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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亚米尔,是我的错觉吗?”

 司徒菁疑惑地打量他的长发。

 “你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是不是变深了?”

 “有吗?我不觉得呀!”

 “哦!”司徒菁耸耸肩,决定是她的错觉,继续比对基因序列。

 亚米尔在她身边坐下。“菁菁。”

 “嗯?”

 “你快开学了是不是?”

 “没差啊!我是修博士学位,只要去跟指导教授讨论一下论文主题和大概内容,再定下四次指导时间,其他都由我自己来,也不必去上什么课嘛!”

 “真轻松。”亚米尔喃喃道。

 “不过…”司徒菁偏头斜睨着他。“开学前我们可以找一天出去玩玩,你认为如何?”

 两眼惊讶地睁了睁“奇迹!”亚米尔咕哝。“研究狂居然想要玩!”

 搅拌马上一头敲过去。“什么研究狂啊!人家是为了地球生命的延续而在努力奋斗耶!”

 “是是是,”亚米尔着脑袋低头认错。“努力牺牲奉献的伟大研究狂…”话还没说完,他已经一步跳开。

 “回来!”举着搅拌,司徒菁连忙唤住正要冲出研究室的亚米尔。“你到底要不要出去玩嘛?”

 如果只是考虑她自己,她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到外面四处晃,但她注意到亚米尔虽然已经逐渐放开心朗了许多,偶尔还是会在以为她没注意时蹙眉烦恼些什么,她不喜欢这样。

 “如果你有空的话,当然好啊!”“好,那就决定…”司徒菁想了一下。“我们去参加牛津街大游行好了!”

 “牛津街大游行?”亚米尔也想了一下,旋即脸色大变。“慢着,慢着,如果我没有弄错,那是同恋大游行吧?”

 “正适合你。”司徒菁笑得顽皮。“当然,我们也得变装,我扮男人,你扮女人。”

 亚米尔神情愤慨地大步走回来。“你居然叫我扮女人?”

 “你不是肌男嘛!那就只好扮女人啰!”望着他那张跟女人一样姣美的脸蛋,司徒菁直点头。“反正我也要扮男人嘛!”

 亚米尔无奈地摇摇头。“你已经在扮男人啦!”

 司徒菁一怔,旋即低头往下一看…“欸,我怎么又穿错你的衣服了!”

 亚米尔指指她的脚。“鞋子也错啦!”

 视线更往下,司徒菁不由得失笑。“哎呀,怎么一只你的一只我的。”

 “还不赶紧去换!”

 “好嘛、好嘛!”这些都是小事,干嘛计较这么多嘛!

 她起身走开两步,忽地又转回来,脸色狐疑地站到他面前,视线往上抬高20度对上他的眼。

 “亚米尔。”

 “干嘛?”亚米尔跟她一样狐疑,不解她这样贴在他面前有何用意?

 “你…”司徒菁言又止地犹豫一下,随即摇摇头,决定这又是错觉。“没什么。”她又走向门口,而后再度转回来。“对了,差点忘了,你能不能给我几颗卵?”

 “卵?”亚米尔哭笑不得。“我是男人,你要跟我要卵?”

 “可是…”司徒菁指指他的肚子。“你有啊!”“没有!”亚米尔斩钉截铁的拒绝。

 “喂!别那么小气嘛!就几颗卵而已,有什么关系?”司徒菁涎着脸央求。“放心啦!我会给你上麻醉,然后用取卵针通过你的道直达你的卵巢取你的卵子,保证不用动手术,也不会痛喔!”

 他的道?他的卵巢?他的卵子?

 亚米尔听得快吐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就是把我的卵巢挖出来剖开也没有!除了十六岁那年会排出一颗卵之外,凯农人一定得等到变成女人之后才会继续排卵,这样你懂了吧?”

 “欸?”司徒菁呆住了。“可是你的里有子啊!”“三个小时就完蛋了。”

 “也对,我还在想说,”司徒菁喃喃道。“我们地球人的子起码还可以活三天的说,你们的子居然这么没用,三个小时就…”

 “凯农男人的子可以活三个月。”

 “…完蛋…耶!”司徒菁尖叫。“三个月?怎么可能?”

 亚米尔嘴角一撇。“没办法,凯农女人三年才成一颗卵,不这样很难让凯农女人怀孕。”

 司徒菁怔忡片刻。

 “可是…好奇怪,为什么要…”

 “这样绝对不会造成人口爆炸。”

 司徒菁眨了眨眼。“有道理!”

 “当然,凯农人比地球人进化多了。”

 司徒菁盯住他一会儿。“我可以帮你注HG(促进排卵)…”

 银眸大睁。“你想害死我?”

 的确,地球人的HG注到外星人身上,谁知道会引起什么奇怪反应。

 “那我干脆把你的卵巢和子取出来,再合你的道,这样你就可以成为货真价实的男人了。”一举两得,她真是太聪明了!

 亚米尔斜睨着她。“你会?”

 “哈哈,”司徒菁扬起两声干笑,推了推眼镜。“不会,不过我可以…”

 “就算真的那么做也没用,我的身体会自动再生出另一副女生殖器官。”

 “再生?你会再生出另一副女生殖器官?”司徒菁又傻住了。“因为你的基因机制?”他是蚯蚓吗?还是壁虎?

 “没错。”

 “你不要告诉我,”司徒菁拚命眨眼。“如果你的手断了也会再生出另一只手来?”

 “的确会。”

 哇,真的是蚯蚓外星人!

 “其实地球人也有分化再生组织,只是功能太薄弱…”

 胡说,地球人又不是蚯蚓,也不是壁虎!

 “…譬如地球人受卵的胚胎干细胞,还有…”

 司徒菁不情不愿地接下去“骨髓干细胞。”该死,地球人也是蚯蚓!

 亚米尔点点头。

 “没错,所以你应该可以清楚了解到,凯农人确实比地球人进化太多了。”

 “…那麻烦你再多长两只手出来,今天晚上你就可以自己按摩了!”

 事后想想,他们实在不应该去参加那场牛津街大游行,也就不会惹来那三个瘟神,差点使亚米尔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话说那天傍晚,司徒菁和亚米尔一起来到帕丁顿区的牛津街,由于是同恋嘉年华的最后一天,结束前的最高,男同志、女同志,双恋、同恋,变装癖、酷儿,数十万以上的人与色彩鲜的华丽队伍争相簇拥在狭长的牛津街上,狂的气氛逐渐蔓延。

 而后,随着夜幕低垂,气氛也High到了最高点,汽球飞舞旗帜飘扬,长长的花车,举着各种标语的游行团体,以及夸大征或调侃保守人士的奇装异服竞相展现他们最美丽、最特别的一晚。

 上百辆的哈雷机车载着全身皮革劲装,挥舞着彩虹旗的骑士噗噗噗呼啸而去,华丽惹火的森巴女王和睫超长的修女跟着一拥而上,紧接着登场的是警官和折翼天使…

 “好炫!”抓紧眼镜,司徒菁瞪大眼拚命看、仔细瞧“不过…”回眸瞟一眼亚米尔“虽然你没有扮女人,还是比他们扮的女人更像个女人!”继而一怔。“耶!你的鼻子以前有那么高吗?还有你的脸…你是不是胖了?”

 “我胖了?”亚米尔摸索着自己的脸。“有吗?”

 难道又是错觉?

 她想,然后耸耸肩,决定依然是错觉,视线又拉回去绚丽的队伍上。

 “待会儿他们还有个狂派对,我们去不去?”

 深恐一个不小心把她给搞丢了,亚米尔的手臂环紧了她的。“你想去吗?”

 “你陪我我就去。”司徒菁说。“其实如果不是有你,我根本不会想要出来玩玩,既然出来了就彻底疯狂一下,开学之后我就可以向玲子她们炫耀一下了!”

 “那就跟他们走吧!”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被盯上的,狂派对是通宵达旦的,他们当然不可能舍命陪同志到底,半途就狼狈的逃出杜鹃窝,筋疲力尽的他们也没注意到有人跟踪,只想快快回家洗澡睡觉觉。

 “我先上去放水,你快点上来,我们一起洗个泡泡浴再睡觉。”

 留下司徒菁在楼下听电话答录机的留言,亚米尔径自上楼去放泡泡水,顺便替司徒菁准备隔天要穿的衣服,不然她老是会穿错他的。

 没想到二十分钟后,水都放好了,却依然不见她的人影,他终于不耐烦地准备到三楼找她…那个研究狂肯定是又跑到研究室去天昏地暗了。

 然而才走到楼梯处,他便骤然停下脚步,俯视挑高的玄关,脸色唰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亚米尔,好久不见,看来你过得很好啊!”“你们怎么找到我的?”亚米尔恨恨地瞪住那三个大胡子,咬牙切齿地问。

 “那就得问问你刚从哪里回来的啰!”

 崩计错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敢回到雪梨来找他!

 “该死!”亚米尔诅咒着瞪住中间的大胡子,那高大孔武的身躯几乎是司徒菁的两倍宽大,他仿佛抓着一只小猫咪似的将司徒菁掌握在手中。“放了她,阿肯,她与我们无关。”

 阿肯慢地摇摇头。“不,她与我们无关,但与你有关。”

 双拳紧握。“你想如何?”

 “很简单,跟我们回去,乖乖做我们的女人,否则…”阿肯咧出阴郁的笑。“我们只好再拿她来试试看地球女人到底能不能为我们凯农人生育。”

 憎厌浮上他的眼,掠过心头的却是恐惧“就像你们掳掠的那些地球女人?让所有人她们至半死再放了她们?”亚米尔愤怒地叫。“她们也是人啊!你们凭什么这样蹂躏她们?”

 “你以为我们愿意吗?”阿肯更凶恶地吼回来。“如果不是不得已,我们又怎会愿意让地球人这种低级生物来为我们生孩子,但是我们只剩下一个女人了,为了种族生存,我们必须这么做!”

 “有蒂丽娜够了!”

 “怎会够?我们每个人都想留下自己的孩子,她一个人哪有办法为所有人各生一个孩子?别忘了,她三年才能生一个,每一个凯农女人一生中也只有十三次生育的机会啊!”“只要能延续种族就够了,为什么一定要坚持所有人都要留下自己的孩子?”

 阿肯哼了哼。“你在明知故问吗?这是凯农男人的本能,无论如何,每个凯农男人至少都要留下一个后代,这是无法违抗的本能,所以你们八个必须作我们的女人,以便尽量为我们所有的人留下后代!”

 “我不想作女人!”亚米尔怒吼。“是吗?”阿肯冷笑。“那我们只好…”大的手掌倏地握住司徒菁的部,被布条蒙住嘴的司徒菁无法叫出声,双手因绳索的束缚也无能反抗,只能既惊又怒地瞠大眼,然而在瞧见震怒的亚米尔轻盈地翻过栏杆自二楼一跃而下,仿佛从矮凳子跳到地上那般轻松时,忽地又转为不可思议的目光。

 好厉害!

 “站住!”另外两个大胡子即刻抢到司徒菁前面阻挡亚米尔。

 如果可以的话,亚米尔实在很想卯起来跟他们拚个你死我活,但他更清楚自己绝对敌不过他们,一个不小心还会惹火他们,届时第一个受伤害的必然是司徒菁,衡量过轻重之后,只好勉强自己按捺下焦虑的心。

 “阿肯,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毫无转圜余地的回答。

 咬紧牙,亚米尔徐徐转向司徒菁,与镜片后那双坚决反对的目光遥遥相对,银眸中逐渐升起苦涩的无奈,镜片后的黑眸蓦然扬起凶狠的警告光芒,银眸悄然垂下,司徒菁开始挣扎,拚命摇头,呜呜呜地大声抗议。

 “我答应,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司徒菁挣扎得更厉害,用头撞,用脚踢抓住她的人,眼镜掉了都不管,一径狂怒地卯起来挣扎,但一切都是徒劳。

 “什么条件?”

 “让我再跟她过一夜,给我最后一次品尝身为男人滋味的机会。明天…”亚米尔低低道。“随便你们爱怎样就怎样!”

 那三个大胡子相觑一眼。

 “好。”

 两人前后被鲁地推入房里,司徒菁马上先去翻出备用眼镜来戴上,再去抓起电话筒…

 “咦?怎么没声音?”

 “电话线早就被剪断了。”

 “那…”司徒菁转而冲向窗口探头向下一望,随即又缩回来。“该死!”

 下面早已守着一个大胡子。

 “如果我叫得够大声,不晓得会不会有人听见?”司徒菁喃喃自语道。

 “也许会,但是…”亚米尔悄然自后环抱住她。“你只有叫一声的机会,守在门外的人便会撞进来压制你,然后我会因此失去最后一次作男人的机会,菁菁,我不想变成这样。”

 “可是如果有人听见的话…”

 “你忘了吗?今晚是狂嘉年华夜,什么声音都有,听见的人会以为是酒醉的人在发疯,就像刚刚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碰见的那样,所以他们根本不会理睬的。”

 “但…”

 亚米尔温柔地将她转过身来,如灰雾般深沉的银眸愁郁地凝住她。

 “菁菁,这是我最后一晚的机会了,连一分钟我都不想浪费,我要牢牢记住你身上的每一寸曲线,仔细咀嚼自你身上得到的每一分足,菁菁,不要让我失去这最后一次机会,好吗?”

 “可是…”哭丧着脸,司徒菁哽咽着,泪水悄然滑下。“我不要你变成女人嘛!”

 “我也不想,但是…”他俯首轻轻吻去她的泪。“来吧!今晚我不想睡了,当然,你也不能睡,我要做到最后一秒钟,使尽最后一分精力…”

 星光悄然隐没,晨曦徐徐升起,瞬间,灿烂无比的光芒宛如慈蔼的母亲般拥抱住大地,温柔地、耐心地呵护每一个生命,不管是多巨大,或者多渺小,大地上的所有一切都在它的怀抱里。

 又是崭新的一天,却也是亚米尔的最后一,因为他即将被迫成为凯农人的女人,而且改名为雅米儿,亚米尔便再也不存在了。

 只敲了两下门,阿肯便径自开门进入,与另两个同伴围在边,双臂抱傲然俯视他们。

 “好了,天亮了,你可以乖乖跟我们回去作我们的女人了吧?”

 司徒菁早已服装整齐地坐在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亚米尔却仍一丝不挂地靠在头,被单掩住下半身,额上汗水涔涔,表情怪异到不行,像哭,又像笑,宛如星辰般璀璨的银眸徐徐扫过边三个大胡子,然后,他的嘴角慢慢勾扬起来,挂上一抹带着真诚歉意的滑稽笑容。

 “这个…恐怕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阿肯脸色一沉,怒问:“为什么?”

 亚米尔耸耸肩,掀开被单出他的下半身,三个大胡子不约而同地一怔,继而脸色大变,齐声发出凄惨的大叫。

 “不!『雅米儿』不见了!怎会这样?天哪,怎会这样?”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亚米尔一本正经地回答。“当我正在进行第二回合攻防战时,突然觉得痛得要死,只好丢盔弃甲狼狈投降,直至十分钟前又突然不痛了,然后就变成这样了,真的,我自己也觉得很意外呢!”

 “怎么可能?”阿肯暴跳如雷地大吼。“她是地球女人啊!”另一个跟着大吼。“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呀!”第三个不落人后,吼得最大声。

 “为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大吼。亚米尔两手一摊。“问倒我了!”

 “该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阿肯那张脸狰狞得像大猩猩。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亚米尔致上最诚恳的歉意。

 “你太可恶了!”另一个跟着怒叱。

 “是,我还真是很可恶,不是吗?”亚米尔好脾气地容忍他们发怒气。

 “好狡猾!”第三个依然不甘落人后,忿忿怒吼。“呃,这个嘛…恐怕我不能苟同,我也不知道结果会变成这样啊!”“你…”“够了!”阿肯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比刚刚更难看。“没有时间让我们浪费了,我们必须马上通知其他人,警告他们务必要更快找到其他那七个人,否则他们若是也跟亚米尔一样…”

 话不必说全,其他两个人也明白了,三个人马上气急败坏的跑了,而始终咬紧下硬憋住笑意的司徒菁这时才放纵自己失声爆笑出来。

 “天哪!你看到他们的表情没有?太可笑了,他们…”

 “先别高兴,我的酷刑开始了!”

 “呃?”笑声噎住,司徒菁慌忙回过头来,骇然见到亚米尔整个人抱着肚子缩成一团,五官痛苦的扭曲,汗浃背,终于想起他曾经提起过的“酷刑”不惊慌起来。“老天,很痛吗?”

 “该死的痛极了!”亚米尔咬牙切齿地说。

 “那…那…我帮你打麻醉…”

 “不行,转化会停止。”

 “那怎么办嘛?”

 “你去做你的研究,不必管我!”

 “可是…”

 “快去!”

 司徒菁没有听他的话离开,她固执地坚持非要陪伴在他身边不可,然后不断用冷巾为他擦拭,一次又一次…

 “你不是说要三十个小时吗?”

 倚在浴室门口,司徒菁对正在淋浴的亚米尔提出疑问。

 “对。”

 “那为什么你只花了十个小时?”

 “你问我,我问谁?”他比谁都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唔…”司徒菁咬着手指头沉。“也许…啊!你好了?来,快穿上衣服跟我到三楼去!”

 十分钟后,三楼研究室里,亚米尔甫穿上的衣服又被司徒菁扒光了。

 “嗯…190公分,长高20公分,肩宽和围…增加8公分,部…缩减8公分,臂长…喂喂喂!我在帮你测量,你干嘛向我立正致敬…欸?小弟弟好像也长大了耶…哇!长大了3公分…”

 两个小时后,一楼餐厅里,司徒菁拿着刚冲洗好的X光片子绕着餐桌来回走来走去,两眼盯在X光片子上喃喃自语,亚米尔则把冰箱里的食物统统搬出来据案大嚼,吃得好像整整饿了一年的肚子似的。

 “…真厉害,你腹部里的子、卵巢和输卵管等女生殖器官确实消失得一乾二净,连一点渣渣也没留下来给人家探听。不过…”放下X光片子,她抚着下巴沉。“为什么只长高20公分呢?还有,你的肩宽和围虽然增加了,肌也变结实了,但也不像那几个大胡子那么巨大,你看上去依然是高高瘦瘦的,不过已经没有那种纤细的感觉,壮实多了。还有…”

 她突然趋身向前,很不雅观地将整个上半身趴到餐桌上,仔细端详亚米尔的脸庞。

 “嗯嗯!你的脸型的确变得有力了,起码大一号,轮廓加深,鼻子高,嘴巴加宽,现在是男的俊美而不再是女的秀丽,男人味十足,而且…天哪!你怎么吃成这样?你是猪啊?”

 他不是吃得像猪,而是吃得比猪还狼狈。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只是觉得好饿好…好饿,比饿了一个月没吃…吃东西更饿,这…”亚米尔一边解释,一边还卯起来吃个不停“这辈子从…从来没这么饿过!”

 站直身,司徒菁又抓着下巴观察他片刻。

 “我知道了,你现在正在补充营养,身体突然改变那么大,自然需要多补充一些食物,嗯嗯,那你就尽量吃吧!吃到满意为止,不过记得明天要开单子让玛丽多补充一点食物。”

 然后,她继续走来走去喃喃自语。

 “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别人不行,你就可以呢?还有,为什么我们得花费这么久的时间,而不是一次就呢…啊!对了,之前我一直认为是错觉,其实不是,我想你早就开始在改变了,嗯嗯,对,那不是错觉…”

 三个钟头后,二楼卧室里…

 “Stop!”

 “什么?”

 “你是在亲我吧?”

 “…我认为是这样。”

 “那为什么我觉得你是拿刷马桶的鬃刷在刷我呢?”

 “…我长胡子了。”

 “去把胡子剃掉,否则休想碰我,我又不是马桶!”

 翌一大早,亚米尔尚未醒转,司徒菁就独自摸到研究室去参考资料做思考研判,不知过了多久,偶然抬头,赫然见到亚米尔不知何时跑来倚在研究室门边,司徒菁瞄了一下手表即讶异地问过去。

 “你怎么这么早就上来了?”

 “玛丽来了。”

 “哦,那正好,我想了好久终于想到可能的原因,你要不要听听看?”

 “当然要!”亚米尔马上拉条椅子到司徒菁身边去坐。“好,说吧!”

 司徒菁放下所有资料,转过身来面对他。

 “首先,我要先问你,你说你们刚来地球时花了三年才适应地球的环境,同时慢慢改变成现在的模样,对吧?”

 “对。”

 “嗯!那应该是这样,”司徒菁扶了一下眼镜。“我想地球人对你们而言也是一种『新环境』,因此你必须先花一点时间慢慢适应我…”

 “从哪里适应?”

 “从…”司徒菁两眼飞开,咳了咳。“体。”

 亚米尔怔了怔,继而恍然大悟。

 “哦!你是说我家小弟弟去拜访你家小妹妹的时候?”

 司徒菁双颊微泛上一点红。“对啦、对啦,就是那个啦!”

 亚米尔暗笑。“好好好,我了解了,请继续。”

 司徒菁又推了一下眼镜。

 “总之,等你适应了之后,你自然就为我改变了;也之所以你变成男人后不像那些大胡子那样巨大,是因为你适应的是我,我是地球人,地球人不流行那么巨大的个子,除非我也是摔角女选手,但我不是,我只是个小小的生物系学生,所以你改变成比较适合一般地球女人的尺寸。你想这样应该可以解释得过去吧?”

 亚米尔连连眨了好几下眼。“有道理,不过凯农男人为何不能让地球女人怀孕?他们『适应』了起码有一年以上了。”

 “这个嘛!嗯…”司徒菁攒着眉头思索了好半晌。“或许是因为凯农人虽然能够适应任何环境,也随时都在为适应环境而做改变,但成为男人或女人这种改变却仅有一次机会,而凯农男人是为了凯农女人而变成男人的,所以他只能让凯农女人怀孕。也就是说,现在只有双人可以选择要适应凯农人或地球人,因为他尚未做过任何改变,但凯农男人已经适应了凯农女人,他无法再回头了。”

 说到这里,她回身在刚刚的资料上挑出几张。

 “哪!你瞧,这是你原来子的DA数,六百六十条,应该也是那些凯农男人的子DA数,而这个,是你成为真正男人之后的子DA数,一千三百二十条三股螺旋染体,最诡异的是,其中有二十三条单股螺旋DA,这样你能了解吗?”

 “因为你的卵子只有二十三条双股螺旋DA,换句话说…”亚米尔呢喃道。“我有可能使你怀孕?”

 “对,”司徒菁颔首。“所以你们的凯农男人无法使地球女人怀孕,因为他们的子DA数在他们成为男人那一刻已经决定而无法改变了,同样的道理,你也无法使凯农女人怀孕了。”

 “无所谓、无所谓,”亚米尔笑地点点头。“我只想让你怀孕。”

 “我才不想那么快生孩子呢!不过…”司徒菁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的资料。“为了证明我的理论是正确的,我们就来试试看你能不能让我怀孕吧!”

 亚米尔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

 竟然有这种女人!

 “唔…这样说起来,孩子应该是百分之九十九跟你一模一样才对,毕竟你的遗传基因比我多上三十倍。不过呢…”司徒菁又在喃喃自语了。“也有可能在胎儿发育期间,你的DA会为了配合我的DA而做变动,所以也有可能不太一样,嗯嗯嗯,有趣、有趣,到底结果是如何呢?还是生一个来看看吧!”

 她在说书吗?结果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真是被她打败了!

 “你后天要去学校了吧?”他已经没兴趣听研究狂唠叨她那套比长江更长的研究理论了。

 “对啊!”司徒菁漫不经心地回道,心思又跑到手中的资料上去了。

 “那好,”亚米尔起身走向小冰箱,打算找点食物来填肚子。“我可能要出远门一趟。”

 静默三秒,司徒菁猛然抬头。“你要去哪里?”

 “去找另外那七个人,”亚米尔蹲在小冰箱前,两眼搜寻着什么比较好吃。“我得去告诉他们如何成为男人。”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只有一个,我曾经在某个地方碰见他,但是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里。”

 “我也要去!”司徒菁口道。

 “你开学了。”

 “给我三天时间就好!”亚米尔回眼瞄了一下。“你舍得放下你的研究?”

 “他们也是我的研究标的啊!”司徒菁说得理所当然,亚米尔却听得银眸骤睁,倏又眯成两条银色细,然后慢地起身。

 “你是说你也要他们光光给你测量?”

 “是…”不过一个字而已,亚米尔的脸就唰一下拉长了,司徒菁连忙翻供。“呃,不是,你帮我测量也可以嘛!”哇,拉得好长,他的基因又在为“适应环境”而做改变了吗?希望不是永久的改变,一张帅帅的脸拉那么长真的很可惜耶!

 亚米尔着脸不出声,司徒菁赶紧过去安抚吃醋的外星人。

 “不要这样嘛!人家需要更多一点资料来做比对嘛!而且,你也需要我帮你开车不是吗?”

 “我会开车。”

 “咦?真的?那…你没有驾照也…”

 “我有。”

 “耶?你什么时候去考的?”

 “半个月前。”

 “我怎么不知道?”

 “你忙着自言自语。”

 司徒菁呆了呆,随即咧出尴尬的傻笑。“我自己不知道嘛!哪,你让我去,我保证以后不再自言自语了好不好?”

 “等你不再自言自语之后,我再带你去。”

 “好…咦?不对,那样就来不及了!亚米尔,不要这样嘛,让人家去嘛!好啦,好啦…”

 亚米尔仍旧拉长着脸,心里却早已投降了。

 原来地球男人这么可怜,长得再高大也没用,全是“外强中干”女人随便撒娇几句,男人就像油一样融化了。唉!一千三百二十条DA居然拚不过区区四十六条DA,难怪她会拿蟑螂跟他比。

 原来他跟蟑螂一样,一脚就可以踩扁了!

 与指导教授争论了整整三个小时,终于敲定博士论文主题,司徒菁快步走出教授办公室,那三个死果然已在转角处等她。

 “走,吃午餐去!”

 依然是那家雪梨大学附近的殖民地时期小屋餐厅,侍者一看到她们就脸色发白,懊恼没有事先请假一天,转身领客人入座时决定建议老板在餐厅里准备几副塑胶刀叉…起码要有四副。

 “告诉你们喔!我告诉我的未婚夫说我要留在这里修到博士学位才回去,他就决定也要到这边来修博士学位。”野村玲子得意洋洋地宣布重大新闻。

 “真的?那他什么时候过来?”

 “两天后。”

 其他三个女孩子马上兴奋地决定要替她未婚夫打分数。

 “我敢保证起码有九十分以上,”野村玲子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虽然他没有婉婷的男朋友罗伯那么高,可是他长得很帅喔!啊,说到罗伯,他有去新加坡找你吗?”

 “当然有,他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我们还一起去韩国找月姬玩呢!”

 “欸?偏心,怎么不来找我?”野村玲子抗议。

 “我有打电话去你家啊!可是你家的佣人说你们全家人去北海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难道要我到你家去恭恭敬敬地跪坐等候大小姐你的大驾不成?”

 “哈哈,不好意思,我们二月初才回去。”野村玲子打着哈哈,赶紧转开话题,免得被人追杀。“月姬,刚刚我有碰到威廉,他要我帮他问问你为什么不肯答应他的约会?”

 “因为…”金月姬慢地放下刀叉,喝了一口果汁,再拿餐巾擦擦嘴。“我很讨厌他那两撇胡子。”

 静了静,野村玲子与翁婉婷不约而同的失笑。

 “的确,明明是娃娃脸还故意留两撇胡子,真是很可笑。不过就算他剃光了胡子也没用,月姬喜欢的不是那种型的,她喜欢的是成忧郁的美男子,对吧?”

 “起码月姬还有人追啊!可是…”

 三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将目光聚集在司徒菁身上,后者正卯上劲儿拚上那盘淡水小龙虾,突然发现聒噪声消失了,纳闷地抬眸,却见三人六道视线全盯住她一个,不愕然。

 “干嘛?”

 “你不…”翁婉婷正待说她两句,却惊讶地发现她有点不一样了。“咦?菁菁,谁帮你梳头发的?还绑麻花辫呢!而且你的衣服…”两眼上下打量。“对嘛!穿这样才整齐嘛!是不是有谁去陪你一起住,你妈咪,还是嫂嫂?”

 司徒菁耸耸肩,低头继续拚她的小龙虾。“亚米尔。”

 “亚米尔?”翁婉婷一脸茫然地对上其他两副同样茫然的脸。“那是谁?”

 “我的同居男友。”

 整整十秒钟的寂静后…

 “同居男友?”

 三人异口同声发出仿佛指甲刮过玻璃般的尖锐叫声,听得司徒菁骇然了好几个冷颤,四周食客有人水,有人扯喉,有人噎到,有人把龙虾送到邻桌客人的汤盘里头去,还有人惶恐地跳起来东张西望,侍者已经冲去抓住电话,准备通知警察来救命了。

 “干嘛啦!”司徒菁直着身上的皮疙瘩。“你们可以有未婚夫,可以有男朋友,可以有人追,我就不能有个同居男友吗?”

 “那种睡在一起的同居?”

 “对啊!就像婉婷跟罗伯一样,不可以吗?”她们可以,她就不可以,这就太没道理了。

 三人一阵换眼色,又一次异口同声“不信!”

 司徒菁用力推了一下眼镜。“不信就到我家来看啊!”不料三人半信半疑地跟随司徒菁回家后,别说男人了,连公猫公狗公老鼠都不见半只,只见到司徒菁看完一张留言信笺后便发出宛如婴儿似的嚎啕大哭。

 “呜呜,他竟然给我落跑了!”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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