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众矢之的
83 众矢之的
半路上,木寒生又被飞骑营的斥候兵喊住了,外表平静的长安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简单。许多溃散的羽林军兵士开始袭击城门,由于是从內部攻袭,导致各大城门都形势危急。还有部分兵士脫去卫士服装,化妆成平民,一场无法无天的抢劫开始了,哭泣声、吵闹声,加上漫天的火光遍布在长安都城之中。
木寒生站在宮城城墙上,整个宮城內的飞骑营兵士基本上全部出派去维持治安了,只留下少部分看守紧闭的城门。但都城的情势仍然不容乐观。斥候兵早就向金吾卫、千牛卫等都城內的将军前去求援,不知为何对方一直没有动静。宋王府的姚崇去紧救急援各大城门,不能让反兵逃出城外。只是平王府的人似乎更愿意看热闹。木寒生有点后悔,为什么当时不让平王府的人大开杀戒,而如今让他去面对这样的难题。不用说,明天,所有的责任可全要推向他的头上。
“斥候兵!”木寒生无力地喊了声。
“将军!”常凡成应道,此时的斥候大多派了出去,只有几位将领围在木寒生的⾝后。
木寒生看了常凡成一眼,眼中的痛苦庒抑不住,好一会才咬了咬牙,冷冷地道“抢劫放火者,杀无赦!不放下武器拒抗者,杀无赦!逃跑者…杀!”常凡成一愣,刚把这些羽林军散兵游勇救下的将军为何下达这样的命令,这无疑让明天平王府的人大大地抓住把柄。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个决定绝对不是一时的冲动,从木寒生牙
中吐出的杀字,是那种的颤抖和冷漠。
“是!”常凡成迅速离去。由于刚开始不能伤害叛军的命令,让飞骑营不能很好地阻止羽林军的混
,反而让长安的
势愈演愈烈,这不能不说是指挥决策上的失误。
杀无赦命令下达后,长安街巷中传来阵阵
战的刀戈兵器声,但很快的,
战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少,情势也渐渐控制住了。木寒生闭上了眼睛,走下了城墙。⾝后跟着的将领们想要安慰,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将军面对一项决策时这样的犹豫和徘徊。
什么时候回到将军府木寒生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知道天快要亮的时候,一直跟在他⾝后的将领们不停地催促他回去休息。是的,是该休息一下了,很快的就要去见皇帝了。而他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将军府没有遭到抢劫,可能是飞骑营早就派了兵保护吧。模模糊糊中的木寒生依稀记得花蕊流着泪⽔把他
了进去,他似乎说了很多话,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花蕊那模糊満是泪⽔的脸,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太累了,是心太累了。
当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舒服了很多。虽然还是很困,但已经没有离开城墙时的庒抑。花蕊一见木寒生醒来,⾼兴地道“夫君,你终于醒来,快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吧,相信很快就要上朝了。”
木寒生微微一笑,好多天没有享受到花蕊的温柔了,自从飞骑营组建开始,他甚至都很少回府。紧接着就是率军剿匪,然后又是长安动
,现在终于可以定安一刻了。但仍然不是可以享受温柔的时刻,他知道,很快开始的朝会不知道会面对总样的指责。太平府会放过他?平王府的人会不恨他?甚至宋王府会没有意见?是他导致都城遭受抢劫动
,又是他下了杀无赦的命令
“夫君,你似乎很累?”花蕊一直坐在木寒生的旁边看着他用早餐,此时关心地问道。
木寒生微微一笑,尽量不让花蕊担心,小声地问道“我睡了多久?”话一出口,顿觉喉咙嘶痛无比,声音也哑了。
“夫君?你…你怎么了?”花蕊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紧张地问道“是不是我煮的早饭不好?”
木寒生苦笑地摇了摇手,喉咙嘶哑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敝。以前一遇到烦心事,这种症状就会出现,慢慢就会好的。
花蕊见状担心地坐了下来回答木寒生刚才的话“大概睡了一个时辰,外面众将领一直守候着呢!”
啊?原来飞骑营的将军们还没有走。木寒生随意划了几口早饭,在花蕊的帮助下迅速穿好绢甲朝服,准备前去上朝。
“夫君!”花蕊喊住木寒生,无限温柔地嘱咐“小心点!”
木寒生回头看见花蕊那疲倦担心的面孔,內心突然觉得很痛。一句话没有说,来到花蕊面前,重重地吻在她的额头上,內心轻轻地发着誓,我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出事的。“听着,我会让马三留下来,你收拾一下,随时准备离开将军府!”
花蕊的脸上浮上一层涩羞的晕红,随即又担忧地看着木寒生,动了动嘴
,但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她明⽩,也会按照木寒生的安排去做的。
突然之间,木寒生不知道该不该去找杨⽟环,该不该拉上李师师,但是一切已经由不得他了。屋外站満了飞骑营的诸位将领,有的坐在地上,有的靠在墙角,有的打着瞌睡,有的瞪着通红的双眼不知道在看什么。木寒生看门的声音一下子把他们全部惊动起来,纷纷问候起来。
“将军,你没事吗?”苏良紧张地问道。众将领关切的目光让木寒生很是欣慰,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天行、宰⽗关和费辛等人竟然也都在屋外。
“宰⽗将军,我不是说让你去城外飞骑营驻地吗?”木寒生担心天一亮他就出不去了。
“木将军,谢谢您的好意。但宰⽗待罪之臣,不能连累将军。罪臣的所有部属已经全部撤外城外,罪臣必须要留下向皇上请罪!”宰⽗一脸疲倦,看来也是夜一未眠。
木寒生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对着马三下达命令道“马校尉,让你的一团保护将军府众人秘密撤离长安,府中闲杂人等就算了,主要要保护好…夫人!”
“是!”马三二话不说,但其他人已经感觉到什么了。
“将军,你…”苏良疑问道。
“你们不要说了,所有人全部回到飞骑大营,该休息就休息,该训练就训练。马三,如果午时还没有接到我的消息,你就帮我把夫人送出京畿道安置,拜托你了!”木寒生无比沉重地道,他明⽩,今天的凶险并不比昨晚轻巧,虽然关键时刻他可以选择逃跑,但是花蕊等人必须要实现安排啊。
此时的马三似乎才明⽩有点不对劲,紧张地看着木寒生“将军…”众人也纷纷关切地走了过来,费辛更是大大咧咧地道“木将军,我与你打的赌还没有结束呢,你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
木寒生微微一笑“都回去休息吧,看你们的眼睛成了什么。费护卫,如果可以的话,等我朝会回来后再说吧。”
费辛还想说什么,却被⽩天行捣了一下,众将领纷纷告别先后离去,只有马三依然
动地站在原地。
“马校尉,快去准备吧。拜托你了!”
“将军…哎!”马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离去。
木寒生整理一下⾐服准备上车,花蕊从后面喊住了他。快速地跑了上来,一把抱住木寒生,把头贴在木寒生的
膛上,哭泣地道“夫君,无论如何,妾⾝是不会独自离开京城,离开京畿道的。”
木寒生也感觉奇怪,为何今天这样悲观,这样心灰意冷!按理说他应该是平叛的功臣,加上皇帝对他并无隔阂,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这样悲观才对。难道是昨夜的杀屠给他造成的影响?也许是他一时的心慈手软,不断与平王府正式造成对立,还让散
的羽林军兵士乘机对都城进行了抢劫,许多无辜的平民是否因他而死?他不得而知!
神武军与龙武军已经全面接管宮城,皇城中的噤卫军又紧急从其他各位调集数千人马。整个皇城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十分森严。太极宮太极殿外站満了朝臣,大家都议论纷纷,神情紧张。看见木寒生⾝着飞骑营将军绢甲,不少大臣纷纷指指点点,目光闪烁摇晃。
“尚书大人!”木寒生看见姚崇,上前拜见道。
“哦,木将军来了!”姚崇的语气并不热络,相对昨晚,显的有点生疏。木寒生并不在意,这样的情况他早就预料到了。
李成器想要说什么,看见远处的李隆基走了过来,不由闭上了嘴巴。
“好,好一个飞骑营,好一个飞骑营将军!”李隆基⾼傲地道。
“末将木寒生,参见平王殿下!”木寒生行礼道。
“好,好,好!”李隆基一连说了几个好,但是笨蛋都听的出来,这好显然不是在夸奖他。
朝会很快就开始了,议论纷纷的大臣们都安静下来,进⼊太极殿。由于今天并不是中朝的⽇期,参加朝会的员官大部分都是京官,所以人数并不是很多,木寒生也史无前例地站到了靠前的位置。从四品上的品秩在京城那数不尽的皇亲贵戚中,的确算不上是大官。
朝会开始的时间过了好大一会儿,众臣安静地等了很久,却始终不见皇上出来,议论声不由又开始了。有大胆的甚至在小声议论起,皇上龙体是不是有恙。正在大家都猜疑纷纷的时候,宦官的喊声让大臣明⽩,皇帝要出来了。
“万岁,万岁,万万岁!”在众臣的山呼下,老皇帝终于出来了。跪在地下的木寒生偷偷地看了一眼老皇帝,发觉他仍是那样的平静,并没有因为出现动
而失措,只是看上去更加苍老,更加疲倦一点罢了。
平⾝后,众大臣立即就热烈地禀告起这起叛变。一个个恨不的拔了齐平康的⽪,生啖他的⾁,真不知道,昨夜,怎么看不见他们。最后,经过一致讨论,众多的朝臣都赞成对所有参加叛变的右羽林军校尉以上将官全部处死,旅帅以上将官全部降职为火长,旅帅以下将官全部降为普通兵士。所有参加昨夜抢劫的将官全部着刑部处置。
什么?全部处死?木寒生一惊,怎么能这样呢?那宰⽗关等人岂不是也要处以极刑?可是他们不但没有采取实际的叛变行动,也及时倒戈,而且协助恢复秩序,怎么能处死他们呢?
眼看就要论功行赏,木寒生脑袋一热,不行,如果再不出声阻止的话,皇帝的诏命一下来,想要改变就难了。
“皇上,臣有书上奏!”木寒生不顾一切地走了出来,顿时整个大殿內的群臣纷纷把眼光投了上来,而李隆基和太平府那边的人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眼神分明在说,这下看你还不死,竟然主动找上来。
“承上来!”老皇帝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微微道了一声。
木寒生赶紧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为宰⽗关等人求情的折书,上面详细记录了长安动
夜的前前后后,只是把太平府牵扯此事一笔代过,并没有很明显地写出来,也没有着重写刺杀一事。
老皇帝拿起折书简单看了一眼,随即颇为意外地问道“你要为羽林军将领求情?”
哄…!顿时大殿就更加热闹起来,众大臣纷纷议论,似乎木寒生做出这样的事情让他们很是意外,就连姚崇也呆了一下。众大臣经过群议,基本已经决定的事情,就等皇帝最后诏令,他木寒生竟然出来反对,那不就是与所有的大臣为敌吗?这简直是非常愚蠢的做法,与杀自又有何异!
不但众大臣不解,可能太平和李隆基也没有想到这个宣威将军竟敢如此大胆。李隆基面无表情地看着,似乎在等待着一场好戏。而太平却笑了,微微的笑,她那本以非常
人的面孔此时笑起来无疑具有非常強烈的
惑,只是对于木寒生来说,那更像猎人对待一个感趣兴的猎物一般。
“木卿家,你可知道,他们都是反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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