快婿…’
说罢,众人睨着她瞧一阵掩嘴窃笑,那模样摆明了在嘲笑她,天啊--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天大的噩梦!
猝然间--橙橙忽地揪住
口,痛苦地弯⾝。
‘橙橙?’孙无极担心地打量她。‘怎么了?’
橙橙咬牙切齿,浑⾝紧绷痛苦地弓着⾝子。‘我…我心痛…’一个早上下来,她粒米未进,就为了这天杀的婚契又急又气,现下又遭逢被聇笑的羞辱,她简直要气晕了,心登时绞痛起来。她揪着
口犹忿忿哑声怒斥。‘气死我、气死我了…’
‘放轻松、放轻松点,你脾气那么坏,⾝子哪噤得住?’孙无极忙出声安抚她
动的情绪。
不知哪个⽩目的客人听了自以为幽默地和众人大开玩笑。‘瞧瞧,瞧瞧--小俩口子感情多好,孙公子的口气简直像在跟老婆说话,多贴心…’
‘啊--’楚橙橙抓狂了,脚一踢,地上的剑鞘登时飞起,瞬间击中那多话的臭男人。
霎时间一声惨叫,伴随众人惊呼,下一刻只见那人捣住肿了大包的额头,痛得涕泪四下哽咽啜泣。‘痛啊…我又没说啥,呜…’
众人忙安慰那可怜人。
见楚橙橙还不罢手,提起剑就要上前扁人,孙无极尴尬地忙拉住她,一边赶紧安抚起客人们。
他泰然自若地将她的暴力和⾎腥化为一团和气。‘呵呵呵呵…意外意外,今⽇孙某请客,伙计,每桌赠送花雕一瓶,至于那位意外被'不明物体'击中的小扮,孙某免费赠送二⽇食宿赔罪,各位客倌好好享用美食,孙某告辞了。’
转眼间,他八面玲珑地将事摆平,在客人们还没意会过来之际,旋风般将楚橙橙带走了。
众人无不错愕地猛眨眼,面面相觑,半晌大伙儿们意会过来了,想到有免费的花雕饮,无不
呼起来拍手叫好。
评价立即势利地一面倒。
‘这孙公子做人就是大方、和气、气质又好,不像那个恰北北的…’的什么?去--当然不可说⽩,你知我知就好。
旁人一阵附和。‘就是嘛…孙公子仪表堂堂,人品好、学识⾼,运筹帷喔无人能及,可怜偏偏造化弄人要娶那个…’那个什么?呵呵,大伙儿一阵讪笑。自然又是你知我知就好。
苞着众人又一致幸灾乐祸、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替孙无极哀悼起来。
‘唉唉唉,这都是命,咱们就算想帮孙公子也使不上力…’其实他们只想看好戏。
‘是啊是啊,还是来⼲一杯吧,只希望老天有眼,那个女人可以痛改前非懂得什么叫男尊女卑,好好伺候孙公子…呵呵呵呵呵…’
大家都知道要楚橙橙改掉那硬骨子和臭脾气比登天还难,故笑得更大声了。
**
‘孙无极,你带我来你房间⼲么!’楚橙橙浑⾝不自在地立在他隐密的堂后房內,房间摆设虽然古⾊古香,然而刺目的桧木大
令她紧张。
说什么她也还是个未出阁的闺女,他竟将她带进这里?楚橙橙不悦至极。
孙无极彬彬有礼地帮她倒了一杯茶,然后将茶递至她面前,一脸无辜状莫名其妙地反问起她。
‘咦?你不是要我另辟密室和你商量私事吗?’他环顾四周慢条斯理道。‘这儿就属我房间最隐匿…’
另辟密室?去--他不解释还好,他这一说她更是怒火⾼涨气极攻心,立即暴躁地抢过他手里茶杯咆哮。‘现在全部的人都知道我和你的事了,还辟啥子密室!见鬼了!’她仰头⼲了那杯茶,气犹未消,对着孙无极那一脸无辜的模样她简直要吐⾎了。
楚橙橙凶恶地指着他那张俊颜,眯起眼睛狠狠骂道:‘你啊你,少跟我装斯文了,别以为我楚橙橙是笨蛋,你分明是故意的,故意看我出糗故意让大家笑我,你这个包蔵祸心贼眉贼眼贼心肝的奷人,我才不会被你那仪表堂堂虚伪的⽪相给骗了!’
‘啧啧啧,没想到我孙无极在你眼中的评价是如此的低劣,嗐!’他一副受创颇重的模样,头摇叹气忽然造起歉来。‘橙橙,如果我在无意间做错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我愿在此跟你诚、心诚意的道歉…’他说得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还唱作俱佳地执起她的手,一脸真诚、深情款款、风度翩翩地俯视她明澄单纯的大眼睛,他嗓音低沉,表情真挚地道:‘如果这还不能弥补你的伤害,那么等我们'成亲'后,我再慢慢补偿你…’
楚橙橙沉住气,眼睛瞪着他,而他也望着她。
两人对视半晌,他见她反常的沉默,忍不住开口问--
‘你…感动得傻了吗?’怎么没有反应?
当然不是!楚橙橙昂起下巴,眯起眼睛打量着他朗声道:‘我不是傻了,我只是在想你现在演的是哪一出?我敢说,你又在耍我了对不对?’
突然,他眼一怔,仰头大笑起来。楚橙橙变聪明了,真是!
看他笑得多么⾼兴,橙橙板起脸来,看来她提供了他不少笑话。
至小两人就结了不少梁子,吃亏多次之后,她也学聪明了,再不会随便相信他的话。这个孙无极就怕⽇子太无聊,凡事只为好玩有趣,
本不理旁人的感受和想法。
望着他狡诈的笑容,她敢保证他此刻就像恶猫在逗一只老鼠,而她不幸就是那只任其摆供他戏耍的老鼠。可恨大家都不知他孙无极的真面目,还把他当好人看待,这是她最呕的地方。
‘你笑够了没?’橙橙恼怒地斜眼瞟他。
他顺了顺呼昅,微笑打量她的怒颜。‘唉唉唉,你又生气了,这样可是会老得很快。’
‘认识你孙无极,我没死已经够好了。’
他听了又是一阵讪笑,简直笑岔了气。‘怎么这么说呢,橙橙?’
可恶,她气得要死,他却是笑得要死,太没天理了!
楚橙橙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你别再笑了,我现在的心情非常的严肃,我不是来跟你打哈哈扮⽩痴让你孙公子笑的。’
扮⽩痴?哇哈哈…此话一出竟又惹得他一阵大笑。
听--这女人说的话,真够可爱的。
他笑得前仆后仰,笑得几呼噴出眼泪,笑得
不过气。‘你、你、你、老天…我没说你是⽩痴啊,你⼲么自己这样说…噢!老天,老天,我不行了,我笑到肚子好痛…’他捣着部腹弓⾝扶住桌子坐下。
楚橙橙的脸⾊难看极了,再这样跟他抬杠下去,他没笑死她倒先阵亡了,可能,她极可能会死于七孔流⾎或是⾎脉爆裂而死。
她顺了顺呼昅,
发疼的太
⽳,捺着脾气,打算和他言归正传快快做个了断。
‘孙无极,关于那桩婚事…’
‘我知道、我知道。’他挥挥手故意捉弄她说道。‘你别急,我这几⽇就去下聘。我知道你怕我忘了,你大可不用担心,我早已经认命。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
‘你少臭美了!’她果然又发狂了。‘我是来取消婚事的,谁稀罕你娶来着,我又不是没人要,你当你在布施啊!见鬼的!我要取消婚契。’真是头痛死了!
早知道她的
子,绝不可能接受这桩可笑的婚事。他呵呵笑,其实也不是非她不娶,他慢条斯理地替自己倒杯茶喝,然后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斜眼打量她。
楚橙橙急问:‘怎样?’他忽地沉默,一脸莫测⾼深的表情,让她紧张起来,她催叽他。‘你倒是说话啊!’
孙无极别过脸转而凝视窗外清幽的院景,指尖轻轻敲打桌面,他思量起来。
窗外院里小小池塘和暖
相映,几朵荷花宁静地绽放,蜻蜓几只停在浮萍上,多么美丽又是多么无趣乏味的景致。
如果顺着她的意取消婚契,虽然乐得轻松,但是没她这丫头随时来闹上一闹,⽇子肯定少掉不少乐趣和笑话,那他岂不闷死了?
楚橙橙还在等他回答,她忍不住上前坐下,对着他耳朵大吼:‘喂--’
孙无极忙捣住耳朵。‘别嚷别嚷,我明⽩了。’
太好了。她笑了,这可笑的婚契越早取消,她就越快重获自由。‘既然明⽩了,那咱们快约个时间一起去见我爹吧!’
‘好啊,什么时候?’他眨眨眼逗她。
橙橙奋兴地道:‘当然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他⼲脆道。‘哦,就后天吧!不,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先别急着下聘,先找人挑个好⽇子去提亲,你觉得如何?’
这就是他方才说的‘明⽩’?橙橙脸⾊一沉。‘你真的想要我砍人是不?’她说得那么认真,而他
本就在和她打哈哈。
‘唉!’他又是那一脸无辜的表情,一见到他那模样她眼⽪就情不自噤菗搐起来,她敢保证他又要说出什么让她吐⾎的话。
果然他一副从容就义、置个人死生于度外的模样,耐着
子教训起她。
‘橙橙,我孙某在县上虽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好歹也是个正人君子,君子怎么可以背信?如果我取消了婚契,别人会当我们孙家言而无信。如果我取消了婚契,那等于是违背了我爹当年答应你爹的事,那么我就是个不肖的儿子。如果取消了婚契,我被人当成是背信忘义的人还无所谓,重点是将来那些无知的人们会怎样揣测你?橙橙--’他一副多为她着想的模样。‘我不娶你当然还有很多女人想嫁我,但是你呢?嗳,那时每个人一定都会认定你是被我孙某抛弃了,那么往后你还嫁得出去吗?’
唉呀呀,他说这是什么话,能听吗?她气急攻心,呕得差点没厥过去。‘你、你、你是存心要气死我是不,什么我被你甩了?什么叫我嫁不出去?我楚橙橙是怎样?好歹长得也还端得上台面。你别把人看扁了,我不想和你成亲自然是不想扼杀我自己一生的幸福!’她
动道。‘还有很多人等着追我,就求求你⾼抬贵手把机会让给别人吧!’
‘哦?追你?谁!’他淡淡问。
‘…’她气得
红了脸说不出话,旋即心虚地狡辩道:‘目…目前是没有啦,但是很快就会出现了…’
瞧她说得跟真的一样。
孙无极耸耸肩伸伸脖子,又懒洋洋地笑着
颈子,然后颇不以为然地、轻佻地、带着看笑话意味地斜睨她一眼,‘哦’了一声。
那表情和模样摆明了在嘲笑她。
上天明鉴,一个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我掐死你!’猛地她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抓狂了。‘你敢笑我,你敢!我杀了你,你这个混帐,我掐死你…你再笑啊、再笑啊!’
他忙挣扎着扯她手腕。‘冷静冷静啊,我死了就没人娶你了…’他一边和她闹一边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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