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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京城风雨(4)
 来到韩善府上的时候,已经是快到子时了,深更半夜的时分,街道与屋舍都是一片寂静,只有天空中悬挂着的议论明月在乌云飘动之下,忽明忽暗,仿佛一位不愿意见到肮脏勾当的目击者一般。

 整个韩府已经熄下了灯油,所有人都早已安然⼊睡了。而周应秋急匆匆的突然到来,敲响了漆红大门,让门房通报韩善马上起来接自己。门房认识周应秋是老爷韩善的顶头上司,自然不敢怠慢,马上三步并着两步的跑到后堂去叫醒老爷韩善去了。

 韩善从睡梦中被叫醒过来,原本満是不満,正当准备责备门房莽撞的时候,听说了是周应秋深夜前来找自己,马上冷静了下来。在周应秋眼中,韩善可能是一个非常愿意巴结其得人,自己也表现得很想通过其来接近阉。当然,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在京城整个鱼龙混杂、风雨不测的地方混得下去,本没想过得罪或者巴结任何一方。他不是一个愚笨之人,如果自己真相巴结阉,早就去与顾秉廉、崔呈秀等人走近了,而不是去和周应秋这样小肚肠、患得患失的人纠。他之所以只找周应秋,是肯定这个人不会为自己引荐给魏忠贤,但是却可以对阉表明自己是倾向他们的。一旦⽇后阉势衰,他也能很轻松的置⾝⾝外。

 虽然对于周应秋趾⾼气扬的深夜打搅,韩善心中感到很是不快意,但是他与周应秋的这一层关系暂且还是不能撕破,必须继续保持下去。在长长的叹了一声气息后,他不疾不徐的披上外⾐,随着门房去前堂见了周应秋。

 “哎呀呀,这不是周大人嘛,深夜还这么辛苦亲自前来,何必呢,您派一个下人来通知一下,下官前往周大人府上就是了。”韩善老狐狸似的笑昑昑,一边招呼下人去备茶,一边请周应秋去上座坐下。

 周应秋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在主人家的首座上坐了下来,袖袍一挥,一副⾼瞻俯视的神态看着仍带着睡意的韩善。长长的顿气了一会儿后,他开口说道:“韩大人,如此深夜打搅你,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哪里哪里,寒舍不招人,周大人赏脸拜访,随时随地都是敞开大门呢。”韩善仍然陪笑着,在周应秋首座侧面的次座上坐了下来“不知道周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

 周应秋斜着眼睛看了看堂上,深夜之时韩善并没有叫醒许多下人,除了去看茶的一个小丫鬟之外,目前堂上只有他与韩善两个人。他故作神秘的沉昑了一番,缓缓开口道:“韩大人你一直不是想为九千岁效力吗?”

 韩善愣了愣,心中不噤一阵寒意,莫非周应秋同意让自己加⼊阉?不过就此深夜周应秋急匆匆前来,并且又是一副神秘的姿态,他隐隐约约已经猜测到阉最近一定又会有什么动作,并且让周应秋一个人感到很不安,所以想要拉拢自己来做替⾝。看来,一定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了。但是他现在却又不能明着拒绝,只好将且下去,笑着说:“那是那是,下官早就仰慕九千岁很久了,能为其效鞍马之力,真是毕生之荣幸啊。”

 “韩大人有这么用心,一切就好办了,这件事情要是办好了,⽇后升官发财的机会多得就是呢,”周应秋冷笑着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眼神充満了一种得意的神光,就好像在说“老子把你卖了你还得为我数钱”一样。

 “那,还不知道九千岁需要下官做什么事情呢?”韩善小心翼翼的追问着。

 “其实这次需要你做地事情也不是很难。就是让你拟一道奏折。”周应秋让自己显得很淡定。口气轻描淡写。彷佛本就不是一件重要地事情。

 “一道奏折?”韩善怔了怔。他是都察院御史。平⽇写折子无非是在职责之內针对一些检举地公务。“敢问周大人。这折子地內容当如何撰写?”

 “就写都察院已经得知。上个月天津卫军粮被扣之事是杨涟和左光斗二人胁迫內务府所为。请圣上制裁此二人。”周应秋说道。

 韩善双眼不由自主地惊讶了一番。但是很快又镇定下来。他⾝为朝官。自然是知道天津卫军粮被內务府私扣地事件。这件事已经在庙堂之上闹地沸沸扬扬了。兵部和东林一众人都甚感愤慨。只不过因为奏报此事地折子一直被首辅顾秉廉庒在中庭。所以圣上到目前为止还并不清楚这件事情地来龙去脉。但是谁都知道。內务府一直是阉掌管着地。这私扣军粮自然而然得归咎于阉

 可是此时周应秋让自己写奏折。颠倒黑⽩污蔑杨涟和左光斗。这分明是在开脫罪责。他不敢多做犹豫。短暂地思索了一会儿后。回答道:“周大人。这事是经查实过了吗?”

 “你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我都察院左都御史会让你写一道没有经过查实地折子?”周应秋眉宇皱了皱。露出了不満地神⾊。接着又说道。“你只需要写完这份折子。然后呈给我。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我还是会找其他一些御史大人一同联名。届时若出了什么事。又不是你一个人担当。怕个什么?”

 韩善想了想,问道:“那,这份折子周大人什么时候需要呢?”

 “明⽇正午之前要递到都察院,后天就发往中庭。”周应秋说道,这些都是按照崔呈秀与魏忠贤商议之后的计划执行的时间。

 “下官知道了,下官一定不负周大人和九千岁所望。”韩善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接下了这件扰人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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