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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可不可以不要去?”她哽咽地说。

 闻着他好闻的体息,她真想好好地大哭一场。

 “然后就等着人家打过来?”他轻淡的说,手臂更加揽紧了她。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了,教她无法承受。前一刻两人还横眉竖眼、有说有笑,下一刻却是离别。

 “就不能找人代替吗?”明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她仍怀抱着一丝希望。

 “大敌当前,不容许男儿逃避。”他轻推开了她,看着她红的眼睛,一股气突然梗在他的口。

 他的千言万语,被突然袭来的沉重心情给击回了口,他能说什么?

 教她等他?

 从她十四岁那一年,他意外地又救起了她时,他就惊为天人,从此心口一直悬着她的影子。

 他霸道的要她等他,不由分说的折断她的玉佩,除了觉得他有资格这么做之外,他对她真的是一见钟情。

 现在“丁蔚心”三个字已将童稚时的她和成长后美的她,串连在一块。他惊讶于昔日的小女孩已经长得如此绝丽,如此动人,马上就爱上了她。

 只是,这一回他还能要她等他吗?

 再次回来会是五年?还是八年?当年的小小约定竟教她痴傻的等到现在,让他感到心折。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他想告诉她,他就是臣哥。

 包想告诉她,囚锁在地牢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里,幸好有她的玉佩陪伴,让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回来见她一面,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可是已在前厅等候得不耐烦的伙伴,不时地探头探脑着,他满肚子的浓情意只得按下。

 “如果我没有──”

 “不,别说!”她惊慌的小手赶紧捂住他的。“你会回来的,你一定会回来的。”可是她的脸却愈来愈惊慌,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口水,反手握住他上的小手,也是一脸的挣扎。

 “真有个万一,你就…”

 “不!”她惊慌的抱住他,求他别再说下去,随即低泣了起来。

 “力臣。”伙伴又探了脑袋进来。“我不是想要催你。可是…我有职责在身,这急帖得限时完成任务,皇上可是等着要亲自见你呢!”他显得比他还尴尬,说着眼睛都不知该看哪里了。

 “这就去。”他只得放开她。

 她的心都凉了。

 一直伸着手想教他别去,可是哭喊的话却堵在喉头说不出来,只能一脸伤心地看着他。

 他牙一咬,马上转过身去,毫不犹豫的走了。

 “力臣!”一听见马的嘶鸣,她马上奔了出去。

 “驾!”他怒喝一声,随即人马一体的冲了出去。

 “力臣!”她狂喊。

 飞卷的雪花掩盖了她的呼声,也遮住了如豆般的身影,才一眨眼的工夫马儿就已经奔得不知去向。

 “力臣!”她背靠着门,伤心地滑坐在地上。“你一定要回来,答应我,你一定要回来…”

 她如泣如诉的低语,一直不停地悬在风中。她伤心绝地一直瞪着远处早已消失的身影,久久无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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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好难过。

 小梅好无聊的摸着下巴,看着忙碌不堪的蔚心,一下子将桌子移到那边,想想后又再将桌子推了回来,不时地变换家具的位置,忙得没事找事做。

 “小姐,你忙够了没有?要不要歇歇?”小梅虽然问着,却一点都没有起身的打算。

 因为她知道小姐一定会说不要。

 “不要,我不累。”蔚心马上气吁吁的说。

 看,又被她猜对了。

 小姐这症状是自从姑爷被征召了之后就这样,一天比一天严重。

 今天搬桌子,昨天挪盆栽,前天还想搬位呢!不知明天又会搬出什么搞头来。

 “小姐,你就静下来不要再搬了,姑爷会回来的。”

 每当有什么战事吃紧的消息传回来,小姐就会变成这样。据她的观察,小姐是想藉着忙碌让自己没空胡思想,这样她才不会担心。

 “没用的,小姐。”小梅终于起身按住了桌子,不让她再搬了。“姑爷会回来的,你这么担心也没用。”

 再这么闹下去,等姑爷一回来,小姐不是倒在上就是只剩下皮包骨,到时教她怎么代?

 “我没担心啊。”蔚心不自在的说,硬是要装出洒的模样。“凭他一手能将人‘拎’起来的臂力,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归说,她眼里仍然现出了担忧。

 昨天隔壁刘伯的儿子回来了,却是断了一只胳膊的被人扶着回来;对街王婶的儿子更惨,被送回来时只剩半截的身体,下半身听说被马踩烂了,只好丢了。

 蔚心坚强的不想让人看见她的担心,只是一个劲的低头玩赏着兰花,怕又给小梅瞧见。

 “你有空忙着搬桌子,怎么没空继续打听成哥的下落呢?”小梅干脆帮着她,替她找事做,总比成天搬来搬去的好。

 “啊?”她早忘了这件事。

 只是她哪来的心情?

 “成哥的事,不趁着姑爷回来之前赶紧解决,难道要等姑爷回来,再为了这件事大吵一架?”

 她们这两只糊涂虫,到现在还不知道真正的成哥是谁。

 “也对。”蔚心想了想,马上赞同。

 她可不要再为了这件事又跟力臣吵架了。

 “那咱们去外头找找,反正闲着也是无聊。”

 又有了新的目标可以供她忙碌,蔚心马上又动了起来,一刻也闲不住。

 “别忙。”小梅硬是拉着她坐下。“这两天听说又出现了好几个叫‘成哥’的,打算见你一面,可是我一考他们,他们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打发他们回去。”

 “你怎么打发他们?”蔚心一脸的紧张。

 她紧张的是,要是万一真的成哥出现了,那她岂不是真的要嫁给他了?

 “我问他们什么时候搭救过你?怎么搭救的?他们不是被问得一愣,就是干笑的摇手,直说认错了、认错了,剩下的还用说吗?”

 老实说,小梅这只糊涂虫还以为自己的脑袋很聪明,却没想到一开始就这么轻易地吐出原因,只会让那些想登门诓骗的人愈来愈

 蔚心落水的事也许没人会知道,但她从树上落下来,被一个叫“成哥”的人接着,却是许多小孩都知道的事。

 于是贯穿全意再加上打听,登门造访的“成哥”变得更多了。

 像是今天又来了好几个。

 “小姐,我先去看看。”小梅高兴得站起来走出房门。

 而蔚心却是捂着口,一脸的惊慌。

 她说要去找找纯粹是打发时间,并不是真的要去找。可是人却来了,这可怎么办?

 不一会儿小梅夹着尾巴,逃命似的冲了回来。

 “小姐,真的成哥…真的…真的…真的回来了!”小梅惊着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

 “什么?”蔚心惊骇地站了起来,随即又跌坐回椅子上。

 小梅赶紧跑过去扶住一脸晕眩的她。

 真的来了?她悲惨的连摇头,直说不出话来。

 “对方长得还不错,我问什么他都答得出来,把我吓了一大跳!”所以她就一路惊慌的直冲回来。

 “我去。”该来的总是要来。

 小梅赶紧扶住她,怕她又摔了下去。

 一见来人,蔚心不愣住。

 她只觉得这个叫成哥的太年轻了。

 可是,这人却是所有她曾见过的“成哥”中,看起来最正派的一个。

 而这个叫“成哥”的,也一脸热络的直注视着她,好似…和她认识很久。

 “小姐,考考他。”小梅附在她耳边献计。

 “嗯。”她点首。

 对方惊讶的目光一直跟着她转,好似没想到她变得这么漂亮了。

 “你长大了?”

 “嗯。”她的心揪了起来。

 这声音…好像!

 “你…这几年都跑到哪儿去了?”蔚心强自镇定的问着他,胃却在翻腾。

 “哦──经商去了。”说着他还不时打量着华美的屋宇,一脸的欣羡。“我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回来娶你吧!”

 “嗄!”小梅惊了声,双眼瞪得如铜铃大。

 他说的跟小姐当初说给她听的一样!

 那人见她的表情得意一笑,又给他蒙对了。

 怎么办呢?小姐?小梅无声的瞅着她。

 蔚心用力地抓紧椅子的扶把,不这么做,她的胃几乎要翻出来了。

 “证据呢?”

 “证据?”那人一怔。

 “是啊,当初的信──”小梅“物”字还未说出口,一只冰冷的小手忽地覆住她的手,她警戒地赶紧把话回去。

 “信?”

 那人掩饰得很好,不但将刚才突然一愣的窘况转为笑容,让谁也瞧不出破绽,更是从容以对。

 “哪来的信?之前我都四处在外头奔走行商,最近才回来,就算你写信给我我也接不着。”他说得十分有理,让人信以为真。

 可是,小梅指的是“信物”──那半截玉佩。

 小梅又要考他,却被蔚心阻止。

 她不急着知道答案,事实上她很怕知道答案,一旦确定他就是成哥,那…

 她马上感觉天旋地转了起来。

 “小姐?”

 “我没事。”她赶紧摇摇头,想摇掉一脑子的晕眩。

 “你到哪儿经商去了?”小梅干脆替蔚心开口。

 “往北,做的是皮生意。”

 往北?皮?小梅骨碌碌的转着眼珠。

 这两样南方人非常陌生的名词,还真教她说不出话来。

 “小姐,该你了。”小梅考不倒人家,干脆推了下蔚心要她自己来。

 “你是回来成亲的?”蔚心开门见山的问。

 “成亲?”那人瞪大了眼睛。

 他以为冒充一下,得到的会是一大笔的赏银,心想,人家是急着要报救命之恩,才急着要找“成哥”没想到竟然是…竟然是成亲!

 幸好他脑筋转得快。

 这华丽的屋宇显示这一家的富贵,而这姑娘又长得这么漂亮,如果娶到了她…不就等于把整座的金山握在手了吗?

 “我答应。”他突兀的说。

 “啊?”两人奇怪的对看了一眼。

 怎么不是回答“是?”或是“没错?”而是“我答应?”蔚心惊疑的眼神和小梅的又胶着在一起。

 有没有搞错?当初提出这个约定的可是成哥,可是怎么听起来好像她在跟他求亲似的?

 “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那人开始说着麻话,连身子也跟着靠过来。

 “欸欸欸…”小梅紧张地赶紧将蔚心拉到一旁去。

 “听到你一直在找我,我的心好感动。”说着他又要走过来。

 “站住!”蔚心眸子里冒着火。

 由他刚才突然瞪大的眼眸,还有突兀的对话,两个女人马上起了戒心。

 “庚帖呢?”她伸出了小手。

 “庚帖?”那人又是一愣。

 “是啊。”蔚心煞有介事的说。“当年我跟你约好的。你把你的生辰告诉我,我把我的庚帖交给你,将来就拿这庚帖回来娶亲,你忘了?”

 小梅忍住笑。

 小姐真是厉害,哪儿来的庚帖?当初的约定可不是这样。看小姐只是随便说说就轻易地把对方唬住了,可见他是冒牌货。

 “庚…庚帖?我…忘了带。”他脸色马上不自在起来。

 “噢──”蔚心理解的直点头,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小梅,准备。”

 “是。”小梅高兴地应了声,随即扯开嗓门。“来人哪,把这个骗骗财的冒牌货给抓起来!”

 “吓!”那人马上变了脸色。

 家丁们马上蜂拥而上,拿着扫帚竹把追着猛打,把那个冒牌货给扫地出门。

 “出清了。”小梅高兴的拍手叫好。

 她乘机踹了对方两下,总算过足了瘾。

 “小梅都是你,谁教你一开始就亮出底牌来的?”竟然招惹来这样的登徒子。

 “小姐,我是为你好呀,不给你一点事做,你会累死自己。”

 所以她才甘愿冒着被老爷和夫人知道的危险,说出来做测验,没想到反而给了歹徒可乘之机。

 “算了,我不找了。”受了这次的教训,蔚心下定决心,她不找成哥了。

 刚刚误以为对方是“成哥”的那一刹那,让她的心里死过了好几遍,她还以为她嫁定成哥了。

 还好不是!

 “真的成哥来了,那我会告诉他,谢谢他救了我,可是…我只爱杜力臣一个。”如果今天她是个男的呢?她拿什么来回报成哥?

 瞬间的领悟让她的心豁然开朗,积在心中的愧疚总算得到了释放,如今她不再觉得对不起成哥,反而恨自己为什么不在力臣临行前,把她的心意向他说明白。

 “不知道他会不会一边打仗,一边想着我的事?”她担忧的说。

 “我的妈!”小梅一拍额头,真服了小姐,什么古怪的念头都想得出来。“你真是闲闲没事干欸!”净爱瞎心。

 “我真想也跟去看看。”

 小梅一副饶了她的表情。

 “你去才会有闪失呢,小姐。”她以为大敌当前,男人还有空想别的?小姐真爱作梦。

 两人嘀嘀咕咕的又闹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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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一个月又过了一个月,直到雪乍落,全国扬起了一片腾。

 胜了!

 战争胜利的消息传来,全国上下燃起了鞭炮庆贺,单单江都城的鞭炮声就响了个八天七夜,没有一分一秒的歇息,由远而近、由近而远,处处可听到鞭炮声,全城的百姓喜洋洋的,脸上一片笑容,盛况空前。

 不少伤兵残将都被遣送回来,当然也有手足完整、毫发无伤的士兵,一见到家人就马上咧开大大的笑容,紧紧的拥着家人,令人看了也高兴的泪了眼眶。

 和受伤的伙伴一比,他们简直太幸运了。至于那些伤兵残将们有的脸上呆滞,有的一见家人就抱头痛哭,和身旁的欢乐喜庆一比,仿佛掉进了地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时听见有人这么安慰。

 是啊,回来就好。蔚心深了口气,做了个最坏的打算。

 待会儿见到力臣,她无论如何一定要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除非他活得好好地,她才可以哭,否则…否则…她的眼睛已有些润。

 否则她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高高兴兴的接他回家。

 她握紧了手心,和街的老百姓一样,忐忑着一颗心,在进城的士兵中寻找着答案。

 拜托,让我瞧见他完好如初的回来。她几度闭上了眼睛,无声的祈祷着。

 小梅在她身旁跳呀跳呀的,不时地抱怨有人挡住了她的视线,不时地要人让让,否则她瞧不见。

 一批又一批或被抬着的、被背着的士兵经过,当那些凄凉的景象落入众人的眼中,引来了阵阵欷殹埃敌牡男募负醪畹闵胶砹恕?br>
 幸好那里头没有杜力臣的影子。

 直到黄昏落,接的老百姓几乎都回家了,蔚心和小梅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小姐,姑爷好像没回来欸!”人都快走光了,还没见到杜力臣的影子。

 “他是个将军,不是吗?去问问。”蔚心还算镇定。

 主帅只有一个,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不怕不知道消息。

 “你们将军呢?”小梅马上拦住了一个路过的士兵。

 “不知道。”那人摇头,急着离去。

 “欸…”小梅想叫住人。“怎么这么冷漠。”

 “你们将军呢?”蔚心也亲自去打听。

 “不知道。”大家都归心似箭,不太有人搭理。

 “怎么都不知道。”小梅抗议,可是没有人理她,她气得叉起了

 两只糊涂虫从一开始就问错了人,身为基层士兵,怎么可能会知道大将军的行程呢,当然是一问三不知。

 “小姐,会不会姑爷已经回家了,回他的竹屋里去了?”

 “不会的。我有吩咐阿勇跟管家说一声,如果他们的少爷回来,请他跟我们通报一声。”这个可能她老早就想到了。

 包何况凡是要进城的,都得经过这个城门,除非他是用飞的。

 “这是什么?”

 最后进来的,是一批批蒙上尘土的大箱子,两人紧张的凑过去瞧。

 “遗物。”领首的人回答着众人的问题,马上引起现场一片息声。

 “遗物?”蔚心瞠大了眼睛。

 她几乎站不稳的频频后退。

 “遗…遗…遗物?”

 “是的,遗物。”说话的人字正腔圆,一点都不含糊。“没见到人的,没收到消息的,八成都在里面。”他以拇指竖了竖后头。“我们会分别把东西送回去。”

 “吓──”现场又是一片惊吓的息声响起。

 不一会儿,留下来的人们哭闹成一团。

 “不会的,不会的…”

 蔚心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哭吼,久等不到亲人的伤心绝望,到最后不得不接受事实的悲号,一声又一声的锥刺着她的心。

 “小姐,咱们回去吧!”小梅惶恐的说。“没见到人并不代表…”

 “你们将军呢?”蔚心突然问。

 她无论如何一定要问清楚,再也不要受这份忐忑不安的折磨心绪。

 领首的人惊异的回过头来。

 “死了,你不知道吗?”

 “吓!”她感觉霎时所有的颜色都褪去了。

 蔚心整个人摇摇坠,突然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小梅惊吼,赶紧扶住她。“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捎消息回来呢?”

 “刘将军的脑袋被金人砍了下来。只不过杜将军下令保密这件事,我也是直到我们大胜后才知道的。你认识我们将军?”那人奇怪地道。

 “谁认识你们将军?”小梅咬牙切齿了起来“我们要找的是杜、力、臣、将、军。”这个大混蛋!

 “杜将军?”那人显然吓了一大跳。“杜将军在皇上那儿啊,还没那么快回来。你应该问他们那一军的才清楚,可惜我不是他们那一军的。”

 “还真是谢谢你啊!”小梅火大的说。“你把未来的杜将军夫人给吓得晕过去了。”

 “什么?”那人吓了一大跳。“她…她是…”

 “你们杜将军尚未过门的子。小心你的脑袋!”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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