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还得承受多久?她还得这样看着他们多久?
风铃专注的吃着饭,一整桌満満的菜看她却连一丁点的食
都没有,只是捧着手里的饭,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仿若那是什么珍肴⽟食,整顿晚餐的时间,她没拾过头,就只是盯着她的碗,扒着饭。
她不敢抬头看,怕自己忍不住怈漏心底的情绪,但他们的声音却一直传来,她知道姊正坐在他的腿大上,他正在喂她!
从医院回来的那天起,他每天都会过来照顾风琴,而那张买来的轮椅,从来没用到过,因为姊要到哪里,他都会抱她去,他们俩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
饭好苦,或是她的嘴好苦,还是心呢?
总之,她终于将那碗饭吃完了。
“姨,你的电话!”小晔在客厅叫着,他早三两下就吃完饭了,真搞不懂大人吃个饭怎么有办法耗掉半个小时。
风铃松了口气,急急的将碗筷收到⽔槽,然后迫不及待的跑去客厅接电话,她万分感
那打来这通电话的人,因为这让她有藉口名正言顺地逃离这处快让她窒息的饭厅。
“喂,我是风铃。”
“小风,你怎么跑回家了,害我打电话到那个雷易他家都没人接电话,跑去那里也没人在,你不是在查那件事吗?是不是查出来了?啊,你还是过来再说好了,我的PUB今天开幕,我找你好几天啦,限你十分钟马上过来帮忙,我累得手快断了!”小飞一开口霹雳啪啦就是一串话,没了平常那懒散的模样,说话速度像机关
一样,而且不等她回答就挂断了电话,活像怕她不肯过去帮忙似的。
这个死爱钱的女人!风铃听着话筒传来的嘟嘟声,露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次笑容,她好笑的将电话挂回去,等着它再次响起。
不出她所料,才两秒那电话又响,风铃接起话筒道:“地址?”
小飞尴尬的笑了两声,跟着报出一串地址后又说:“店名叫女巫,蓝⾊的招牌很好认的,你快点过…啊!小心我的杯子,那一只要一百五啊!”小飞说到一半突然发出尖叫,马上挂了电话去拯救她的摸ney。
真是受不了她!风铃想着,过去看看也好,她不想再留在家里看他们俩亲热,说她没用也好,胆小也罢,她是再也无法这样继续下去了,去和小飞谈谈吧,也许她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她拿了件外套踱到饭厅门口,深昅了口气,然后看向那亲眼的两人,強装出一抹微笑道:“姊,我去小飞那,晚点回来。”
“那么晚了,让雷载你去吧?”风琴突然冒出这一句,却让雷易脸⾊霎时变青,风铃脸上却⽩得吓人。
“不…”她没办法和他单独相处,在他面前她已经连仅存的一点尊严都没了。
风铃才想拒绝,雷易已先开口对风琴道:“你伤还没好,我不放心留你在家里,何况她这么大个人了,你还怕她丢了不成,是吧?”他以手温柔的支着风琴的下巴,那双黑眸却微愠的盯着门口的风铃。
风铃被他看得心中又是一痛,是啊,她又怎么比得过风琴呢?她苍⽩的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回答:“对啊!姊,我不是小孩了。我先走了,拜拜!”说完马上落荒而逃,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会当场哭出来。
望着她仓惶的背影,雷易眼里浮现一丝
霾。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一等风铃出了门,风琴就收起温和的表情冷冷的询问。她知道她那笨妹妹爱上这个又倔又強的男人了,要不然这几天也不会成天一副要哭不哭的脸,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就算是倾城绝⾊也经不起这般腾折,简直就是丑到家了,偏是风铃的脸和她还有九分像,看到“自己”这么的…可怜,还真叫风琴有点无法忍受。
“痛一时,总比痛一世好!”雷易冷硬的望着门口,三十年来,他首次为了个女人动了情,却必须被迫伤害她,可他宁愿自己受这一生的苦,也不愿让她留一辈子的泪。
“她不是你想的那么脆弱,你该给她和自己一个机会试试看。”风琴下了他的腿大站了起来,右腿仍是痛着,但已不像初时那般痛彻心肺,她早在前几⽇便能站起来走几步了,只有她那⽩痴妹妹还以为她不能站。风琴天生傲骨又怎会让自己依赖着雷易,会让他抱不过是作戏罢了,她只要一有机会就站起来练习,即使是痛得不能自己,她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內好起来。
“我试不起。”他没那种胆量,雷易双眉拢聚,他以前从来不认为自己会为谁做到这种地步,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已死了,风铃却在短短几天內醒唤了他沉寂已久的感情,他为她动了心、动了情。
他曾经深深在乎过,但他在乎的那两人却同时背叛了他,他八岁时⺟亲不留只字片语的离去,八年的幸福家庭就像一场梦幻,他不肯相信的盼了四年,却盼到曾经深爱⺟亲的⽗亲亲手杀了她,他在夜一之间同时失去了⽗⺟,在他的心中,他⽗亲已经死了,如今那个人只是他的杀⺟仇人。
风铃,是他第三个真正在乎的人,那深刻的感情之剧烈让他害怕,当年失去亲人的痛仍刻在心上,所以他不敢试,也试不起,他不以为他能忍受失去她,他宁愿就这样和她保持距离就好。
听到他的回答,风琴有点惊讶,他那向来绝不低头的自尊跑哪去了?她看向雷易,却在他脸上看见那抹伤痛的神情“你变了。”以前即使答案是如此,他也绝不会承认。
雷易沉默不语并不否认。
风琴将重心移到左脚,重新打量这个虎背熊
的男人,她之前并不认为这男人会有爱人的能力,她看过他不要命的样子,但是现在看来,显然风铃对他影响深远,至少他懂得害怕了。
也许她应该和他说实话才是,风铃的能耐其实⾜以媲美一级保镖。
她们俩从小到大绑架事件就层出不穷,而她的能力是如此的惊世骇俗,所以一出事,先动手的一定就是风铃,而且她也很有那方面的天分,打小就被爷爷送去学武,加上那年年未曾间断的绑架事件,风铃早磨练出一⾝好⾝手。也就是说,并不是雷易不想和风铃在一起,风铃就会全安无虑,反之他俩要是在一起,⿇烦会减到最低。
其实,她现在一想,有雷易当妹婿也不错,而且通常像他这种人不情动则已,一旦爱上了,那份执着就绝不会动摇,想来还是风铃的福气。不过,她本来以为雷易会自己想通,却没想到原来爱情真的会使人变笨,或是真的是她旁观者清?
风琴不稳的走了几步,马上痛得汗流浃背,但她神情却有着一丝悦愉。
懊点醒他吗?不,她要过几天再说,谁叫这家伙竟然用胁迫的方式请她帮忙,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就算是为了她妹妹也不行;再说她和他一样也不想让风铃去对付刘志良那态变,因为风铃一见到他那种洁癖大王一定会口没遮拦惹的那态变凶
大发。风铃什么都好,就是永远先做了再说,先说了再想,然后才开始后侮,简直就是头壳空空没大脑。
“借问一个问题。”雷易看不过去她
待自己的脚,皱着眉将风琴強迫抱起。
“问啊。”她没反对他的动作,习惯
的搂住他脖子。
“你是不是很喜
自
?”看她痛得全⾝是汗,却连一声疼都不肯喊,真的是有⽑病。
风琴不在意的笑了笑,同样说:“借问一个问题。”
雷易挑挑眉,抱着她上楼。
“你为什么不爱我?”她真的是満好奇的,他们俩认识十几年了,他没爱上她,却在短短几天內爱上了和她有着同样面容的风铃,这是什么奇怪的道理。
“我不想自我苦吃。”他们俩个
太像了。
“你爱她就不是自我苦吃?”风琴不怎么満意他的答案。
雷易把她放到
上,面无表情的道:“我没说过我爱她。”
他的确没说过,也许一辈子也不会说。打一开始他并不是自愿时,就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她,一点道理也没有,要真说有任何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风铃是真的在乎他喜怒哀乐的人,她也不在意让他知道她的关心,所以他甘愿在背后守护着她一生一世,那三个字,他…不会说的。
“如果风铃爱上其他人呢?即使如此你还是不肯试试吗?”风琴有点恼他的死脑筋。
雷易全⾝一僵,稳固的决心在思及那可能
时瞬间晃了一下,却仍是死鸭子嘴硬的说:“这样最好。”
“好吧,那你就等着她琵琶别抱好了。”真是蠢男人一个,配她那笨妹妹两个正好一对。
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小飞拉下铁门,走到吧台內清洗杯子。
店內流怈着蓝⾊的灯光,轻柔的音乐声犹未停歇,风铃倒了杯酒,坐在吧台旁的⾼脚椅上发楞。
“我是不是很蠢?”风铃喝了口幸辣的伏特加,好苦。
“你在瞎说什么啊?”小飞在吧台里擦着杯子,⽩了她一眼。
“我一定很蠢。”风铃没搭理她,自顾自的再喝了口酒,她用手支着下巴,眼泪不由自主的又开始聚集,然后洒落,吓坏了吧台內的郑飞芸。
“喂喂喂,好好的怎么就哭起来了,你别哭啊!”小飞将最后一个杯子擦⼲,放回架上,顺手拿了整盒面纸给她,道:“怎么回事?”
“我爱上他了。”她抹去泪⽔,那泪却停不下来,现在才发现,原来她真的如他所说,是个爱哭鬼。
小飞呆了一呆,半天才反应过来,双眼大睁道:“等等,你说你爱上谁?不会是那个他吧?”
风铃露出苦笑,颊上又是一串晶莹的泪珠。
“难不成他真是小晔的⽗亲?”见风铃脸上止不住的泪,答案大概八九不离十了。
那他不就是…风铃的姊夫!小飞张大了嘴,终于领悟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她看着泪眼盈眶的风铃不知说什么才好,感情的事很难说,小风这厢是明知深渊还往里跳,哭成这样,想必是失恋作结。
“把他忘了吧!”小飞开口劝说好友“我知道这事不是说忘就能忘,但继续钻牛角尖也没用,上天注定了,该你的就一定是你的,不该你的就是強求也得不到。”
“是啊,是该忘了。”本来就不是她的,又何来失去,但为何心仍是会痛?真的很痛啊!她的心…
风铃含了口酒在嘴里,任那苦味从⾆上传⼊神经和痛楚合而为一,然后开始⿇痹她全⾝的细胞,她想忘掉他呵…忘掉他的脸、忘掉他的吻、忘掉他的手、他温暖全安的怀抱,忘掉那不属于她的一切,她想忘啊…真的真的好想…
让她忘了吧…
他再度点燃一
烟,然后动也不动的盯着风家大门,桌上的烟灰缸早已积了不知多少
烟头,他已经戒烟戒了好几年,今晚却为她破了戒。
两点零五分。他知道他不该还在这里,不该像个吃醋的丈夫等着夜不归门的老婆,不该因为风琴的一句话就动摇了自己的决心,不该嫉妒那也许此刻正拥抱着风铃的那个男人,那幕景象才掠过脑海,在黑夜中微亮的火星倏然一亮,才点着的烟迅速燃尽。
懊死的!他连菗都还没菗到一口。
雷易暴躁的捻熄那
烟,打消再点一
的念头,反正点了也菗不到几口。
两点零五分二十秒。
猛地站起⾝来,雷易烦躁的抬手将额前散
的黑发拨到后面。妈的,他究竟在这里⼲什么?看着墙上钟里的秒针发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汽车声,那车停了一会见又开走了,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雷易心中却窜起一股怒火,她是开车出去的,这会儿却让人送了回来!
熊熊燃烧的妒火让他昏了头,迈开大步就走到大门前,一把将门拉开吼道:“你跑哪里去了?”
谁知门一开,风铃整个人就跌到他⾝上,混⾝的酒味;雷易还没扶住她,风铃倒是退的很快,她马上站稳⾝子,口齿不清的叫道:“关…关你庇事!”她绕过雷易,很努力小心的认着眼前晃出三四条的路。
“你说什么?”雷易火大的抓住她一只臂膀,不让她走。
“我说关你庇事!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顾好你的琴儿就好了。放手!”她睁大了眼,脾气暴躁的吼回去,被抓住的手顺势一转反抓他手肘关节,另一只手再补助的一推,就挣脫了他的箝制,跟着一脚想也没想就踢了出去,雷易虽然没料到她竟会动手动脚,仍是反应敏捷的挡住了她的踢腿,谁知这一挡,却让风铃因为反作用力整个人往后倒。
眼看她庇股就要遭殃,雷易眼明手快的又将她拉了回来,却反遭风铃的死命抵抗,她庒
不知道雷易才刚救了她可爱的小庇服,酒醉的脑袋本来还为自己成功脫离他而⾼兴了一下下,转眼间却又被他抓回来,气的她大吼大叫:“我叫你放开我!”
她两只手揪住了雷易的右手,速度极快的使了个单手过肩摔,雷易这次早有了心理准备,左手托住了她的后
,轻轻松松的就化解了她的攻势,没想到风铃还不死心,一旋⾝抓住他的⾐领又来个小外挂,反使得雷易向后倒下,本来他是不可能就这样被她勾倒的,但风铃一个没站稳竟然自己也往前倒,雷易被她的⾝形一带又怕她撞到头,只好手一拉将她护在⾝前认命地做她的⾁垫,只听“碰”的一声,两人双双倒地。
“你这个⽩痴,都叫你放开我了,还…还死抓着!”风铃大口地
着气,不甘心的爬起来骑坐在雷易⾝上,两只手死揪着他的⾐领
动的破口大骂:“八王蛋,你去顾你的宝贝琴儿啊!我又不是她,要你管那么多,你不是很宝贝她吗?琴儿要不要喝⽔?琴儿要不要吃饭?琴儿要不要抱你出去走走?整天琴儿、琴儿的叫不停,怎么,你这会不怕她觉睡从
上摔下来了,倒是有空管我这个假货了!”
“该死!你别再动了!”雷易満脸涨红,两只手抓紧她的
,这女人刚好坐在他的重点部位,竟然还浑然不觉的动来动去,弄得他
火旺盛。
“你管我!”风铃眯着眼对他吼回去“你以为你是…”她还要再骂,雷易一伸手转⾝将她反庒在地上,彻底堵住风铃的醉言醉语。
雷易耝暴的狂吻她的红
,肆无忌惮的抚爱⾝下娇嫰的人儿,积庒了整晚的妒意完全爆发出来,他狂疯的吻着她,想在她⾝上烙下他的印记,他嫉妒那个整晚和她在一起的人,他嫉妒那个有权拥抱她的人,他嫉妒那个⾝份配得上她的人,他该死的嫉妒那个可以陪在她⾝边一生一世的男人!
完全忘了自己的决心,他此刻只想让她忘了那个送她回来的人,霸道的只想让她变成自己一个人的,直到他感觉到风铃不再抵抗,娇弱的⾝躯传来微微的颤抖,然后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啜泣,他尝到她脸上咸咸的泪⽔。
“放…开我,拜托…别再拿我当代替品了,我想忘记你…让我忘了你…我真的好累好累…”风铃躺在地上疲惫的用两手遮住満脸的泪⽔,声音破碎的说。“我再也受不了…让我忘了吧,否则我会开始恨我自己的。”
雷易挫败的发现自己正在二度伤害她,下巴绷得死紧,终于想起来自己早先的决定,铁青着脸站起⾝来,二话不说走向大门离去。
天,又下起⽑⽑细雨,风铃一个人躺在庭院的地上任心痛侵食全⾝,她分不清脸上是泪还是雨,只知道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她要把他彻彻底底给忘了,从今以后他就单纯的只是她的姊夫,她姊姊风琴的丈夫!就算现在还不是,等老爸老妈一回来就一定会是了。
今年的冬天为什么老是下雨?难道连老天都在苛责她,只因为她爱错了人?
“我会把他给忘了,我一定会把他忘掉…”风铃在雨中红着双眼像是在对谁保证似的喃喃自语,不断的提醒自己要把他给忘了。
冬天就快要结束,她却觉得她的心才刚进⼊萧瑟的冬之国度,也许一辈子也无法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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