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来,她出不出声都会引起麻烦。她是麻烦制造专家吗?
仰起头,她看着夜空闪烁的熹微星光,顿然觉得自己的存在真是多余的。如能化成白云飘浮在大气中,该有多好呀!
能完全置身事外地看尽人生百态,那滋味一定很
,想着想着,脑中就浮现了那副景象。
那是一望无垠的黄澄沙漠,偶有伴随着几处绿洲,在远处的棱线上可明显地看到一队骆驼商队,那清脆的驼铃正丁丁地响着…
“这是我们的地球母星在中古世纪的沙漠景象…”
“晨星,你在干什么?”
晨星猛然回神,看见了在月光下含笑的江平。
刚刚那景象那声音是什么?她惊惧地自问。
“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是身体不舒服吗?”江平伸手
抚她脸颊,却被她躲开了,难道她还为刚才的事烦心?
“你在想刚才晚膳的事吗?”他放柔了声调。
晨星猛然抬起头“地球母星在什么地方?”她突兀地问。
江平皱起眉头“我没听过,你为何问这个?”问得他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晨星老实地回答,双眼又不由自主地回到满天星空。
“干吗老看着天呢?”江平扳下她的头“人间的美可胜却天上仙境呢!”他打趣着。
“是吗?”她怅然地问,脑中又浮现一幕景象。
她,置身在丛星之间,忽地丛星变成一条条向后的直线,这直线愈聚愈多,直到凝成银灰的光带…
“晨星,你又在想什么?”江平对着她耳朵吹气。
晨星猛然转过头,眼中满含惧意“我看到好多景象,我好怕,那是我的过去吗?”她颤不成声。
江平见她如此楚楚可怜,再也抑制不住心动地拥她人怀“别怕,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我会帮你的。”他轻声保证。
是呀,他是她的夫,一生相佐的伴侣,她该告诉他一切的。
“我刚刚看到沙漠…”她当真毫不隐瞒地对他倾诉。
江平临窗而坐,任凭夜风轻轻掠动他的衣袂,任凭一头黑发摇曳着舞姿。
他,正陷入沉思中。
以晨星刚才所说的来看,倘若那景象确如她所见,那也太不平凡了。一般人哪有本事飘浮在半空中俯视着沙漠?哪有能力与群星共处?
想到这,他不
想到下午的事。那只鸟竟奇迹地复活,那怪风忽现忽息的情形,这些又令他心头的怀疑种子萌芽了。
她,会是妖怪吗?
转头看向
上沉睡的人儿,他失笑地摇着头。
太荒唐了,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妖怪。
何况,就算她是妖怪又如何?只要她不曾害过人就好了。况且,有些人甚至比妖怪还可怕。
但,这终究解决不了问题的。
为何晨星会看见那些不可能属于她过去的记忆呢?
答案仍旧是个虚无。
闲来无事,晨星以逛江府来打发时间。
这算是她第一次仔细地打量这府邸,所以她以一种好奇又兴奋的心态来发掘每一个角落。
江府,说大也是蛮大的,除了主屋外,竟包含了六个院落,除了悦乎楼是给宾客使用的之外,其中五个院落都有江家人居住,例如“木深苑”是江俊夫妇的住所,整个庭院尽是浓
绿意;而“晓星映月”是江平和晨星居住的楼阁,除了外观宏伟外,其内还藏有大量的书籍;另外还有属于应瑞莲的“瑶翠馆”江采荷的“与莲居”及属于江英的“晓风园。”
乍看之下,还真为这般规模吓到,并直觉地认为,他们一定极尽豪奢,但再详细观察,却又会发觉其实不然。因为原本该是雕梁画栋的,却是一无雕饰的原木,本该是豪丽宫灯的所在,却只见到一盏盏普通的灯笼…由此种种来看,这府邸无法堪称豪华,只能称为优雅朴实的上品之所。
但这些在初识人事的晨星眼中,却有不平凡的美丽且像有魔力般魁惑着她,让她全身充满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兴奋,在在驱动着她去发掘这些建筑的每一处。
虽然她极渴盼进入每一个楼阁的内部去观光,却又深觉随便去打搅人家的私生活是不对的。在内心
战后的妥协下,她决定自制地站在外头观望即可。
像现在,她正站在晓风园的竹林下,仰头观察那不算小的竹轩。
真惊人,那竹轩竟没有大梁作为支柱,仅靠着一枝枝瘦长的竹身连结。这样的东西竟能拿来盖房子!她连连发出赞叹之声,对造这房子的人兴起了无限仰慕。
“大嫂。”一声叫唤自她背后传来。
晨星转头看去,见到了一脸疑惑的江英站在不远处。
“萌生,是你呀!”晨星
出灿烂的笑靥。
江英却骇得猛
口水“大嫂,你在这儿干啥?”他不安地相询。
“看房子,”她转头看向竹轩“你这房子好美呀!”她真心地说。
“哪里。”江英心中的不安逐渐加深,他好怕大嫂真的对他有意思,到时…他要如何向大家
代。
“我能进去看看吗?”晨星突然提出。
“万万不可。”江英直觉地惊叫,脸色忽地转红。
失望掩上了晨星的脸庞“我能问你为什么吗?”语气带了丝哀怨。
听在江英耳中,却只让他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结果令得他心儿扑通扑通地大响。
“这是不对的。”他颓丧地叹气。
“哪里不对?”晨星心虚地低下头,暗自去揣测她是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
“你是我大嫂。”江英出声提醒,尴尬地偏转视线。
但,听在晨星耳中却是…你是我大嫂这件事不对。
“为什么?你是嫌我太笨吗?”晨星悲伤地相询。
“不,当然不是。”江英连忙矢口否认,却又猛然想到,要断绝她的痴
,最好的方法就是狠心地斩断她的妄念,于是又急忙改口:“但,老实说,你的确
笨的,竟还没瞧出我看不上你。”口气也变得冷淡。
这几句话对晨星来说恍如雷击,此刻才猛然惊觉自己配不上江平。泪水涌了上来,难以克制地奔
。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是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再也说不出口了,她掩面奔出晓风园。
而江英则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处,一双拳头垂在身侧张了又握,握了又张。紧紧绞住的心房有着一股深沉的痛。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惜此淑女已是人
,已成兄之拙荆,他如果妄求,就非君子,就不配做个江家人。
轰的一声!
豆粒般的大雨如千军万马般的落下,适才万里无云的晴空仍是万里无云。
这雨,哪儿来的?奇怪?
心烦意
的江英垂着头站在雨中,丝毫不觉有异,对这适时而来的雨水感到
,因为这冷冷的雨在帮助他浇熄心中不断涌起的妄念。
晨星奔跑着,全然没察觉天气已变,也没发觉有好些人从她身边奔过。
伤心,让她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哭一场。
等到她停下来时,已在“晓星映月”的前头,但她不想进去,不想这么快就要面对江平。眼珠子一转,她的目光定在旁边的一株大梧桐树上。
不再多想,她
起裙摆,努力地应用手脚往上爬。
这现象着实怪异得很,明明是
普照,蓝空无云的好天气,竟莫名其妙地下起大雨,还连着下了一个时辰。
江平与父亲站在书房外的屋檐下,两人皆忧心忡忡地目睹着眼前的奇迹。
“这令我想起诸葛先生的一句话,”江俊黯然地叹气“天将丕变,有兆;将逢
世,有妖孽。”
江平陡然震了一下,这妖孽,竟令他想起了晨星。怎么可能,太荒唐了,他摇头甩去这谬思。
“爹,你太过虑。当今圣上英明,怎可能再有
世?”
“倘若他真的英明,刘基又岂会留下那些颇富寓意的文章?”其中尤以灵丘丈人这一篇最为有名,文中以“园有庐,庐有守”暗示朱元璋当为民兴利,以“去其蛛蟊蚍蜉,弥其土蜂蝇豹”来暗示当为民除害,但不知是不识诗画的朱元璋不懂还是故意不予理会,数十年下来,情况只有更糟。
“倘若他是昏君,现在早该大
了。”出于忠心,江平出声道。
江俊笑了笑“他昔日的战友,如今剩下多少?杀的杀,贬的贬,其心…路人皆知。”他嗤道。
“他是个皇帝,”江平的声音弱了下来“他必须保护大明山河。”
“那为何不效法唐太宗,反而师法秦始皇。”江俊声音里有着悲痛。他多希望圣上能放开心
接纳贤德,大张肚量去接受功谏,但一次次的冤案,一桩桩的文字狱,在在令他心寒“如果我不只是个学政,那该多好。”他低叹月光不由得投注在儿子脸上。
“你是个文渊阁大学士,能直接上朝议政,就该为黎民百姓多做些事,造福天下。哪像我,一个区区的学政,能管的也只有书院和书。”
“爹,你怎能这么说?就因你是个堂堂的学政,弟子满天下,才能造就出将来卓越的人才。”江平马上反口安慰,熟悉的压力又再度重重的袭来。面对父亲如此重大的期望,他怎忍心告诉他,他想要引退归野,自放山水。
“你该回去了。”江俊笑了笑“不管你是生了什么病版假回乡,如今也当痊愈了。”
“爹。”江平跪了下来,带着一脸惶急“恕孩子不能不孝,孩儿想侍奉爹娘,不想丢下爹娘到遥远的京城。”
“傻孩子,”江俊欣慰地扶起他“我跟你娘并不孤单呀!别忘了,我还有英儿和采荷呀!”
这就是他最痛恨的一点,弟弟和妹妹取代了他在家中的位置。
“爹,难道你忍心拒绝孩儿的一片孝心?”他脸
哀求“再说,晨星尚且懵懂,如此贸然将她送进京城,我怕她会受不了。”不得已,只好搬出晨星来挡一下。
“这…”江俊犹豫了。
“爹,再缓一个月好吗?一个月后,我一定启程回京。”他保证,暗地却想…到那时候得再想办法拖延。
“好吧!”江俊勉强地点头“但,你得写信向你胡伯父说明一下,他似乎颇殷切地希望你回朝呢!”
“孩儿遵命。”江平脸
笑容,自觉美好的未来正展开呢!
他万万料想不到,他爹的好友胡伯父,也就是当今宰相胡惟庸之所以催他回朝,是为了拉拢他参与谋反。
风暴,正在酝酿之中,悄悄地,一步步
向江府。
江平跑遍了整个府邸,都找不到晨星。焦急的他,在雨罢后又踅回“晓星映月”再找,并盼望他之前漏了些地方没找,而晨星正在那些地方。
但失望又再度攫住了他。
他沮丧地步出“晓星映月”思忖着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并猜想她应该还在江府内。
咚!他警觉地看去,意外地看到楼旁的梧桐树下躺有一件物体。
他走过去捡起,竟是晨星的绣鞋。急忙仰头往顶上一瞧,触目惊心的一幕呀!
一双皎白的玉腿垂吊在枝杠间,其中一只脚的绣鞋不见了,两边玉臂横在枝桠问,只要她动一下,难保不会掉下来。这一想,更令江平心惊胆跳。
他不免怨晨星怎么这么会躲,不但躲得这么高,还躲得这么危险。
“晨星。”他低声叫唤,深怕太大声会惊动了她,害她坠下。
但连叫了四五声之后,上头却没一丝动静。难道她在上头睡着了?
江平连忙卷起袖子,抬起脚来往上爬。由于这是他第一次爬树,所以,尽管他很努力却难免显得笨拙。终于,他爬到与晨星齐高的地方,抬眼望去,果然见到晨星紧闭双眼
睡着。
他该叫醒她吗?可是如果突然把她叫醒,她是极有可能掉下去的,但他也不能任由她就这样睡在树上呀!
还是把她叫醒好了,但为免她掉下去,他得牢牢抓紧她才行。
于是,他往前爬,小心翼翼地想要靠她近些。
但他引起的震动却唤醒了沉睡中的晨星。
只见她掀动着双眼,疑惑地看着顶上枝叶蔽天的景象。这儿是哪里?她有些糊涂了。
“晨星。”江平轻声叫唤,连忙用手抓住她的玉腿。
“啊!”晨星惊声尖叫,一脚踢了过去,却没踢到意料中的目标,反而身体失去了平衡直往下坠“啊…救命呀!”她尖叫。
“晨星!”江平急喊,迅速伸出的手只徒劳地抓到空气,惊惧而圆睁的双眼只能目睹爱
坠落。
“救命…”晨星放开嗓子尖叫,心凉地紧闭双眸,什么都不敢看。
江平又目睹到一桩奇景:他的娇
竟停在半空中,然后徐徐地掉落,像缓缓飘落的枯叶,也像轻盈飘舞而降的柳絮。这情形是奇异得不寻常。
终于,他看到她安全、毫发无伤地降落到地面。眨眨眼,抖去满脑子的不可置信,他快手快脚地往下攀爬。
双脚踏到柔软的地面后,他马上奔到晨星的身边。
惊魂未定的晨星仍紧闭着双眼,丝毫未察觉她已安然无恙地躺在清芬的草地上。
“晨星晨星,你睁开眼睛呀!”江平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并频频呼唤着她。
靶受到他的体温,听到他熟悉的语调,晨星感到心安,于是她睁开双眼,满心愉悦地接受出现在眼前的江平。
忽地,江英冷酷的申明刺进了她的意识。身体一僵,她退离了江平的怀抱。
“晨星?”江平不解地看着她。
“对了,我不是从树上摔下来吗?”她刻意夸张地宣示着自己的惊疑。
江平一愣:“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呀!”她抬头看着树“我从树上掉下来了,可是…我怎么会没事?这树不是
高的吗?”怎么没摔出伤来?她凝神检查着自己。
这答案…江平还想从她口中得知呢!
“你记得你是怎么从树上掉到地上的吗?”江平靠近她,严肃地问。
“怎么掉?”晨星疑惑地来来回回打量树上和草地“掉下来还分很多种掉法吗?”
“这…”江平语
,不知是不是该将适才所见源源本本地说出来,不过看她这样子,确实像是不知刚刚所发生的奇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俊的那句话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天将丕变,有兆;将逢
世,有妖孽。
不会的,他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娇
。是的,如此一位可爱善良的女孩,怎么可能是妖孽。
是巧合,刚刚的一切都是巧合,一定是刚刚他脑昏眼花了。
“你没有掉下来,你是做梦了。”他突兀地冲口而出,这
盖弥彰的说辞似乎有违他刚刚暗自下的决定。
“是吗?”晨星偏着头“那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应该在树上的呀!”
“是我把你抱下来的。”江平说得脸不红气不
的。
“真的?”晨星讶然“你是怎么办到的?好厉害喔!”她仰慕地看着他。
江平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不说这些了,”口气转为凶厉“你没事爬到树上做什么?你不知道那样很危险吗?”
所有的委屈涌了上来,她泪眼汪汪地睨着他“不知道,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谁叫我是一个笨蛋。”接着她扑倒在草地上嚎陶大哭。
江平心疼地扶起她“你才不是个笨蛋,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他口是心非地哄道,看她这种女子形态,使他更加确信她绝对不是什么妖孽。
“你说谎,你说谎…”晨星推开他。
轰!劈雷一声响起。
丁丁冬冬,豆珠般的暴雨又接着猛下。
江平警觉地朝上一望,烈
当空,蓝天无云的好天气,竟又下雨了。
着身子的江平低下头看向晨星,见她仍兀自哭着,似乎对天气的骤变毫无所察,再定睛一看,她的衣服、发鬓竟是干的。
是树帮她遮了雨吗?可她脚边的绿草却是
了的。
妖孽?
“晨星,别哭了。”他猛然大喝。
晨星吓了一跳,猛然转头看他,就在这时,雨停了。晨星看到的是一身是水的江平。
“你怎么了?”晨星好奇地趋身向前“你是怎么弄的,怎么能平空让自己
成这样?”好奇的成分还多过了关心。
一切都是巧合,都是巧合,他抬眼望向晴空,拼命地说服自己。但那叶梢上的
水似在嘲讽他不愿面对现实般的反映着烈
耀闪的点点金光。
“以后别
哭。”他严肃地吩咐。
这一来,悲意又涌上了晨星的心头“告诉我,你是不是嫌弃我当你的
子?”
“谁说的?”江平抓住她的手腕,威势汹汹地
问“是谁说我嫌弃你的?”
晨星摇头“不是嫌弃我,是我配不上你。”她哽咽,有些意外地听到几声闷雷,大概要下雨了吧?她想。
“那么是谁说你配不上我的?”江平咄咄
人地质问。
晨星拼命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她可不想害他们兄弟失和。
“是不是瑞莲和采荷!”他直觉地猜。
“不,不是她们。”她竭力否认。
“傻瓜。”江平改握住她的肩膀“你该相信的是我,而不是她们。”
“但,真的不是她们呀!”
“不管是不是她们,你怀疑我就是不对,你一定得相信我。”他郑重宣布。
晨星凝视着他好一会儿,才不安地相询:“我真的配得上你?”
江平坚定地点头:“绝对配得上。”
晨星缓缓
出了笑靥:“我相信你。”
这句话引得江平一阵愁苦,她相信他,但他却没把握信任她。
轻叹口气,他爱怜地抚过她柔细的脸庞。
在眼角余光中,他竟瞥到屋前那几株寒梅竟盛开着白花。
猛一惊,他再仔细瞧去,没错,是梅花。天,这比六月飞雪还稀奇。
“你怎么了?”晨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啊!好美。”她惊叹。
美?也未免美得太妖异了。
江干瞪着她,脑中又浮现了那一句…将逢
世,有妖孽。
为了变成能够匹配江平的
子,晨星从书房中拿了些书展读。
但书中那些文字艰涩得很,不但与生活用的语法不同,还难解其文意,实在令人烦闷。
也因此,她才会带着书到池塘边散心。
但,一股
惘攫住了她,她失神地坐在池畔的石上陷人沉思。
仔细地回想自她“醒来”的一切种种,首次觉得这个世界对她太陌生了。如果她是项晨星,那就应该对所有的事物感到熟悉,即使她远嫁到江府,至少不会对“礼”有如此奇怪的诠释,她不
想起第一次拜见爹娘时,她所行的那些“怪礼。”
再说,项晨星是个才女,对这种不知所云的书一定熟悉得很,即使不会马上看懂,但至少不会像她似在看鬼画符般的一无所知。
还有,最可疑的是偶尔浮现在脑中的画面,那些画面是如此地违反常理,绝对不可能属于她…项晨星的过去。
莫非,那病真的如此厉害?
不但让她遗忘了过往,还让她有了幻觉。
如此认真地思索,让她忽略了周遭的一切,甚至让她漏听身后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去死吧!”应瑞莲的声音森冷地响起,接着猛力一推。
“啊!”惊呼的晨星应声落人水中。
“大嫂。”碰巧经过的江英在拱桥上惊叫,马上不假思索地跃入池中,往她游去。
四周的水不断地向她挤
,
得她的
好痛,她舞动着手脚想要跃向水面,却反而更下沉。眼前的烈
逐渐被绿波掩住了,就连绿波也快转成黑暗。她快死了吗?她紧闭双眼,心里好不甘。
但这种无助的感觉却好熟悉,循着这感觉,她费神地去寻找那记忆。逐渐的,眼前被一片黑暗所笼罩,是她死了?还是她更往下沉?抑或是这里是她的回忆?
啊!她正被一股力量拉扯着,那力量好大,她抗拒不了。
好痛,她的身体好像快被撕裂开般。
不,不要,她要活着,她不要死。
“杜若薇莎,救我们出去,你能的,你有那个力量的。”在那阵嘈杂的沙沙声中,浮现了一名男子恳求的声音。
是谁?
啊!在那黑暗中有一个三角形的物体,那物体之中竟然好像有四个人。
“杜若薇莎,救救我们,你是罗德博士的心血,你一定可以救我们出去的。”
杜若薇莎是谁?她又能有什么力量?
“你就是杜若薇莎,你是个精神战士,忘了吗?”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残酷地叫嚣着。
不,她不是杜若薇莎,她是项晨星,是个普通的地球人。
“不,你不是地球人,你根本不是人。”
不,她是项晨星,是江平的
子,是个人。
“我不是杜若薇莎,我不是。”她尖叫,在水里叫出她的愤怒与不平。
应瑞莲寒着脸站在池边,静静地等待她的罪刑宣判。
无论江英救上来的是不是死的项晨星,她终究还是不可能再待在江府。但纵使被驱赶出府,她也要目睹那小白痴死亡,她绝对无法容忍江平跟个白痴在一起过日子。
噗!是江英冒出头到水面换气。
“如何?有看到她吗?”应瑞莲急切地问。
江英没好气地瞪她:“良心发现吗?放心,以后有的是你的罪受。”待要再潜进水下。
水面竟咕噜咕噜地冒起水泡,像沸腾的热水般,愈演愈剧。
“怎么了?”应瑞莲惊惧地问,深怕这是上天要惩罚她的罪责。
“老天!”江英惊呼,迅速游了开去,并试图上岸。至于大嫂,反正在如此的情况下也没办法再潜进水里找她了。
接着突然轰的一声,池塘的水往上直冲,像
泉般的高耸数尺,并迅速耗竭着塘中的水向外
。
这样的奇迹惊骇到塘边的人,也迅速地招来好奇的府中人围观。
江平更是力排众人到达弟弟身边。
“萌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安地问,心中有明显的不祥预感。
这奇迹,该不会又是晨星弄的吧?
江英惭愧地低下头“大…大嫂…她…她在池子里。”
“什么?”江平惊呼,转过身就要往池子里跳。
“不要,危险哪!”应瑞莲拉住他急叫。
“放手。”江平大力打掉她的手,纵身跳入池中。
原本这池水有两尺多高,如今却只达江平的
身。
只见他白着脸在混浊的水中急急摸索,就在水深快及膝时,他的脚碰到了晨星的身体。
他连忙将她捞起,探了探昏
不醒的晨星鼻息…幸好,还有气。
他匆匆地抱着她跨上岸,大声地叫人去传大夫,自己则带着她往“晓星映月”大步走去。
身后,那水柱因池水的枯竭而消失了,接着却传来众人的惊呼声。
“天,好大的一只乌
。”
“它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说不定已经成怪了?”
“不是怪,是神。”
“对呀!它救了少夫人…”
江平对这些騒动毫无所知,盈满心里的只有一个念头…救活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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