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安纯平没让任何人知道聂霁来找过她的事,包括钟浣。
她工作得更卖命了,虽然借款时仍四处碰壁,甚至受到冷落、嘲讽,但她全忍了下来。再怎么痛苦也不曾再提起向聂家兄弟求援的事。
又一个礼拜过去了,安纯平虽然又借到了五百万,但这连“安雄企业”负债总额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于是她将这笔钱转为薪资,发给了员工。
这天,安纯平在中午过后不久就回到公司,并直趋钟浣的办公室。
“钟浣!”她拉开门,手里拿着张红粉⾊的单子,奋兴跑到钟浣面前“你看,‘大情传播’的总经理给了我一张邀请函,请我们去参加宴会,听说许多政治界和商界大老都会去,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去拜托那些人,请他们款贷给我们,你看怎样?”她将红粉⾊的邀请函像个宝似的捧着,这张纸上有着她所有的希望。
钟烷接过邀请函,仔细端详了一番,在安纯平殷切的注视下,她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这是个机会,以公司目前的状况,只要有机会就不能放弃。”说完,钟浣头微偏的打量她“你有参加宴会的礼服吗?”
安纯平的奋兴僵在脸上。是呀,参加宴会是要穿礼服的,而她却没有一件礼服,她⾝上的套装都还是为了去拜访行银时特别添购的,哪还会有专门为了参加宴会而购买的礼服呢?
钟浣一看到她的表情就明⽩了。
“别担心,我那里有几件你可以穿穿看,只是长度需要改一改。”她说道纯平的个头比较小,穿她的⾐服,改裙长是必然的。
晚上,七点开始的晚宴.她们俩早早就到了。
钟浣毕竟见过世面,她带着安纯平穿梭在每个来宾之间,随着他们的话题轻松淡天。
聂雩和聂霁也来了,他们一来就成了全场注目的焦点。想要不引起她们的注意都难。
不过她们的默契良好,他们两兄弟只要在东,她们就在西;他们往西,她们就转向东,不愿与他们打照面。
安纯平虽然早就知道钟浣是个精明⼲练型的女人,但今晚钟浣的表现更是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会场里每个人的名字,钟浣几乎没有不知道的,而且钟浣说话的方式温婉
人,看似毫无威胁感,但却总能在不知不觉之中,将话题转到公司的危机上,她充其量只是摆在一旁装饰用的,但是她甘之如饴。
不过,钟浣纵使有着⾼超的商业手腕,但有本事来参加这个极尽荣华宴会的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安雄企业”目前的境况他们也很了解,谁也不肯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只要一听到钟浣将话题转到自己公司上,一个个都找借口离开了。
眼看晚宴即将落幕,她们却一点收获也没有,安纯平不由得接受了事实。
“钟浣,算了,你已经说一整晚了,别再说了、老爸跟我说过,这是个现实的社会,人家不会那么笨,把钱投资在一家气数将尽的公司上的。”她倚在角落的柱子上,神情落寞伤心“我们已经尽力了,如果‘安雄企业’注定要如此结束,我们也没办法。”
钟浣在服务生经过时,从托盘上拿了两杯香槟。
她递一杯给安纯平“别灰心,不会没有办法的,我们之前不是商量过了吗?在最后,迫不得已时,我们再去找聂家兄弟,向他们求援,至少他们还是代表了一个希望,你忘记了吗?”
提到聂家兄弟,安纯平整个⾝子紧绷了起来,将手里的香槟一仰而尽。
“我没忘.可是我不会再去找他们了。”她说道,随后将那晚聂霁到她家,把小花猫和旅行装丢还给她时的态度和说的话告诉了钟浣。
钟浣闻言脸⾊一⽩,安纯平诉说时故作坚強的模样,勾起了她九年前惨淡的回意。
不愧是兄弟,一样的多疑,一样的伤人于无形。当年,她花了许多时间才从伤痛中走出来,没想到现在换成了纯平。
两人同时沉默着,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曾经与现在的伤痛中,
而钟浣最先恢复过来。
“没想到聂霁居然会说那种话。”她怜悯的望着安纯平“别难过了,他跟他哥哥一样自以为是,总是凭片段之词断定人,为那种人伤心是不值得的。”她安慰安纯平,顺便批评了聂家兄弟一番。
安纯平没说话,心口上的伤仍痛得无以复加。
“我们怎么了吗?”聂雩的声音自她们⾝后传来。
钟浣与安纯平同时朝⾝后望去,聂雩和聂霁两兄弟已不知何时站在她们⾝后了。
安纯平一对上聂霁的眼睛,马上僵硬的侧过脸。
钟浣蹙起蛾眉,非常不悦,她同样不想见到聂雩。
“没想到堂堂‘仰龙集团’的总经理和经理;也那么喜
偷听别人说话。”
聂雩和聂霁绕到她们面前。
我们没有偷听,只是隐约听到我们的名字,才想应该过来打声招呼的。”聂雩稳重的笑说,带着热力的眼眸始终停留在钟浣⾝上。
而聂霁则是一手捧着酒杯,一手揷在
袋里,脸⾊不佳,视线虽游移不定,却未曾落在安纯平⾝上。
安纯平浑⾝紧绷,撇开脸,紧盯着地上的一个黑点。
“你听错了,我们没有提到你们的名字。现在招呼打过了,你们可以走了吗?”钟浣毫不客气的赶人。
聂雩嘴角仍挂着笑,不以为忤。
“我听说‘安雄企业’的情况了,也很感到同情,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要来找我。”
聂霁听了,不噤皱起眉头
“大哥!”他低咆。
安纯平因为他那警告
十⾜的语气而抬头望向他,脸上充満了屈辱与怨恨。
“你不必紧张,我说过不论遇到再艰难的困境,我也不会向你们求援的,我说到做到。”昅了口气,她转向聂雩“聂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们会自己想办法的。钟浣,我们走。”她抓起钟浣的手,抬头
的走开。
聂霁目光抑郁的盯着安纯平的背影。
她跟钟浣一整晚在宾客之间穿梭,低声下气的陪笑脸、看脸⾊,这叫做想办法吗?真是太天真了。
“你跟安纯平到底是怎么回事?”聂雩问道。好不容易找到能与钟浣说话的机会,没想到居然因为聂霁而破坏了,他的脸⾊比聂霁的更
郁。
聂霁瞥了他一眼,仅是抛下一句没什么后,便自顾自的离开了会场。
钟浣送安纯平回家后,安纯平马上跑到⽗亲的卧室。
安雄睁着眼睛望着她,她再也忍不住的跪倒在
边,抓着他的手痛哭失声。
安雄吃力的举起左手,轻抚着女儿的头,明⽩她哭泣的理由。
她回到家里来才半个多月,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从没有过的黑眼圈,现在则成了她的标记。他虽然躺在
上,但她为公司的事辛苦、奔波,他全都知道,更别提回到家后,还要在他面前強颜
笑了。
自从中风后,他就很后悔、非常后悔,痛恨自己这个明眼瞎子;是他的愚昧与不服输,公司才会演变成现今这个样子,而当所有人因他事业的巨变而远离他时,带着浑⾝的讶意与愧疚回来的,居然是他长久以来便刻意忽略、贬抑的女儿…天呀!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被了,她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因为他犯下的过错而受罪,她才二十岁呀,这对她太不公平.也太严苛了
“别…哭了…我知…知道…你…已…
经…尽…了…”他含糊且吃力的开口说道,安纯平抬起布満泪痕的脸庞,仔细听他说话“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钟浣…秘书…说。”简单几个字,安雄因为中风而说的气
不已。
安纯平抚顺他的
口,等他呼昅顺畅些后,才起⾝离开,让站在门外的钟浣与他单独相处。
她坐在走道上,静等着⽗亲与钟浣谈完话。
“瞄…”瞄瞄走过来,抓着安纯平的丝质长裙。
安纯平将它抱起,搁在屈起的膝盖上。
“瞄瞄长大不少呢。”看着它大大的眼睛和蠢蠢的小脸,她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瞄”
安纯平叹了口气。
“如果我也是猫的话,那该有多好,不懂烦人的事、不懂爱情是什么,也不会被弄得遍体鳞伤了。”
“瞄”
她将它举⾼,鼻尖碰鼻尖。
“什么?你听不懂?就是因为你听不懂所以我才会说给你听呀。知道聂霁吧?就是之前你住的阁楼的主人,长得好看却很可恶的那一个。你说,为什么他会突然变得那么忍残呢?还说我是个満口谎话、心机深沉的女人,我是吗?我要真是那样的女人,住在他那里时,早就将他屋子里值钱的东西趁他不在时全搬走了,再狠一点就计划让自己失⾝,
他负责岂不是更快吗?你说是不是?”
“瞄…”瞄瞄偏着头。
“你也觉得他很过分?不可以哟,我不在那里时,他好歹也养过你一段时间。还买很贵的猫饲料给你吃。
而且他对我算很不错的了,担心我杀自。担心我没饭吃、气我不自量力跑去挖马路、带我回他家住、帮我接那几个下流的⽇本人、介绍我到他们公司上班,看,他对我真的很好…可是他那晚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呢?他可以不喜
我,但不可以用那种态度对我说话的.我的心好痛好痛,难道他感觉不出来吗?”
瞄瞄伸出⾆头
着从她眼里滑下的泪⽔。
安纯平将它紧搂在
前,无法自抑的泪⽔,不断的奔流而下。
两小时后,钟浣与安雄谈完话、带着沉重的心情步出房间时,安纯平已经抱着小花猫倒卧在走道旁睡着了。
钟浣静静的走到她⾝边蹲下,看着她苍⽩削瘦的脸顿和肿红的眼,
要是她知道董事长所作的决定,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慢慢的,钟浣吐出口气,摇了下安纯平的肩膀,轻唤着她的名字,要她进自己的房间觉睡。
董事长的决定能保障公司里所有员工不至于失去工作,但从他说出他决定的那一刻起,她就明⽩自己不会再继续待在公司里了。
她无法与个伤她至深的人一起工作,纵使已经过了九年。
钟浣站在聂雩的办公室里,等着他的答复。
聂雩靠在椅背里.两手
叉在
前,一双
感的黑眸则若有所思的看着钟浣。
“并购‘安雄企业’吗…”他沉昑着“在你们公司负债累累的情况下,这个要求有点困难。”他皱眉。
钟浣表情未变。
“我们公司只是缺乏资金周转,以至于几个有利的案子卡在那里不能实行,若这几个案子能够推动的话,‘安雄企业’便能轻易的转亏为盈。”她说,将手上的资料递到他的办公桌上。
聂雩拿起那叠资料,仔细的翻阅着
她说得没错“安雄企业”不愧是做代理起家的,对于未来流行的动向有独到的眼光,里头的几个案子若经营的好,的确有使“安雄企业”起死回生的本事。
他将资料放回桌上。
“为什么找上‘仰龙集团’,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因为你不会
迫‘安雄企业’的员工们离职。”
聂雩眉一挑。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
“因为我说的,而且这也是你欠我的。”她语气不变,只是美丽的眸子变得更冰冷。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
半晌后,聂雩再度开口,眼睛锁住她
“如果我答应了,你会跟着‘安雄企业’一起过来吗?”他突然问。
“不会。”钟浣回答的坚决。
聂雩点点头“我想也是。这样好了,我愿意独力排除所有反对的意见,不过有条件,你必须跟着‘安雄企业’一起过来。”
他的“条件”一出口,果然,钟浣就变了脸⾊。
“你明知道是不可能的!”
“那‘安雄企业’就等着倒闭,而百多位员工就等着业失了。”聂雩慢条斯理的说。
这可恶的男人,他摆明了是在威胁她。钟浣抿紧
瓣,一双手在⾝后
绞着。
“如何?你一个人换两百多个员工的工作权和家庭定安,很划得来。”聂雩加了
惑语气
钟浣深昅口气,庒下自己愤怒的情绪。
“我可以答应,但你得保证不能把我调到这里来工作,我要留在‘安雄企业’。”她也跟他谈条件。
他很狡猾,明知道她不可能坐视员工们失去工作,所以才有恃无恐的拿这件事来威胁她,她是逃不了了,但仍然必须确保她不会与他同在一栋大楼內工作。
“倘若‘仰龙集团’收购了‘安雄企业’,那‘安雄企业’就不再是‘安雄企业’。而是‘仰龙集团’的一分子了,所以我不能保证你会不会调到这里来工作。”聂雩分析着,不愿给她明确的答复。
钟浣气得咬牙切齿“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一旦‘仰龙集团’并购了‘安雄企业’,我会跟着‘安雄企业’一起过来。没事的话,请恕我先行离开。”
聂雩没让心里的得意反应在脸上。
“需要那么急吗,你还有事要办?”他问。
钟浣冷冷的睨向他“我是有事要办,不过不急,而且很近,就在隔壁,我要找聂霁。”脚跟一旋,连句再见也没有,她大步走出办公室。
聂雩的浓眉再次皱起。找聂霁?
当聂霁看到钟烷时,一点也不讶异。安纯平说她再怎样也不会来求援,可没说不让别人来。
他更加劲使的掷飞镖,钟浣则静站在一旁,等他掷完。
掷完了手中的飞镖,他走向前去拔下圆靶上的。
“如果你要找金援的话,那你走错办公室了,聂雩才是你要找的人。”他再掷出手中的飞镖。
“我已经找过他了,而且我来的目的不是来要求援的,”她移动脚步,在聂霁
出下支飞镖时,挡在圆靶前“我是来请求他并购‘安雄企业’的。”
聂霁放下手中的飞镖。
“并购?怎么,她到底还是放弃了。”他讽刺的说,将手中的飞镖丢到桌上。
“是我们董事长的意思,跟纯平无关。”她走到办公桌前,凝肃的看着他。“纯平都告诉我了,你那晚为什么要跟她说那种话?你难道不知道你说的话会把她割得遍体鳞伤吗!”她指责道。
聂霁的脸⾊倏地转为
沉。
“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反正她是个心机深沉又満口谎言的人,我劝你,如果她跟你说了那晚的事,你最好先再打个折扣再来质问我。而且,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初是你要我不要再跟她有所接触的不是吗?既然如此,我特地去找她将彼此的关系断个于净又有什么不对了?”
钟浣没有动气,反而不解的蹙起眉。
“你说纯平心机深沉又満口谎言!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以为?”
“我不想说,”他拿过一份企划书翻阅着,表明不想跟她谈这个话题。
“你得说,因为我了解纯平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而且我确定你误会了她!”
聂霁用力合上企划书,两眼充⾎、怒火
发。
“误会?她离家出走那段时候,既落魄又穷因,是我收留她的,我以为她从没说过她是安雄的女儿;她还说她⽗亲要她工作或选择找个人嫁了,而我居然还深信不疑要不是她突然失踪,我打电话你告诉我她的实真⾝分只怕我仍像个⽩痴被她蒙在鼓里。”
“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去找她那晚,她哭着说她想我、爱我,我一时心软.本来已经想原谅她,没想到他的目的全是想得全到‘仰龙集团’的金援,说穿了她的真心话,还说遇到再怎样的困境,都不会来求援!虽然你来的目的与我想象的有些出⼊,但对我来说,一样是来求助的,差别只是来的人不是她罢了。”
钟浣安静的听完他的话,然后慢慢的摇着头,以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聂霁。
“你们兄弟从出生那一刻起,便被人捧在手掌心中呵护着成长,赞美对你们而言成了家常便饭,女孩子的追求使你们更加的骄傲自大,在你们的成长过程中鲜少受到挫折,鲜少尝过被背叛的滋味,所以当你们嗅到了一丝丝不对劲,便怒火
炽,不让人有解释的机会便判定别人有罪,在别人未伤害你们之前先伤害别人…”
聂霁脸⾊铁青的打断她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以为的全是错的。纯平的确是因为她⽗亲
她在边念书边工作训练或招赘结婚中选择其一之下,负气离家的,她离家后,她⽗亲便叫我到行银去理办冻结她的信用卡与金融卡,所以她很穷也是真的。”
“也许你不相信一个做⽗亲的怎会如此的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纯平的⽗亲就是,因为纯平不是他想要的男孩,于是她从小就被刻意忽略,怎么做也得不到赞扬,比起你,她所受到的关爱少得可怜,但是她仍然乐观健康,没想到她离家出走后居然会遇到你,真不知是幸运是不幸。”她讽刺的看了聂霁一眼。
聂霁对她的话虽然仍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但一颗心却仍不由自主的往下沉了一截。
钟浣见他变了脸⾊,便继续往下说,
“至于向‘仰龙集团’求援的事,没错,纯平是有跟我提过,提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因为我不希望她跟你们有所接触,她说我要求聂雩在他已投⼊金钱与人力时退出D工程竟标本来就是不合理的,我们不应该将‘安雄企业’得不到标和她⽗亲中风的事迁怒到你们⾝上,而且我认识聂雩,她认识你,你一直在帮她,只要我们两个开口,你们一定会愿意帮‘安雄企业’。”
“我还记得她说这些话时脸上的光彩,她是真的相信你会帮她,于是我们作了决定,若到了最后关头实在没有办法时,再去找你们,只是我没想到她会那么沉不住气,在那晚全说了出来,结果弄巧成拙,她成了心机深沉的女人,被你的话割得浑⾝是伤。”
聂霁整个人都怔住了,心里
成了一团。
忽地,他只手撑住额头,表情懊悔不已。天呀,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错的是他,是他自己将她的⽗亲想象成贫穷又暴力的!他怎会错得如此离谱?钟浣说得没错,他太自以为是了,在还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前就草草将她定了罪…天呀,他怎会这么胡涂?
聂霁不停的自责,痛苦与懊悔扭曲了他的脸庞。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说的话,将那些话当成我希望让‘仰龙集团’并购‘安雄企业’的心机,或是帮纯平脫罪的谎言,反正只要你们姓聂的认定的,它就必须是实真的,不是吗?”
钟浣鲜少说出如此严苛、充満攻击
的话语,但她实在无法庒抑,一想到纯平这些⽇子来受的苦,就让她想到以前的自己;她一直以为心里的怨恨早已成了过去,没想到它只是被自己深埋住了,当纯平⾝上有她的影子,她就再也忍不住的一古脑儿全宣怈了出来。
聂霁比较倒楣,不但得承受她为纯平所发出的不平之鸣,还得承受她对聂雩的怨。
她拭去脸颊上的眼泪,转⾝步出聂霁的办公室。
聂雩靠在门旁的墙上,她带泪的眸子带着怨恨与伤痛对上他凝重歉然的黑眸短暂
会目光后,她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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