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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才⼊院第三天,齐思思已然对这样过度闲适的生活感到不耐。

 上头因为体恤她受了伤,特地恩准她一星期的假,让她成了‮华中‬民国唯一一个即便桌上文案堆积如山,仍然可以正大光明逍遥自在的‮家国‬检察官。

 但她一点也不感这种从天而降的自由,反而逐渐感到厌烦无聊起来。

 整⽇躺在医院里无所事事,任谁都会感到烦躁,何况是她这种超级工作狂?昨⽇晚儿来探望她时,便逮到机会着实嘲弄她一顿。

 事实上不只是她那个一向温婉的堂妹,之鹤、清晓、严寒…他们该死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对她陷⼊这样的境况表示同情,反而一个个面带嘲弄,庆幸她这个工作狂终于被迫休假。

 唯一能让齐思思感到安慰的是,那个总自称是她至损友的之鹏正巧带着新婚子度藌月去了,否则他肯定会是这群好友中最幸灾乐祸的一个。

 她希望回到工作岗位,她希望小静脑旗点查到那把钥匙的秘密,她希望张永祥命案能早一点露出曙光,她希望…

 她最希望的其实是见到他。

 见到那个这阵子一直紧紧慰贴她心房,不肯轻易离去的男人。

 她想见他,真的好想。

 他说会再来看她的,为什么都过了两天了还不见人影?

 齐思思想着、怨着,正当心绪陷⼊震起伏时,一阵清柔的语凌晨在她霾的心境洒落几丝光。

 “齐‮姐小‬,找到了。”

 她忽地扬头,眸光落定刚刚闯进房,満面笑容的小静。

 “找到什么?”

 “那把钥匙的秘密。”小静情绪⾼昂“我找到了。”

 她心情不觉随之翻扬“找到些什么?”

 “这个。”小静一面说着,一面摊开掌心。

 齐思思视线一落,望向静静躺在小静掌心发亮的物体,一双明眸逐渐覆上深思的暗影。

 “该死的!张永祥蔵在‮险保‬箱里的东西竟然被她捷⾜先登了。”一个男人的嗓音气急败坏的扬起。

 “是吗?”另一个凝重的男人嗓音沉地加⼊“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还不知道。”

 “没关系,我们马上就会晓得的。”

 “该怎么办?那女人该不会因此发现组织的事吧?”

 “放心吧,没那么简单让她查到的。”男人语气依然镇定“就算她真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我也会想办法把一切庒下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很简单,先查出她到底知道多少。”

 “怎么查?”

 “当然是透过那个男人…”

 当齐思思将⽩⾊座车驶⼊社区大楼前的弯道时,她很意外看见站定在不远处的男人⾝影。

 虽然苍茫的雨幕朦胧了他的面庞,但她仍能透过雨⽔冲刷过的车窗一眼认出他的⾝影。

 他定定站着,纵然撑着把黑⾊雨伞,优雅拔的⾝形仍恍若暗中俊美的神,自然昅引所有女人的膜拜。

 她毫不‮愧羞‬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齐思思熄了引擎,推开车门急奔向他,顾不得滂沱大雨迅速凌她纤细的⾝躯。

 他一愣,似乎讶异于她竟在如此大雨中飞奔向他,迅速一伸手腕将她整个人扣在伞下。

 “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仰起头,眸光流涟于那张被淡淡的银⾊街灯圈住的面容,虽然那张脸的神情是严肃的,但她并不害怕,因为那张脸并不冷漠,相反地,黑亮的眸中灼烧着強烈的担忧。

 “你怎么搞的?怎么就这样冲出来?”他语气満是责备“现在下着雨啊。”

 她只是淡淡一笑“你不也在雨中吗?”

 他凝眉“你受伤了。”

 她耸耸肩“我出院了啊。”

 “你不该这么早就出院的。”他完全没有被她的笑容影响,眉头依然紧紧锁着“医生告诉我你的伤还需要静养,你却坚持不肯留在医院。”

 “我没什么了。”她故作轻松地指指自己额头“别看它还上着绷带,其实一点也不痛呢。”

 “真的没事?”他扬起右手拔开她额前透的发丝,细细察看。

 她顿觉一股电流自他掌心注⼊,不噤微微一颤。

 他注意到她的异样。“冷吗?”他问着,右手一面抚过她透的肩头,语气既是责备又是疼惜“瞧你,全⾝都淋了。”

 “我没事。”她辩驳道。

 他却不理会她的辩驳,半強迫地推她回到车前,为她打开车门“上去。”

 她抵住车门“你也上来吗?”

 他不回答,移转了话题反问:“为什么坚持提早出院?”

 她深深凝望他,柔声反问:“为什么不再来看我?”

 他倏地全⾝一凛。

 她因他的反应而皱眉,细⽩的贝齿不觉紧紧咬住柔润的瓣。

 为什么?她明媚的眼眸静静凝定他,不放过他面上每一丝细微的肌理牵动。为什么他会是这样一副掩不了震憾的神情?那阵阵掠过他脸庞的暗影仿佛烈的挣扎。

 为什么他必须挣扎?她只是希望他再来医院看她啊,莫非他不想与她多所牵扯?

 如果是这样,他今⽇就不该站在这里等她。

 “你应该刻张永祥的案子吧?”她低低垂着首,不愿再看他脸上神⾊“因为我的助理替我找到了新的线索,所以我今天去察看了一下。”

 “新的线索?”他微微扬⾼语音,声调怪异“什么样的线索?”

 齐思思忽地扬首“你有‮趣兴‬知道?也对,毕竟你也曾经牵涉其中。”她微微一笑“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因为我目前还不打算公布这条线索。”

 他怔怔看着她。

 “你…要上来坐一坐吗?”她迟疑了一下,仍然不放弃邀请“请你喝咖啡。”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终于对她的提议微微颔首,而她一直⾼⾼提起的心也才终于落下了。

 笑她懦弱吧,她真的害怕他会断然拒绝她的邀请。

 她打开大门让他进来“你先坐一坐,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

 殷森踏进屋里,⾼大的⾝躯似乎有一丝犹豫,他抬起双眼,眸光缓缓梭巡室內一遭,最后才凝定她⾝上。

 “很不错的房子。”他简单地下了评论。

 “真的吗?”她微笑“我自己布置的。”

 “很…”他沉昑着,搜索形容的字眼“温馨,我没想过…”

 没想过什么?她看着他忽然沉静的脸庞;他曾经幻想过她屋里该是何种模样吗?或者他从不晓得一间房子也能布置得如此温暖宜人?

 她想起属于他的那屋一尘不染的公寓“我看过你的房子,很⼲净,整齐,就好像不曾有人住饼。”

 “我一直住在那儿。”

 “我知道,只是…”她微微蹙眉“那里少了一种感觉,一种…”

 “家的感觉吧。”他替她接下去,嘴角淡淡地扬起“和你的房子比起来,我那里的确清冷了些。”

 不只清冷,齐思思想着,那是一种更深沉的感觉。她回味着自己初到他公寓时袭上心头的落寞,一种孑然一生、寂寞无奈的漂泊。

 他在寻觅着港口,就仿佛一只无家可归的孤雁,在无边无垠的天际徘徊着,寻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居处。

 她忽地一颤,心脏拧紧,喉腔酸涩。

 “你吃过晚餐了吗?我肚子可饿坏了。”她故作轻快地打开冰箱“我来找找有什么…”她忽地一愣。

 空的冰箱里除了几颗蛋、一瓶半満的鲜外什么也没有,就连她贪图方便,每回上超市必买上一打的微波意大利面也吃完了。

 天!她上一回是什么时候上超市的?怎么一下子食物全没了?

 齐思思懊恼着,偏偏她刚刚急着回家,连晚餐都忘了事先买。

 “叫外送吧。”她转过⾝,尴尬地一笑“这附近有一家披萨还不错。”

 他似乎察觉了她的困窘,喉头滚出低低的笑声“你全⾝都淋了,先去洗个澡吧。”

 “可是…”

 “晚餐的事我来搞定。”

 “这样啊,”她终于点点头,歉然微笑“那就⿇烦你了。”

 殷森目送她窈窕的背影,嘴角微弯的弧度在确定她离去后忽地一敛。他转过⾝子,再一次放纵自己的眸光流涟于室內一切。

 淡⻩⾊的窗帘、舒适的沙发、线条优美的玻璃桌、原木酒柜、墙角一盆绿⾊的植物…殷森忽地一凛,蹲下⾝去。

 是迭香。他细细凝视着盆中植物;灰绿⾊的花茎缀着点点淡紫⾊的花朵…他不觉伸出手,轻轻抚过那依偎着绿茎的紫花。

 我不会忘了你的。因为你是一朵迭香,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齐思思。

 他再度站起⾝,鼻尖嗅着空气中隐隐浮动的暗香。

 齐思思,思思…她果真人如其名,教人一见难忘。

 自从十八年前的那‮夜一‬,她蜷缩在巷弄墙角的纤细⾝影便一直刻在他心里,挥之不去,有多少⽇子,他曾悄悄隐在远处凝望着她秀美的俏丽⾝影,又有多少夜晚,他曾站在她家楼下,仰起头分辨自她屋內流露的温暖灯光。

 他拉开窗帘,透过落地窗凝望外头黑暗朦胧的街景。

 在来到这间属于她的房子前,他早已在社区大楼外的街角徘徊过数不清的夜晚。就站在今晚他等她归来的那盏街灯下,定定驻立在那儿,眺望着属于她的这扇窗。

 有多少年了?他记不得,只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随她进屋时那股怅然的心痛依稀还有所觉。

 那是第一次,他见她留宿一个男人,直到天⾊半明,才见男人神清气朗的离去。

 那是她的男友,从大学时代便开始来往的。

 他知道他们感情不错,也清楚往了几年的男女朋友不可能一直维持柏拉图式的关系,他早有心理准备。

 只是他没料到,亲眼看见一个男人停留在她屋內整夜会是那样一种无法承受的心痛与‮磨折‬。

 男人走进了她屋里,停留了一整夜,而那是一个他永远也无法进去的世界。

 是他‮望渴‬已久,却怎样也无法踏进的世界,是一个有她存在,満是光与温暖的世界。

 但他今晚却进来了,闯进这个他永远也不该接近的圣地。

 殷森忽地放下窗帘,转回因慌而微微发颤的⾝子。

 他不该来的,不该接近她。为什么他不肯让手下来保护她就算了?为什么非要亲自来不可?他承受不起的,承受不起有一天让她得知真相后她将对他投的怨怒与憎恨,与其让她有一天恨他怨他,不如现在就选择远离她,不出现在她面前。

 他该走了。就趁现在,趁她还未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殷森举起步伐,一步步朝大门移动,直到他不小心碰落了她搁在柜上的罢⾊公事包,紧定的脚步才终于出现一丝迟缓。

 他走了。

 不知怎地,才刚刚甩动过长长的发丝,让温热的⽔流最后一次刷过她泛红肌肤的齐思思忽然闪过这样的预感。

 她连忙旋紧⽔龙头,強自睁开因⽔流侵⼊而感觉酸涩的眼眸,修长的⽟腿踏出啂⽩⾊的浴⽩,挑起纯⽩的浴巾拭净润的体。

 然后,她以最快的速度裹上一件淡⻩⾊的家常便服,旋即匆匆忙忙地跨出雾气蒸腾的浴室,转进客厅。

 “殷森?”她扬声唤道,祈求着他有所回应“你还在这里吗?”

 没有人回答,客厅里空无人影。

 齐思思慌地转着⾝子,不愿相信他竟然就那样不告而别“殷森!”

 “我在这儿。”一个宏亮沉稳的嗓音终于回应了她焦急的呼唤,她忽地旋过⾝,在眸光触及他俊朗的⾝形时几乎忍不住喉间逸出的轻叹。

 “你做什么?”她怔怔地望着他拿把银⾊锅铲的右手。

 “你饿了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他淡淡抛下一句,转过⾝子又回去厨房。

 她跟着他来到厨房,愣愣地看着他利用锅铲利落地抄起一块薄薄的煎饼,平铺在第凡內的⽩⾊瓷盘上,接着关上瓦斯炉。

 他…煎饼?

 他说晚餐的事让他搞定,她以为他是准备替她打电话叫外卖,没料到他竟是亲自下厨。

 这太不可思议了!

 齐思思目光一移,落向一旁的啂⽩⾊餐桌,桌上除了一盘溢着香味的煎饼,还有一锅浓浓的油浓汤,啂⽩⾊面上浮着几片绿⾊香料以及细细的火腿丝。

 “你怎么变出来的?”她简直目瞪口呆“冰箱里明明一点东西也没有啊。”

 “有几颗蛋,冷冻库里还有一截火腿,”他随口解释“厨房里也有面粉和油。”

 “就这么几样东西?”

 “当然。”他扬扬眉,仿佛为她吃惊的语气感到讶异“你在餐桌上看到的这一些就只需要这几样材料?”

 “我知道,可是…”齐思思忍不住问:“你会煮饭?”

 “这并不难。”他淡淡地应了句,放下⽩⾊瓷盘“吃吧。”

 齐思思点点头,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瘵起刀叉他细地切了一块煎饼送⼊嘴里“是法式煎饼!”她讶然地扬起头,瞪着眼前表情平静的男人。

 “不错。”

 “你怎么会?”

 “小时候在一家餐厅打工,”他在她对面坐下“偷学的。”

 “在餐厅打工?”齐思思不觉凝眉“你还做什么?”

 “蛋包饭、罗宋汤、寿司、各式各样的家常菜…”

 “我不是问这个。”她柔柔地止住他“我问人小时候做过哪些工作?”

 他默然两秒“洗盘子、门童、送报、搬运工人…能做的我大概都做过了。”

 她喉头一梗“为什么?”

 “小时候家境不好。”他微微一笑,指指她面前的盘子“快吃吧,不然冷了。”

 她一动不动,目光一落,凝定他搁在餐桌上一双黝黑厚实的手。

 那双手…曾经做过各式各样的耝活,虽然是外型那样优美修长的一双手,但她知道,那温厚的掌心必然是耝糙的,而非如她一般细致。

 因为她从小到大不曾做过任何劳力的工作,甚至连厨房也难得进去几次,可是他却在那样小的时候便被迫为了生存做尽耝活…

 “殷森,”她深昅口气,很不容易才问出口“你没有家吗?”

 “我有一个⺟亲。”

 “你跟⺟亲相依为命?”

 他瞪着她,仿佛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她的问题,最后终于低声开口“在那一年她也过世了。”

 她心脏一牵“你是说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年?”

 “嗯。”所以他那时候才能如此温柔地‮慰抚‬她吧!因为他也失去了⽗⺟,了解失去至亲人的痛苦。

 但他比她还糟,她虽然失去了挚爱的双亲,至少还有一群关心她、疼爱她的亲友,以及永远不忧匮乏的物质生活,而他,却因为失去了⽗⺟必须自行养活自己。

 “你一定很辛苦。”她语音细微,掩不住浓浓的心疼。

 “还好。”他别过头不看她,神⾊封闭,显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体贴地没再追问下去,静静地、一口口地吃起他亲手为她做的晚餐。

 究竟是经过了什么样的奋斗才让他获取今⽇的成就?齐思思不知道,也不敢想。

 那一定是非常难受的⽇子,从一无所有,到建立一家知名的保全公司,即便她再不知人间疾苦,也明⽩那绝非易事。

 他必须斤斤计较,存起每一分一角,除了最最必要的基本需求外,不能浪费任何金钱到其他较舒适的享受上。

 他甚至不能像普通青少年一样,嘴馋了,到冰店吃碗冰,兴致来了,逛逛街为自己买买小东西,或者和朋友们去看一场电影。

 唯有将每一分能存的钱都存起来,他才有能力投⼊最原始的资本去成立这样一家保全公司。

 他有过那样清贫的过去,而她,却总是享有最优渥、舒适的一切。

 别说是平常和朋友们逛街、看电影了,即便她要专程飞到米兰为自己采购下一季新装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在他那样痛苦的时候,她却如此逍遥自在…

 “你怎么了?”他低沉的嗓音扬起,蕴着一丝担忧。

 齐思思一凛,回过神来“我?没事啊。”她语音沙哑。

 “是吗?”他紧紧旋眉,右手拇指擦过她面颊。

 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泪⽔竟已碎落満颊。

 “怎么哭了?”

 “没事。”她慌忙回道,匆匆伸展⾐袖拭去颊上泪痕,接着勉力绽放一朵微笑“别理我。”

 他完全不为她的微笑所动,眉心依然攒紧“你不必这样的。”

 “怎样?”她茫然不解。

 “不必为了我而哭,不必为了歉疚而哭。”他仿佛完全看透她心中的想法“我们原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这就是他对他们两个之间关系的诠释吗?她觉得心酸,却只是深昅一口气“对不起,我失态了。”

 他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我看到你在客厅墙角摆了盆迭香。”

 “啊,那盆。”她不觉撇过头,眸光向静定在客厅一角的花盆“那是我到⽇本留学第一年,一天半夜回家忽然就发现它摆在我门口了,不知道是谁送的…”

 她话声一顿,心神飞回数年前一个在异乡的‮夜午‬。

 那‮夜一‬,她⾝心异常疲惫。

 初到⽇本不久,便碰上了几年来难得的大风雪,瞬间堆积如山的厚雪让她回不得家,整整在路上塞了六个多小时。

 一个人锁在车里,漫天风雪蒙了眼前的视线,就连收音机也因收讯不良停了,看不见、听不到,完全接收不到外间的一切。

 不能不恐慌的,就自她一向自认坚強,也无法承受那般苍凉的孤寂感…那种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人独活的可所孤寂。

 她在车上悄悄地流泪,心情,也仿佛窗外一般漫天风雪。

 好不容易拖着疲惫的⾝子回到家门前,第一个映⼊眼瞳的便是那株静静立在门边的迭香,淡淡漠漠,隐隐透着暗香。

 ‮夜午‬迭香将她从苍凉的地狱中拉回。

 “我本来猜想是刚刚分手的男朋友送的…”

 “男朋友?”他语音带着庒抑。

 “大学时代就开始往的男朋友,”她若有所思“去⽇本前我跟他分手了。”

 “因为与他分手,所以才选择到国外去留学?”

 “别把我说的如此经不起感情的打击。”她摇‮头摇‬,自嘲地一笑“其实我们之所以会分手就是因为我坚持到⽇本攻读犯罪心理学。他不希望我去,我却坚持要去。”

 “为了学位你宁可放弃一段感情?”

 “不只是学位,那是我的梦想。”她眼眸燃起明亮的火焰“我不想为任何人放弃理想。”

 “成为‮家国‬检察官?”

 “最优秀的检察官。”

 “我好像又看到电视上那个霸气凌人的超级女检察官了。”他回她抹微笑,语调半带嘲弄。

 “你这话的语气跟我堂妹一模一样。”她噘起红“我看来那么強悍吗?”

 “我只能说凡是有点头脑的罪犯都不会愿意招惹你。”

 “我可以把这句话视为夸奖吗?”她眨眨眼。

 他只是耸耸肩,淡淡一笑。

 “这是什么意思?”她假装生气“我虽然有时候看来毫不容情,可其实是个温柔的女人。”

 “我知道。”他突如其来地开口,嗓音低哑。

 “什么?”

 “我知道。”他再重复一次,深幽的眸光凝定她细致的容颜。

 她心中一颤,在他温柔似⽔的眸光圈锁下只觉全⾝结冻,丝毫无法动弹,恍若饮了过量醇酒,醉倒不起。

 “殷森。”她低低地唤他一声,温柔地、恍惚地回凝他,一双秋⽔雾蒙蒙的,像随时可拧出⽔来。

 他恍然一震,别转黑眸回避她的凝睇,一面匆匆站起⾝来“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你要走?”她忍不住愕然“为什么?”

 “我忽然想到还有事…”

 说谎!齐思思攒紧眉心,他明明就是在说谎。

 他绝对不是因为这突然冒出的急事匆匆告辞,而是因为想逃避,为什么?为什么他如此害怕与她独处?她真是如此可怕的女人吗?

 她跟着他来到大门玄关处“殷森…”

 他没让她有说话的机会,倏地旋过⾝来,深不可测的黑眸燃着奇特火焰“思思,答应我。”

 她一怔,几乎不敢直视他炽烈的眼眸“答应你什么?”

 “别再管张永祥那件案子。”

 “什么?”她不噤失声惊呼“为什么?”

 他不肯正面回答,嗓音低哑沉暗“请你答应我。”

 “但是…”她感到自己心跳狂“为什么?”

 他默然,眸光落定在她惘的脸庞,好一会儿,才选择撇过头,大踏步离去。

 齐思思扶住门,凝望着他的背影,拚命克制想要追上去的冲动。

 为什么?她真的无法了解,为什么殷森会忽然要求她对这个案子放手?

 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她脑海灵光一现,连忙转⾝,拾起搁在鞋柜上的黑⾊公事包。

 鲍事包被动过了,她直觉地反应,因为里头的东西已然重新经过重新排列。

 她心跳狂野,拚命搜寻着今早小静给她的东西,直到终于将它握在手心,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也只是微微舒缓些,很快地,她呼昅又急促起来。

 殷森想必看过了。

 她瞪着躺在柔嫰掌心,一枚绽出锐利光芒的⽩金星形徽章。

 这就是小静在张永祥‮险保‬箱里找到的东西,除了这枚造型奇特的徽章,还有一张写着英文字⺟与数字的纸条…A4013K。

 一直到现在,她仍然想不透星形徽章以及那六个字分别代表什么意义。

 A4013K是某种密码吗?如果是,是进⼊哪里的密码?而那枚价值不菲的星形徽章又有什么作用?会不会是某个组织的识别证?

 如果真是某个组织的识别证,又会是何种质的组织?

 齐思思皱眉,愈想深究答案就愈发现一切仿佛一团纠结绕的⽑线,怎么样也无法轻易理清。

 除非是极有耐心的人才可能一步步菗丝剥茧,直达事件核心。

 她不怀疑自己有这种耐心,问题是还有多少时间能让她这样一步步仔细理清案情呢?为什么连殷森都要阻止她继续追查这个案子?

 齐思思颦眉凝思,不数秒,面颊忽地刷上一层雪⽩。

 她深深地吐息,拚命想调匀了节奏的呼昅,但不论她如何努力,呼昅频率就是无法均匀,而她的心也愈来愈纷,愈来愈奔腾难抑。

 她不愿去想那个可能,但脑?锔∠值哪钔吩跹参薹ɑ尤ァ?br>
 殷森也…会不会已经知道那枚徽章代表的意义了?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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