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知罗人在弘云山庄。
她一身大红喜袍,伫候在山庄冷冷清清的大厅中。她面容苍白如纸,望着他,不发一语,却泪眼婆娑。
原来她在这里,难怪他找遍里里外外,就是找不到她的人。
别哭了,苏束儿的事让她很失望,但那是情非得已,他不是拚了命赶回来了吗?
所以,别哭了,他一定好好向她赔罪!
懊如何惩罚他呢?
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他乖乖坐着不动,让她在他脸上鬼画符。再不然就把他埋在雪地里,风吹
晒个三、五天也行,她高兴就好!
他给她一抹温和的微笑,朝她伸出厚实的大聿…
“回家了,这里冷清,还是回京城热闹。”
知罗深深凝视着他,并无回应,只见她的脸色愈变愈冰冷,
办愈变愈紫灰。
“怎么了,知罗?为什么不说话?”
他轻笑的问,视线不经意往下一瞟,定睛一看,大为震惊…
她浑身是血!
她穿的不是喜袍,而定被血溅满,染得一身腥红的普通袍子!
霍地,知罗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她要上哪去?唯一的念头,就定不顾一切的想将她拉回,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就定追不上她的速度,竭不及她的人。
知罗!别走!别走!
他倏然睁开沉重的眼皮,强烈的光线令他瞳孔刺痛,他抬手遮掩以减缓刺
。
只见都尔静站在
畔,微笑地说:“我就知道你生命力惊人,不出十天必定清醒。”
“贝
爷!贝勒爷!老天爷保佑,您终于醒了!”送汤葯进来的小吉子,一看见主子清醒过来,放下汤葯,马上激动的跑过来。
善敏艰困地从
上坐起,全身上下都痛得厉害。
“小吉子?你还活着?”善敏看了看四周。“我怎么回到
郡王府了?”
“是都尔静大人救了咱们!”
“都尔静?”他抬眼望向都尔静,等他来解释这一切。
“我收到诚亲王联合鹰皓将对你不利的消息,带着人马赶往弘云山庄想警告你,不料还是迟了一步。苏束儿和你府里的下人都已经成了刀下亡魂了。”
直到都尔静提起苏束儿,善敏猛然记起知罗。
“知罗呢?知罗人在哪里!”他激动万分地揪着他问。
都尔静看了小吉子一眼,缄默不语。
突兀地推开他们,善敏刻不容缓地翻身下
,拿起剑,一头散发就想往外冲
“我问鹰皓去!我要杀了他!”
他近乎疯狂的要往外冲,满脸肃杀之气,眼里有着懊悔与不忍。
知罗何辜?
她什么都不知道,却遭牵连。鹰皓该死,但最该死的人是他自己,他说过要保护知罗、要守护她,没想到最后,他居然成了那个一手将她推进地狱里的人!
是他害了她!善敏痛心疾首,懊悔不已。
“小吉子,拦住他!”
小吉子冲上去抱住他的
,将他往回拖。“贝勒爷身受重伤,不能意气用事啊!”“不一刀杀了鹰皓,难消我心头之恨!”善敏疯了似地高声咆哮。“你别拦我,我要一刀一刀割下他跟诚亲王的
,将他们凌迟至…”
“鹰皓公子死了。”
小吉子的话语阻断了他莽撞的冲劲。
善敏转过头,看着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鹰皓公子死了!都尔静大人在来的路上,就发现鹰皓公子惨遭灭口了!”
“他说的是真的吗?”善敏问向都尔静。
“在距离弘云山庄三里远的枯田上,我们发现鹰皓被万箭穿心,横尸在田里,判定是遭到诚亲王的人灭口。诚亲王城府深沈、诡计多端,鹰皓根本就不应该跟他共谋。”
善敏闻言,踉舱地退坐在扶手椅中。“你们既然连他的尸体都能找到,一定也找到知罗了,带我去见她…带我去见她…”
他心如刀割的抱头嘶喊。伤的伤、亡的亡,他已经没有勇气再抱任何希望了。
“贝
爷,少福晋没死,她只是回陆府去了!”
善敏倏地抬头,望向小吉子。“她在陆府?她没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引”
“说来话长,贝勒爷你应该还记得那天,你在雪原上同时猎到一匹鹿和一只野兔,我为了方便搬动鹿只,所以把野兔
进怀里,后来一听鹰皓公子说诚亲王派杀手要刺杀你的消息,更吓得忘记把野兔拎出来,没想到反而救了自己一命,挡掉鹰皓的刺杀,只受到皮
之伤。
“我一直等到他们离开后,才爬起来,后来发现少福晋浑身是血的倒在屋子里,我看她还有气息,马上将她抱上马车直奔京城,所幸途中遇上都尔静大人,都尔静大人马上派人协助我们回京。
“王爷一看到少福晋身受重伤,吓坏了,连忙派人进宫请来御医救治。都尔静大人随后又把您送了回来,一样伤势过重,好不容易一阵手忙脚
的医治之后,才把您和少福晋的命捡回来。但这事非同小可,隔天便惊动皇上,陆大人一得知消息,马上赶到关心,等他知道少福晋是因您而受连累,又伤心又愤慨,当天就把少福晋接了回去,所以少福晋现在人在陆府。”
善敏瞬间重燃希望。“更衣、备马,我现在就去陆府!”
他一骨禄地站起身,急惊风地想往外冲。
“贝勒爷,您这时候就算去了,也见不到少福晋!”小吉子喊道。
“我见不到知罗?”他狐疑地回头。
“少福晋被接回陆府之前,以虚弱的声调对王爷说她要休夫,这辈子不想再见到您了。陆大人也气得撂下话,说不再让他的女儿跟勒郡王府有任何瓜葛…您去了,也只是吃闭门羹而已。”
“休、夫!”善敏恍如五雷轰顶。
“此外,皇上正等你进宫觐见,说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尔静坐在椅中,慢条斯理地说道。
就这样,诚亲王聪明反被聪明误,百密一疏,由于善敏等人幸存,连同都尔静等人对他的指控,事涉重大,龙颜大怒,于两
后正式拿下诚亲王,押进地牢查办,整件事暂告一段落。
强大的风雪一阵一阵地从眼前刮过,知罗像个傻子,眼巴巴地望着善敏与苏东儿离开的方向。
敌人或挥
或舞刀,正凶神恶煞地向她奔窜过来。
她听若未闻、视而不见,只是揪着一颗心:痴痴地等待他回头,冀望他突然记起她的存在,回过头来拉她一把。
她等啊等,无奈就是等不到他的人。
她等啊等,就是听不见他叫地,直到她被敌人恐怖的阵仗淹没,鹰皓手中的长剑挥向她…
要怨,就怨把你丢下的善敏!
冰冷的剑锋穿进她的体内。
她的泪水滚落,即使到了最后一刻,她依然苦苦等待善敏突然出现在眼前。
骗人!
她自欺欺人!他没来,即使到了最后,他都没回来!
剑锋由她体内
离,
出一注鲜血,溅入她的双瞳。
她被迫闭起眼睛,陷入一片黑暗。
看不见了!她完全看不见了!
不见善敏耳鬓厮磨的深情模样,不见他朝她伸出援乎。
看不见了,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知罗心情沈重的从梦中醒来,热泪盈眶,哽咽难语。
这里是陆府,她平安的躺在闺房的
上,在家人上上下下的细心照料下,她复原的情况良好。
可…
体上的伤能治,她的心伤却始终好不了,这些日子来,她始终揪着一颗心,无时无刻不在掉眼泪。
天亮哭、天黑哭,醒着哭、梦中哭,反反覆覆,她几乎把一辈子的眼泪全哭尽了。
“又作梦了吗,知罗?”一直守在
边的陆夫人,见女儿哭着醒来,心疼的询问着。
知罗不发一言,只是绝望的点头。
“你要坚强啊,知罗,一直这样哭下去,小心把眼睛哭瞎了。”陆夫人道。
“是啊,知罗,你这样子真的不是办法。”玉园诗社的姐妹淘们,三天两头就相约来给她探病,现在一大群人全挤在房里。
她们虽然不清楚在弘云山庄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们看得出来知罗伤得很深。
外面的谣言传得
七八糟,她们不了解实际状况,除了按时来陆府探望她外,也不敢多问,就怕剪下断,理还
。
“你爹怕你是伤到了眼睛,否则怎么常常
眼泪,还特别问过御医,御医说你这是心病。心病唯有心葯医,除了靠你自己坚强起来,没人能帮你。”
陆夫人一颗心全揪在一块,真怕她会把自己的眼睛哭瞎掉。
“瞎了更好。”
知罗沮丧地回应,若不让破碎的眼泪宣
她心里的苦,她恐怕活下下去了。
凌桦劝道:“你想哭瞎眼睛可以,但在那之前,请你先看看陆大人和陆夫人,他们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两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你再这样折磨他们,他们就只剩伞条命了!”
知罗闻言,转头看向自己的父母。
陆夫人消瘦了一大圈,陆大人则身心俱疲,胡渣散布整个下巴,看得出这段日子以来已为她费尽心力。
“对不起!”知罗立时软弱地抱住自己的母亲。“让你们担心了!我不哭了,我会坚强起来!”
听她这么说,诗社的格格们总算松了一口气。还是凌桦有办法治她。
陆夫人亦欣慰地拍着她的肩,甚至像哄孩子似地轻轻摇着她,好声好气的道:“知罗,你的伤势渐渐在康复中,关于你说要休夫的事…”
知罗一听,当下激动的从母亲怀中挣脱,大喊…
“我不是在跟您开玩笑,我一定要休夫,我不要见到善敏了,他也不值得我见!娘,我已经死在弘云山庄里了,您知道吗…”
她泪如雨下,已心寒,心死。
她受的伤不单单是身体上的,连她的心也伤痕累累。
她从小就朝思暮想做一个幸福的新嫁娘,结果等到的都是笑话一场!
鹰皓负了她,她嫁给善敏,还天真的以为他会真的爱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依靠一生的良人,没想到回应她的,是另一场包重的伤害。
地承受不起。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没有有力的双肩足以扛起一再加深的伤害。
她不想回去,在这里,她至少可以确定不会有人再来伤害她、不会有人再卖弄甜言
语,要着她玩!
她不想一再当儍瓜!
“不要叫我回去,求求你…”她心力
瘁的哭喊,双手紧抓被褥,泪水彻底决堤。
此时,一名下人敲门禀报…
“老爷,善敏贝勒来访!”
知罗一震。
虽然所有人都劝他接回知罗并不急于一时,大可等到他伤势康复后再来要人也不迟。但他一刻都不能等,他要马上见到她,只有将她接回身边,他才能安心养伤。
善敏强忍住伤口的痛楚,抱病伫候在陆府的大厅之中。
陆大人匆匆由内院赶来,一看见他,马上拱手行礼。
“贝勒爷大驾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来接人。”善敏浑厚的嗓音在厅内有力的
开。
“接…接人?接什么人?”陆大人结结巴巴的说,明知故问。
“知罗。”善敏开门见山地道。
“知罗?她…她不在府里。”
“不在府里,那她在哪里?”
“她离京到清静的地方休养了。”
“那请问陆大人,为何一脸心虚的表情?”
“哪、哪有的事?我说她离京就离京了,请贝勒爷相信!”陆大人矢口否认,眼神却飘忽不住,甚至不敢看他一眼。
“前些日子我昏
不醒,苏醒过来一处理完诚亲王的事后,便直奔陆大人的府第,目的就是为了接知罗回家。陆大人该不会存心阻挠吧?”他的语气带了一丝胁迫意味,蹙眉盯着他问。
他心疼知罗,忧心她的情况。她受伤了吗?伤得重不重?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
他无法自制的思念她。
“不是我存心阻挠贝勒爷,况且你究竟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数!”陆大人也有点生气了。
“就算我有错,你也无权阻止我跟我的福晋见面。”他毫不退让。
“不是我不让你们见面,而是知罗千真万确不在我府里!”
他不退让,陆大人更是坚定。就算他贵为贝
爷,没善待他的女儿,他也无需跟他废话、对他客气!
一墙之隔的后院那头,知罗就贴靠在墙边,一听到善敏的声音,心便
痛起来。
诗社的格格们纷纷
低音量安慰她。
陆大人光火地说:“贝勒爷,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知罗跟你去了一趟弘云山庄,后来浑身是血的被人送回京城。你要见她,请先自我检讨你还有没有资格见她?”
耐
尽失,善敏跟着上火。“废话少说,我要马上见到她!”
“不在。”
善敏咬牙怒问:“她如果不在府里,为何几位格格们三天两头往你陆府的门里钻?”
“这…”“京城什么不多,就是人多嘴杂,再小的风声都能走漏出去,你以为你骗得了我吗引”善敏不想再浪费时间,朝着陆大人放话。“我知道她就在府里,我命令你现在就把人
出来,让我带她回王府!”
回他的身边!
他只想见她,想告诉她,他绝非有心让她孤立无援。
他可以理解她为何要休夫、为何要躲他。
是他的错,是他摧毁了她对他的信任。但正因如此,她才更该给他机会证明他的心!
一开始就是她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是她
他娶她、是她
拨他从不轻易给予外人的感情,令他重新感到喜怒哀乐,她凭什么说走就走、说离开就离开!
他不准!
“恕难从命!”
“你存心跟我过不去?”
“你无权对我生气!”陆大人正
地回吼。“我把女儿托付给你,你非但没疼她、照顾她,还把她丢在荒郊野外,不管她的死活。现在记起她了、想到她了,就跑来跟我要人,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陆大人气到快发疯。
“对!她是在府里!但我就是不把她交给你,你能拿我怎么样!听着,善敏,等她的伤好之后,我会再次询问她的意愿,如果她执意休夫,不回
郡王府,我会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让她从此之后跟你们助郡王府恩断义绝!”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善敏冶面暴吼。“我知道我伤害了她,但请相信我,这一切都是情非得已!陆大人,她是我的
子,即使要我牺牲性命,我也会为她挡下任何伤害!你必须把她还给我!”
陆大人糊涂了,是知罗误解他,还是他的演技太
湛?他几乎就快相信他的真心。
眼看两人僵持不下,陆夫人适时走出来。
“贝
爷,您还是请回吧。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算我求你们行不行!”他的身段从未放得如此低过。
“请回吧,贝勒爷。”陆夫人重申。
善敏真的无计可施了,静了许久,才颓然垂下双肩。“我不会放弃的。”
他转身悄然离去。
淡淡的
光斜斜
进屋里,柔和的风吹散了寒意。虽然已是入
,但墙这一头的人和墙那一头的人,心仍冻结在腊月里…
“这不是善敏贝勒吗?”
路经酒楼的蓝袍格格,不经意的抬头,意外发现坐在二楼雅座暍闷酒的善敏。
“奴家给贝勒爷请安。”
不请自来,匆匆上楼行了个简单的礼,她丰
的身躯便不客气地熨贴到他身上去。
嘻,以往总是得跟那群
魂不散的八婆争来争去,今天难得让她单独撞见他,怎能不把握住机会讨好他?
听说他已经有了正福晋,但那又如何呢?反正侧福晋、侧侧福晋的位置还闲置着呢!
“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趣,我陪你喝。”她装豪情。
“走开,不要来烦我。”
一如往昔,善敏下对投怀送抱的女人恶言相向,但也没给好脸色。
“人家看你心烦,想陪你喝酒解闷啊!”她娇瞠,执意抢走酒杯为他斟酒,送到他嘴边喂他暍。
“我不要你陪!”
善敏抢走酒杯,一口饮尽。
除了知罗,他谁都不要。
半个月过去了,这半个月以来,他一有空就往陆府跑,用尽办法想见她一面,却总是无功而返,到最后甚至被拒于门外,不得其门而入。
她怎么能这样折磨他?
他多想拥抱她,多想向她倾诉他狂爱她的心?
失去了她,他就像灵魂
离了身子,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不再有人让他提心吊胆,不再有人让他怒发冲冠,不再有人让他萌生一堆怪想法,想着要怎么去体贴人…
家人笑他痴、笑他儍,区区一个女人,怎能让他如此意
情
?
呵,他要是知道的话,也就无需在这里为情所苦了!
善敏仰头再暍。
知罗出现以前,他痛恨别人将多情种子的高帽子把在他身上,想不到到头来,大家全猜中了,他的确会因为一个女人而颓废落魄!
看他现在是什么德行?满脸胡渣、酒气冲天,他还不够狼狈吗?
看见他这样子,她还能不难过吗?
“贝勒爷,你在烦什么事呢?说出来,说出来会舒服一点。”
蓝袍格格拚了命地想赢得他的好感,整条腿更放肆地赠到他小腿肚上,巴不得他酒后
,一口气把她吃了!
“说?我想说的都说了,除了苦苦守候,我已经无技可施了…”
带着蹒跚步伐,善敏宁可颠颠倒倒的下楼去,也下想枯坐在那里供人騒扰。
诚如他所想,除了知罗,他谁都不要!
陆府后花园
“除了公然挑逗,还有更夸张的!”
坐在凉亭中的凌桦重重放下茶杯,活灵活现地描述当时的情况。
“把脚赠到人家腿上,还不够?”
“那算什么?”凌桦没什么大不了的挥挥手。“善敏这半个月来天天借酒浇愁,隔天他又窝在同样的位子上喝闷酒,想不到这位格格又来了!”
“善敏摆明对她没兴趣,她干么又去?”天真的女娃问。
“若是我,早知难而退了。”丢脸的事,她可做下来。
“知道是哪府的格格吗?”
“西山胡同李府的大姑娘,偏好蓝调子的衣服,你们说会不会是她?”
“不可能,她很乖巧的,肯定下敢做出这种事。”
“那会不会是…”
诗社的格格们你一言我一语,争相猜测起来。
距离善敏和陆大人起冲突的日子,已过了半个月。
“欵!欵!欵!”话说到一半被打断的凌桦,沉着脸色拍桌叫停“好戏还在后头,你们到底听不听?”
“听听听!当然听!”
这才像话。凌桦清清喉咙,继续下文。
“蓝衣格格这一次有备而来,不晓得她从哪儿听来的消息,知道善敏和知罗是不『骂』不相识,干脆连笔墨都带妥,如法炮制,带着自己的丫环到酒楼里一搭一唱,放肆地骂起善敏。结果你们猜怎么样?”
“怎么样?”好奇极了。
“善敏贝勒把酒瓶砸到她脚边,大叫她滚,蓝衣格格没见过善敏凶人的模样,当场吓得夺门而出,笔墨纸砚一路跑一路掉,狼狈死了!”
有人听得发笑,有人听得同情。
“其实善敏的反应是可以理解的,他正为知罗的事烦到下能再烦,深怕失去她。”
“蓝衣格格却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提醒他过去有多么美好,他下火才怪。”另一名格格接道。
“话说回来,从前他们可是相看两相厌,想不到短短的时间里,便起了如此大的变化。从善敏这半个月来的落寞情况看来,他是真的在乎知罗,对她用情很深,连我看了都快爱上他!”
她们大方招认。
“他们对彼此都有情,偏偏这样折磨彼此,何必呢?”
她们的目光同时落到站在亭外仰望天空的知罗身上。
她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睡得不好,吃得不好,常常看着天空频频叹气。
她们看得出来她的内心很受煎熬,每每试着鼓励她原谅善敏,她的回答总是她已经不爱他了,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但任何人都知道正因为她还爱着他,才会动不动就叹气、动不动就哭。
“唉…”
格格们有感而发的喟叹一声。
“欵,你们说今天的夕阳是不是红得有点过头?”凌桦突然指着天空叫道。
“像血。”
“不,像火。火的颜色似红非红、似金非金,尽情燃烧之下,颜色跟着扭曲变形,像万鬼出柙,像群魔
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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