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以河为界
汤虎小队将宽甸堡堡门处几个旗军收缴兵器后丢在一边,随即牢牢地控制住堡门,汤虎带着十几个骑兵下马奔上堡墙,将几个还弄不明⽩的旗军
到一边,便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烟花,点燃,一道焰火“倏”飞上半空,在夜空中绽放出五彩光点,流星般地散开。宽甸堡堡外随即出现大批骑兵,带着隆隆的马蹄上直闯而⼊。与此同时,东边,西边也在远远地空中升起点点信号。
苏翎带着五百骑兵裹挟着暮⾊直接进堡,而另有五百骑兵则从两侧绕行,将宽甸堡四周零散的村子一起围了进去。
宽甸堡就在这一刻易手,大明朝辽东都司的东部长城就此坍塌。
有汤虎带队,骑兵们在宽甸堡內自然显得
门
路,这
本便不叫做战斗,让⾎
沸腾的骑兵们空自紧张了几个时辰。按事先的分派,一队骑兵下马占领四面堡墙,将本就为数不多的守堡旗军全部俘获。另一队则带着胡显成所部排除的十多个人,一路将粮库、武库等等顺次接受,这些几乎都没有什么人看守,门上的大锁只能防范守规矩的百姓,对于这些骑兵毫无用处。在刀子晃了两晃之后,那些掌管钥匙的仓吏便哆嗦着打开大门,宽甸堡军需处则正式成立。
还有一队百多人的骑兵在宽甸堡內仅有的十字
叉的街道上整齐地列队,每隔十多步,便有十个骑兵纵马来回巡视,将两条街道封住,遇到有听见变故的堡民开门探听究竟,便是一声呵斥:“都待在屋里,
闯立斩。”让宽甸堡的百姓惊慌失措却只能躲在家里,不知有多少人夜一未眠,但是,没有一个骑兵上前敲打民宅。
苏翎则带着五十人直奔宽甸堡正中的周弘大宅。周家大宅其实就是千户办公之处,前厅与一般的衙门类似,不过是小一些,显然没有气派可言。后面则是周家居住的院子,这就看得出周家到底有多富裕,后院重重叠叠怕不是有四五进院子,左右偏房加起来也不下百间屋子。
前厅的大门没费什么力气便被几人连门带栓给踹开了,一群人拥着苏翎进⼊大院。此时周弘才得知有人马进⼊宽甸堡,匆匆带着二三十个家丁向外走,正与苏翎
头撞见。
“丢下兵器,反抗者斩。”祝浩不待苏翎说话,便带着几十人将周弘等人围住。苏翎⾝边的几人则手持短弩,警惕地环顾四周。
周弘与家丁们其实并未拔刀,适才不过是听说有兵马⼊堡,心里还琢磨着这辽东都司到底派人来了,正想出来看个究竟,不想未出家门,便是这么一招。
多想也是无益,周弘很快便就
刀解下,扔在一旁,家丁们也纷纷效仿。
周弘惊魂未定,抬头却见苏翎,觉得眼
,仔细再看,不由得叫道:“是苏百户?”
当年在振武营。苏翎郝老六等人也有过对周弘行礼地时候。此时再见。当真是巧合。不过。这仅仅是对周弘而言。苏翎仅是依稀记得此人。
“这是哪一出?”周弘叫着。似乎忘了苏翎如今是什么⾝份。
苏翎没跟他废话。说道:“宽甸堡归我了。去将后面地人都叫出来。”
祝浩一听。立即说道:“都去。记着。不许
吵。若是胆敢逃跑。跑一个杀两个。快去。”
周弘尚晕头转向。不明⽩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家丁们可明⽩祝浩说地是什么。便将周弘一拉。几十人个便向后院跑去。
苏翎等人也不跟着。自顾在前厅等候。不多时。便听见后院传来吵闹声。女人、孩子哭成一片。苏翎并不担心周弘有什么逃逸地举止。整个宽甸堡都在铁骑羽箭
程之內。
被自家人驱赶的男女老幼,总算要比祝浩等人前去召集要快上许多,不明就里的周家家眷哆嗦着在院子里站成一群,看着一群黑甲大汉不敢出声。
“管家站出来。”苏翎叫道。
一个中年人战战兢兢地上前几步。
“去把地契、房契还有家仆的⾝契都拿来。”
那人看了看周弘,眼里既是惊恐又是犹豫。一旁的祝浩刷地将刀子套,唬得那人连忙向后院奔去,也顾不得在看谁的脸⾊。
很快那管家便抱着几个木匣转回,
给苏翎。苏翎却并不接,说道:“家仆⾝契。”
那中年人稍稍一愣,旋即将木匣放在地上,从中拿出一叠纸,呈给苏翎。
苏翎仍然不接,转⾝对这那群人说道:“叫到名字的,占到那边。其余的都别动。”然后才对管家说“念。”
管家对这一出实在是反映迟钝,好在这喊名的事儿倒也做过的,当下便一个一个地叫出来,那些被点到名字的,不知到底会怎样,却也不敢违抗,一个个地走到指定的地方站下。
周家一百多人,直系仅有二十多人,余下的尽皆是奴籍。
管家倒也老实,将名字念完,便将⾝契放进地上的木匣,自己走向那群家仆。
苏翎弯
捡起地上那叠⾝契,一旁的祝浩早已摘下一盏灯笼,那叠⾝契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燃起,不消片刻,便化为灰烬。周弘与那些家仆都不知这是何意,只得看着。
“都看到了?”苏翎对那群奴仆说道“由今⽇起,整个宽甸都不会再有家仆。你们愿意种地的,明⽇就会分给你们地种,愿意走的,天亮便可离开。若是无处可去,只要肯下力气,我这里有很多活儿需要人手,⾜够你们赚到吃食。”
说罢,令人将那群奴仆都带下去。
苏翎看着剩下的这群周家人,一时没有开口。这让周家人更加惊恐,这満门被杀,怕就在一念之间。那周弘更是恐惧万分,竟然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
结果这二十多周家人被关进一间柴房,挤得満満登登的,一把大锁将门锁住,直到第二⽇晚才有人前来问话。这些养尊处优的周家人头一次遭受这般磨折,那几个女人也不知是周弘的
还是妾,夜一间便老了十岁,而周弘,喜忧参半总算有了另一种心情代替。至于周家家产,已经不用担心了,全部成为宽甸堡新成立的军需处清单上的一部分。
第二⽇天明,所有宽甸堡內的人都被集中到校场上,来自千山堡的管事们,开始登记造册,所有人家的房屋、田产一律登记在新的宽甸堡名册上,所有牛、羊等财物都让其自报。过了午时,分做数组的管事们便登记完毕。然后宣布宽甸堡所有居民愿意继续留下的,便站着不动。愿意离开的,勒令一个时辰之內离开宽甸堡。
这当然没人离开,不说这家、房子,地都在这里,要走也没有去处。管事们随即宣布,自今⽇起,所有田地缴纳一成粮税,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徭役。所需人手全部募集,酬劳或银或粮不定。紧接着,那些登记田产过少,甚至佃种别人家田地的人被召集在一处,周家大片已经长出禾苗的农田被无偿划分,并由这些人中选出十人确定田界,而没有耕牛,或者农具的,被立即补给。这些人中就包括原就是周家佃户以及一部分周家家仆,那些刚刚拥有属于自己的农田的人,都捧着一张纸不敢相信,待真的走到田里,才敢相信都是真的。其它关于住房、农具,等等,都按千山堡的例子施行。
对于这番类似赈济的行为,宽甸堡內的居民冷眼旁观也好,是保持沉默也好,苏翎并不在意。他只需要人们知道三点,一宽甸堡没有奴仆⾝份的人,二,除了一成的粮税,种地的人们不会损失任何已有的家产。三,一无所有的人将会分得土地,农具与数家人合用的耕牛。
事实上在两天之內,宽甸五堡尽数收归苏翎所有,类似的举措在所有堡寨几乎同时进行。那些在堡外的村子在随后几天也得到类似的重新划分。对于那些占有大量良田的大户,则仍按每人五十亩的基数给予保留,其余全部归功重新划分,苏翎会给予一定的补偿,或银或是葯材、⽪⽑,若按关內的市价,苏翎补偿的还多了两成。
不到一个月,整个宽甸五堡连同四周的村子全部被洗刷了一遍。那些敢于抵抗的,则立即被没收全部家产,而人口,则被与周弘家人一起,被押往千山堡群山深处的屯田新村。极个别持械反抗的,则被随后赶来的数百骑兵全部斩杀,俘获者也被送往宽甸以北。
苏翎在十天之后,开始招募人手,将边墙扒开几十处缺口,并平整出可行大车的道路。这是宽甸堡地界內的百姓第一次见到有拿银子付酬劳的,虽然并不多,但的确都给,有些没有零散银子可付的,则给予其它等值的粮食、器皿等抵付。
在宽甸堡的民夫们拿到银子后的第三天,苏翎又再次召集人手,一样的给付酬劳,在宽甸堡外划出一大块空地,搭建简易木屋,又过了十天,当这块地方初步成型之后,苏翎将一块大大的招牌立在门口,上书:“宽甸市场。”由边墙以北较近的十几个村子组成的商队开始进驻,这些村民都将自己积攒下的山货、⽑⽪摆在地上,等待有人前来购买,或是
换各自所需。而胡显成派来的两个管事,则在宽甸市场內的几所木屋里,挂上招牌,开始营业。米铺,布店,杂货等等。
这番举动都被宽甸堡居民们看在眼里,当然,头三天没有一个人来购买、置换。整个市场象是一个展览,货物虽多,却只能看着。第四天,由镇江堡赶来的一个商队到达宽甸堡。这是胡德昌连拉带劝地组织了十几个小一些的商人凑成的。
那些小商人虽然有些狐疑,看着宽甸堡上飘扬的新月旗帜心里发慌,但见那些黑甲骑兵们只在远远的地方奔过,却并不管这些人的去处,便也就放心向前,待进了市场,发现很多平时很难买到的山货这里居然很多,按着商人的天
,一询价,居然便宜得惊人,甚至有些卖主直接要粮食、布匹便行,而其摆在地上的葯材、人参、山货,岂止是一点粮食的价值?当即便成
。有人带头,那么接下来的,虽说不上踊跃,但至少这些商人在经胡德昌指点后带来的布匹、粮食以及各种家用小东西、农具、铁器等货物全部一扫而空,换上得是价值数十倍的山货。这些商人此次大约是一半的
易是用的银子,另一半则是以货换货。然后急急忙忙地离开,但那些新出现的骑兵们并没有⼲涉,任其离去。
又过了三天,第二批从边墙以北的商队出现在市场上,这次有更多的⽑⽪、山货。而镇江堡的商人,约有半数不再要胡德昌催促,自己主动前来
易。宽甸马市重开的消息,至少在这些钻进银子里的商人圈子里,盖过了宽甸堡上飘扬的新月战旗的影子。
似乎形成了规律,每隔三天,从宽甸以北的群山之中,便会走出一批商队。而镇江堡前往宽甸的人流,也慢慢跟上了这个节奏。不出一月,有些精明的商人开始寻求在市场上搭建商铺,这时,苏翎发布了商税标准,商铺值百菗二,那些摆摊子的则值百菗一。并且出租商铺店面,三月一期,每期十两,同时,店铺由苏翎招募人手统一搭建,并在市场中划分出各个不同区域。那些观望的宽甸堡附近的村民终于开始进⼊已经显得热闹的市场,很快,第一家买茶⽔的铺子出现了,随后是第一家卖烙饼的,然后是第一个修理马掌的铺子,随后,还有更多的第一逐渐出现,直到第一间有三层木楼的酒肆在浦石河畔出现,宽甸市场已经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成为远近闻名的去处。
这个成功要远远快于苏翎等人与胡德昌三人的估计,这一方面是因宽甸马市关闭太久,这附近数万人的生活,居然只靠一些游走的小贩供应,怎能不积累出大量的买卖呢?虽然大多数的宽甸百姓都还只能在温
上劳作,但每个村子里都有几户人家算是较为富裕,但远还达不到苏翎严厉打击的蓄养奴仆的地步,这些人家总是要置办一些家什的,这一来二往,也就增添了市场的兴旺。再加上苏翎招募人手时花掉的近万两银子,这些银子最终还会回到市场之中。市场上实行的自主申报的菗税,也深得商人们以及小贩们的
,即便偷逃者不少,苏翎却丝毫不在意。他要这股货物的流动,渐渐向千山堡延伸,让这条路上的商队,一直向北,甚至抵达海西、东海。
整个宽甸堡界內,经苏翎的骑兵们一番強制迁移,甚至暗中杀掉,那些为数不算太多的大户、豪強,被逐渐铲除,宽甸境內的百姓组成渐渐的趋于一致,那就是都拥有自己的农田,或是拥有一门手艺,在苏翎花上数万银子的帮助下,大多数人都拥有了自己的房子,木料是取之不尽的,所费其实并不算多,但这些由千山堡管事们筹划下的举止,让宽甸百姓逐渐向苏翎靠拢,甚至那些被驱逐的,或是主动离开的人,也悄悄地托人打听,是否能够再回来。但,回来可以,以往的农田房屋都已被充公,只有重新再分,对苏翎没有太多解释。目前来说,对于占领宽甸,已经是流⾎最少的奇迹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宽甸境內逃亡千山堡的就有近千人,不仅有骑兵,也有百姓,这些人甚至提出了迁回宽甸的请求,但苏翎一时还未全部批准,只挑选少数一些人,到各个村子里担任村长一职。苏翎掌握宽甸的行动,也在此时开始由堡寨,逐渐延伸到每一个村子里。
按此时一般战争之后,那些被占领的村子,若得到保留,则只在需要征收粮食,或是人手时才会被服征者顾及,其余时刻,没人关注。
五月行动,是精心策划的结果。宽甸堡的举措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在沿着浦石河一直到鸭绿江以北的一侧,一千多骑兵分队巡哨,严密监视任何可疑的人员流动。赵毅成的哨探更是大量地在浦石河另一侧活动,将触角一直延伸出数百里。而此时辽东河东的广大地域內,除了以往设置的卫所员官,几乎没有多少兵马驻扎,即使辽东在萨尔浒大战之后剩余的七万多人马,也多达集中在辽
、沈
、开原、铁岭一带,若是苏翎原因,只凭一个营五千的骑兵,便可以一直杀到金州旅顺。但苏翎否决了这个提议,而是采取这种较为温和的蚕食方式进占宽甸地区。以浦石河为界,与辽东都司隔河相望。那道⾼⾼的边墙,已经不再存在,费劲气力烧制的无数青砖、条石,被改为渐渐延长的大道基石。整个辽东,在东方出现一处缺口,让以往隔绝的两方,开始自由流动。
苏翎自领五百骑兵驻守宽甸堡,其余的则分驻剩余的四个堡寨,一千骑兵巡查浦石河,另有两千骑兵,镇江方向严密布防。只是苏翎所部依旧采取的是游动方式,不会如辽东那般用隔断进行防御,大量的主力骑兵被布置在一处隐秘的营地里,游骑小队依旧如原来那般每⽇不歇,不过,这里比千山堡可要平坦多了,纵马奔驰时,骑兵们自有另一番豪气散发。
对于从镇江堡而来的商队,或是一般百姓,骑兵们几乎毫不阻拦,就像是
本就不设防,对镇江堡残留的一部分明军丝毫不在乎渗透。而整个地区在经过最初的猜疑、惊恐之后,不出数月,便习惯了宽甸堡带来的好处。至于苏翎的粮税,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或比大明朝的要⾼,但杂役的取消,田地的补偿以及一些农具之类的无偿或是宽松的供给,让人们很快便生出“给谁缴粮不都一样?”的想法。对于这一点,苏翎感觉尚还満意,要改造成第二个千山堡,在宽甸堡一带是行不通的,但可以借鉴一些过去的方法,与此同时,宽甸的举措,有些也开始影响到千山堡,两者似乎在进行某些协调,向更兴旺的未来行进。
宽甸境內所有卫所设置已被彻底消除,任何一个原有的管事一类的大小员官连同家族成员,均被強制迁移到山中的屯田新村,与对待战俘一样,略微的反抗即可导致格杀,久经战火的骑兵们没有任何犹豫,不论是对后金八旗,还是那些
迫他们逃亡的明朝官兵,只有一个标准存在,顺者生,逆者死。唯一受益的,倒是那些一向逆来顺受的百姓,眼下只是看到略微的好处,就⾜以令其接受宽甸的易主,并逐渐开始对越来越多的变化感趣兴。千山堡內的一切,都会被缓慢地搬到宽甸来。土地与市场,仅仅算是一个序曲。
苏翎在
待完所需之后,已将全部精力都放在镇江一线的防御上面,这是唯一能使宽甸受到攻击的方向。至于瑷
、凤城一带的驻军是否会越过草河,再度过浦石河进攻,暂时还不算首要关注的。一来辽
正在焦头烂额之中,而来,那些驻军所剩无几,最精锐的部分已经不存在,整个辽河以东,几乎没有能与苏翎骑兵抗衡的兵马存在,唯一能依仗的,便是远远⾼于千山堡的人口。或许,这也是苏翎采取温和方式的原因之一。在另一方向上,郝老六率领一营骑兵严密监视坎川岭一带努尔哈⾚的动向,同时,术虎的海西、东海一部也在逐渐增添人马,千山堡尽量为其提供所需的甲杖、器械,粮食、布匹等,通过古里甲的商队,继续一步步地接近那些尚未完全靠近千山堡的部族。而集安一带,简易的木城已近完工,与朝鲜満浦镇的
易已经初步建立起来。小规模的贸易每天都在进行。
大明朝对辽东的态度,在这个五月里尚未出现变化,但辽事终究是一件満朝文武都在关注的事情,但这反应因距离的缘故始终慢上一拍,还未等宽甸的消息传至京城,令朝廷更为心痛的事却先到了万历面前。
此时苏翎所部不过是钻了一个空子,在左右无人之时,悄悄摘下就连努尔哈⾚都认为随时可取的果子。这当然会令努尔哈⾚不満,这囊中之物怎能让苏翎给取了去?但此时努尔哈⾚不过是胆子放大而已,还远未达到消除摘别人家果实的那种偷偷摸摸的心理。不过是仗着”我便取了你又能如何“的态度,将大明朝久已糜烂的犄角狠狠地斩断。
进⼊六月,大明朝又将开始一阵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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