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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台北

 大厅里,老人愤怒的咆哮声,以及男人吊儿郎当的语气杂着,形成一种滑稽且诡异的对比。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话你没听过吗?"老人的脸涨成酱紫,双拳紧握,嘴巴抿成了一直线。

 "听过。"男人笑嘻嘻地回答,只是没想到实话实说,却引来更猛烈的炮火。

 "听过你还给我装傻?"老人说了半天,对他简直就像在对牛弹琴。

 "What'sup?"他很顺口地就吐出了一句英文。"我听得懂啊,只是那又怎么样?"

 "我要你早点成亲。"老人不客气地说出实情。

 "嗯?"他的反应还是没有太大的讶异。最近这句话他已经听了不下百遍,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敝。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老人不悦地吼道,同时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掏出一叠资料。"你从英国回来之后,又换了多少个女友,我全都清清楚楚。"光看那一堆厚实的纸张,就知道他的丰功伟业不容小觑。

 老人拿着资料的手,气得直发抖。

 "你瞧瞧!"他翻着手中的报告。"从财团千金、政治人物的女儿,到大学生、酒家女,你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交往过?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搞什么!这几百个女人里面好歹也有一个是优的吧!"偏偏他就…唉,不提也罢。

 "别这样说。"左敛贤神态自若地一股坐下,完全不理会老人吹胡子瞪眼的气愤神情。"那些全都是自己贴过来的,又不是我追的。"

 一句话,他就想把全部的责任推得一乾二净。"更何况,品质都不怎样。"

 倒是这老头,竟然找人跟踪他,想到他就很不情愿。以后办事得小心一点才行。

 "倒追又怎样?"老人丝毫不理会他的辩解。"反正,你得赶紧定下来,找个好人家结婚去。"他挥挥手说着:"要不然四处女朋友,到时候惹出什么桃风波,我可不帮你收烂摊子。"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不外乎是那几个字…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挑对象没有挑衣服那么简单。"左敛贤不耐的回话。

 "哼!"

 "要不然你还想怎样?我现在什么都做得很完善,'丞天集团』在我的手下不但顺利运作、营利也高张,这样不就得了?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女人,这种麻烦的生物,留都留不住的;小孩,随便找一个来不就行了,领养也成…"

 "强词夺理。"老人瞪视着他。"我在你这个年纪早就结婚了。"都已经二十六了,该念的书都念了,还想怎样?

 "停止讲古吧!老头。"左敛贤贼笑。"现在已经是民国九○年代了。"

 "好吧。"老人说着,看来软硬兼施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只好下最后的通牒。

 他从抽屉里又摸出一叠的照片,扔在桌上,瞬间,散落得到处都是。

 左敛贤定睛一看,全是女人的照片。看来,又要进行什么相亲了。他想着就打了一个无趣的呵欠。

 "你,就从这里面挑一个出来。要不,你现有的股份、资产,全都有得瞧。"到时候就不要被冻结了,调动周转不灵,才来对他哀求。

 左敛贤的眉心一蹙,伸手拾起相片。

 如果老头当真这样做的话,那可就糟了。"丞天"好不容易在他大刀阔斧的经营之下,突破瓶颈,开始有声有的营运,正准备要跨入国际市场;如果又碰到了这等程咬金,那可真是要含恨终生。

 这样,他是不会甘心的。

 "怎样,你依还是不依?"这回,换老人笑出声来。

 左敛贤看了看这些大家闺秀,照片里头全都极力摆出一副端庄典雅的姿态,一肚子的虚伪,真教他恶心。

 从小他就觉得身旁的女人都是这般,不是看上他的钱,就是喜欢他的脸蛋。偏偏老头不知道是哪只眼睛坏了,就喜欢这一型的,做作得很。但,他怎么能为了传宗接代的这种烂理由,就委身在这些人的手里?

 "怎么?你一个都看不上眼?"老人不置信的语气里多添了几分不悦的情绪。"这些全都是企业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千金,你是不是脑筋坏掉了才不喜欢?"

 "虚伪。"他抛下这二个字。

 "要不然你还想怎样?"老人这下当真发火了,他握起拳头,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好,你自己找也可以!限你两个礼拜内就要有一个固定交往的对象,要不然…"

 "两个礼拜?"左敛贤瞪眼惊讶地说。

 要他去路上挂一个"招亲"的牌子吗?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找到适合的对象。他无力地翻了翻白眼。更何况他每天都很忙,今天下午还要接见从法国香水厂来的新任调香师。

 耶?不对…或许有一个人。他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乍现。

 "若?"他迟疑地吐出一个字。

 "什么还有若是?你再说一次!你已经没有转圜余地,没有后路可退了!"老人已经濒临抓狂的边缘,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炮轰。"若…"左敛贤想到记忆里的那个短发女孩,记起他高中要走的前一个月,他对她说过的话。

 嘴角,竟难得地逸出一个魅的笑容。

 "我会有办法的。"他倏地转身,回头望着父亲。

 他做了这个承诺之后便毅然离去。

 …。。

 左敛贤手中握着电话筒发愣,电话还传来嘟嘟的声响。

 "空号…"他望着话筒有些疑惑。难道她搬了家?这有可能吗?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已经有很多年都没联络,这也不算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若,到底去哪儿了?

 他仍想着,秘书的声音透过话筒打断他的思绪。

 (总裁。)秘书很有礼貌的声音了进来。(调香师一到机场就马上赶到了,现在人在会客室里,您要在会客室里见吗?还是…)

 "直接叫她进来就好,我忙,没什么时间再到那儿去。快去准备茶水。"

 算了,这事等会儿再来烦恼也不迟,还是先想想业务上的事情吧。待会要见的这名法国来的华裔调香师,不知道能为他带来…喔,不,是能为丞天带来多少的利润?

 他一直想让丞天进入香水业的市场,今天就是为了此事,才特别跟法国香水厂接洽,请香水厂那边派一名调香师来台协商。

 门轻轻地被敲了敲。

 "请进。"

 门把转动,左敛贤揣测将进来的女子会是怎样的人物。

 但,空气瞬间凝结住了。

 左敛贤吃惊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忘了要开口;而女子的反应,也是相同。

 两人呆呆的望着彼此,半晌仍说不出一句话。

 "若…"

 "你…"

 这姣好的身段,披垂的长发柔顺好似飞瀑,以及…她简直就是所谓的中国娃娃。诗经里头所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些关于美丽的定义,可谓汇集于她一身。

 只是那个脸蛋,除了轮廓了稚气,变得成白净之外,其实是没有变化太多。

 没想到多年不见,她已经蜕变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国古典美人。这和当年的她,似乎有点出入。

 左敛贤看着资料上写着…

 檀芷若,新人调香师,刚赢得香水大赛的新人大赏,能够清楚分辨数百种味道而不至于混淆,因一款富有东方味的恬淡香水而大红大紫。

 没想到,就是她!

 "若!"左敛贤激动地站起身,热烈地看着她,眼里的讶异绝不亚于面前的女子。

 "我没想到…会是你!"女子呐呐地开口,后退了几步,神色从迟疑到仓皇不知所措,只见她的小手扭绞成数个白玉小结。"你、你怎么会是…怎么会在这里?"

 饼于戏剧化的相遇,教两人一时之间都无法平缓情绪。就在刚刚,他才拨电话想找到她,而现在,她却自动出现在他眼前。

 这一切实在很吊诡。

 "你怎么、怎么会是总裁?"在飞机上,已经有人先告诉她丞天总裁的姓名,只是她晕机晕得厉害,没仔细去听,"你接手了这个集团?"

 "我本来就是,这是我们家的家族企业。"左敛贤恢复了镇定,从容的一笑。但笑中却带着几分苦涩。"我去英国受教育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些。"为了接掌丞天,为了庞大的家族企业,为了老头的期望,也为了最基本的生存。

 "是吗?我本来还以为…"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去接受教育。不过,这句话檀芷若没有说出口。

 "我当初,谁也没说。"他反问:"倒是你,看来转变很多。"这句话里头有些酸味沁出。因为他怎样也想不到,当初的青梅竹马长大以后,竟会飞去法国,现在还以一名调香师的身份出现在他眼前。

 不过,说来好笑,他们这几年都没有联络,彼此发生了什么事情,谁又能知道?唯一的联系,不过就是毕业册上留着的那个电话号码。

 "我去了法国。"她坦然说道,"当初,我对大学的科系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反正失去了双亲,亲戚间往来也不太热络,她要去法国的事情,倒也没有遭到太多的阻拦。

 "我没想到你灵敏的嗅觉,现在竟成了职业。"他微笑接着说:"以前,我记得你…"他送了什么花给女朋友,或沾惹了多少的香水,她全都一清二楚。

 他还没说完的话,被檀芷若给打断了。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她苦笑着,心底却有些奇妙的感受,甚至有点揪痛。"别再说了。"

 "你当初什么都没告诉我。"左敛贤回道,然后走近她。

 "那是因为…"因为她有牵绊。不过,她转换了语气:"那是因为中国人要成为调香师的机率实在很低,大部分都是因为文化环境的关系。当初什么都很难讲,谁也不敢对未来妄下定论,所以…"怕说了,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

 忽地,她在左敛贤身上闻到一股甜腻的味道。

 "YSL的Opium…鸦片。"她喃喃地说出香气的名称,不知道他是从哪个女人身上沾染来的。

 相当然耳,这男人怎么可能涂抹这种香水。

 她小脸上的神色顿时黯淡了许多,看来多年不见,他仍然本不改。

 "当初你要是对我说,我可以帮你的。"他没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

 檀芷若摇头否决他的话。"我不要任何人帮我。"这就是她的个性。"我的梦想不应该假借他人之手来完成。那样的话,我会心有不甘。"

 必于她后来的奋斗史,她说也没说就直接省略了。没错,她家是曾经有钱过,但是在爸妈死后,她才得知因为经济不景气,公司业绩下滑,留下的遗产并没有想像中的多。到法国去,一年的花费少说也要上百万元。

 她只好开始奔波于各个打工场所,吃的不是泡面就是巷口便宜的面包,存了多久的钱才达成。

 反观他,吃香喝辣的,女人缘多好那就不用多说了,家里还特地送他到物价贵得吓人的英国念书;这一切,只能说是命运罢了。

 不过,她甘之如饴。恶劣环境的训练下,成就了她坚实、傲然的性格。

 "若,你内心的某些特质,还是跟当年一样没变。"左敛贤定定的望着她。"但外表…"柔顺多了。

 "没什么。"她笑着回道。

 "只不过…"他盯着她的长发。"你的头发倒是变长了许多。"他笑说着,就要伸手去摸。

 檀芷若闪开了。"别来。"她出口警告左敛贤。

 这情景跟当年的光景,似乎有那么点雷同;记忆里,依稀还有些残留的印象。

 "我记得了,头发是我要你留的。"他想起了当年的话。"没想到你这么有恒心,还这么听话,去了外国,也是乖乖的。"

 语毕,他笑了出来,态度依然是痞痞的。"你应该没被浪漫的法国人给吃得死死的吧?"

 "我…"檀芷若羞红了脸。"我只是忙到没时间剪,谁乖啊!少瞎说了。还有…"她纠正他道:"谁又被法国人吃得死死的?你的嘴巴怎么还是喜欢说话!"柳眉上扬,她瞪视着他。

 "Justkidding!"他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哼!"她再瞪。

 "不过,话说回来。"他不理会她的继续说:"我正找你找得急,你就自己出现了。心有灵犀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她翻了个白眼,"不过是巧合。"

 "你一向很了解我的,若。"左敛贤直直的望着檀芷若。

 "就是太了解你,所以离你远一点比较好,没想到还是冤家路窄。"她苦笑的反讽。

 没错,她一向都很了解他的。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不但是邻居,还上同一所学校、吃一样的路边小吃,生活背景完全相似;就连国中时,她的父母过世之后,有好几次他们还一同去扫墓。

 只不过,左敛贤这个花花大少,因为脸长得过于好看、嘴巴太甜,连眼睛也爱放电,再加上抱持多几个女朋友也无所谓的态度,让他的女友多如过江之鲫。这点,她可是不敢恭维。

 因此,他之于她,向来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要不,就得小心惹祸上身。

 "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檀芷若言归正传,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这…"这个主意说来实在有点难开口,他挥挥手,打算待会儿再说。"先讲正事,办完再告诉你吧。"

 "嗯?"她挑眉。

 "你带了新款的香水来进行评估了吗?"他问道。

 凭这款香水,他要评定J&A的前景是否被看好,是否能和丞天签下合约。

 檀芷若从提包里掏出一个小锦盒,再拿出一只小瓶子。"你想要试闻?"她讶然,啼笑皆非地看着他。

 他接过瓶子,摇了摇头。"不,当然是请专人。"香水的味道他可不敢恭维。

 "我以为你多少会懂一点。"她毫不客气地道:"结果,你连尝试都不愿意。"

 左敛贤实话实说:"我连古龙水也一向不擦,至于女香…"说到女香,他就一阵头痛。

 "你不习惯女香的味道?"她问。

 "太过浓郁只会让我头晕目眩。"外加恶心想吐。"尤其是夏天的时候。"

 "那是有人不懂得擦香水。"她更正他的想法。"香水的味道有很多种,擦法也有一定,不懂得使用的人,只会胡乱洒,反而教人觉得反胃。这样,不过是适得其反。"她就碰到过很多不会使用香水的女人,只知道用香水来增加自己强烈的虚荣心。

 "好了,先别跟我掉书袋,专业知识我一定输给你。"他挥手阻止她还要再说下去的望。"先给我吧,我会尽快给你答案。"不对,是给香水厂一个答案。

 "需要我解释这款香水吗?"她问。

 左敛贤示意她说。

 "这款女香,是我用东方味极重的檀香,再佐以较清淡的香料调制而成的。"檀芷若平缓地说着。"事实上,东方调的香料,例如檀香、龙涎香等等,总是给人雍容华丽的浓郁感,但我不喜欢。因此,我就针对了这个方向研发出这款香水,味道较以往的东方调更为清新、幽远。"

 包何况东方的女人,再也不同于以往,只给人神秘妖娆的印象。

 "我认为很有可能吸引东方人,甚至是喜好东方味的西方女人。市场的开拓不可小看。"她信誓旦旦地说着。"详细的资料,你还可以看看我带来的文书报告,以及请教专业人士,我相信不会让你失望的,正如我所说…"

 檀芷若滔滔不绝地说着,而左敛贤却不由自主地发着愣。

 她注意到他发愣的脸庞。"嘿!"她蹙起眉,有些不悦。

 难道她说话就这样无聊吗?无聊到让他发呆起来。

 "呃…"左敛贤回过神,连忙道歉。"抱歉,我想点事情。"

 她又瞪了他。"你办公都这样?常常想私事?"亏丞天在他的手下还运作得很出色。

 "不是。"左敛贤傻笑了几声,反问她:"你很喜欢你的工作?"这句话在此时得风马牛不相干,不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

 "没错。"她眉毛上扬自信地说,"怎么?你有疑问?"

 "不,我只是在想,你虽然很喜欢你的工作,但是你一个人在法国,怎么受得了?"她一定很想念台湾,他涸葡定。

 要不她怎么会人在异国,却一心一意想调制出符合东方女的香味?

 "你…"他这句话,竟让她半晌答不出话来。因为她心底的思绪,竟一下子就被看得一清二楚。

 实际上,她在异国的头几年,的确思乡得紧,只是她一直坚强的不让他人发现。不过,这样的心情,在他面前一下子就了馅。

 "我不跟你扯这些。"她痹篇话题。纵使这样逃避的技巧很糟糕,她还是不想面对。

 左敛贤耸肩笑出声。"胆小。"

 他嘲笑她,因为这不像她的个性。

 "闭嘴!"檀芷若低吼,这男人实在让她心烦。

 "若。"左敛贤唤她。

 檀芷若没有回应。

 "被看穿也没必要这么恼羞成怒嘛。"他还是无法停止笑她。

 檀芷若仍是没有回答。向来就只有她看穿他,而今天两人的角色竟然对调,这让她不太习惯。"我不想跟你说了。"她转头。"我很忙,没事我想先走人。"虽然这比预定的时间还要提早了很多。

 "有事情可以再商量,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她抄了一组号码给他。"不过,这只是暂时在台湾用的。"她补充道。

 "你被照顾得很好。"他看了看手上的号码,在心里头默念一回。"回来台湾,有人跟你同行吗?"

 檀芷若摇摇头,"这是我生长的地方,没必要让人家照顾。"

 即使一开始,J&A香水厂有安排别人要跟她一块儿同行,但她断然拒绝。

 "你会停留多久?有空吃个饭吗?"他思索了一阵,开口邀约她。

 "一个月左右。厂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学习,没有太多的时间度假。"她轻笑,笑声宛若银铃。"吃饭吗?当然可以。"

 一个月…左敛贤思忖着。时间没有很久,但是用来骗骗老头,或许绰绰有余。就说他爱上了她…可这一切不过是场戏,风过,就会无痕;更何况两人又是青梅竹马,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那你呢?"她忽然问。

 "什么?"

 "从英国回来多久了?"

 "其实不久,大概半年左右吧。"他淡淡的笑道。

 她礼貌地回以一笑。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他一面说,一面暗地里观察她的表情,希望不要吓着了她。

 "什么?"她挑起眉,满脸疑问。

 他招手,要她更靠近些。

 "其实是…"左敛贤要她附耳过来,然后叽叽喳喳地说了一串。

 语毕,他直看着她。

 檀芷若有几秒钟是愣住了,表情是不可置信的。

 "你疯了!"她说话语调有些颤抖,但口气很坚定。"我不会答应的,要我假装是你的女友,甚至是…结婚对像?"就算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她也不会答应。

 "我没疯。"他打断她的想法。"要不然我名下的资产,全都会被冻结!"

 "终究会被发现的。"她说道。"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他无奈的说。"我只是希望先安抚老头,等到哪一天,他总会明白挑媳妇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就像他之前说的,这不是像挑衣服一样,可以随便说找就找到的。

 "你身边的女伴多的是。"檀芷若奚落他。口气还有点酸酸的。

 左敛贤蹙起眉,想起他交往过的那些女人。够了!想到她们,他的头就感到疼痛不堪。

 "我承认有很多。"这点倒是想瞒也没法子瞒。"但没有好人选。"顿了顿,他再说:"况且,现在也已经没有了。"

 "烂理由。"她驳回。"你身上明明有香水味。"

 左敛贤一呆,才接着笑了出来。

 "我忘了你的鼻子一向灵敏。"没错,今天早上Flora又来找过他,没想到竟然被她给看穿,而且光靠着她的鼻子。

 "没错,那个女人还擦了YSL的鸦片。"这款香水在市场上,是热腾腾、卖得很好的商品。

 "香水!"想到Flora身上的那股浓郁味道,他头就痛。

 "你可以去求她,用不着找我。"她越说越气。

 "若,我们比较没有芥蒂,你是知道的。"而且也方便他伪装,要不然到时,那个女人打蛇随上,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大麻烦。

 "我说了我只停留一个月。"她声明,拒绝他的请求。

 "这样就足够了。"

 "你爸会知道的。他看着我们长大,一定瞒不过的。"更何况左敛贤的父亲对她一向很亲切,她怎么忍心欺骗他老人家?

 "只要我们伪装得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她一个又一个的藉口,教左敛贤感到不满。于是,他森冷地望着她,说出最后一个他觉得有可能的理由。

 "还是,你已经有男朋友?在法国那边。"左敛贤凝重的问。

 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想像檀芷若搂着男人,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或许是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她从来没过任何男朋友的关系。

 "我没有。"檀芷若毅然否认他的话。

 "那你就答应我。"他仍然不死心地道,"我可以给你…酬劳!或许,很多的钱?"

 她抬起头,望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不满地说:"我从来就不是贪财的人!"

 经他这样一问,让她心冷地觉得以往的友情,竟然只值得用钱来衡量。这…真是悲剧一桩!

 "你在法国过得并不富裕。"他点出事实。

 扁看她身上的装扮就知道,穿着起了球的连身套装,也不知道洗了多少回。身为调香师,在业界里虽倍受礼遇,但是,她显然很努力地节俭过日子。

 反观他身上,这简直是讽刺。

 "我不在乎这些,更何况J&A是一个新兴不久的香水厂,你不能这样衡量我的一切。以后,他们会给我更好的待遇,也会给我更专业的职业训练。"她握起拳辩解。

 再说,她进入J&A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理由。

 "我可以安排你去见习,用我们公司专属调香师的名义。可以去巴黎、到米兰,一切任何有助于你成功的地方。"他开出了人的价码。"只要你答应我这件事…要不我就不答应和J&A签约。"他继而说出这个恶劣的条件。

 "你…公私不分!不是君子!"檀芷若气极了。

 他知道汲取其他香水师的经验是多么重要,所以才拿这条件引她。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咧嘴一笑。"答应我吧,若。"他紧盯着她,看见她坚毅的神情终于缓和了,看来是有转圜的余地。

 "你让我考虑几天。"她呐呐地开口。

 "尽快给我答案。"他着急的要求。

 "好。我先回饭店了,到时候再说吧。"她说着,仓皇逃离他的办公室,额间也不知不觉地冒出了汗水。

 这男人太危险,谁知道这样不断向她点火的结果,最后会产生什么无葯可救的热烈火花。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忘不了他…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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