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真是诚二哥哥?”她清脆的声音划破了冰冷的空气。
他一怔,回过神来。“不像?”
发现自己颇不寻常,他不觉有点慌。当然,他没有让它显现出来。
“还有点像,不过…”她咬咬下
,一脸疑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的?”
他一愣,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他什么时候变得有钱?她的意思应该是天川家哪来这么多钱吧?
他相信在她的印象当中,天川家一直只是那个在轻井开餐馆的普通人家,但她不知道的是,天川家其实在轻泽拥有一片土地。
在他大学毕业不久,他请求父借他一笔钱创业,所以父亲卖掉了一些地,助他一臂之力。
为了不辜负父亲的期望,也为了在人生道路上留下耀眼的成绩,他一直非常地努力。
而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这几年来没
没夜所打拼下来的。
“诚二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她盯着他。
“嗯?”
“我问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有钱…”打从进来,她就发现他偶有失神。
敝了,失神是她的专利,他跟人家失什么神?
他为自己的不对劲感到尴尬不安,但他力持镇静。“我很努力。”
“努力介她挑挑眉头,有点感叹“我爸爸也很努力,但是他破产了。”
诚二一听,不觉蹙眉而笑。不知道该说她幽默还是天真可爱,但她所说的话竟让他的心情变得放松。
“月宫叔叔是个努力的好人。”他说。
“再努力、再好,破产了就一无所有。”想起父亲看人脸色,她就觉得心疼。
“你很介意?”他一脸兴味地睇着她。
“当然。”她不假思索地回道。
“你很聪明,只要努力,就能重振月宫家的。”他说。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她那一双充满信心及侵略感的明眸直盯着李。
他高深地一笑“噢?”
她是个直接的人,有时不见得是自信心过盛,而是她天生直肠子,总是能轻易地说出自己的喜恶及要求。
“经我观察,你的公司是间很有规模的大企业,在你的公司上班一定有很多机会认识一些有成就的社会人士。”她说。
其实眼前的他多金又英俊,是个百分之百的成功人士,如果她锁定他为目标,会成功吗?
再怎么说,他们也有
情,看在她是他可爱的小兔妹妹份上,他会拉她一把吧?
就把他吧!她暗忖着。
“有成就?你是指小开或是青年企业家吧?”
“是。”她回答得理直气壮。
睇着她那理所当然的神情,他又是蹙眉苦笑。
她确实是月宫兔,而且她那种想要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还在。
他记得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是这种脾气,不像其他女孩那么客气小心。
当你给她东西时,她喜欢或厌烦的表情总是很快地显现在脸上,不似别的女孩那样畏畏缩缩,矫
造作。
“爸爸的公司倒了,我需要资金、需要后援、需要…”
“金主?”他打断了她,
边带着一丝不伤人的嘲讽。
她顿了顿,显然有点在意他的话。
但她并没有因此用辟含蓄小心“我不会让月官家从此一厥不振。”
“真有企图心。”他一笑。
“你是真心夸奖我,还是在揶揄我?”哼,傲慢的家伙,她打消把他的念头。
他眉心微拧“我的话听起来像揶揄吗?”
他不是个苛刻的人,尽管他在工作上总是一丝不苟。
但他的话真的带着所谓的冷嘲热讽吗?如果是,那又是为什么?
“月宫家是破产了,但月宫免还是月宫免。”她高傲地扬起下巴。
“我知道。”他兴味地一笑,眼底有一抹黠光“你不是那种为了工作就低声下气的人。”
她挑挑秀眉,一脸“你知道就好”的表情。
“我听说你刚从短大毕业?”他回归正题,毕竟她今天是来求职的。
“嗯。”她点头。
“你…”他直视着她,像要看透她眼睛深处“会什么?”
在他的注视下,她突然觉得心慌,方才那傲气也锐减不少。
这个说起话来带针夹刺,样子既冷漠又沉静的男人,真的是从前那个常把她带在身退的大男孩?
老天,一下子教她好难接受…
“你需要我有什么长才?”她问。
“英打会吧?”他望着她,略带期盼。
她一怔“呃…”听她呃呀呃的,想也知道她不会;就算会,也绝对不
。
“商用英文会话呢?”
“嘿嘿…”她干笑而声,装傻。
“对数字在不在行?”他已经对她不抱希望,问得有些懒洋洋地。
她有点心虚:“你指什么数字啊?”数字?她对数字最没辙了。
他浓眉纠结“你究竟会什么?”
“名牌。”她眉飞
舞地说着“我能轻易地辨识出名牌货的真伪,什么A级伪制品根本逃不过我的法眼。”
他眉心越揪越紧“我不需要你像只海关缉私犬。”
“?”什么海关缉私大?真没礼貌!
“你到底懂什么?”他懊恼地睇着她,有些哭笑不得。“影印?泡茶?”
“影印、泡茶?”她瞪大眼睛,惊叫着:“你这是大材小用耶!”
他眉间瞬间多添几条皱纹“我大材小用?是你什么都不会。”
“我…”她确实什么都不会,但叫她去泡茶、影印,她哪有机会认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
他无余地
眉心“真不知道月宫叔叔是怎么宠你的…”
她嘟着嘴巴,咕哝着:“干嘛那么损我?我哪知道我爸爸会有破产的一天,要是早知道,我就多学一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了
“你嘀咕什么?”他皱起眉心瞅着她。
她一脸不甘心、不服气“没有。”
他睇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沉思片刻,他忽地盯着她,语气认真地问;“你总该会笑吧?”
“少侮辱人了。”这是什么问题?笑?谁不会!?
“笑给我看。”他神情严肃地说。
“咦?”她一怔。
“你以为实很容易吗?”他神情认真“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笑给我看。”
她怔愣地望着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是在耍她吗?叫她笑?这也算是“长才”的一种?
她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而且侮辱她的人竟然是那个诚二哥哥。
“哼,”秀眉一扬,她一脸不驯“我不是非到你公司上班不可。”话罢,她扭头就要走。
“慢着。”他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她。
她一震,猛地回头。
这个男人绝不是第一次抓着她、拉着她,以他们从前的“
情”他抱过她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现在他紧紧抓着她时,她竟心悸得厉害。
这一际,在诚二心中有着跟她同样的震撼。
“我不是在嘲讽你。”他说。
“不是吗?”她扬扬眉梢“你叫我笑耶!”
“我是很正经、严肃的。”
“是吗?”她眯起眼睛瞪他“我感觉不出来。”
“你什么都不会,我只能给你一种工作。”他说。
“什么啊?”她羞恼地大叫“卖笑吗?”
听见她的答案,他不
又是一笑。
见他笑,她更是火。干嘛?他笑是因为觉得她连卖笑都不行吗?
“傲慢!无礼!”她气得猛拽手想抖开他。
想到刚才自己竟有那种想把他的念头,就觉得很呕。
他居然这么损她?从来没有任何人能这样损她月宫兔!
“你先心平气和地听我说。”他憋着笑,努力端住他社长的威严架子。
“你羞辱我,还要我心平气和?”什么东西?想不到昔日那个开朗亲切的大哥哥,居然变成这种傲慢冷漠的生意人!
“我要你笑是有原因的…”他没松手“你上来时应该碰到服务台的杉田了吧?”
她微顿。杉田?那个漂亮的门面?
“那个漂亮小姐?”她略为冷静。
他点头“她不只是漂亮喔。”说着,他放开了她“如果你以为在那儿接待客人是件容易的事,那你可错了。”
“咦?”她看不出跟客人微笑敬礼有什么难。
“她在公司的最前线,客户一进来,最先碰上的就是她,她不只要维持仪容,姿态优雅,还必须随时笑脸
人,给客户一种舒服、宾至如归的感觉。”他说。
听他这么一说,那工作似乎变得神圣许多。
“就算前一分钟为了失恋而哭,或是因为跟男友吵架而生气,但在客户面前,仍必须笑得自然亲切,嗅不出一丝勉强,你行吗?”他睇着她,
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我…”她迟疑了,因为她对情绪化、直
子的自己没什么信心。
“那份工作经常有机会认识一些菁英分子或企业小开,正是你渴望的那种。”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像在消遣她。
意识到自己言谈之中又带有消遣意味,他警觉地悬崖勒马“我让你到服务台跟杉田学习,你觉得如何?”
“工作轻松吗?”她有些许犹豫。
“轻松。”
“准时下班?”
“嗯。”他点头。
“薪水如何?”
“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又想笑了,这是他这阵子来第一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那么多次想笑的冲动。
他不得不承认,在商场上打滚,让他变得严肃且冷漠多了。
“好。”她答得干脆“我明天就来上班。”
她没有不接受的理由,她需要工作,而这份工作可以使她尽快地接触到那些大人物。
他抿
,优雅一笑“很好,就这么定了。”
上她黑亮、无
却又强势的眸子,他的心不由得为之一震。
“没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他强自镇定,不让自己的失常显现出来。
“噢。”她点点下巴,旋身就要离开。
“还有…”他突然叫住了她。
她回头,疑惑地望着他“什么?”
“在公司里别叫我诚二哥哥。”他说。
她挑挑眉头,沉
了一下。“了解,我会‘恭敬’地叫你一声社长的。”话罢,她飞快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他听出她话里带刺,不觉苦笑一记。
这小表还是像从前一样刁钻难驯,她还没遇到那个能驯服她的男人吧?
那个男人会在他公司里出现吗?又是什么男人能驾驭她那样的野马呢?
忽然,他的脑子里满满都是她…
回到家,踢掉鞋子,小兔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
“小兔,你回来了?”月宫幸子从房里走出来,一脸的关心“面试如何?”
“明天上班。”她说。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唔。”她有气没力地应着。
月宫幸子见她没
打采,疑惑地趋前“你怎么了?”她坐了下来,拍抚着小兔的肩。
她摇摇头“没事,只是很闷。”
“闷?”月宫幸于不解道。
“妈咪,”想起今天见天川诚二的事,她就心里不平衡“您知道吗?诚二哥哥现在居然是一家大公司的社长耶,而且他的公司规比我们还大!”
“噢,是吗?”月宫幸子表情倒是很平淡。
“您不奇怪吗?”见母亲神情平静,她好奇地问“他们家以前是开餐馆的,但现在居然…”
“我想是诚二能干吧!”月宫幸子一笑。
“什么能干?”她嘟着嘴,啼啼咕咕“我看他根本是中了彩票,一夜致富,不然哪来那么大的公司?”
月宫幸子温柔地笑笑,然后拍抚着她的手背“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全力以赴却得不到的东西,我想诚二有今天的局面,绝对付出了相当的努力。”
“是啊,肯定是…”她酸溜溜地说“为了赚大钱,他变得还真冷漠。”
“咦?”月官幸子一怔“你说诚二吗?”
“不是他还有谁?”她轻哼一记“嘴不饶人,尖酸刻薄。”
“不会吧?”月宫幸子对诚二的印象还相当深刻,她记得他是个开朗大方、朴实厚道的孩子啊l
小兔瞪大眼睛直视着她,像要加强话的可信度。“是真的,他一直挑剔我,把我说得什么都不会。”
听着,月宫幸子突然扑哧一笑。
小兔着眉“妈咪,您笑什么?”
“你什么都不会是事实嘛!”她说。
“妈咪呀,”小兔像撒娇的偎在她肩上“连您都笑我。”
“小兔,”月宫幸子语重心长地劝道“今非昔比,你出外工作一定要收起
子,不能像在家里一样,懂吗?”
小兔闷闷地不说话,只是靠在她肩上,若有所思。
“爸爸的公司走到这步田地并非他所愿,让你出去工作是委屈你了,你不会怪他吧?”她语声温柔地问着。
听见母这番话,小兔没来由地觉得鼻酸,眼泪竟在眼眶里打转。
“爸爸虽然事业失败,但他还是那个最疼你的爸爸,知道吗?”月宫幸子柔声地说。
小兔靠在母亲肩上猛点着头“我知道,我没有怪爸爸。”
“那就好。”月宫幸子慈祥地摸摸她柔细的发“只要努力,只要我们全家一心,月宫家会有机会再站起来的。”
“嗯。”小兔用力地点点头,而眼泪已经不听便唤地
下。
不管在外人面前,她是多么坚强娇悍,泪不轻弹,在母亲身边,她却永远是个孩子,可以大声哭、大声笑。
“爸爸最近很积极地接洽一些从前的客户,希望有机会东山再起。”月宫幸子说。
她抹去眼泪,眼中有着火热的企图及信心“会的,我们家一定会的。”她说。
…。
第一天上班,小兔就穿来了她衣橱里最漂亮的一套服饰,既然要当门面,当然是不能漏气。
一见她,杉田便非常亲切地问候:“很高兴与你共事,
后请多多指教。”
“不,是我要你多多指教才是。”她马上向杉田欠身“我这个人很直,也不太懂得应对进退的道理,以后还请你多多指导。”
“别这么说。”杉田一笑“来,这是你的位置。”
“谢谢。”她点头,并坐了下来。
“在这儿的工作就是接待客户,然后牢记每张脸孔…”说着,杉田拿出一本厚厚的行事例“这本行事例上有各部门的会议行程安排,也有客户预约的时间表,每天都要细阅,千万不能一问三不知。”
小兔信手翻看着那本厚重的行事例,不
咋舌“哇,一天有那么多事情!”
“当然,公司各部门都有不同的人,而不同的人又有不同的客户,因此要上手是需要一点努力。”杉田依然笑得温柔旦漂亮。
“我以为这个工作很轻松,看来我错了。”她说。
杉田掩嘴轻笑“过阵子,你就会习惯的。”
“希望如此…”小兔一脸前途多难的表情。
诚二哥哥说得对,这个工作确实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因为光是
记每张脸孔及他们的姓名,就够她头大的。
要不是看在这个工作可以让她在短时间内找到理想对象的份上,她一定拍拍
股走人了。
“对了,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突然,杉田神秘地问道。
“咦?”她一怔“你说。”
“你跟天川先生是什么关系呢?”杉田语气有点小心。
小兔不难猜到她为什么这么问,因为没有任何一间大企业是由社长亲自面试员工的。
她该怎么说呢?她跟他的关系说不亲又有点亲,要说亲又好像已经很久没联络…
想了想,她决定跟他撇治关系,免得人家以为她靠关系、走后门。
“我是他远房亲戚家的小孩。”
“远房亲戚?”杉田微怔。
她用力点点头“是那种很远很远,几乎快没什么关系的亲戚。”
杉田忖了一下,似懂非懂地“噢…”她干笑雨声“我跟社长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亲戚关系啦,不然他也不会派我坐在这儿了。”
“那倒是。”杉田淡淡一笑。
小兔惊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急忙解释着:“我不是说这个工作很低微,我的意思是…”
杉
释然一笑“你没说错,不用一脸抱歉。”
“我…”
“要是懂得多一点,我应该是在楼上上班的,不是吗?”杉田对这件事倒是释怀“要不是长得还可以,我们搞不好连这一份工作都没有呢!”
小兔发现杉田是个既温柔又好相处的女孩,心情也就放松许多。
“那倒是,不过与其当个能干的丑八怪,我还宁可当个漂亮的花瓶呢!”她开玩笑地说。
杉田一听,笑了。“就是嘛!”
两人很有默契的相视而笑,很快地成了相处融洽的好同事。
接近上班时间,公司的职员陆续地进人公司,而大家也留意到新来的小兔,毕竟她不是个会忽视的女孩。
从小就漂亮的她早已习惯别人的注视,因此还是落落大方、气定神闲地跟杉田低声聊天着。
就在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专用电梯的门开了…
眼尖的杉田一眼就看出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是谁,她拉着一旁还在笑的小兔站起来“起来,是天川先生。”
诚二一步出电梯,就引来其他陆续进人公司的员工们注意。
“您早,社长”的声音此起彼落,而他也没有任何架子地回应着他们。
当他走到服务台前,杉田一欠身“您早,社长。”
“你早。”诚二站定,眼睛直视着一旁瘪着嘴不说话的小兔。
小兔回望着他,心想他大概又要损她两句。
诚二睇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须臾,他背过身,搭上他专用的电梯。
“、?”他什么都没说,着实让小兔觉得纳闷。
“、什么?”杉田问。
她耸肩一笑“没什么。”
杉田望着早已关上的电梯门,满脸疑惑“好奇怪喔,我在公司工作一年了,这是他第一次一大早就出现在这儿耶!”
“什么?”小兔讶异地望着她“第一次?他每天都七八才来吗?”
杉田莞尔“不,你误会了,他每天都比任何人早到公司。”
“那你怎么说第一次在早上看见他?”小兔皱着眉心,一脸困惑。
“因为他就住在公司里啊。”
“住鲍司?”哇
!还真是个工作狂。“他睡办公室?”
杉田摇摇头,笑说:“他住在顶楼,每天都直接到办公室。”
“是吗?”小兔眨眨眼睛,满脑袋的问号“那他下来做什么?”
“所以我说奇怪嘛!”杉田说。
他并不是要
代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是要来损她两句,那么他到底要干什么?
小兔微该着眉心,苦苦思索着。
难道他是下来看她?嘿嘿,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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