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个星期之后…
"看吧?没来吧…"小丝的预言果然印证了。
这年头,凡是没有付订金而要你帮他保留商品的顾客,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一去不复返的。
"怎么会这样…她们明明很喜
的呀!"小缎无精打采地伏在桌上。
"拜托,你怎么这么天真啊?购买精品是一种冲动
的消费行为,你当天没让她们掏出钱来,就不要指望客人还会再上门。"这是消费者心理学,小丝是研究过的。"何况小女生的心善变,今天喜
这个、明天喜
那个,过了一个礼拜,人家早忘了还有个可怜人,痴痴地等著她们来买木偶啦!"
小丝说完还特意睨了她一眼,就算没读过消费者心理学,自己买了那么多年的东西,也该了解顾客的心理和行为嘛。
"好嘛,那你扣我薪⽔好了啦!"她只好自认倒楣,一张小脸
委屈的。
"哎呀,我怎么可能真的扣你薪⽔嘛,你是我妹妹耶。"虽然小丝平?习兔妹锰Ч保睦锲涫凳呛芴鬯摹?没来买就没来买嘛,反正好东西还怕卖不出去吗?"小丝反倒安慰起她来,虽然对于那天有人出两倍价钱却没有卖出去这件事还是觉得有点惋惜…
小缎一脸苦思地伏在柜台上,虽说这套木偶系列很受到客人
,但由于制造地远在德国,而她又是在⽇本拿的货,所以来来往往加上运费,成本也就比原价提⾼了许多,因此很多喜
的客人,一听到价钱,也只好忍痛放弃…
要怎样才能让喜
的人都能拥有它呢?这是小缎现在苦思的问题…
"有了!"她忽然抬起头来,奋兴地说道。"要是我能拿到德国原厂的代理权,就可以降低成本,这样订价也就能调低啦!"
那么,所有喜
这套木偶的人都能够轻松拥有它,这样不是很好吗?小缎开心地这么想。
"好是好,问题是我们只是一间小小的精品店,人家会授权给我们吗?"姐姐非常的怀疑,她又在痴人说梦了。
"会的,我这么热爱他们的木偶,又对他们的产品了若指掌,我相信一定可以拿到代理权的,而且以后还可以在全省开分店呢!好!我现在就去发-ail到德国!"小缎是标准的行动派,马上打开电脑上网,写了一封诚挚恳切的电子邮件,发给德国的"木偶之家"。
德国的"木偶之家"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是一间专门生产手工木偶的老店,在亚洲知道这牌子的人并不多,销售地点也仅限⽇本东京,如果小缎能拿到木偶之家在湾台的代理权,不但可以直接向原厂取货,还能大幅降低成本,所以她非常积极努力地争取这项商品的代理权。
不料,隔天,她却收到对方婉谢的回覆…
"什么嘛!竟然说我的资格不符合…"小缎对著电脑上的邮件大喊。
"我就说人家一间百年大公司,怎么可能把代理权授给我们这种小店嘛。"小丝早料到会有这种结果。
"哼,就算他们不授权给我,湾台也没人卖他们的东西啊,我不管,我还要再试试看!"小缎不死心地继续发电子邮件,以?秃湔ㄏ允咀约旱木鲂模⒏嫠叨苑剑行判囊
ǹ梢匀?木偶之家"的产品在湾台大卖特卖。
经过一个礼拜,原本已经失望的小缎,突然听到姐姐在电脑前大叫一声…
"太好了!有好消息了,你快来看!"终于收到对方的回应,姐姐奋兴地打开电脑,试著翻译这封简短的英文信件。"小缎,他们答应考虑你的申请耶!不过…因为湾台地区同时也有另一间公司正在洽谈中,所以希望你在下周一亲自到德国总公司一趟,参加代理权授权会议…什么?亲自去德国一趟!"姐姐惊呼道。
"让我看看…"小缎挤⼊窄小的柜台里,在电脑前仔细看着那封ail,表情愈来愈狂喜,最后跳起来大声叫好。"YA!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去德国喽…"
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啊!如果能够拿到"木偶之家"的代理权,精品店的生意一定会好得不得了,还能顺便去德国玩一趟,那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哈哈!而且她最近刚好申请了一张⽩金卡,还可以把机位升等到头等舱喔!
不过,没想到湾台居然有人跟她的眼光一样好,想跟她争夺"木偶之家"的代理权?哼!想都别想,她绝对不会让给别人的。
嗯…她现在得好好想一想,拿到代理权后,该怎么规划行销通路,是要设立分店好呢,还是走百货公司路线呢?
嗯,这个问题,在她飞往德国之前,会有⾜够的时间好好想一想…
…。。
直到登上机飞的那一刻,她才开始有那么一些些紧张。德国耶!可不比⽇本或泰国,是要飞上十几个小时的行程耶!她以往最多只是跑跑港香、东京,或泰国、峇里岛等东南亚家国,这还是头一次飞到欧洲的家国呢!
航空公司姐小很好心地帮她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而且还是头等舱,只不过她一走近座位,就发现从胃里袭来一阵冰冷晕眩的感觉。糟了!懊不会机飞还没起飞她就晕机了吧?都是因为昨晚整理行李到半夜两点钟,接著又因为太奋兴而失眠到早上五点,结果匆匆忙忙出门,没吃早餐,也忘了吃晕机葯…
小缎踮起脚尖,把行李放进上方的置物柜,深呼昅一口气,调整气息,没料到机飞突然震动了一下。
"哇…"她整个人往后仰,差点跌倒,不过幸好,背后有双宽厚结实的臂膀及时接住了她…唉,原来,⾝⾼不够不能当空姐真的是有原因的。
"对不起噢…"她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回过头向人家道歉,却没料到一抬起头,映⼊眼廉的竟然是他!"呀!咦?是你…"
奔璇脸上也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这么巧?"他正准备要去德国签订"木偶之家"的代理合约,却刚好在机飞上遇到她。
而且巧的不只是搭同一班机飞,连位子都刚好在她旁边。
"是啊,你也要去德国?"小缎问道,虽然那天在店里和他发生一点小擦摩,但能再见到他,她心里是开心的,或许在小缎心里,其实早已被他昅引而不自知。
"对,我要到德国出差。"辜璇侧⾝⼊座,轻描淡写地回答。"你呢?"
"我…"小缎想起那天为了木偶而发生的不愉快,忽然有些尴尬,刻意痹篇这个话题。"噢,我是去玩的啦,最近生意比较清淡,姐姐就放我出国玩,顺便带一些商品回来。"这样并没有欺骗人的嫌疑吧?
"喔。"一听到她是去观光的,辜璇的心情便放松下来。
"先生、姐小,请系好全安带,机飞就要起飞了。"美丽的空姐经过走道时提醒著。
"你怎么了,脸⾊看起来不大好?"辜璇坐在她⾝边,看到她略显苍⽩的脸⾊,忍不住必心问道。
"没事,我只是昨晚太奋兴没睡好,现在有点累…"她有点⾼兴,他竟然关心她?
机飞起飞后不久,小缎的话渐渐少了,因为晕眩感愈来愈严重。
"其实…"辜璇显得有些呑呑吐吐,毕竟他不太习惯向人表示善意或道歉。"上次的事我也有不对,你做生意讲信用,帮客人保留商品并没有错,我不该強人所难。"真难得,辜璇也会为自己的強势态度感到抱歉。
"嗯…"她想说没关系,因为自己其实是公报私仇也有不对,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因为全⾝的⾎
彷佛拚命往下掉,而一阵反胃的感觉正下断往上冲。
糟糕,才飞行不到一个多小时,她就开始晕机,那之后十几个小时该怎么办?
"对了,你都是一个人出国吗?记得上次看到你时也是自己一个人。"说真的,他満欣赏她的,一个女孩子独自出国旅游、采买是得要很大的勇气。
"唔…"糟糕,她感觉胃部在兴风作浪,一股酸
涌⼊喉间。
小缎缓缓把头转向窗户,看着窗外的⽩云蓝天,通常这样可以稍微减轻晕机的感觉…
奔璇并没有发现她的不适,那略微凌
的发丝遮住她半张脸,见她转过头去,只以为她还在生气。
"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在生气吗?到德国还有十六个小时,你一路上都不准备跟我说话吗?"他问。
"不…"不是这样的,小缎低著头缓缓把脸转过来,一张毫无⾎⾊、如纸般惨⽩的脸,显然是农历七月里最吓人的画面。"不是…唔…"
她很想解释不是这样的,不过她愈想说话,就愈想吐。机飞上的座位又怪不舒服的,直
的椅背让人坐得好吃力?她转过⾝,无力支撑的脑袋微微向他宽厚的肩膀倾斜,最后靠在他的肩上,闭眼前勉強撑开一点视线,啊…他⾝上有种洁净美好的气息,结实的臂膀像座全安的避风港…还有,他穿的这件深灰⾊西装,质感真好…"喂,你怎么了?"辜璇有些惊讶,她的行为怎么突然变得怪怪的。
"我…"小缎胃里一阵翻搅,胃
形成一道巨浪,挟带昨天残余的晚餐,猛地往上冲。"呃…呕…"
是的,她吐了,就这么吐在那件质感⾼级的灰⾊西装上。
奔璇完全来不及反应也无法阻止,⾝上系的全安带更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让她就这么吐在他⾝上…吐在那件英国手工订制的⾼级西服上。
"呃…"一阵剧烈的呕吐之后,她头往后仰,靠在自己的椅背上稍作休息,终于觉得稍微舒服了一点。
这时,她还没力气关心隔壁那位被她吐了一⾝的男士。
空中姐小见状马上赶来,递上⽑巾,替辜璇清理⾝上的秽物,他脫下西装,夺给空姐处理,好在里面的衬衫还算⼲净。
机上恢复平静后,他的目光瞥向⾝旁的她,小缎闭著双眼,微蹙著眉,表情看来还是有些不舒服,发际还沁著
汗。
瞧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忘了⾼级西装被吐脏的恼怒,拿出一张面纸,替她擦拭额前发际的冷汗。
"嗯…"小缎睁开眼,见到他温柔的眼神,感觉好像在作梦,那么冷漠自私的男人,居然拿起面纸替她擦汗。
"你还好吧?"他问。
"嗯。"她勉強应了一声。
"你刚吐过,先喝杯⽔吧。"他接著又递上一杯矿泉⽔,还替她揷好了昅管。
呜呜…好感动,长这么大,一向立独自主的她,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温柔的照顾呢。
等小缎喝完⽔,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那低沉的声音里,有浅浅的责备意味,又有更多的关心。
"你会晕机,这样怎么能做跑单帮的生意呢?"
"我其实…呃…"她好想跟他说话喔,可是一说话就觉得胃不舒服,整个人又晕了起来。
"喂喂喂,好…你别说话没关系,但是千万不要再吐了…"辜璇紧张地扶住她。"我看你还是先睡一下吧。"
"可是,我的头好晕…这椅背好不舒服…"她困难地说著,脸⾊又开始发⽩。说真的,如果能借他的肩膀一靠,她一定会觉得比较舒服的,可是…这怎么好意思呢?
"靠著吧。"辜璇伸出一只大手拢著她的脑袋,往他肩上一摆。"先靠在我肩上睡一下吧。"
他说话的口气总是冷冷的,但听进耳朵却总是暖暖的。
"嗯…"小缎模糊地应了一声,便靠在他肩上昏昏睡去,不知怎么,这人的肩膀让她觉得好安心。她和他不是很
,却这样靠在人家⾝上…是有些不好意思啦,不过晕机的感觉真的太痛苦了,而这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一副強而有力的臂膀。
原本只是一时心软,看到她晕机吐成这样,有些不忍心,但没想到她就这么本他肩上睡了一路,睡到他的脖子僵直、肩膀快脫臼,还得不时照顾她喝开⽔、每六个小时吃一次晕机葯…
他也曾试著把她的头移开,但似乎一离开他的肩膀,她就一副要吐的模样,旁人更以嫌恶的眼光看着他,辜璇只好忍著肩膀的酸痛,保持从容的态度直视前方,看着
晶萤幕上播放的影片,脸上却出现复杂难解的表情。
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冷漠不爱管闲事的自己,一遇上她却总旱没辙,三番两次打破自己的成规。
包不明⽩的是,为什么对她就是多了一份关心和牵挂呢?
奔璇轻轻叹了一口气,唉唉唉…忍著点吧,一切等抵达机场就结束了…
…。。
经过漫长的飞行,他们终于到了法兰克福机场。一下机飞,连吃了好几颗晕继葯的小缎却还是昏昏沉沈,连路都走不稳…偏偏辜璇又是整个班机中唯一认识灿的人。
"你住哪一家饭店?我帮你叫部车好了…"辜璇搀扶著她走出机场,表情朗得有些窘促。这样在机场抱著一个半昏
状态的女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给她吃了什么
葯呢!⾝旁其他旅客也不时以怪异的眼光盯著他。
"我…住青年会馆…呕…"机场里人嘲拥挤,空气中过多的二氧化碳让她好想吐。
小缎订的是当地的青年会馆,当然喽,一般跑单帮的生意人或自助旅行的人?怎么可能去住五星级的饭店,当然是住简陋平价的小旅社。
"青年会馆?"辜璇皱了皱眉,据他所知,当地的青年会馆地处偏僻、环境脏
,一个单⾝女子怎么能住那种地方呢?
他睨了一眼全⾝虚软的小缎,实在不忍心就这么丢下她不管,唉唉唉…
"Taxi!"他一手招下一部计程车,一手还揽著她,没办法,顾不得人家的眼光,就如其他旅客在心底所猜测的一样…
他只好把晕厥状态中的小缎,带回他下榻的饭店…
…。。
法兰克福是世界著名的观光景点,街道宽阔优美,充満浓浓的中古欧洲风味。
而辜璇所下榻的,正是位于法兰克福市中心最豪华知名的际国级饭店。
经过一路的腾折,及饭店大厅人员怪异的眼光,辜璇终于背著他有生以来最大一件行李,来到了房间。
一手拿出钥匙,打房开间,把那件昏睡不醒的"行李"扔在⽩⾊大
上,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从湾台到德国,他终于可以把她"甩"开了。辜璇
已经⿇痹没有知觉的肩膀,走到冰箱拿出一罐德国名产…海尼
。
冰凉海尼
顺著喉咙咕噜而下,畅快!
"唉,"
上的人动了一下,唉昑了一声。"好渴喔…"
奔璇回过头看了看她,倒了一杯矿泉⽔,走到
边,扶起她。
"唔…"她咕噜地喝完一整杯⽔,说也奇怪,晕机的人彷佛只要一离开机飞,晕眩呕吐的状况便能解除,尤其躺在这张软绵绵的大
上,⾝体的不适马上减轻不少。
小缎睁开眼睛,这才看清楚这豪华宽敞的房间,以她的常识判断,这绝不是她预备下榻的青年会馆。
"这里是…是什么地方呀?"她问。
"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小缎惊讶地叫道,他把她带回他的房间想做什么?
"拜托,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你忘了你刚下机飞时
本连路都不能走?我只好先把你带回来,等你体力恢复了,随时可以回你的青年会馆。"
"我…"她才不要,这里的房间这么大,还可以省下住宿的费用,她才不想回去那间小旅社呢。"我还很累,要再休息一下。"
小缎马上乖乖躺回
上,心想那会馆里说不定还有老鼠什么的,她那么聪明,当然会选择留在这五星级的套房里喽。
不知怎么地,总之,她就是喜
待在他⾝边,这男人虽然话不多,却让人觉得很安心。
"随便你。"辜璇漠然转⾝走向窗边,刻意回避那张让他心动的容颜。
小缎瞅著他的背影,不明⽩他明明是个温柔的人,为什么总要用冷漠的外表来防卫人呢?
"你…是不是不⾼兴啊?"小缎一张委屈的脸。"对不起,我在机飞上吐了你一⾝,又⿇烦你一直照顾我…"抬头偷偷看他,没表情。"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那我走就是了。"她作势要起⾝。
"咳咳!我没说不方便啊。"辜璇假装若无其事,他一向不习惯对人表示善意,他又没说要她走,意思就是要她留下来嘛。
徐小缎纵使是个立独的女人,但也还是个女人,女人就是喜
人家哄嘛!她又不想厚著脸⽪赖在这里…
"没说不方便,也不表示就方便啊,我看我还是走好了…"小缎猛地起⾝,拿起包包意气用事地离开,才往前走了两步,就发觉眼前一片黑暗,还隐约看到几颗金星。
"砰!"袋子先落地,人也跟著往后仰,好在辜璇跨步上前接住了她。
行李落到地上,她却落在他怀里。
"我又没有要你走啊!"他看着怀里脸⾊苍⽩又爱逞強的女人,抱著她柔软的⾝体,心里泛起一阵疼惜。
"可是你也没说要我留下来呀。"她嘟著嘴,还是很坚持。
"好,我要你留下来,我希望你留下来,这样可以吗?"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了,望着她的眼神也变得温柔,一股奇妙的情愫,在异国的空间里悄悄蔓延开来。
不论是洽商也好、旅游也好,只⾝在异国的人,谁不希望⾝边有个伴呢?即使习惯独来独往的他,也开始喜
有她在⾝边的感觉…
好了,人家终于愿意承认了,亲口说出要她留下来了,她反而开始客气起来,仰著小脸怯怯地问著。
"真的吗?可是…这样会不会很打搅你啊?你不是来开会的吗?我会不会…"
"不会。"他的
轻轻叠在她的
上。
一个完全令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意外改变了房间里的气氛和温度,改变了两人间一种不确定的关系。
他只是觉得,她好可爱,没有多作思考,便俯⾝吻了她。
他只是觉得,女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她们要求确认答案,但给她们再多的答案彷佛也都不够…他只是很自然的想吻亲她…然后发现自己对她那种不确定的感觉…是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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