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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按照过去的经验,一天十二个时辰里,严公子大概会有四个时辰吃饭‮觉睡‬、四个时辰工作,另外四个时辰则专供伤舂悲秋,空昑些无聊的琐事。

 这样的⽇子严公子已经过了三十一年了。俗话说,山河易改,本难移,要想哪天他改变生活方式,除非天塌下来。

 再不然就是严公子脑袋生虫了。

 他居然嫌弃这样平和的⽇子太过宁静,要让小朝说,严公子本是⾝在福中不知福。

 “戴姑娘,府里每个人你都可以学,就是离公子远点,他只会带坏你。”

 这好像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毕竟严公子是她的主人。

 “小朝哥哥,你好像很讨厌公子?”

 “我不是讨厌公子。”真要严格分析他的心情,该是戒慎吧!“我是在跟你述说一件正事。公子绝非他外表表现出来的简单。他常有一些可怕的行为与作法,只是你目前尚未瞧见。”

 戴祸⽔眨眨眼,落手写下。“如果小朝哥哥指的是那些小小的恶作剧,我确定我不会害怕。”

 “你很有胆识,我希望你不缓筢悔。”劝她不动,小朝的脸⾊渐渐冷淡。

 “我想,就算我想后悔,大概也来不及了。”与小朝“聊天”的同时,她正在进行她的第五餐,十颗包子、三碗面、一打小甜饼,再配上一大壶冰镇酸梅汁。

 小朝看看她几乎埋在食物里的后脑勺,再瞄一眼那沾満油渍的⽩纸。

 “也许你是对的,离开严府,又有哪个地方养得起你?”他没见过这么会吃的女孩,但她为何始终长不⾼?小不隆咚一个,像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真怀疑那些食物都跑哪儿去了。

 “有,皇宮一定行。”

 “那可不一定。”一把带笑的嗓音兜头洒落。“倘若你去的是西荻国皇宮,保证你只有饿死一途。”

 戴祸⽔终于抬头了,面对⾐食⽗⺟,她也是有一些职业道德的。

 “我听说过西荻国很穷,但我确信,那里再穷也少不了野草树木,只要有这些东西,我就不会饿死。”

 小朝的眼睛瞪得好大。“你的意思是,你光啃草、树⽪也能过活?”

 “否则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小朝眼里浮现点点晶亮。“祸⽔,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以前过得这么辛苦,你放心好了,严府里什么没有,食物最多,你只管留下来,爱吃多少东西都没关系。”

 “多谢小朝哥哥。”

 “真是可怜的孩子。”小朝非常有同情心,相较起来,严公子几可称为冷⾎了。

 “人真的可以啃草、树⽪过活?”严公子很好奇。

 “虽然不能说活得很好,但确实可以的。”戴祸⽔颔首強调。

 严公子双眼闪闪发亮,像是黑暗的天幕里,唯二两簇光明。

 戴祸⽔这辈子见过的男人也不少了,有几个甚至是人中龙凤,比如袁青电。

 袁青电出⾝⾼贵,一辈子没吃过太多苦,天纵英才让他人生路上走得顺顺利利,偶尔遇到一些小⿇烦,顶多也只是烦恼一下,很快就能找出方法解决。

 戴祸⽔不否认,自己曾经很崇拜袁青电,这年头要活得像他那样奔放自在的人,已经不多了。

 严公子应该也是个逍遥的人,但他却教自己给困住了。

 他的外表虽是而立之年的男人,內心却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懵懂少年。

 他聪明、英俊,要什么有什么,却从来没有弄清楚自己真正的想望。

 倘若有一天,严公子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蹲在路旁,啃一糖葫芦,戴祸⽔也不会讶异。

 严公子被保护得太好了,好到除了生意外,他不懂得任何人情世故。

 “不只草、树⽪可以吃,蟋蟀、娱蚣、蜂蛹之类的虫子也都可以食用。”戴祸⽔举出几样饿荒年间,人们闭着眼睛呑⼊腹內的食物。

 小朝在一旁狂吐猛吐。“拜托,那么嗯心的东西怎么有人敢吃?”

 “想活命就必须吃。况且…”戴祸⽔顿了一下,续写:“只要吃不死人,又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吃的?”

 “你们不觉得恐怖吗?”小朝全⾝的⽪疙瘩都冒出来了。

 “与饿死相比,有虫吃算是很幸福了。而且,它们的味道其实不错。”写着,她还,好像正在回想那些美味。“你们可以想像一下,一口咬断那肥滋滋的虫⾝,浓厚的汁溢満內,瞬间…”

 “恶…”不及看完,小朝已捣着嘴跑去吐了。

 “真是不错啊!”严公子却笑得像是拾到了一箱元宝。

 于是…

 这一天晚上,严府举办了一场空前绝后的虫虫大餐。

 …

 “你不吃吗?”戴祸⽔挟了一条娱蚣到严公子碗里。

 如果她曾预料会见到他一脸慌张面容,她注定要失望了。

 严公子很快乐地把娱蚣放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果然,任何东西都得吃过才能下评断,娱蚣看起来虽然恶心,但经过油炸,吃来倒也香酥可口。”

 戴祸⽔笑嘻嘻地点头,同时在他的碗里多添一只蝎子。

 但这回他没吃,反而放下筷子,意味深长地睨着她。

 “你有求于我?”

 “小朝哥哥说,想在严府里长久待下去,得要到公子的手令。”她写着。

 “没错,严府不养废物。”他虽然混,却也知晓,要维持“混”的本钱,就得好好经营严家产业,一旦他千金散尽,恐怕也没人鸟他是何许人也。

 为此,他规定,严府里上从管事、下至长工,年年得接试萍察,通过了,给予手令一只,代表你今年可以在府里待下,不愁⾐食了。

 这法子让严府的人力得到最佳的利用,连王上都夸奖他天纵英才,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所有的考核概以严公子的喜好作准,行不行,他说了算。

 小朝常说,严公子本不是想管理好严府才想出这法子,他不过是吃没事⼲、爱整人罢了。

 严公子没反对,很快乐地同意了。只要结果好,过程如何又何必在意。

 料不到今天竟有人自动送上门要求他整,这下可有乐子逗了。

 “我有很多本事,你养我绝不会吃亏。”她写。

 “写来瞧瞧。”

 “我最大的本事就是逗公子开心。”她指着那満桌的虫子大餐。

 严公子仰头大笑。“的确,你今天让我很⾼兴,不过小朝有没有告诉你,我这人是很挑的,同样的把戏对我起不了作用。”

 “小朝哥哥的说法是…别去找死。”

 “你不相信他的话?”

 “我百分百相信,但我更相信自己的能力。”

 “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我对自己的肚子深具信心,只要能填它,它会让我的脑子动得比闪电还快。”

 “所以你会有无数的故事供我寻乐?”

 “还有一箩筐的游戏让公子每天的生活⾼嘲迭起。”

 “了不起的自信。”严公子拍手叫好。“那么我就破例给你一个优惠好了,只要你能够连续十天让我不无聊,我就给你一只可以在府里待上一年的手令。”

 “如果我能连续让公子乐上一年呢?”她在面一刚的⽩纸书上这样一行字。“公于是否可以给我一张终生饭票?”

 嘿!打出生到现在,三十一年,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敢挑战他。严公子开了眼界,也乐了。

 “可以,一年的开心换取养一个人一辈子,值得。”他放下碗,准备走了。吃过虫,知晓味道就够了,不必吃太多,反正吃饭也没啥大乐趣。

 严公子一向吃得不多,打小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这样几年下来,说真格的,他已经什么都吃腻了。

 现在他只要不是饿极,凭着一⾝⾼強內力,也不需吃太多东西。

 他觉得很好,反正吃得多不过就是拉得更多,上茅房也是件颇⿇烦的事,还不如维持原样。

 戴祸⽔一路用着奇诡的眼神追随他的背影离去。

 要不无聊吗?那有何难?她想着。

 这往后,严公子的⽇子保证过得精彩刺

 …

 因为打小习武的关系,严公子的⾝子一向不错,也鲜有病痛。

 加上严府富得流油,任何奇珍异宝皆可手到擒来,也养出了他一⾝強健体格。

 他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连泻三逃谇子,连大夫都查不出病因。

 一天跑上三、四十趟茅厕让他脸⾊苍⽩,一双脚抖得都快站不住了。

 “公子,喝葯了。”小朝端来葯汤。

 严公子翻个⽩眼。“我觉得这些葯越喝,⾝子越难受。”

 “这是御医开的葯,之前那些蒙古大夫都被我赶走了。”在兰陵园,严公子可是比世袭王爷更加重要的人物,他连病三天的消息,还不惊动皇宮?今儿个一早,王上就派了御医来,诊治、汤葯都由皇宮负责,小朝还不把那些空负神医之名,收费贵得要死、本事却差得要命的蒙古大夫全数轰出府去!

 “这可省了不少银子。”严公子边说、边接过葯汤。这葯闻起来很正常,看起来也很好,拿银针也试不出什么古怪,偏偏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直觉告诉他,再继续喝葯下去,他一辈子都要泡在茅厕里了。

 “是啊!”小朝很⾼兴,因为他赶那些大夫走时一分钱也没付。这是当然的,他们没治好严公子的病嘛!

 帐房拨下来的那些诊疗费、葯汤钱全进了小朝口袋,乐得他笑不拢嘴。

 “我还是不喝了。”想了又想,严公子决定相信直觉。

 小朝瞪大了眼。“公子,听御医说,这帖葯可值五两银子,你怎能不喝?”虽然花的不是他的银两,但数字仍教他⾁痛。

 “我怕继续喝下去,一辈子都要老死在茅厕里。”

 “公子是说,这葯被人加了料?”小朝一颗脑袋摇得像博浪鼓。“不会的,我亲自监督御医煎葯,看他下⾜了本钱,不会有错的。”

 “你倒勤劳。”

 “当然,国库的钱也是咱们的税,能利用时自当多加利用。”小朝是很节俭的。

 “你坑国库的钱倒是无所谓,只消记得把本公子的葯费吐一半回帐房。”严公子一向鼓励部属坑钱,只要你有本事,诈多少,尽管拿一半去,另外一半,自然是进严公子的荷包喽!

 “知道啦!”严公子的命令小朝岂敢不从,只是心头仍有些不慡。“公子,我费大把气力与大夫们周旋,你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分去我一半收⼊,这样不是很不公平?”

 “谁说我没付出?”他指着自己瘦了一圈的脸庞。“我的付出这般明显,你瞧不见吗?”没有他的病,小朝哪儿来的坑钱机会?

 这种无赖说法小朝可真是无话可说,只得把一股气发怈在那碗被严公子拒绝的葯汤上。

 他一口把葯喝光光。“别浪费了。”

 严公子看着空空如也的葯碗凉讽道:“希望你别后悔。”

 “把一碗五两银子的葯倒掉我才缓筢悔。”小朝拱手告辞。“公子若无事,小朝告退了。”顺便去跟御医杀杀价,严公子不喝葯了,可不可以将那些葯折成现银?他不贪多,给他五成他就満意了。

 不然将葯材直接给他也行,他拿去葯铺卖,照样有钱赚。

 “去吧!”严公子闭上眼,倒回铺,无聊地直打呵欠。

 小朝才走到门口,手中葯碗砰地一声落地,肚腹剧烈绞痛让他面⾊发青。“哎哟,怎么回事?我的肚子好疼。”

 严公子猛然睁开眼。

 “你肚子痛,想上茅厕…”他还没说完,小朝已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他要去泻肚子啊!

 严公子直瞪着他的背影消失,仰头大笑。

 “好你个戴祸⽔,竟能瞒过本公子下葯,莫非…”他下,走过去拾起摔碎的葯碗,擦了擦碗口边缘。“原来葯是抹在这里。”

 大凡人防范暗算,都是注意物体本⾝,很少人会兼连旁枝。严公子没想到戴祸⽔如此明了人,对她算是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小丫头绝对不是平常人。”戴祸⽔的来历可疑啊!

 …

 严公子躺在上,泻了三天的肚子,这会儿真是全⾝无力。

 摸摸那扁平得凹陷下去的肚⽪,很难得地,他有了饿的感觉。

 这几天吃什么拉什么,搞得他一点进食的胃口也没有。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他不想成⽇动跑茅房,太累了;⼲脆少吃点东西,肚子里自然没废物可泻。

 但这可‮腾折‬了他的肠胃,成天处在空空如也的状态下,铁打的人儿也受不了。

 “小朝。”叫管家备饭,他想用餐了。

 “小朝哥哥在茅房。”一张⽩纸飘飘落在他⾝前。

 戴祸⽔一手扛着一只小火炉、一手拎着土锅步⼊他房里。

 严公子看着她,小小的⾝影拖着重物,像煞风飘摇的柳絮,随时都会飘飞无踪。

 她真的好娇小,瘦巴巴的,不知道那一天八餐都吃到哪儿去了?

 “寒冬都过了,你扛火炉进我房里⼲什么?”没问她下葯的原因,因为早知她的答案是…让他不无聊。

 也是啦!活了三十一年,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跑茅房也会跑到脚菗筋,那三天的运动量大概有他三个月那么多。

 他以前练功的时候也没这么勤劳过;反正严家有的是钱,灵丹妙葯、秘笈武师…只要是可以用金银衡量的,严家爹娘总有本事为他买来。

 严公子号称‮陆大‬百大⾼手之一,天晓得他本没认真练过一天武,那⾝近一甲子的功力也是花钱请某位落魄武者以灌顶的方式帮他灌出来的。

 人生真的好无聊,每一件事都能轻易掌控的感觉实在闷毙了。

 比较起来,这几天拉到脫力挂不起还特别些,不过这种“乐事”尝一遍就够了,他没‮趣兴‬玩第二回。

 “这火炉走要用来煮粥的。”戴祸⽔给他解释。

 她小小的⾝影来来回回地又跑了几趟,搬炭、扛米…弄了一堆东西进他房里。

 “想喝粥到厨房吩咐一声就好了,你搞这么多花样做什么?”他是很无聊,却也没闷到要待自己的地步。“我是让你给我找点乐子,以免我闷死了。你倒厉害,给我下泻葯,让我拉到没时间感受无聊。”

 “公子不也觉得很别出心裁?”

 “是特别,但这不算趣事。我要的是能够让我开心的东西。”真是拉得气都虚了。他一下,才接着说:“看在你不了解我个的分上,这回就算了,再有下次,你自己收拾包袱走人吧!”

 人人都说严公子无情,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但若让戴祸⽔说,她以为他只是不懂情。

 想一想,倘若严府是座苦牢,那些奴婢、工人们逃都来不及了,哪还会拚了命地去讨严公子开心,只求能在严府多留些时候?

 严府里可不收终生契,这里的人卖⾝都是有年限的。

 就拿管家小朝来说好了,凭他的本事和多年来坑积下来的金银,离开严府去当个土财主都够了,何苦硬巴着奴才位置不放?

 虽然小朝老是叨叨念念着严公子的不是,但他从来没有背叛过严公子。

 严府的确是有昅引人长住的魅力,而魅力的源正是那看似无所不能、翻手云覆手雨,实则天真单纯的严公子。

 “人生中酸甜苦辣各有其趣,公子难道不想样样浅尝一遍?”戴祸⽔他。

 “比如病痛吗?可惜我对凌自己的⾝子‮趣兴‬缺缺。”

 “那只是其一,还有更多有趣的事公子未试过呢!”

 “饥饿、贫困、生离、死别?”严公子眼底放出锐利的光芒。“戴祸⽔,你若只能想得出这种平凡的东西,趁早走吧!”既觉人生无聊,他自然不会珍惜生命,为了一己之,他不在乎満手⾎腥。

 “那些东西都只归类在『苦』这一项,公子既已尝过,便不须再试。”她一边回答严公子的问题,手上也没闲着,生火、熬汤,准备煮粥。

 “敢情你还有新花样?”这下他可有‮趣兴‬了。

 “当然。”她虽年幼,可自小失去⽗⺟、颠沛流离,人生种种,谁能比她尝得透?

 “说来听听。”

 “公子忘了,我是哑巴。”不过她还是为他写出了答案。“‮望渴‬吧!鲍子想不想了解一下求被人満⾜的‮感快‬?”

 “想。”而且想很久了,但…“世间万物,除了⽇月星斗我无法摘下外,连山我都有办法让它移动位置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起我的求?”这可不是夸口,三年前,严府运货过灵山,莫名遭劫数次,报官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派人调查,去一个,失踪一个,去两个,丢掉一双。

 严公子一怒之下,大散金银,雇请了上万名工人耗时半年,将灵山铲成平地,终于找到那夥利用奇诡地形掩护,杀人越货的強盗。

 戴祸⽔轻指了指土锅。“粥。这锅粥将令公子尝到前所未有的満⾜感。”

 他望了眼她正在‮动搅‬锅子的手,仰头大笑。“我要真饿极,了不起费些力气走到厨房吩咐一声,甚至上酒楼订桌宴席也行,难道还会‮望渴‬你一碗粥?”

 “但这前提得是,公子有办法离‮房开‬间。”她两片轻轻一弯,明亮的笑意像是天上⽇的碎片,瞬间照得満屋光彩翻腾。

 他怔愣一下,腾⾝冲向房门口。

 砰!一块‮大巨‬的铁板挡住⼊口。

 想也不想,他窜向窗户,却发现,那木头所制的窗棂不知几时竟给人换成了铁条。

 他击破屋瓦往上窜,上头罩了密密⿇⿇的渔网。

 这间华美的寝室已变成一座‮大巨‬的牢笼。

 “你竟有办法指挥我的部属。”那些家伙个个别具情,他没想到她能说服他们一同坑他。

 “大家都希望公子开心。”

 是求神拜佛,让他哪天跌一大跤、出顿大糗吧!戴祸⽔是有些能耐,他对她的‮趣兴‬又⾼了一些。

 “你不是普通的乞儿。”

 “那要看普通是怎么定义?我是乞儿,因为一场大⽔导致⽗⺟双亡又口不能言,为了生存,我曾⼲过很多事。”

 “例如?”

 “偷抢拐骗、坑蒙诈、扮男扮女…从推粪工人到假装千金‮姐小‬我都⼲过。”

 “有这么多人愿意请个哑巴工作?”反正出不去,他⼲脆坐到她⾝边看她煮粥。

 兵里的香味越来越浓,戴祸⽔一手持勺,一手拿笔,竟也写得飞快。想必她家在未遇大难前是有些底子的,才能请得起好老师教出好‮生学‬。

 “很多雇主不喜太多话的下属。”而她保证沈默。

 “的确,有时候,要一个人闭嘴是很难的,在这一点上你占了优势。”

 她抬头对他笑了一下,一个没注意,手中的笔不小心敲到土锅,锅倾了,香浓的粥瞬间倒了大半。

 她急忙伸手抢救,但烧烫的锅岂容人手触碰。

 只一下子,她的手给烫得通红,直觉狠狠地将锅一甩,锅砸了,她一双眼瞪得像要凸出来!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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