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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晚,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仿佛是为了填补伤心人的空虚,却抚不平痛楚。徐靖脑中翻腾着他想忘记的情景,却反而被啃噬得鲜血淋漓…高跟鞋的足音快速地追上他,一个娇美的身影挡在他面前,那张教他魂牵梦萦、爱恋不舍的秀丽脸庞出现在他眼前。他心狠狠痛着,却恨不得能将她搂在怀中,听她说出山盟海誓。

 "你打我、骂我吧!"赖郁安大声道,美丽的大眼蓄着羞愧的泪水。"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最近你总是有意无意地避着我,是因为他吧?"他冷冷地问,目光却痛苦地锁定她。

 然而她只是抿着不说话,无异是默认了。

 徐靖痛苦地抓着她双臂。"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爱上他了吗?!"赖郁安只是摇头。她不能当着他的面承认她对曹宇恒的感情,全世界的人她都可以狠心伤害,只有徐靖不行。

 "你说过不再令我伤心,都是假的吧?!这六年来我对你默默守候,从不要求回报,但你为什么要这样耍弄我?!为什么?!"他捏痛了她却不自知,如果她再不说话他就要疯了!

 "七年…我确实下定决心要忘记他了,谁想到他会回来?但我并没有和他在一起,你相信我!"她的情绪终于崩溃,滚烫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双颊滑落。

 徐靖浑身一震。难道曹宇恒竟是她七年来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他曾想过那家伙回来的可能,但已经过了那么久,他也渐渐不放在心上;若真是他,那他还有什么胜算?这一刻他完全心灰意冷了。六年来,他不信自己胜不过一段飘渺的回忆;但如今,他凭什么相信自己打得过这个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所以他一回来你就迫不及待投进他怀抱,就算他左拥右抱,又即将与千金大小姐订婚,你依然义无反顾?!而我的痴情对你来说你根本不屑一顾,是吗?!"他的语调极轻,却带着刻意的伤害;然而在刺伤她的同时,也伤了他自己。

 她没想到自己在他眼中竟变得如此不堪。这不是她认识的徐靖,然而却是她把他变成这样子的。"不是这样的…""不是?!你会因为我这个可怜的傻瓜而受伤?!还是因为你爱的是我不是他?!"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刀,字字犀利、句句见血。

 "徐靖…"她颤声道,俏脸上无一丝血。突然间,她明白他现在是不顾一切地伤害她,更是毫不留情地伤害他自己。"还是你会像吻他那样吻我?你做得到吗?!如果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你就会可怜我的痴心而留在我身边吗?!"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低吼,红着眼冷冷看着她泪满面。

 赖郁安惊惧地抓着他。"徐靖,别这样!"徐靖恨这样的自己,像个疯狗一样咬人,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这些年来,她对他不痛不,如今他的心已然支离破碎…他让她主宰了自己的喜怒哀乐,偏又那么心甘情愿;而这两个月来的柔情意全化成了泡影,只是幻梦一场,想到这儿他不狂笑起来。

 "这样的我更教你避之唯恐不及吧?我徐靖算什么!我卡在你们两个中间令你很痛苦吧?你以后再也不需要这样偷偷摸摸的了!"他狠狠地推开她,愈是爱她入骨,他愈觉得自己不堪。他有他的骄傲,他的自尊,想到她是忍耐着在跟他交往,徐靖忍不住要大大嘲笑自己一番。

 赖郁安被他推倒在地,挣扎着爬起要再追上他,他却已驱车离去。明白自己伤他太深,想起六年来他的呵护备至,他的深情守候,难道这一切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她心痛至极,不自觉已泪满襟…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也要获得他谅解。

 一张面纸轻拭着她脸颊,上曹宇恒深情的眼,一股难言的复杂情绪在她心头翻绞…她接过他的面纸,自嘲一笑。"他从来没这样对我,他总是默默地陪着我,为我担心。明天我就递辞呈。"她深了一口气。

 曹宇恒一震。"一定要这样吗?他会谅解你的!"方才的一切他都看见了,只是没想到她会做下这种决定。

 "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老天!她要折磨他,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好!我陪你等,直到他谅解的那天!"赖郁安却避开了他的目光。她处在矛盾痛苦中进退两难,完全找不着出路。

 辞职之后的赖郁安有事没事就去找朱玮韵鬼混,由于工作的关系,朱玮韵在外面租了间套房,窝在朱玮韵的香闺中,赖郁安获得难能可贵的轻松自在。

 "我们去香港或是马来西亚玩吧?"赖郁安翻着旅游行程手册,认真地计划着。

 "你还有心情去旅游啊?"朱玮韵翻翻自眼。"我们是好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啊!还能怎么办?"赖郁安苦笑。

 想着宇恒和康芷宁轻松谈笑的背影,自己现在又避着他,难免有种愈离愈远的感觉;而徐靖…

 …除了看他伤害自己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朱玮韵走她手上的旅游广告。"你老实告诉我,你爱的是谁?"她默然半晌才微微一笑。"我的心七年来都没变过。有时候我自己也想过,或许隔了这么久不见,再见到他我会失望,会死心,但却没想到是愈陷愈深。""那徐靖怎么办?"赖郁安叹了口气。如果她知道该怎么办就好了,她只知道自己不会不顾徐靖的感觉和宇恒在一起的,因为那样只会教她被罪恶感夜夜折磨不停。

 "算了!算了!干脆出家当尼姑算了!"赖郁安将脸闷进枕头里,这种折磨真不是人受的!

 朱玮韵噗哧一笑。"那也一定是个六不净的尼姑!"赖郁安嗔视她,不服气说道:"你才是个騒尼姑呢!"说罢,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愁云一扫而空,两个女人热络地讨论起旅游计划来。

 突然间,赖郁安的手机响起,她赶紧从包包里翻出来。

 "你是郁安吗?"一个陌生男音问道,声音中略带焦急。

 "我是,请问你哪位?"赖郁安听着坐了起来。

 "我是陈明彰,徐靖的同事。他在酒吧喝醉了,口口声声说要见你;现在我已经把他带回家了,可是我实在拿他没办法,你能不能来一趟?"赖郁安口一室。他很少喝酒,但是酒量却不错,所以相识这么多年,她从未见他喝醉过。"好!

 我马上过去。"挂上电话,朱玮韵马上关心道:"谁啊?""徐靖的同事。徐靖喝醉了,想见我。"赖郁安收拾着东西。

 朱玮韵跳了起来。"我陪你去!"屋外不知何时已下起了蒙蒙细雨,老天爷真了解她的心情。不一会,朱玮韵开车来到了目的地,一进门就见到醉摊在地上的徐靖,一副狼狈的模样。

 朱玮韵撇过头不忍再看,赖郁安却鼻子一酸。只见他痛苦地翻着身子,口中含糊地说着话。赖郁安走到他身边蹲下,他斯文的俊脸上长满了胡渣,才几不见竟消瘦憔悴得不成人形,教她如何不心痛?"你这朋友怎么当的!居然让他喝成这个样子?!"朱玮韵忍不住骂道。

 小陈一脸无辜。他早不知耗费多少精神,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他,难道照顾一个失恋的男人很好过吗?他自己也还在失恋中呢!

 "你是谁啊!我陈明彰不跟来历不明的女人讲道理!"他不悦地挑挑眉。虽然他的哥儿们徐靖是个谦谦君子,但他可不是!对于不讲理的女人,他从来不假辞

 "哈!"朱玮韵嗤之以鼻。"你听清楚了;我叫朱玮韵,我有说错吗?!劝人劝成这副鬼样子,你实在太失职了!有等于没有!""拜托!是谁把他搞成这副样子的?!可不是我这个男人,你们女人全都是祸水!谁沾上了谁倒霉!他会变成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全都是因为被人甩了!你还好意思说是我的责任?!""我说你们男人才都是无能又没担当呢!自己情绪控制能力差,就把责任全推到女人身上,难道女人是负责让你们快乐的工具吗?"两个初次见面的人居然舌战起来,赖郁安更头大了。

 "水…水…"徐靖呻道。赖郁安没听清楚,秀眉蹙了起来。

 "靖,你要什么?"她俯身柔声问。但那两个人却愈吵愈烈,她终于受不了地出声制止。"你们别再吵了行不行!我会照顾他的,你们两个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吧!小陈,如果他明天没办法去上班,就麻烦你帮他请个假。""没问题!"盯着赖郁安的他一时忘了跟朱玮韵舌战,心想她真是漂亮!难怪徐靖会为她神魂颠倒。

 朱玮韵万分不放心地和小陈一起离开后,赖郁安倒了水,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头,缓缓地喂他喝水。

 徐靖仿佛清醒了点,但眼神焦距仍显得涣散。

 "郁安…""是我,怎么喝这么多酒?"她柔声问道,放下了杯子。

 "你怎么会来?你不是不要我了吗?还来干嘛?"他头痛地坐起身来。方才模模糊糊中,似乎觉得是她来了,但他又不敢这么奢望。

 "谁说我不要你了?是你不想见我,所以我才想让你冷静冷静,你却把自己弄成这样,你是在惩罚我吗?"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她绝不能眼睁睁看他这样下去,就算赔上一生的幸福她也认了。

 "你在乎吗?"这一刻,再多的酒也浇不灭他眼中的火热。

 "当然!"她的诚挚抚慰了他千疮百孔的心,他冲动地拥紧了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轻拥着他,柔声道:"靖,我在乎你。在我生命中,你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这一点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郁安,我好痛苦!一想到我从此失去了你,我就痛苦得几乎要活不下去!"他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脆弱。这几天来他过得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为何奋斗。

 "你不要吓我!"赖郁安俏脸发白。

 以这些年来徐靖对她的重视,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是徐靖生命的重心,他奋斗的动力,万一自己真的离开他…徐靖的父母都在南部,他是为了她才独自一人在台北奋斗的。为了爱她他可以说是付出了所有,受人点滴当涌泉以报,除非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才会对这些视若无睹。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过去的事我们谁都别再计较,好吗?郁安,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你知道吗?!"抛开了尊严骄傲,这些天他醒悟自己若真的失去了她,他只是一具行尸走,今生再也不完整。

 如果曹宇恒回来这么久她都不曾提出过分手;那么是否表示她选择的其实是自己?那他又为何要赌气地将她走?赖郁安无声地点头,泪水悄悄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再也看不见前方的景物了…她看不见希望,也看不见曹宇恒,像是有一把利刃,狠狠地毫不留情划在她血淋淋的心上,疼痛渐渐变得麻木了。

 宿命论者说,人的命运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好了,或许这句话是对的。每个人都有着不愿意做却不得不去做的事,这就是人之所以为人应该负的责任。

 如果今生她注定了该背负徐靖的感情,那么给予他一生的幸福就是她的责任。在点头的那一刻,她决定了一生的方向。徐靖的快乐与痛苦,比她纠不清的感情重要;她认了命地接受命运的安排,这样的生命会简单许多吧!

 在极致的痛苦中,她找着了曹宇恒跟他说了些话。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跟他说了什么,大概是说两人不再见面,以免徐靖误会之类的话吧!那张俊脸上痛心疾首的神情她再也挥之不去,她不敢问自己这么做是否值得,只知道她非这么做不可。

 "什么?!你要回美国!"康芷宁不可置信地大叫。他才回来几个月,竟然就要走了?以她认识的曹宇恒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怎么了?你在康氏做得不开心吗?""不,纯粹是觉得美国比较适合我罢了。"曹宇恒已经开始打包东西。自从前一阵子郁安狠狠伤了他之后,这个想法已经在他心中酝酿好一阵子了。

 "既然你要回美国,那我就跟你回去!"曹宇恒淡淡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嘲弄。

 "你很喜欢我?"康芷宁咬着,勇敢地承认。"我真的很爱你!所以天涯海角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她宣示出她的决心。

 曹宇恒将她拦一抱,上。

 "那就是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反对喽?"压抑许久的情绪引发了他性格中狂肆的一面,他身体有着可有可无的需求,却没有半点真心。如果郁安再也不在乎他,他又为什么要在乎?她的脸羞红了,手臂却上他的颈项。"是的。"或许爱上别人就能够忘了郁安吧!已经残缺不全的人生还有什么需要坚持的?男女爱各取所需,无所谓道德问题。曹宇恒冷冷一笑。

 "宇恒,我爱你…"康芷宁忘情地唤道,火热地亲吻着他的脸颊、耳朵。

 "怎么了?"康芷宁困惑地坐起身。

 "你回去吧!"曹宇恒冷淡地说。他没办法心里想着郁安却跟别的女人上

 什么!他怎能发了她的望之后却又弃她于不顾?!

 "我只是不想做了!"曹宇恒冷冷地推开她。

 康芷宁深感羞辱,委屈的泪水滚落。从小到大,哪个男人不是要看她脸色?她说一没人敢说二,如今竟要受他气还不能发脾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如果我现在和你上,充其量也只是一夜情。我们毕竟只是朋友,不希望以后见了面尴尬,你懂我的意思吧?"他的冷酷无情令她彻底感到心寒,但康芷宁却不愿认输。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的!"说罢,她掩面奔了出去。她要的东西没一样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掩面狂奔的康芷宁撞到了一个人,她心情恶劣地发起大小姐脾气,开口大骂道:"路这么大,看到人不会闪啊!"被撞得口剧痛的赖郁安心情也没好到哪去,镇强颜欢笑已使她无限疲累,此时被凶得莫名其妙,她一时间火气也上来了。

 "自己没长眼撞到了人,还好意思骂人?!你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吗?!"赖郁安着被撞痛的地方气道。

 两人抬头正眼一瞧,不一愣。

 "原来是你!你来这里干嘛?!"康芷宁口气不善,新仇旧恨全涌上心头。

 难道这赖郁安这么不要脸!追宇恒追到这里来了?!"真好笑了!我家就住这里,我不来这儿要去哪?!"赖郁安冷冷道。

 以前对她隐忍不发是为了工作,现在她既然已经辞职,就更不需要再看她脸色。

 "你住这儿?"康芷宁皱着眉,突然想起搬家那天,难怪她一直觉得她眼

 "我想起来了!原来那天搬家遇见的人就是你。最近如何?找到工作了吗?"

 "谢谢你的关心,我不急着找工作。"康芷宁一向将她视为头号情敌,这会她全副心神全摆在"制敌"上头,方才的事已被她抛到脑后。

 "徐靖好吗?""他很好,如果你这么关心他,在公司随时都能找到他,又何必问我?"康芷宁冷笑一声。"我说人哪!应该要知福惜福,找到一个不错的男人已经够幸运的了,还不安于室地勾引其他男人。小心最后落得两头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这么关心我的感情问题是担心我会威胁到你吧?我倒是建议你多多充实自己;否则就算没有我,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男人。"

 康芷宁没想到她这么口齿伶俐,一时被抢白得说不出话来。她恨恨地道:"你好样的!我不跟你斗,你最好好自为之!"走时她还故意撞了赖郁安一下,赖郁安火气直冒,只觉得她没风度到了极点。

 看着她驱车离去,念头一转想到她略显凌乱的衣衫。不知道她在宇恒家发生了什么事?随即她又轻轻一叹。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管?今天回家的路似乎特别漫长,康芷宁才走,曹宇恒已挡在她的身前。

 "郁安,我有事要告诉你,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打搅你。"夕阳照着他英俊却阴郁的脸庞,赖郁安移开了目光,因为它太容易恋与不舍。"找我什么事?""我们之间变得好陌生啊!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我突然想起这首词,很适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曹宇恒笑得苦涩,她芳心一震,霍然抬起头。

 "郁安,我要回美国了。"他的话恍如青天霹雳,赖郁安眼前一暗,一阵晕眩袭来,她扶着墙壁强忍着泪水。"你才刚回台湾,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你还有工作不是吗?"七年前的剧痛还那么鲜明,她竟然还得再经历一次;然而这次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走他的!

 "台湾已经没有教我留下来的理由了。"他落寞地叹道。"什么时候走?"此刻她紊乱的心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下礼拜我有个美国的朋友要来,我会陪他们去爬爬山,四处游玩一番,之后就一起回美国。"他自嘲一笑。

 难道他还期望着她会开口留他吗?如果到了这个地步他还不死心,未免太死皮赖脸了。

 "如果你是准备随时回去,当初又何必回来?"赖郁安突然怒道。

 他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带给她的只是更深的伤痛。七年前的伤口还未抚平,这次她只怕花上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他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更知道我是为了什么离开,这一切不正是你要的吗?!"曹宇恒也大声道。

 他会回美国是出于无奈,她又何曾怜悯他的痴心来解救他呢?"那么…祝你一路顺风了。"她再也无法忍受了,现在她只需要一个角落能让她好好大哭一场,这次离别该是永别了吧!像死亡一样的痛苦再度啃噬着她,撕裂了她的心…

 …她怎么能忍受再一次失去他?然而一想起徐靖,这一切她都得忍下来。

 曹宇恒抓住了她的手。"离开前我有一个心愿,希望你能帮我完成,就当是留作一个美好回忆。""什么?""七年前我一直有个遗憾,就是不能正大光明牵着你的手走进校门。我想重温当年一起搭公车上学的情境。"平复了情绪,他柔声说道。

 两人十指握,深情在心灵深处。景物依然,人事却已全非,又怎能不教人唏嘘浩叹呢?"记不记得以前我们编织过什么梦想?"两人并坐在公车上,曹宇恒搂着她的肩柔声问道。

 赖郁安靠在他怀中,仿佛回到了十七岁那单纯快乐的初恋岁月。

 "记得。我们说好要手牵着手环游全世界,你要成为举世闻名的人,让生命发光发热,一刻都不虚度。""那时候我们拥有最单纯的快乐,每天的读书目标都很清楚,却不真正了解它在生命中所代表的意义。现在的我想要拥有名利都很容易,但是拥有快乐却很困难。回来台湾见到你之后,我一直想弄清楚你为什么不快乐;后来才发现,那对每个人来说都如凤麟角般难得,所以才显得格外珍贵。"赖郁安眼眶微红,眨了眨眼又将泪水回去。

 "或许能得到平静,心安理得就是一种幸福了。""知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总不让你在公车上看书、听耳机?"他话锋一转。

 "因为你是健康至上论的虔诚信仰者!"她笑道。

 "才不是呢,那是因为我不能忍受你漠视我的存在。""是吗?"赖郁安笑了起来。

 两人谈着以前的事,现在回想起来都显得趣味横生,格外温馨。

 不在乎地久天长,只在乎曾经拥有。如今他们也只能以此安慰心中缺憾了。

 走下车,曹宇恒牵着她的手走进校门。放学后的校园内只剩零零星星的几个学生,两人踏遍了各个熟悉的角落,最后站在宽阔的操场上。风儿吹拂着两人的衣袂,两人目光…他拂过她被吹的秀发。

 他这次回来,或许只是为了将七年前的感情做一个了结。

 他伸手至颈后,解下了七年来片刻不离的项练,缓缓将它放入她的掌心。

 "我已经没资格再戴着它了。"赖郁安再也忍不住决堤的泪水,她紧紧地握着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曹宇恒强忍着心中难过,安慰地紧搂着她。

 赖郁安双臂拥着他,满布着泪水的俏脸偎着他的肩膀,寒风吹不干她的泪。这一刻她连不舍都说不出口,她这么做究竟对不对…

 寻爱赖母看着两天来茶不思、饭不想的大女儿,好不容易听说她和认识六年的徐靖在谈恋爱,这会她却像失恋一样,有时眼睛还红肿肿地仿佛偷偷哭过,整天关在房间也不说话。记得七年前她有段时间也是这样,会不会是和徐靖吵架了?她忍不住跑去问小女儿,或许郁亚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她怪气的样子,问过她,可是她什么都不说。"赖郁亚耸耸肩。

 赖母的忧心全写在脸上。好好一个活泼漂亮的女儿变得这么憔悴,真教人心疼。

 "她什么都没提过吗?譬如说跟徐靖吵架之类的。你老爸啊嘴上不说!可是晚上担心得都失眠了。""七年前她有段时间也是这样,有时候突然间就哭了,吓死我了!现在嘛是常常拿着一条项练发呆,然后就红了眼眶。徐靖对她那么好,不太可能会欺负她欺负得这么惨啦!"赖郁亚说出她的观察所得。

 "偏偏这孩子就像个闷葫芦,不想说的一个字也不出来。""妈、郁亚,我去找徐靖,晚上会晚一点回来。"突然走出客厅的赖郁安吓了两人一跳,她笑着挥别了两人。

 "路上小心啊!"赖母叮咛道。

 "知道了,拜拜!""强颜欢笑!"赖郁亚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说道。赖母与她对望一眼,心有同感。

 赖郁安到超市采买了食物到徐靖那儿煮,现在的她多的是时间,干脆趁这时候学学怎么当个贤良母。两人共进晚餐,屋外的雨势骤大,寒风吹拂过她的秀发,徐靖突然觉得她就像那寒风,显得遥远而凄清。

 "这雨下得好大啊!"徐靖看着窗外道。

 郁安的强颜欢笑他怎会看不出,虽然他不愿这么想,但除了那个原因外,只怕也找不出其它原因了。"听说曹宇恒要回美国了。"赖郁安默然半晌,淡淡一笑。"是吗?"虽然她极力掩饰痛楚,但他反而更难受。如果能够带给她幸福的是曹宇恒,那么他是否该让她走?然而光是这个想法就教他一阵椎心刺痛,他真能做得到吗?但再这么下去,对她是否太残忍?"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不用了,我想绕去找小玮。""小陈好像在追她呢!"徐靖笑了起来。

 "真的吗?他们倒是绝配!"徐靖送她上了计程车。这段时间他十分尊重她,除了轻轻拥抱之外,其余亲密动作一概避免;虽然她选择了他,然而他心中的苦又有谁知道?寻爱寻爱寻爱滂沱大雨打在伞上,赖郁安冷着俏脸,一股冲动教她收了伞,又急又大的雨珠打在她细致的脸上,身体的冷冽却比不过她心里的绝望难受…

 泪水混着雨水滴落,她蹲在路边,在滂沱大雨中大哭了起来。

 "郁安,你疯了吗?!"朱玮韵撑着伞出来找她。

 徐靖打来电话说郁安来找她,所以她才出来看看;结果却发现她浑身淋淋地在大雨中痛哭失声。

 "小玮,我的心好痛!痛得快裂开了…我好想求他留下来,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啊!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郁安…"朱玮韵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去找徐靖说清楚!""不!"赖郁安抓着她。"如果他想不开怎么办?!我不能冒这个险!"听她一说,朱玮韵也不敢冒这个险。"先进来吧!你想冷死吗?快进来!"赖郁安换下了一身衣服,朱玮韵为她煮了一碗热汤。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发过后仿佛平静多了。电视新闻静静播送着社会上各种光怪陆离的现象,赖郁安觉得全世界仿佛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连呼吸也变得沉重多余。

 "…太鲁阁传出了山难,由于两来雨势骤大,山区土石崩塌。一群由国外来的登山队伍被困在山上已经两天…"赖郁安被这则新闻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国外的登山队伍!宇恒不就是跟他们一起去太鲁阁爬山的吗?"既然不能跟徐靖说,干脆这样,我去找宇恒,叫他留在台湾。"突然间,赖郁安起身站起来就要冲出门去,朱玮韵赶紧拦住她。

 "你又要出去淋雨?!你淋得还不够吗?!""我要去太鲁阁!他被困在那里!"赖郁安慌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朱玮韵丈二金刚摸不着脑。

 "宇恒跟他的登山队友被困在山上了!"赖郁安套上鞋,拿了伞就冲了出去。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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