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真正对手(二)
* * * * * *
苏安华这番话,看起来似乎是在责备肖荫荫,但实际上却有庇护的意思。不过,肖荫荫并没有意思到一层,反而噘起了小嘴,眼泪一下子就淌了下来,做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听着儿子的贴心话,苏志文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再加之看到儿媳妇的眼泪,态度无形中软化许多。
“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怎么才能平息下来呢?我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苏志文舒了口气说道。
确实,现在生气也没什么用,他最想提如何解决这件事情。要知道,他可是马上有获得升至央中的机会,而现在家里却出了这档子事,能叫他不生气吗?
“爸,你放心,现在这件事情
本就没起什么大的波折,中间曾经有记者报道这件事情,但很快也被我们搞定了。现在,那位原告也消失不见了,我和荫荫估计,他是自己回老家去了,所以很有可能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说完后,苏安华摇了头摇“这次荫荫确实做得不对,不过你老人家也知道,她这个人就是个臭脾气,不会说什么话,所以才会让这次事件演变得有点大。她这次真的知道错了,相信以后她会改正的。”
对着自己的⽗亲,苏安华说话十分的小心。打从小,他就惧怕他的⽗亲,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原因。本来以为结了婚,找了个体面的亲家,还有一个长得漂亮而媚妩的老婆,接下来生个大胖小子,可以让老爷子乐一乐,自己的严⽗恐惧症也可以消除一点。
可谁知道,结婚多年,肖荫荫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到医院一检查,才得知他和肖荫荫⾝体都有问题,至少在三五年之间是不能有孩子的。
已经快三十的他,心情也很惶恐,从他內心讲,是不愿意让自己的⽗亲为这件事感到生气的。原本最近有好消息,说老爷子快要上调了,却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这么大的一挡子事情,真的是伤脑筋啊。
突然,肖荫荫站了起来,走过去跪在苏志文腿边,号啕大哭道:“爸,你就原谅我吧。我真不是有心的,要知道撞死的可是一条人命,我心里哪能不歉疚呢?我也想通过法律的手段来惩罚我,以此来做为惩罚的。可你老现在的境况,让我不能说实话啊,我担心你被我牵连,影响你的仕途,所以我才做了这样荒唐的决定来。”说完后,肖荫荫哭声更大了。
苏志文看得心里不是个滋味。一直以来,肖荫荫都很孝顺,这次或许真的是因为这样,才弄巧成拙的。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门没锁,进来吧。”苏志文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现在心里也闷得慌。他的儿媳说得很对,这件事情对于他进⼊央中有着很大的影响,周围还有许多对手红着眼望着那个位置,在这个关键时刻,决不可能出一点点的差错。
门打开了,却原来是吴淑芬。
“妈。”苏安华连忙招呼道,就连哭得一塌糊涂的肖荫荫听到苏安华的声音后,也赶紧站了起来,用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妈。”
一直以来,吴淑芬就偏爱自己的大儿子,认为他有出息。当然爱屋及鸟,相对应地她就非常疼爱肖荫荫。而肖荫荫可深得其⽗肖丁天真传,拍马庇做面子的功夫是一等一的
,一直都把她的公公婆婆给哄得团团转的,每次都会送二老一些别处心裁的小礼物,让二老一场开心。所以一直以来,吴淑芬都把肖荫荫当作个宝贝疙瘩。这次宝贝疙瘩有了难处,她自然要出马出力一番了。
吴淑芬走到苏志文的⾝边,柔声说道:“我说老头子,你就别生气了。这车祸天天都有发生,只不过恰好我们家荫荫给碰上了。这件事情我也知道个大概,我觉得,真的要追究责任,也不能把脏⽔全泼向咱们家荫荫。我听事故勘测的警员亲口说,是那个农妇拉着満満一三轮车的菜,逆向行驶,车龙头控制不灵,自己撞上来的。要怪,我想也只能怪荫荫反应慢了点,没有避让及时。按照法律来讲,荫荫
本就没有什么大的责任,最多只是应该在经济上作出一些赔偿。其实,荫荫还是很主动,原本想送出一笔钱了结这事情的,可是那对⽗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再加上荫荫⾝为你的儿媳妇,
本就不方便亲自出面,所以事情就这样拖下来了。”
当然,这些话都是吴淑芬听到下面的人汇报说的。至于中间到底掺杂了多大的⽔分,就只有天知道了。可惜的是,现在的她却把无知当有趣,把这样的报告当作了最有利的证据来陈述,居然打动了苏志文的心。
确实,这件事情对一个省的最⾼决策者来说,
本就显得有些微不⾜道。新闻媒体,苏志文完全可以上升到政治的⾼度给庒下来。而那些证据,更是让人击中处理掉了,
本就不会有人戳破其中的真相。最让人放心的,还是有人公开出面顶包,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这件事情了,而且电视台方面也予以了确认。
这样活动下来,相信只要事情过上一段时间,
本就不会有人再提起。
再说了,整个省里,恐怕也只有那些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物才认识肖荫荫,而他们自然是什么也不会说,其他的人,有谁知道开车撞了人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呢?想道这里,苏志文觉得心里定安了许多。
现在的问题,主要是在于肖荫荫担心有不属于本省的、神经短路的记者跑去作跟踪采访,捅到省万者是央中的媒体上去,就不太好了。所以,此前肖荫荫才会叫人,去赶许氏⽗子离开。如果他们想通了,在走的时候,还可以给他们点安置费用,不说多了,三五几万是可以给的。如果他们想上法院去闹,那就提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既然她没有什么责任,当时为什么会出派那么多人手?其实,这件事情说大不大,你们只要认真把事情给妥善解决了,
本就不会出现市井传言中的仗势欺人的流言出现。作为我的家人,你们真的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啊!”苏志文并没有立即表明态度,而是摇着头,叹息着说出了以上的话。不过,这番话已经明显给肖荫荫以台阶下了。
果然,书房里的人都是人精,一下子脸上都浮现出欣慰的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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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纪实文学,是天子转贴的用于自勉的作品,让人相当有感触。如果你也不安于现状,那顺带着也看看吧,相信你会更加珍惜今天幸福的生活。
(一)
从搬进,这家民房的第一天,我就开始怀疑我隔壁的那个储蔵室
本没住人。一天到晚黑黢黢的,没半点声响。
我终于还是忍受不了房间里那个破沙发了,便又一次跟房东要求,能不能让我把一些杂物放进隔壁的储蔵室。房东斜着眼,哼了一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储蔵室租给一对民工夫妇了,里面住着人呢!
我算见识了广东人的抠门,就打算再也不去碰这一鼻子灰了。
那天,我出来倒垃圾,经过储蔵室的门,听到里面窸窸嗦嗦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知道肯定是老鼠又在里面大**了。我狠狠的一脚踹在门上,还不解气,就又猛踹一脚。
门吱嘎的开了,我吓了一跳。我以为我把门踹坏了;正忐忑不安的时候,一个女人的脑袋伸了出来,确切的说应该是个女孩或者**,从她那蓬松的马尾辫和还有些稚气的脸上我实在无法判断她的年龄。
她轻轻的问道:您找谁?
我愣了,呆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一个有些猥琐的男孩子也把脑袋凑着伸了出来,迟疑了一下说:你是隔壁的吧!
我一下子醒悟过来,说:是啊,是啊。
男孩子笑嘻嘻的得意的说:我上次下班回来见过你。
周围的空气戛然的停在那里,有些尴尬。我赶忙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便迅速的溜回自己的房门。我听到了他们轻轻关房门的声音,还听到了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好像在说:是不是我们平时动静太大,吵到邻居了?那以后我们要多注意了!之类的话。
我喝了口⽔,平静下来,我才确信,那个一天到晚黑洞洞的储蔵室里真的住着俩人,这俩人也许就是房东说的那对民工夫妇。
我突然冷笑了一下,还夫妇呢,一看也就20来岁的样子,私奔出来的?还是新婚小夫
?不自觉的笑了笑,自我解嘲的想:民工么, 农村出来的,结婚普遍早。那看来以后得称呼,那男人,那女人了。这样想着,还抑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第一次跟这对小夫
接触是因为我忘记了带钥匙,进不了门,便找他们借工具,想把门撬开。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的去敲那个门,也是第一次去光顾那个
暗的储蔵室。
门开了,他们夫
看到我似乎很惊喜,赶忙的让我进屋。我说明来意,他们夫
就转⾝找家伙去了。门开着,里面黑乎乎的,我忍不住往里迈了一步。不知道脚被什么绊了一下,我以为是有老鼠,吓得“哎哟”大叫。他们中的一下,立马打开了灯。天花板上的那盏小灯散发着昏⻩的光,我敢肯定那灯泡不会超过10瓦。我很怀疑他们能从哪里买到这样的灯泡,在这样一个南方大都市我实在想象不出来那里会有卖这样的灯泡的。我猜想也许那是他们从老家带老的也说不定。
我打量着这个我曾经很想把杂物放进来的储蔵室。我以最奢侈的估算,房间不会超过10个平方。四周没有任何一个窗户,门是唯一可以通风和出⼊发地方。房间里散发着一种嘲
的霉味,钻进嗓子眼,让人感觉恶心。我忍不住一个箭步退了出来。
可是我却清楚的看到,房间里除了一张单人木板
和零落在地上的锅碗瓢盘,真的没有任何揷脚的地方,我真佩服那对小夫
是怎么呆在里面生活的。
最后,夫
俩找到他们做饭的刀,也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打开我房门的工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帮我弄开了门。
门开了,我并没有任何要他们进来的意思。他们站在门口,把着门框。踮着脚尖,一副腼腆的样子,打量着我这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女人终于说了一句话:怎么从来没看见过您先生啊?我怔着脸说:我还没结婚。女的脸红了,似乎说错了话,低着头,不敢搭腔。男人 不好意思的说;那您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我没回答。
两个人,半响没说话。不知道是谁先看到了我放在客厅的电脑,便忍不住说:您有电脑呢!
我心里一个咯噔,民工也懂电脑?我说:是啊,你会上网么?
男的挠了挠头⽪说:我们读大学的时候,有电脑课,上过机。
我嗖的浑⾝一阵发凉,大学?他们是大生学?可是怎么看怎么不象阿!
我心里多少有点被欺骗的感觉,就故意问:那你们现在做什么工作的?你们什么学校毕业的?读的什么专业啊?
他们抿了抿嘴,有点不好意思,我以为这下可揭穿你们了,真虚伪!
突然男的开口了:我们读的学校不好,也就是个三流大学,我跟我老婆是一个大学的又是同乡,她读文科,我读理科。现在我做业务员,她在餐馆当服务员。
我撇了撇嘴“哦”了一声。
“我是**大学研究生毕业”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才发现,门口的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我有点失落,猜测着他们有没有听到我提到**大学这个重点大学的名字。
(二)
众所周知,这几年扩招,大生学可谓是遍地爬。大学容易读了,可是就业却难多了。三流大学的毕业生,真的是连民工都不如,要体力没体力,要脑力又够不上格。而且三流大学学费并不见得低,甚至要比好的大学要⾼很多,我就知道很多三流大学学费⾼的惊人。
看这对小夫
,估计是农村出来的,当初他们也许并不知道,花光家里的积蓄,得到的这一纸凭文,原来在这个社会里也许什么都不是。背负着一⾝债务,出来打工才知道,原来三流大学的大生学只能跟小学没毕业的靠体力吃饭的民工是一个层次的,都是命比纸薄,人比命
的。
第二天,虽然我內心深处还在揣测着,他们拿刀给我撬门技术这么好会不会哪天趁我不在也会这样纯
的顺手?可是总还是觉得别人帮了忙过意不去,就买了几斤南方的⽔果给他们拎了过去。
他们似乎受宠若惊,说什么也不要。我就告诉他们这是广州这边的规矩,找人帮了忙,一定要表示的,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他们才诚惶诚恐的收下了。
没过一会,他们又来敲我的门。我以为是他们是把⽔果又送回来的,结果开门后的第一句话就说:请问,这⽔果最多能放多久?我诧异的望着他们,心里有点气,心想:难道他们以为我给他们买的⽔果过期了?我正要发作,他们便补充一句:能放到过年回家么?我愣了,他们说:过年没啥带回去的,这⽔果一定不便宜吧?我们想过年回去的时候带回去当年货。我有点哭笑不得说:广州天热,不能放那么久的,个把星期就得坏了。
他们有点无奈,说了句谢谢,就走了。
可是我明明听到:男的对女的说:要不我们想办法留到8月15,过节的时候打打馋吧。
一个月后,农历的8月15,单位每人发了一盒⾼级月饼,拿回来后,我拆开尝了一个,感觉很难吃,就想丢掉。
经过那个储蔵室的门,我改变了主意,想着丢了也怪可惜的,他们那么可怜,倒不如给他们过节的好。
看着门虚掩着,我没敲,就径直推开了,那盏昏⻩的灯亮着,两个人蹲在地上,男的正在小心翼翼的切一个小小的月饼,正准备把一块稍大点的给老婆吃,看到我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说不出话来。女的正低头啃着明显已经有点坏了的⽔果,吃的津津有味,我看到她没有削⽪,番石榴和火龙果都是带着⽪吃的。
男人呆了五秒,赶紧要把那块稍微大点的月饼让给我吃,我说我不吃月饼的,然后说明了来意。把那盒月饼放在门口就准备离去。女人叫住了我:大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看,我们吃的⽔果也是您给的,您又给我们送月过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本来今天老公公司给他发了一个月饼,我们商量着给您送去的,可是一个拿不出手,就没好意思,我们也没什么稀罕物,你有啥事要帮忙的,一定支应 一声啊!
我这才知道,那一个月饼是她老公发的,我也这才知道,她啃的⽔果是一个月前我送给他们的。我本来想说:吃火龙果要扒⽪。可是我忍了忍,没有说出来。
(三)
周末,隔壁的女人来敲门,问我有什么事能是他们帮的上忙的,我笑着说没有。她眼尖,看到我沙发上放着一大堆脏⾐服,非要帮我洗,我说有洗⾐机,一会丢进去就是了,不费事的。她尴尬的站在那里,像是很对不起的的样子,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我第一次,很热情的邀请她进门,坐一会。她脫了鞋,光着脚丫子,进了门。战战兢兢的,似乎怕弄脏了我的底板,不敢劲使踩下去。她哪里知道其实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擦过地板了。
她告诉我,今天她休班,本来想帮我做点事的,可是没想到没做成。她似乎很愧羞,一直细声细气的答着我的话。她在我这里呆了半个小时,告诉了我他们的境遇,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一直很温柔,像在说一个故事,丝毫没让我感觉到她的埋怨和委屈。
我给她倒的那杯矿泉⽔,她一直攥在手里,临走的时候,她望了望我,我点头示意,她带走了那个一次
的纸杯子和那杯矿泉⽔。我猜,她是想留给她的老公喝。
从今天我才知道,他们是这样的:
两个农村出来的孩子,⽗⺟都是守着一亩三分地的地道农民,每年家庭收⼊从来不会超过2000的贫困家庭,又都考上了同一所三流大学,学费每年的需要是⽗⺟不吃不喝的5 年的 家庭收⼊。读不起书,不想去,⽗⺟不肯,说这是唯一一次改变农村孩子命运的机会,跪下来求你去读。来读了,没钱
学费,好歹有个助学款贷,好不容易凭着优异的成绩申请到了,可是毕业的时候却因为没有还清款贷不发毕业证。四年的生活费是靠着奖学金艰难的撑下来的。到头来,辛苦的付出却换不到那一纸毕业证。于是两人只能出来打工钱赚,攒够了钱好回去赎回毕业证。
他们租着这个城市最廉价的房子,吃着这个城市最廉价的饭菜,过着这个城市最贫困的生活,可是一年到头下来却还攒不到1万块钱。这样下去,要还完两人的款贷还要8年。
我不知道8年对一个人的青舂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8年后是不是还能有机会有权利买回他们的毕业证。可是我知道8年的这样的生活,不是随便哪一个人能撑的住的!
2006-04-27 22:57:36
(四)
那天,我回来的时候,有点晚,楼道里的灯已经都开始亮着了,经过隔壁门口的时候,看到他们门开着,屋里照样还是黑黢黢的,男的蹲在门口大口大口的扒着面条,吃的很香。我问了一句:灯坏了?他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憨憨的笑了:没呢,省电,反正楼道里的灯亮着,开着门,屋里也
亮堂的。我笑了。我这才知道,怪不得他们屋里天天都不开灯。
那晚他们的门一直敞开着到很晚。我在客厅里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们先是谈了会,这个月又多花了多少钱,什么肥皂用的太快了,⽔太浪费了,上次过生⽇不该买那2斤⾁的,以后洗菜的⽔可以洗脸,洗脸的⽔可以澡洗洗脚,洗脚的⽔可以洗袜子,洗袜子的⽔可以冲厕所等等之类的话。
他们一边自责着自己花钱太多,一边却又忍不住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他们想象着,不久的将来,也许还完了钱,就可以能要个孩子,也许将来还能攒前买房子呢。
听着他们奋兴的呢喃声,我久久没有睡意。
半夜,我听到男的喊肚子疼,好象疼的很厉害的样子“哎呀哎呀”的叫着。女的 很着急,问怎么了? 男的说好象今晚吃多了,撑着了。女的就招呼他赶紧起来上厕所。
男的迟疑了很久,似乎不想去,半响,我听到男的说话了:我不想去上厕所,我们攒的冲厕所的⽔还不够,那样这个月的⽔又要超支了。再说了,上完厕所,拉空了肚子,晚上容易饿!
听到这里,我脑袋轰的一下,空⽩了, 我的心被揪的生疼生疼,那句话成了我整夜的梦魇:拉空了肚子,我怕饿!
2006-04-27 22:58:12
(五)
听到那句话,我的心震撼了。我想到了我的爷爷。
爷爷生活在苦命的旧社会,在那个吃不
,穿不暖的社会里,一年到头,小孩子拼命的盼着过年,因为过年能吃顿
饭!
所以,每个孩子在过年那天,吃的撑的小肚子圆溜溜的,肚子再怎么涨,都不舍得去厕所。因为,去了厕所,拉空了肚子,会容易感觉到饿,可是过完了年,是没有机会再能吃顿
饭的!所以每个孩子都憋着,忍着,因为那个年代,穷,人们怕饿, 孩子更怕饿!
可是在21世纪,在这么发达的年代,你竟然能从一个大学毕业生的嘴巴里听到这样的话,你会有怎样的感觉?感动?悲恸?还是心酸?还是无可奈何的哀叹?
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
我无暇顾及一个弱者的心态,因为社会如此,我也无能为力。我唯一能表示的除了同情或许还是只有同情。
我也曾经鄙视过,甚至曾经在心底侮辱过: 活该,谁让你没本事考个名牌大学呢!没钱读个庇书,自作自受!
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一个山里的孩子,是不能仅仅凭着聪明才智就能⾼攀的起名牌大学的门槛的;那需要能力,实力。实力有时候除了良好的教育,优秀的老师,还有很多很多,比如金钱堆砌的补习班,比如只有城里孩子才能享受的到的全方位的教育,又比如有有权有势的⽗⺟。
他们没有,他们是农村的孩子,他们没资格和权利有,没人给他们买各种辅导资料,也没有国全的优秀教师给他们手把手的教,他们没见过钢琴,没见过电脑,他们甚至除了村支书,不认识任何一个可以称得上⼲部的导领。
他们一天到晚只会看发的那唯一的课本,只会拼命的学,只知道只有考上大学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听着他们蹩脚的英语,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有些邋遢的装扮,破旧过时的⾐着,我们都会忍不住笑。
我们喜
在背后对他们评头论⾜,喜
抿着嘴吧装作淑女般的嘲笑他们的无知,甚至喜
在要去吃麦当劳的时候故意问他们去不去。习惯了看他们的尴尬,习惯了看他们的无助,也习惯了他们失去的比得到多。
当我们有了太多的这样的习惯,于是我们便开始不在乎,他们是不是饿,是不是在我们浪费粮食的时候,他们在心底里还默念着:不敢去厕所,怕拉空了肚子,饿!的事实。
‘ 人怎能跟人相比呢?没有可比
!农村的怎么能跟城市的孩子比呢?没比的必要!‘ 这是以前我的一个朋友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那时候听了觉得好笑,现在想起来,觉得有点无可奈何的心酸。
人难道真分三六九等么?谁分的?你么?
(六)
便州的治安是越来越差了,住这种私房,真的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可是眼下我又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搬,只能暂且战斗在最前线了。
整栋楼有十几个房东,他们是天天围着⿇将桌懒得轮流值班的,反正偷的也不是他们家的东西。最后在我们几个房客的据理力争下,好歹请了一个保安。
我下班回来,看到楼下吵吵嚷嚷的,原来是保安抓住了个嫌疑犯。我好奇的瞥了一眼,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住在我隔壁的那个看上去有些猥琐的男人。他低着头,拼命的解释:自己不是小偷,自己是住在这里的。
可是没有人相信他,因为当保安问他住几楼,哪个房间时,他只说了6楼,却说不出房门号。因为储蔵室是没门牌号码的!
他像个吓坏了的孩子,眼睛惊恐的扫视着周围的每个人,听着叽里呱啦的客家话,他无力的解释像一个人最后的死命挣扎。
我本能的走过去,他看到了我,眼睛里充満了希望,含着泪珠的眸子闪过某种感
。我抬了抬我那总是直视远方的眼睛,发现周围的人都盯着我。
我迟疑了,马上停住了自己那8公分的⾼跟鞋。我轻轻理了理自己的粉⾊洋装,脸上滑过让人不易察觉的一丝惊慌和害怕。我想扭头冲向楼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我怎么也抬不动我的腿双,我僵持在哪里半秒钟。
我尽量的庒低嗓门,很礼貌矜持的说:你怎么没带大门的钥匙?是不是又丢了,真让人烦!
保安放开了他,我微笑着说:他是我的远房亲戚。不好意思,给你添⿇烦了。
我扭头,踩着我那尖尖的⾼跟鞋上楼了,楼道里留下一串‘嗒嗒‘的响声。
他老婆回来的时候,一直隔着门,站在我门口不停的说着:谢谢。我没吱声。过了不久,似乎她已经走了的时候,我打开门,看到他们却还站在门口,捧着一大把花生和红枣。
我盯着他们,没开门,他们也没敢说这是给我。只是一个劲的解释:下午那会,他老公是想在楼下捡几个矿泉⽔瓶子呢;要早知道不让捡,他说啥也不去了。
我本想打断她的讲话,告诉他们:不是不让捡,是你们长的不像住在这栋楼里的人。可是我还是忍住了,继续听他们说。
他们始终低着头,轻声慢语的,说:他们也知道这里的规矩,人家帮了忙呢,一定要感谢的,可是他们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这是他们老乡回家给他们捎来的家里的特产,都是自家种的,没用过化肥, 让我放心吃。
我还是开了门,拿了张纸,让他们把那把礼物放在了一张洁⽩的A6纸上。
那把花生和枣我没有吃,我就放在哪里,看着。他们都光溜溜的,泛着光,很心想的样子,一般大小的个头。很
満。
我猜,他们一定是精心挑过了的。估计一⿇袋里才能挑出这般的花生枣子吧。
想到这里,我笑了。不大会,我又后悔起来,我真不该笑!
2006-04-27 23:18:49
(七)
房东终于找上门了,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就是:是不是你家新住进一个人?我愣了好大一会,才想起来,可能是保安跟他说了。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下,苍图说服房东给隔壁的门也挂个号,房东不情愿的“嗯呢‘了几声,便走了。
第二天,我真的看到他们的门上贴了张纸,写着:清洁工具存放处。
没过几天,我大学里的死
兼室友和她新结识的男友来广州找乐,我被迫请了一天假,陪他们。
随便找了个馆子想请他们吃粤菜,可是朋友说粤菜没味,没吃几下,就嚷着走,后来还是不得不去了湘菜馆子,才算満⾜他们的胃口。吃完饭,没事,街上是不敢拎着包包闲逛的,就去了钱柜K歌,唱到一半,结果又使
子,非要去朝歌。弄来弄去,歌没唱好,还耽误了时间。
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可是我看到隔壁的灯还亮着,屋里还嘤嘤的传来菗泣的声音。
我没理会那声音,开了门,把朋友让了进去。朋友进门就开了电脑,把那首《不怕不怕》开的声音老大,震的整个房子都晃悠。
楼下的终于忍不住了。来敲门,让我们动静小点。我关了音乐,跟朋友谈起了隔壁的那对小夫
。朋友以为我在讲故事,一边说着无聊,一边就摸过烟开始昅。我最讨厌烟味,因为那能呛出眼泪。
我赶朋友出门,让她在楼道里昅够了再回来。
半枝烟工夫,朋友死命的敲门,奋兴的叫着她男朋友的名字,说快出来听戏。
他们俩出去,便没了声息。好久才回来。
朋友一进来,就凑到我耳朵边说:你别假正经了,是不是每天晚上没事,就去隔壁听音乐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们俩就大笑起来。没完没了的,怪烦人的。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俩是去隔壁门口听动静去了。至于什么动静,我没问,但我想,应该与颜⾊相关。
晚上睡不着拿起《洛丽塔》,看了两页,就开始走神。后来
糊糊的睡着的时候,我似乎真的听道了隔壁的动静,声音不大,但很
人。
朋友呆了还不到3天,我就开始烦躁,我感觉那种以往的宁静被打破了,而且一个单⾝女人看到一对情人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亲昵,真的容易中风!
送走他们,我开始变得神经质,我经常故意关门很大声,估计开开关关防盗门不停,故意想让隔壁听到我在发脾气,故意想让每个人都知道我心情很不好。
壁的小夫
还是每次看见我笑笑的,有点腼腆的羞赧。男人那头有点油腻有点
的头发依然还是在发梢上泛着或多或少的头⽪屑,女人的马尾辫也依然蓬松的拢在后面,有点像秋天
飞的树叶。
可是我见了他们,却没有笑,也不再板着脸,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个头,用自己有力的鞋跟敲打着地面,匆匆离去。
每次低下头,看着自己那8公分的⾼跟鞋,我才恍惚的感觉到,其实没有了这鞋跟,我似乎也不⾼!
然后就是无休止的失落和郁闷!
(八)
有这么几天,那扇门一直关的紧紧的,屋里也一直没亮过灯,我扒在门
里瞅,竟然不能看到里面的任何东西。有几次,我甚至劲使贴着耳朵听,竟然也丝毫没听到任何动静。我开始害怕,担心他们不声不响的搬走了。
我甚至开始抱怨,为什么走的时候没打声招呼。我不知所措,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狠命的撕扯着那个抱枕,用力敲打着键盘,写着一些很尖刻的文字,用蔑视的眼光看着周遭的一切。
我发现我有好久没这么情绪
动过了,甚至应该说我有很多年没这么情绪化了。我突然伤感起来。似乎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似乎别人偷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份心情。我开始诅咒,开始谩骂,开始憎恨这个世界。
我每天站在门口,期望着能突然有人站在我面前笑,我总是忍不住去瞄那扇门,希望能看到里面透出一丝淡淡的泛着⻩晕的光。可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
我终于还是跑去找了那个有点啰嗦的房东。我说我要租那个储蔵室。房东讶异的看着我:你要住?我皱了皱眉,说:我要放沙发。房东似乎有点为难:你想什么时候租?我诧异了:难道现在还有人住么? 不是空出来了么?房东说:那对民工下个月到期。
我忽然有种莫名的欣喜,难道还没走?我结结巴巴的说着:那下个月我租!
等我再经过那扇门的时候,我有点⾼兴,因为我似乎看到里面锅碗瓢盘碰撞的声音,因为似乎我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那天,我睡的很早,我其实一点也不困。可是我还是早早的躺在了
上,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想着有一次能有人敲我的门。
一阵开门的声音惊动了我,尽管那声音小的还没蚊子“嗡嗡”声大,可是近几天我练就了一双聪慧的耳朵。我唰的从
上爬起来,冲了出去。
那女人看着我当啷的一声开门声,吓得站在哪里不动了。我很尴尬,赶忙掩饰自己的那种
动:回来了?怎么这几天都不在?回老家了么?女人望了我半响,呑呑吐吐的说:还没睡呢,大姐。没,没呢,没回去。这几天有事。
她第一次不是微笑着跟我说话,也是第一次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就进了那间我天逃冖紧了的储蔵室。
我愣在那里,好久,好久,我才反应过来。我突然想哭,是那种有点委屈,有点付出了很多热情却被冷落后的难过。可是我没哭出来,也没掉泪,我只是关了门,打开了电脑,开始漫无目的到处游
。
那晚,我听到她一个人忙到很晚,丁零当啷的不知道是做饭还是收拾东西。
听到那个屋里一直传来一个人的声响,我突然很奇怪,那男人呢?
我孤单起来,感觉到寂寞的可怕,尤其是那隔壁的单调的动静,让我彻底的开始感觉到浑⾝冰凉。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一个人是这么凄清,这么荒凉的可悲。我裹紧了睡⾐,可是仍旧无法驱散这夜午的孤寂。
(九)
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在门口站了许久,没有敲门,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低着头,好像在思索着怎么开口。
其实对于昨天那些简单的话语,在南方这个有点冷漠的城市,不算什么,客套显得奢侈,敷衍是每个人对周遭的理所当然的态度。可是我看得出来,她还并不适应这种人与之之间的冷淡和乏味的陌路。也许,她以为,在这里还是跟家里一样。可是,她单纯的,怎么能想象的出来在异地他乡很多时候人和人是没人情味可言的。
我主动开了门,走了出去,看着她,等她第一个开口。
她听到门响,忽的抬起头,眼睛里有点惊慌,有点不好意思的欣喜。她笑了笑,我明显的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肿了,有哭过的痕迹
她微微点了下头:对不起大姐,平时你
照顾我们的,昨天我心里难受,对你态度不大好,你别在意。我还有事,要赶着出门,没别的事,我走了。
她转过⾝,我一把拉住了她。我第一次像对一个朋友那样的语气问到:出啥事了?
她愣了,泪珠子像断了线一样,噼哩啪啦的掉下来,所有的委屈,庒抑,和內心深处的痛苦,都随着眼泪倾泻下来…我毫无防备,她一下趴在我肩头,哭出声来。我没拒绝,轻轻的环住了她,想着也许这样能多少分担一些她那莫大的苦楚。
她娓娓道来,我才知道,她老公住院了。
他老公本来做业务员,可是由于本
木讷,不善于
际,所以业绩一直不好,只好辞职了,另找了份体力活暂时做着。由于体质不好,又加上吃的不好,每天都很累,那天,去上班,不小心被掉下来的砖头砸破了头,住进了医院。本来以为这算工伤,单位会报销医葯费,可是单位不仅不管,还把他开除了。积蓄都花光了,她只好回来收拾收拾,然后去把老公接回来养伤。
我拿出了张行银卡,想给她取点钱,暂时用着,她死活不肯,就一溜烟的跑下了楼。
下午她和她老公就回来了,她老公的头上包着纱布,有气无力的样子,看到我,还是挤出了笑容。看着他那矮矮瘦瘦的样子,我似乎觉得他看上去没那么猥琐,尽管卑微,却很精神;尽管怯懦,却很坚強。我回了他一个微笑,这一次,我笑的很真,很用心。
那一天,一整天,我心情都很好。这是我从来到这座城市后第一次这么开心,第一次这么用心的笑,第一次这么在乎自己是否笑的认真。
那天,我看到了自己脸上掉下来的面具,⾚裸裸的摆在我面前,露着森森⽩牙无力的呻昑,无力的挣扎,无力的哀嚎。
而我,就那么漫不经心的,拿起打火机,点燃了它。
2006-04-27 23:21:45
(十)
我小心翼翼的敲开了他们家的门,女的不在家,上班去了,男的颤巍巍的站在门口,望着我傻乎乎的笑着,不知道该怎么把我让进门。
我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门口,像聊天一样,像跟家人朋友说起话来:你们单位叫什么名字?凭什么在你上班期间受伤不按工伤负责医葯费?他们有什么理由开除你?按照《劳动法》你有权利…。。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傻傻的笑了,揷嘴道:我知道,我也读过大学,我也懂法,可是没用的!《劳动法》也许真的能保障你们这些⽩领的合法权益,可是对于一个民工,是没有任何保障可言的。拿什么保障?谁给你保障?你找谁讨说法?什么这个机构,那个机构都去过了,磨破了嘴⽪子,
本没人管!去单位,那些老板雇佣的打手不把你打残废算是幸运的了,再说,去挨顿揍,最后还是自己掏
包看病,更不划算。算了,我认了,谁让咱没啥社会地位呢!
听着他的叹气,听着他那些话语,我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幼稚,社会是残酷的,生活是忍残的。报纸上那些民工年年讨要工钱反被打,⼲了活拖欠工资,受了工伤没人管的新闻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我一下子开始清醒,社会就是这样的,你让这样的一个弱者去那里讨说法,你让这样的一个社会底层的人,拿什么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我不再言语,我感到了语言的苍⽩无力,我感到了词汇的贫乏,我也感到了自己那些不太现实的想法的天真。
我有点虚弱的沉沉的叹息,呓语般的说:外面的社会太无奈,这么艰难,还是回去吧,于是这样备受辱凌和煎熬,不如回去过岁更贫困却有尊严的⽇子。
他还是笑了,笑的有点无奈。他抬起头,望着远处,似乎在自言自语:回去?回去怎么办?欠的学费无论如何要还的,都不还,家国怎么办?家国在我最需要的帮助的时候伸出了手,我不能忘恩负义,做人要厚道!何况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在读书,⽗⺟也年迈了,⾝体又不好,不钱赚,怎么供弟妹?怎么养爹娘?
做人要厚道!听到这句话,我惊呆了,一个生活这么艰难的人,一个沦落到社会最底层的人,竟然还想着家国,竟然做人的原则比我们这些⾐冠楚楚的人都⾼尚。我开始感觉到自己似乎变小了,有些卑微。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有那种很敬畏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耳朵里飘过的全是他那些幽幽道来的话:
农村真的穷,很多人都说,穷还生那么多?其实,为什么要生了一个还要生一个?谁愿意那么穷还要养几个孩子,生活庒力更大,可是没办法。被
的啊!在农村,人老了,没劳动能力的,就等于开始要养个闲人,农村的老人没养老险保,没任何社会福利,也没任何生活保障。如果不多生自己孩子,老了后,一个孩子养不起俩人老,那还不得活活饿死,于是只好多生几个,分轻负担。养儿防老是农村不得以的传统!
每个农村的⽗⺟都想自己孩子有出息,而想改变命运只有考大学一条出路,可是读大学却是很昂贵的,所以家里只要有一个考上大学的,全家都要遭殃,跟着砸锅卖铁的供着。可是现在大生学毕业工作很难找,尤其是读的学校不好,专业又不好,更难找;没拿到毕业证等于没上大学,去任何单位人家都要看你学历证书,没有,只能当民工。
说到这儿,他很无奈的摇了头摇,用力的憋着嘴巴,不再言语。
我也没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这是一个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无法想象的,于是我选择沉默。也只能沉默。
中午,我叫了两份快餐,我端了一份给他,他说什么也不要。我假装生气道:我打搅你一个上午,让你没好好休息,请你吃个快餐算是表示歉意!他推辞不掉,只好接过去了。
我知道一个快餐,太寒碜了,可是我知道,如果过于奢侈的东西,他又怎么肯接受?
晚上,女的很晚才回来,累的一⾝疲惫。我听到男的说:我给你留了好吃的,你饿了吧,快吃吧。女人坚持说吃过了,非要男的吃,因为男的有伤在⾝,需要营养。听着他们推来推去。我的眼眶
润了。
我知道,我又错了,我太不了解他们彼此的爱了,他们的爱是双份的啊!又怎么忍心一个人独呑一份自己认为是好的东西,而让另一个咽着口⽔眼睁睁看着呢?
那天,我终于知道:两份爱的倍数很大,很大,很大。以至于我
本无法看到它的边际,无从理解它的內涵。
2006-04-27 23:22:34
(十一)
男人终于慢慢的好起来了,等他完全康复的时候,我托朋友给他找了份稍微轻松点的工作,虽然钱赚不多,可是毕竟比之前的要好些。他们夫
俩带着満怀的感
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谢谢。尽管我一再说这是举手之劳,可是他们还是不停的说谢谢。弄的我都有些惭愧了。
一个月后,男人和女人兴⾼彩烈的跑来拽着我往外走,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他们就把我拖出了门外。直到楼下,我才搞明⽩,原来男人发工资了,非要请我吃饭。我呵呵的笑着,说:不用客气了,都是出门在外,互相照应是应该的,吃饭就免了吧。可是他们固执的拉住我,非请不可,说:不请,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看着我也一副坚决不去的样子,他们俩急了:你是不是怕我们带的钱不够,不看,我带了好几百呢。说着就要去掏钱。看着他们敦厚可爱的样子,我实在推辞不过,只好应了。
我一边走着,一边想着:怎么样才能既让他们请了我,了却了他们的心愿,又能为他们省钱。我想起了广州最便宜的饭馆,拉面馆。
于是我装作沉思良久的样子说:我知道有个地方的东西很好吃,我最喜
吃了。不如我们去吃兰州拉面吧。他们俩先是一呆,接着就说:那怎么行呢?怎么能请你只吃碗面呢?说啥也要请你吃顿好的。
我故意很生气的样子:我就喜
吃拉面,你们要是诚心请我,就请我吃拉面,要是吃别的,我可不⾼兴了。
他们俩看我生气了,只好答应着,说:一切都依着我。
到了面馆,我点了一碗牛⾁面,男的点了一碗素的,一碗牛⾁的。等拉面端上来的时候,男人把最大的一碗带牛⾁的面推到我面前,把另一碗有牛⾁的端给他老婆,他自己的那碗却是碗小的素的。
看着我疑惑的眼神,男的赶紧解释到:我喜
吃素的。以前的伤口还没长好,吃荤的对伤口不好,素的好。
其实我知道,这
本不管伤口的事,我知道他是为了省钱,可是他不会亏待朋友,于是只脑器待自己。
看着他大口的吃着面,看着他老婆不停的把牛⾁夹到他碗里,看着夫
两人你不停的你把⾁夹给我,我把⾁夹给你;我的嗓子哽在那里,难受的咽不下去一口面。我能感觉到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不知道是面的热气扑在了脸上,还是有别的东西糊住了眼睛,能感受的只有一阵嘲
。
第一次,我学着他们的样子,吃光了碗里的面,喝光了碗里的汤,尽管我撑的胃疼。可是我第一次能感觉到我內心深处很充实,很満⾜。
虽然吃的是8块钱一碗的拉面,但是我知道这一餐很贵。那不仅仅是花去了他们好几天的生活费;让我得到的更不仅仅是
的胃,而是我从未有过的感
和体会。这无论是多少钱都不能买得到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的恩惠;那种价值只有人
中才有。
我想,这是我至今为止吃过的最贵的一顿饭,它真的很奢侈,很昂贵。
(十二)
一个懒洋洋的午后,我的那个朋友给我打电话来,当我听完他的叙述,我吓呆了,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也没听清楚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我只知道,我隔壁的那个男的被抓进了安公局。
朋友不停的埋怨我,怎么会给这样的人介绍工作,言语间的不満,无疑是说,我让他帮忙找了这个工作,事情现在弄成这样,他在那个公司老板面前已经颜面尽失。听着他愤愤的挂断电话,我就知道,以后这个朋友算是没了,更别说再找他帮忙给那对夫
介绍工作了。
我已经来不及关心,这份或许叫友谊的东西还是否能完整的存在,也无心去跟这位朋友道歉,我只想知道他怎么样?我只想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潜意识里竟然多了份对他的信任,我告诉自己,也许这是个误会。
我请了假,急忙的赶回家,跑上楼,去敲那扇门,可是良久,都没人来开门。我有点失落,我想也许女的已经赶去安公局了。
我无力的靠在那里,望着隔壁我的门,突然伤感起来。我看到了我门框上贴着一张纸条,我跑过去,撕下来,是女的给我留的言。上面没说什么事,只是留下了一个出派所的地址。我来不及多想,便赶去了那个出派所。
跋到那里的时候,我看到两个民警正在对女的训话,女的低着头,忍住菗泣,动耸的肩膀似乎在极度的庒抑着将要哭出来的声音。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妇女。那个中年妇女频频的皱着眉头,尽量的让⾝子往一边靠,唯恐女人那⾝有点破旧的⾐服玷染她。我冲过去,拉住女的胳膊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两个民警先是打量了我一番,沉昑了半响,然后口气缓和的问道:你是?我没看他们一眼,自顾的说:我是**晚报的记者,她是我的朋友,我想来找她了解一下情况。
两个民警互相看了一眼,半信半疑,但是有似乎不敢冒险,于是姿态便低了下来,不再大声的吼着对女人训话,对我也客气的套起
情来。
我把女人拉到一边,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老公在哪里?女人看着我,还没开口,眼泪就刷的掉了下来,我安慰她不要哭,先把事情跟我说清楚,我们再想办法。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他老公去为公司的一个客户送资料,在共公汽车站等车的时候,正巧遇到“飞车
”抢劫正在等车的一个妇女的包。妇女拼命拉住自己的包哭喊,却没有一个人去管,正在双方你争我夺,僵持不下的时候,他看到了,想都没想,就冲过去,帮妇女夺包。无论贼人怎么打他,甚至拿出了刀子,可是他还是拉住包不放手,这时候执勤民警赶来,飞车
便逃窜了。
本来事情就这么简单,可是当民警赶来的时候,看着他也在夺包,以为他是抢劫犯的同伙,就问那个被抢的妇女,认不认识这个男的,妇女一口咬定不认识,并且还強调:她也不知道这个男的是飞车
同伙,还是另一伙抢劫犯,反正跑上来就夺她的包。民警二话不说,就带走了男人。
由于男人着急给客户送资料,所以再怎么解释都没有,挨了匪徒的打也就罢了,竟然还被民警猛揍一顿,让他老实
待。他怕耽误公司
待的任务,只好报出了公司的名字,本想着这样只是可以赶紧让公司派人来把资料及时转
给客户,没想到,公司一听,立马不承认他是本单位的人,也就是说他立马就被开除了。
民警通知了他的老婆,他老婆一来,就被定
为:抢劫犯家属。不停的被训话,还让她
待问题。她吓得不知道说什么,脑袋一片空⽩,要是我不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完她的叙述,我一股无名火就上来了。我转⾝到那位妇女旁边:请问,你就是受害人?我想采访一下您,这是我的工作件证。妇女愣了,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不理会她的莫名其妙,继续问道:请你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你为什么就认定这个帮你夺包的人也是抢劫犯,为什么你就不能认为他是来帮你从匪徒手上夺回包的人呢?
熬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民警,慢呑呑的,结结巴巴的说: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人?这年头,谁还爱管闲事啊?难道他不怕死?他要是真帮我,那他不是傻子就是精神有问题。察警听着,也频频点头,似乎她说的才是一个正常的人所应该做的。
看着他们理所当然然的表情,我愤怒了,我大吼起来:他如果是抢劫犯的同伙,为什么抢劫犯打他?他如果也想抢你东西,为什么察警来了不跑?在察警来之前那会,他完全可以抢了你东西就跑?你东西少了么?他打你了么?有目击证人可以证明他也是在抢你包么?你们察警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就是抢劫犯?是因为他没有这个城市的户口?还是因为他穿着不够华丽?一个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忙的人,你竟然还要指责他是抢劫犯?如果是你被冤枉,你会怎么样?
我深深昅了口气:你们在没证据的情况下,就抓人,就非法留拘,你们这是犯法!我指着那个妇女:你这样不识好歹,分不清好人坏人,你不觉得惭愧么? 难道你也要教育你的孩子,事不关己?⾼⾼挂起?
所有的人都愣在那里,不说话,我知道,在这样一个治安混
,世风⽇下,人心不古的城市,在这样一个,人与人之间冷漠的不带丁点温度的社会,在这样一种你被欺负,我无视的风气下,没有人开始相信善良,也没有人会去相信会有人无私去帮助别人,甚至当你去好心的做一件你认为对得起良心的事情的时候,在多数人眼里,那成了你伪善的最好外⾐。被诬蔑,被冤枉,被栽赃,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已经成了人们司
2006-04-27 23:23:58
(十三)
察警可以抓错你,法律可以错判你,可是你要想去纠正这个错误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抓错你,可以只是因为怀疑你,就能给你戴个嫌疑犯的帽子;疑罪从无在很多时候只是法律条文里的一句话而已,现实中能真正贯彻实施的屈指可数。判错你,可以有一万个理由归咎于司法的不健全,可是没有人会为你你受到的不公待遇负责,提起家国赔偿,也只是说说而已,又有那个人能真的得到过这样的道歉形式!
我知道,要给他洗清罪名,我必须全力以赴,我必须有⾜够的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他是好人,他当时是想去帮助那个妇女。
尽管,现在妇女含糊其辞,以把自己搞糊涂了,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来帮自己的等等理由来推脫,不想面对自己遇到好人,反咬一口的事实。察警也以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抢劫犯,但是事关他出现在事发现场,并与此事有关联为由,不能彻彻底底的还他一个清⽩。
我知道,要靠抓住当时的那两个抢劫犯来为他洗脫不⽩之冤可能
微乎其微,我只能想办法找其他证据。我利用自己是记者的⾝份,想尽办法,找到了当时事发现场的2个目击证人,是一个报亭的老头和一个推着车买⽔果的妇女。他们都说当时那男的的确是去帮被抢的妇女夺包,不是抢劫犯。可是当我想要他们陪我去趟出派所跟察警证明一下的时候,他们却死活都不肯。说不想多管闲事,怕惹一⾝臊。在我苦苦哀求无果的情况下,我不得不耍了点小手段,与其说是手段,不如说是无奈之举。
我说我是记者,现在要对那天发生的事件,写篇评论。广州街头一妇女被抢,好心人施救,反被诬赖是歹徒,旁观者无人肯出头!我还故意说:你们俩我也会以匿名形式将你们事不关己的态度写进去的,不知道你们的孩子看了,会有何感想。
看着两人有点迟疑,我又说,如果你们肯证明,我当然也会在文章中把你们伸张正义,深明大义的善良举动报道出来的。我相信你们都是好人,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好人被诬赖受不⽩之苦的。
他们掂量了很久,终于还是被我说动了。
我又去找了男人公司的上司,尽管他很不情愿的开证明说那天的确是派男人去给客户送资料的事实,但是碍于我与他们老板朋友有
情的情面,还是开了。尽管,我也知道,那个原来的朋友其实也许已经没得朋友可作了。
我找了律师,咨询了这方面的法律,托了很多朋友和同学,终于把男人弄出来了。
尽管出来的时候,察警没一句道歉的话,尽管那个受过他帮助的妇女没一个谢字。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并没斤斤计较的去在乎。起码证明了他无罪,证明了他是个好人。
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失去了原本可以称之为好友的朋友;甚至失去了以后可能再联系的可能。但是我得到的更多,更多,我得到了让一个好人恢复声誉的机会,我得到了去帮助一个值得去帮助的人幸运,我也得到了一份我对自己的由衷的感
。
我不知道,他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还会不会毫无顾虑的冲上去帮忙,也不知道他內心是不是已经开始对于做一个好人的概念有了新的诠释,可是我知道他本质的善良不会因此而动摇。
可是无论怎样,也不管以后他会不会继续这样做,我们都没资格再去怪他,也没权利去让一个受过伤害的好人忍着痛再去
头顶刀子!因为,那个拿刀子伤害他的人,其实就是我们,我们这些人,我们这个社会。
天空飘着雨,有点
霾,来来往往的人嘲,冷着一张张没表情的脸,继续在这个城市生活着,没有人知道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甚至当初亲眼见过此事的人也许早已当作一个谈资将其遗落在脑后。
世界忘记了,可是我记得,那天记得,岁月记得。
(十四)
自此以后,那夫
总是显得有点卑微,总是在感
了我之后,有点抬不起头来的难过。似乎全都是他们的错,似乎他给我们,给所有的人添了很大的⿇烦一样。也许,真正善良的人都是这种心态,总是不停的从自⾝找原因,总是觉得如果我够好,又怎么会这样,却从来不去怪罪别人,不去把责任推卸到别人⾝上。
我试图给男人再找份好点的工作,无奈,夫
两人总是笑眯眯的说:不⿇烦了,他们找到工作,已经在上班了。其实我心里明⽩,他们知道上次给我添了
,是无论如何弥补不了的,尽管我不在乎,可是他们在乎,他们不想再来让我为难,所以便拼命拒绝我的好意。
男人早出晚归,我想或许是真的找到工作了。看着他们每天筋疲力尽的样子,我心里酸酸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帮他们。我第一次感觉到:那种无可奈何的难过,竟然是能磨折人的。
元旦的时候,我在楼道遇到他们,夫
二人⾼兴的跟我打招呼,说要出去吃大餐。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出门,我心里不噤
羡起来,也许在我们为他们难过的时候,他们却能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的点滴快乐和幸福
第二天,我一看到他们,就开始调侃:昨天去哪里吃的大餐?他们并没有不好意思,而是神秘的笑了,那笑有点天真,又有点温暖。女的趴早我耳朵边悄悄的说:大姐,你知道么?有种店,是一块钱吃到
的!我惊诧了,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在广州呆过的人都知道,有很多快餐店,为了昅引顾客,总喜
在门口张贴着一块钱吃到
的大条幅,可是我们每个去过的人都知道,那只是一种标语,真的进去消费了,是永远不可能会让你花一块钱吃顿饭的。说句实话,进去吃饭就算你一个人,吃下来,再怎么节省也要20块钱。何况是夫
俩人一块去吃呢?
我很怀疑的看着他们,他们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了,男人终于忍不住了说:真的,大姐;我们没骗你,我们昨天去吃过了,我们两口子一共就花了五块钱!我失笑出声:怎么可能,米饭一个人都要算两块钱呢,五块钱,你们吃的啥?
女人嘿嘿的笑了:我们进去,看菜单,发现只有一种小菜是一块钱,就是花生米,这么小一碟。一边说着,她便用手比划着,其实她不比划我也知道那碟花生,估计一共不会超过10粒花生米。因为在餐馆里,这种一块钱一碟的花生米,只是为了响应他们的一块钱吃到
的口号的。现实中真正去点这个菜的人屈指可数。
女人还在眉飞⾊舞的说着:他们的例汤是免费的,一大盆呢! 反正米饭按人头算钱,一个收两块,我们俩就着花生米一人吃了四碗米饭,喝光了所有的汤,吃的
的,只花了五块钱呢。
说完,他们俩相视一笑,反而让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我不知道,他们是怀着多大的勇气,走进一个还不错的餐馆,坐下来,只点一碟花生米,却能吃完四碗饭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喝光免费的汤时, 一粒花生米就着一碗饭怎么就吃的那么満⾜,那么开心。
我想,当时,肯定有很多人用异样的
光看着他们,甚至还会有人窃窃私语的笑话他们老土;也许他们甚至能够听到别人侮辱的话语,也能看到别人鄙视的眼光,但是他们却还能继续坐在那里,吃完那顿饭,并且是⾼⾼兴兴的吃完,然后拿五块钱去买单。
我并不觉得这样做有多么可聇,也并不觉得这样做会有什么不妥,拿五块钱来消费也是顾客,消费五块钱并不就比消费了50块的客人低一等。但是,无论什么时候,我们却往往看到在某些消费场合,似乎⾼消费更能得到好的周到的服务,又似乎有钱的更能得到尊重。
我承认,如果是我,怀里揣着五块钱,是绝对不敢去这样的餐厅消费的,我没有勇气去只叫一碟一块钱的花生米,也许尽管我的食量只是一碗米饭加一碟花生米,但是我还是会要几个也许我
本不会动一筷子的奢侈的菜。其实內心也知道那是浪费,但是又有哪个人不喜
用钱的浪费来购买自己面子的实惠呢?
在这个社会,有钱的比没钱的说话更有底气,富有的比贫穷的更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在上大都是有钱人,社会底层的都是贫困潦倒的。毕竟现在是商品市场的社会,经济类型决定了钱是多么重要,钱变成了自尊,面子的代名词。我们每天都活在钱赚买面子的⽇子里。在我们奢侈的去花大笔钱买所谓的面子的时候,我们是否会想起有那么一群人,还挣扎在温
线上呢?
月薪不如别人⾼感觉没面子,到现在还没有百来平方的房子感觉没面子,工作了几年还是普通职员也觉得没面子,看到别人的老婆比自己的漂亮也会觉得颜面尽失,甚至会因为别人的⾐服比自己的名牌也会汗颜。我们活在一个面子至上的世界,那点卑微的自尊心总是遮掩着自己脆弱的颜面。回首已逝去的岁月,才发现其实活的并不快乐,是因为赚的钱太少了,买不起⾜够的面子?还是赚的钱买来的面子,遮住了自己的人
尊严?
金钱,生存,面子,自尊;在人生的天平上,到底孰重孰轻!
2006-04-27 23:36:08
(十五)
年前,我懒洋洋的等待着舂节的到来,想着是否该回家陪⽗⺟过年。在我犹豫了又犹豫的时候,我发现离过年还不到10天了,我想公司是非要靠到年前才肯放假的,想着又要买全价的机飞票,便在心里开始狠狠的想:明年一定不再磨蹭,提前俩月买票,估计就能买4折的机飞票回去了。
就在我敷衍着年前最后几天的班,想着如何找个借口提前请假回家的那几天,我一直没看到隔壁的小夫
。我以为他们早就回家过年去了。
可是就在一天半夜,女的敲开了我的门。我睁开惺忪的眼睛,含糊的问着:有事么?女的显得很不好意思,说:对不起,打搅你了,我想让您帮个忙,听说民工能网上订票,你能不能帮忙看看?我答应着,让她进了门,我打开电脑,开始帮忙给她订火车票。可惜的是,网上订票是要民工单位团体订票,她和她老公的单位都没有人给他们订票,他们个人又没资格网上订。她看了看规定,很郁闷的走了。我
糊糊的竟然忘记说句安慰她的话。
第二天,我心里一直记得这件事,总觉得该做点什么。我从新闻上看到可电话订票,便匆匆记下了号码,准备给他们个惊喜。
下班时间还没到,我就急忙赶回去了,我回去的时候,女人在家,我好奇她为何没去上班,但是我只顾着说电话订票的事,就没来得及问。男人不在家,我絮絮叨叨的跟女人说着电话号码,我还掏出自己的机手让她赶紧打电话订票。
女人苦笑了一下,没接我的机手。眼里含着泪,哽咽着对我说:我就是因为打电话订票,被老板看到开除了。说着便苦起来:我这个月半个月的工资也没给,说我是违反规定了,不罚钱就算是宽大处理了。
原来,女人也听人说,可以电话订票,从一大早起来就去IC电话亭打电话,可是总打不进去,就在中午吃饭时间,偷偷溜出去打电话订票,可是打通了就说票已售完。一连一个星期都是如此,女人实在没办法,只好在早上店里没客人的时候,用店门口那个公用电话继续打电话,8点半就打通了,女人⾼兴的不得了,以为这次终于可以订到票了,结果却说票已售完。票没订到不说,打电话却被老板正巧看到了,说她上班时间做私事,就把她炒了。无论女人怎么苦苦哀求,还是惨遭开除。
我一边安慰女人:反正要过年了,也要赶着回家过年呢,不⼲了也好,明年回来找个更好的工作。一边说:要不再用我机手打打试试,说不定能订到票呢。
女人摇着头:不可能的,我老乡电话打了十几天了,也没订到,就算早上八点一开通服务,你第一个打进去,也订不到票,因为这个列次的火车过年很紧张,不可能正当途径买到票。
我以前只知道过年买火车票难,可是没想到这么难。我就问:去火车站排队买不行么? 不是听说那里很多票贩子么?实在买不到就买⻩牛票吧。
女人沉思半响,说:我老公已经在火车站排队排了半个月了,还没买到票呢。他⽩天请假去排队买不到,晚上就通宵不觉睡在那里排队买,还是买不到。票贩子天天看到我老公,主动找我老公说了好几次,说他们有票,保证真的,可是手续费太贵了,我们不舍得阿!
我说:多少手续费?总不能比火车票价还贵吧!女人咧嘴笑了,那笑有点勉強:我们回去,坐硬座,票价才200多,可是手续费却要300,你说两张票连票钱加手续费就要1000多,我们一个月的钱啊。这不是喝我们⾎么?1000块钱,在我们老家,是一年的收⼊啊,我们怎么能舍得呢!
听着她的话,我无语了。我突然感到很自卑,感觉自己竟然是那么浅薄,那么无知。
为了两张回家的火车票,工作丢了,俩人⽇⽇夜夜去排队买票,拿着生活费去打那个比长途还贵的电话,半个月下来,得到的结果竟然是:票已售完。
那么多火车票去哪里了? 为什么天天排队买票都说没票了,票贩子却又喊着:去任何地方都有票,手续费300元呢?
到底,票都到了何人的手中? 又是怎样到了这些人的手中的呢?而那天价手续费的暴利到底在养活着谁?
我气冲冲的拨通了火车站的服务电话,我刚说完车次,就被告知:舂节前本次车票已全部售完,请转乘其他车次。
我有些失望,试图劝说他们能不能转车回去?或者坐长途汽车?女人惨淡的笑了笑:大姐你别
心了,没法转车,能经过我们那个小地方的,就这一个车次,到别的地方倒车,也不好买票,还是回不去,汽车太贵了,都快赶上机飞票价了,不如走回去呢。说着还半安慰我似的开着这个黑⾊的玩笑。
看着她紧锁的眉头,想着也许蔗她老公还在火车站満怀着那么点希望排着队,等着老天爷大发慈悲,给他们两张回家的票,而我却还在犹豫着过年回不回去陪⽗⺟,想着回趟家真累,来回路上够腾折人的。
我开始觉得自己的卑鄙,甚至渺小。他们也许可以不回去,但是却非要坚持回去,是为了双方年迈苍老的⽗⺟?还是为了回去分担家里的忧愁?无论怎样,为了回去,却要付出这般代价,值得么?也许很多人不以为然,可是在亲情的天平上,这个砝码却很重。
一张过年回家的火车票,就那么一张薄薄的纸片,不知道要费多少心,伤多少神,排多少个夜晚的队,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得到!那里面到底蔵着多少回家人⾎汗,又写着多少回家人无奈的眼泪!
2006-04-27 23:46:45
( 十六)
我的机飞票已经订好了,全价!
每到过年,航空公司都开始
杆子硬起来,打死不打折,可是机飞票却依然紧俏,国中人都太恋家,过年花在回家路上的路费,也算是对拉动经济增长做点贡献了。
铁老大,仍然牛气烘烘的一边说着加开临时列车,又一边抱歉的告诉你:票已售完。隔壁夫
在轮班排队买票的情况下,还是没得到回家的那一张通行证。他们天天在火车站广场等着,盼着哪天能有个好心人来退票,可是这种奢望很渺茫,他们似乎也感觉到无力回天,除了等待奇迹,只能盘算着是不是真的要走回家。
在此期间,我一直不停的在网络上搜索着关于这辆车次的消息。每次看到有人转让,我都急不可待的去联系,可是都是票贩子在打广告,手续费比票价都⾼,而且行情看涨,越来越⾼。
我想帮他们出手续费,只要他们出票价,可是他们死活不答应,说是原则问题,就是走回去也不买⾼价票。他们很正式的跟我说:我们是国中公民,为什么坐车要买⾼价票呢?我们又不比别人低一等!难道我们没权利去享受一张正当价钱的票么?都去买⾼价票,以后就真的只有⾼价票,没有正当的火车票了,那些暴利养活的都不是好人,我们越这样养他们,他们越贪婪。
听了他们的话,我沉默了。
我突然害怕起这个有点病态的社会来,我怕那致命的细菌会感染我!
我感到那么无能为力的难过,我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可是我却到头来什么都没能为他们做,甚至只是两张火车票,我都不能帮他们。
我最终没逃脫,找关系,走后门的那些俗套。我托了朋友,朋友又托了朋友的一个在火车站工作的朋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两张硬座票。吃饭,应酬,说着冠冕堂皇的感谢的话,最后,终于在每张票多付了100元的情况下我才有机会把票握在手里。
酒⾜饭
后,那人打着酒嗝还在继续不停的说着:票是多么难买,别人多出300块手续费他都没给,因为看在老朋友面子上他就当免费帮朋友的忙。
我只好用感
的眼神望着他,说着千恩万谢的话,用一种谢谢你的大恩大德的态度来应承他的恩惠。他満⾜的笑着,我也在心里満意的想着:有了票,他们终于可以回家过年了。
当我把两者车票放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呆住了,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崇敬的眼神望着我,良久都不说话。我笑着,什么话也没说。
女人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买来的⾼价票?我摇头摇?那票是哪里来的?我笑了。我没说实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们面前有些虚伪的实话是不需要说出来的。我告诉他们。票是我的一个同事的朋友买的,原本要回家过年,可是公司突然说有事,回不去了,只好转让票。结果正巧让我知道了,我就赶紧买过来给你们送过来了。我怕他们说钱的事,赶紧补充:票人家没多要一分钱,要不去火车站退票还要扣手续费呢,你们要了,正好解决了人家后顾之忧,人家还省钱了呢。
他们⾼兴的说不出话来,一边把票接过去,反复的看着,摩抚着,一边掏钱给我。我说什么也不要。他们便怔住了脸,说我不要钱,他们就不要票。我没办法只好收下了钱。
他们走的⽇子比我早,我去车站送了他们。我偷偷买了些广州特产和⽔果,在他们检票进去的时候,把东西塞到了他们其中的一个大编织袋里。
看着他们拎着大包小包,里面装満的或许不是值钱的东西,但是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的
笑里,让人感觉那一切都很珍贵。
他们不时的回头看看我,用拎着包的手用力的跟我挥手,咧嘴笑着,眼神里的光彩很温暖,我內心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竟然有想哭的冲动,我忍住了,也笑着朝他们挥手。
他们的⾝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我没走,站在那里,我似乎听到了火车的鸣笛声,那一定是他们要回家的那列火车,那火车里一定有他们要回家的两个座位。
遍途很累,很遥远,可是回家的路却很温暖。
2006-04-27 23:48:20
(十七)
我第一次觉得过舂节不那么无聊,我第一次觉得来回的路上不那么劳累。整个年,我过的很快乐,当我再次回到广州的时候,他们夫
还没回来。
我想,他们一定是买不到火车票,要等过了⾼峰期才能返回。我安静的等在那里,看着那扇我隔壁的门,希望,在偶尔一天,能再看到那
悉的⾝影。
他们来的真的很迟,元宵节过后一个星期才姗姗来迟。我微笑着
接他们,端去我买的汤圆,跟他们分享我所有的快乐。
女人跟男人商量着:想推个小木车卖点⽔果或者小吃。问我的意见,我说好。与其给别人打工那么累,还不自由,倒真不如自己买点小吃钱赚好些。
于是夫
俩,便买了个二手的小木车,批发了点菠萝,西瓜,在家练
了削菠萝和西瓜的技术,便开始上街卖起了西瓜菠萝,一块钱一块。⽩天女人一个人去,晚上,夫
俩一起出门,广州这么
,丈夫不放心,再晚都陪着老婆卖完了,再回来。第二天一早,又去上班。
看着他们恩爱的每天出出进进,我由衷的羡慕却又⾼兴着,我想,就算苦,两个人分担开来,也是甜的!如果将来能有这样一个人对我说;无论痛苦灾难,我都会在你⾝边。我听了一定会哭着嫁给他,虽然我不知道要等这样的一个人等多久,但是起码有了憧憬,人便分外的有了希望起来。
有时,很晚了,还没把削好的卖完,他们就拿回来,分给我吃。我每吃一块就会笑着对他们说:我又吃掉你们一块钱。
其实我在心里明⽩,他们完全可以不用送给我吃,他们生活拮据,完全可以自己吃掉,剩下的又不多,⽔果吃了又对⾝体好,以前平时都不舍得买。可是他们仍然愿意分给我,因为,在他们的內心里,他们认为是好的东西,都愿意跟别人分享。
记得以前,在学习和生活中,我们经常能接触到:无私,奉献,善良这些美好的字眼,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周围发生了变化,在我们的字典里再也看不到那些美丽的东西,自私自利,冷漠,代替了那些小小的感动,成了我们的主流。
当我,又一次体会到这种久违了的感觉的时候,我欣喜若狂,像个孩子捡拾到了珍贵的宝贝,我想我一定好好珍蔵起来,在哪天忘记的时候拿出来看看,提醒自己。
那天,我下午回来,看到女人在家,很奇怪她没出去卖东西。就半开玩笑的说:老板,该开工了?怎么还没走?女人看到我,先是灿然的笑了笑,说:今天一天都没出去,做买卖的家什没了!
没了?卖了?丢了?我连炮竹的问道。她说:昨晚,被城管抓到了,都给砸烂了!
砸烂了?凭啥?我气汹汹的问。她无奈的头摇,说:说是影响市容市貌,还影响环境卫生!他们没别的事,就是专门抓小商贩的!
我惊呆了,抓小商贩的?我突然一阵悲哀,就算有一百个理由抓你们,也用不着砸打抢吧! 跟别人说明⽩不就行了么?用的着这么土匪行为么?
女人听了我的话,竟然笑了,说:我就心疼那菠萝西瓜,好好的,削好的被扔了,没削好的也被砸烂了扔的満地是,我倒糊涂了,是我们推小车卖西瓜脏呢?还是把西瓜砸烂在地上,弄的一地西瓜渣滓脏呢!
听着女人的疑问,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啊,到底是谁更肮脏?是那卖西瓜的小贩?还是那砸西瓜摊的城管?
原本⼲⼲净净的一切,究竟谁是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弄脏了我们的世界!
(十八)
一辆花了一个月生活费买来的破旧的小木车,一堆花了半个月生活费买来的西瓜菠萝,竟然在青天⽩⽇之下,被一群同样跟你都叫做人的家伙砸了个稀巴烂,任由你苦苦哀求,任由你好话说尽,也任由你眼泪滂沱!
无情的打砸把你要生存的一点点希望给砸碎,冷漠的言语将你最后的自尊践踏的体无完肤,吼来喝去的态度对你的乞求
视无睹,就这样,在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里,你被人踩在了脚底下!
我能想象的出,女人当时的那种心碎,那种绝望,那种甚至是可怜的尊严被践踏的伤悲。可是,就算我再怎么去理解,我却永远不能替代那种伤心
绝的体会。也许,这就是人类的悲哀,一种你无论如何不能逾越,不脑歧过的鸿沟,你只能去了解,却不能去感受。
我无力的想着所发生的一切,却又无能为力的苦笑。我竟然想为她讨个说话的能力都没有,我感到了自己的有限,感到了自己总在接受了别人的恩赐后却不能报答的那种难受,那种矛盾的苦楚。
我很想,再出钱帮他们买辆小车,可是女人说无论如何不敢去卖西瓜菠萝了,不是怕城管,是受不了那种活生生的好东西被蹋糟的场面,是见不得那种一片藉狼的情景。
我尽量出些能钱赚的主意,女人说老乡帮她找了个发传单的兼职,不累,她想先做着。我看着她有些消瘦的脸庞,心很疼!
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我越想越上火,恨不得把这个世界洗刷一遍,可是只我一个人的眼泪不够,甚至全世界的人的眼泪也不够!
我竟然气的牙疼起来,半边脸都肿了,疼的我食不下咽,鼻子也因为牙疼上火,流鼻⾎。我⼲脆请了假,去医院看牙。
几天腾折下来,吃葯,打针不管用,后来重新检查,又说牙疼发炎引起了这里⽑病,那里⽑病,然后又开始治疗,又一通打针,吃葯,检查,再检查,结果还是没好,牙还继续疼着,我继续郁闷着。
最后,医生觉得给我拔牙补牙!会更有效,又腾折了几天,总算开始转好。这一个牙疼,花了6000多块。我才知道,原来嘴巴里长的是28颗金⾖子,贵着呢!
可是看到新闻上那些天价医疗费,我又欣慰了,别人看个病都几百万呢,我才6000够便宜的了!
我突然感慨起来,也许有的人能付得起天价医疗费,可是我付不起!也许我能付得起6000块钱的治疗牙疼的钱,可是有的人就付不起!和还有更多的人比我贫穷,还有更多的人看不起病!
看病斌,看病难,这已不是什么新鲜话题,可是这个
深蒂固的问题却始终没得到解决!我想到我们不远的邻国印度,它虽然还不太富有,虽然也人口众多,但是医疗制度却还完善,全民医疗免费。我不由的羡慕起来,不由的想着哪天我们也能享受到此等待遇!
如果能有那么一天,我想,报道上就再也不会有某某小女孩得⽩⾎病家人倾家
产筹钱治病,也不会有,某人得病无钱医治杀自⾝亡,更不会有为救治得病家人全家集体上街乞讨!
生病是谁的错? ⾝体的错么! 没钱治病是谁的错?家人的错么!医疗费用居⾼不下谁的错?医生的错么!
也许谁都错了,也许谁都没错!
(十九)
那天,我捂着半边脸,忍着隐隐作痛的牙,心里恨恨的想:这6000块钱算是⽩花了。
女人自从摊子被砸了后,便兼职发传单,可是活儿并不是天天都有,所以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在家歇着。这天她看到我蹲在门口,抱着头不说话,吓坏了。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起头,她才看到我的脸肿了。她心疼的问:怎么了?这是?我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倒霉啊,牙疼,快要老命了。
她急忙问:看医生没?要不要紧?我从疼痛的牙
里挤出简单的话:看了,没用, ⽩花6000块,现在是牙也疼,心也疼!
女人让我张开嘴看了看,自语道:肿的很厉害,要从
里治,你等着。说完就一溜烟跑回家。
不大会,女人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要我喝,我看着脏兮兮的,就皱起了眉头。女人硬
着我喝下去。就这样,连续好几天,女人都让我喝那种苦苦的黑汤⽔。结果竟然消肿了,慢慢的牙也不怎么疼了。我想一定是那黑汤⽔起了作用。
原来,女人怕在异地他乡生⽔土不服或者有个头疼脑热的,就从老家带了些中葯过来,正好她老公有牙疼的⽑病,就带了些这方面的中葯。看到我疼的厉害,她就把那些葯都熬了汤给我喝,没想到吃了几付,就好转了。
我想着,她把葯都熬给我喝了,万一哪天她老公牙疼,可怎么办?女人竟然笑笑:没事,他咬咬牙就
过去了。我知道牙疼的滋味,所以心里还是后悔吃了人家的葯。
我问这葯很贵吧?女人笑了:不值钱的,都是些花啊草啊的,家乡的山上多的是,又不是什么⾼科技生产出来的化学葯品,只几块钱一副!
我开玩笑的说:几块钱?那我那6000块钱不是喂狗了?女人笑了:我们那里穷,人病去不起医院,只能找个老中医开点中葯熬熬喝!6000块看个牙疼,就是村长一辈子也没这个福气!那要多少人家一年的收⼊呢-
我听着女人的话,开始心凉凉的。6000块,这数字在我心里边的格外沉重。
女人突然问了一句:在这里的医院生孩子要多少钱?我沉昑了一下说:估计要个几万块吧!女人吓了一跳:几万块?那要是生完了就走,不住院呢?我想了想:也要一万以上吧-!女人愣了:马上要生了进医院,让医生帮忙接生出来,我立马走人,也要上万么?我不用他们啥东西,就借他们点时间,搭把手就行了。
我没明⽩女人话的意思,也没往深处想,只是担心着那些月收⼊不⾜千元的民工的老婆,如果来到这大都市,不小心孕怀了;来不及回乡下老家生产,他们要拿什么去进这大城市医院的大门,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呢!
生存是人共同的权利,如果连生存都被剥夺,或者说为生存要付出惨痛的⾎的代价,这样的生存还能配的上人类赋予它的最初的意义么?
一个生命,一颗牙齿,一句问话,告诉我:生存= 艰深!
(二十)
看着自己滚圆的腿大,一天肥一圈的
肢,近似
动的庞大躯体,我再也不能忍受我⽇渐臃肿的躯体。我决定要减肥!
减肥,对于一个有些懒惰的人来说,是很困难的事。克服这个问题,需要一个支撑点,我想到找一个人监督,或者找一个人陪我减肥来调动我的积极
。
我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人,就是隔壁现在不用忙着上班的女人。我毫不犹豫的告诉了她我的想法,她没迟疑就答应了。
从此,她每天早晚都陪我跑步,陪我做运动。每次我都自嘲的跟她开玩笑:我真忍残,找你这么一个⽪包骨头的瘦子跟我一起减肥!她总是安慰我:锻炼⾝体有益健康是好事,不管胖瘦运动都有好处。
我心安理得的每天让她陪着我,看着她越来越瘦,我又不免內疚,可是每次她的笑脸却又把我的那点愧疚吹的
然无存。我只好总是借口减肥,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给她,她不要,我就生气,她没办法只好收下,眼里却总是満是不好意思的感
和受之有愧。于是她用更拼命的陪我运动来偿还我对她的那点小小的好。
我做梦也没想到,愚人节后的第二天,她来告诉我:她要回老家了!我以为她在补 上愚人节没给我开过火玩笑的机会,可是我错了,她是真的要回家!因为她孕怀五六个月了!
她本来是打算在这边生的,后来听我说到生孩子估计都要上万的,就下决心提前回老家,在老家待产。怕再晚,
着临盆的大肚子坐火车不方便,所以才决定现在就走。
我惊呆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満脑子浮现的都是,她孕怀了,我还让她陪我做剧烈运动的镜头!我感到自己的可恨,一个孕怀五六个月的女人,
着隆起的肚子天天陪在我⾝边,我竟然视而不见,是我自私到只考虑自己?还是我冷漠到忘记了他人死活?
想着她每天笑靥如花,从来没表现出半点怨言和不⾼兴,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可恶。我开始鄙视自己,憎恨自己那种习惯于接受别人付出的不良嗜好。
看上去,她更瘦了,于是我更痛恨起自己来。也许她每天没命的跟我锻炼,回家却吃不
,第二天却要半饿着肚子继续陪我运动,肚子里还有一个消耗着营养的胎儿,这是怎样的一份艰辛的心情?这是怎样的一种忍残的场面?
当我大吃大喝,山珍海味的把自己喂养成一个十⾜的胖子,却要求一个每天吃不
,饿着肚⽪的孕妇跟我一起运动减肥!这就是人
的自私,这就是我的自私到极点的本质的最有力说明。
我不得不承认,自始至终,我并没⾼尚到哪里去,我还是那个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的那个龌龊的人,尽管极力想用帮助别人来掩盖自己的哪些自私的本
,可是还是失败了,本质像个烙印,已经刻进了我的灵魂深处!
面对这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我开始无地自容,我突然感觉我
本配不上做他们的朋友,尽管我曾那么的想,但是我不够格,也没资格去填下那份上帝面前的契约,我只是个自私的懦夫,我没权利要求灵魂对我有任何丝毫的原谅!
我被自己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被人
的刀子割的体无完肤。那感觉很痛;很⿇木!
(二十一)
我的所有的思想,他们并没有任何的觉察,只是用一种悲伤的情绪跟我道别。
女人是一个人走的,为了省钱,女人死活没让男人送。
我不知道一个
着肚子的女人,拎着大包小包好几个,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是怎样挤上了火车,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回到了家。但是,我知道,如果是我,我做不到,不是没勇气,是没那个能力!
没几天,男人就搬走了,因为他觉得一个人住蚌几百块的房子不划算,赚的钱都搭在住上了,为了省钱,他选择了免费的,和一群民工一起住在一个桥下搭的窝棚里。男人临走的时候,我给了他一个信封,信封里有一封我写给他老婆的信和一张行银卡。我叮嘱他,无论如何,回家的时候记得把信带给他老婆。他点都答应着,很坚定的说:保证完成任务。
从此我隔壁的储蔵室空出来了,房东说我可以放我那张旧沙发了,可是我没放,只是在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停下来,默默的盯着房门看很久,很久。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们夫
二人。我不知道男人还在不在他说的桥下的窝棚里住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回老家一趟顺便把我的那封信
给他老婆,更不知道在那个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他们的老家,他的老婆是否安好。
只是,从他们离开后,我开始喜
穿平跟鞋,因为那感觉很踏实。
踏实到,我想着明天开始一个人学会为自己的心灵搬家。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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