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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夜里,鹅般的雪片仍是不停歇地落下。

 突地,马匹尖锐的长嘶划破了夜的宁静,几声兵刃相碰的铿锵惊动了守夜的兵土,随着騒动的扩大,连中央主帐内的李妍都被惊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李妍在黑暗里紧握着裴颖的手小声问着。

 “不…不知道…要奴婢出去看看吗?”

 “不用了。”李妍听着帐外的呼喝杀伐声渐响,心里担忧着外面的局势,这是怎么回事呢?是强盗吗?

 帐外飙起一股猛烈的火光,看来是有营帐着火了,人影在四周帐上晃动?不住地错来去,绘成烈的战事景象。一个士兵的身影倒下,在帐篷上画出一道血迹,李妍和裴颖紧摀住口,嚥下恐惧的惊呼。象并没有持续太久,嘈杂的杀戮声渐渐平息了下来,就在宁静刚刚降临时,呼延泰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公主没事吧?”

 “我没事。”李妍大声地回答,一颗心高悬着,为什么会是呼延泰而不是克烈呢?照理说,应该是克烈来问安的才对呀!是他发生什么事了吗?“大家都安好吗?”

 “请公主放心,只跑了几匹马、还有十几个人受了点伤而已。”

 “克烈王子呢?他还好吗?”李妍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愈来愈大,害怕从呼延泰口中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他很好,目前正在处理俘虏,多谢公主关心。”

 随着这句话入耳,李妍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回到正常的位置。

 “好,你下去吧。”

 “是。”呼延泰随即退了开去,走向在营区角落审问俘虏的克烈。

 只见那些俘虏身穿一般服,光凭外表看不出是哪方势力所派来的人,克烈怒声质问着对方的身份来历,但那个俘虏却硬气地咬紧了牙关,不做任何回答。

 呼延泰出鞭子,毫不留情地在俘虏身上鞭打,直把那个俘虏给打晕后,才转头看着捉到的另一名俘虏:“肯招了吗?还是你也想尝鞭子?”

 “哼!”蓄着短髭的俘虏别过头去,他的拒绝换来克烈的冷笑。

 “牵马来!”克烈呼喝着,待坐骑牵到后,他翻身上马,伸手抓过绑着俘虏双手的绳子,一踢马腹,下的马登时如箭般冲飞出去。

 那人踉跄了几步想跟上马匹奔行的速度,但却因马驰过速,他跌倒在地,随即被牵在地上拖着,几次因速度而身子腾空,却又因重量而撞地,如此反复下来,那人连哀叫声都发不出了。

 之前那名昏过去的俘虏此时已经被弄醒了,他呆呆地看着克烈的举动,吓得连害怕都忘了,站在他旁边的回纥士兵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再度喝问。

 “呼延泰,接住!”克烈回头看着已骑上马背的呼延泰,将手中绑着俘虏的绳子用力一甩,甩向身后的呼延泰。

 那人以为自己即将毙命于马蹄之下,却不料呼延泰以绳子圈住他的脚,两人分站两方将他的身子凌空提起。

 此时如果克烈和呼延泰反向而驰,那他就要惨遭裂体这最可怕的死法了。

 “我是塔干的手下!”俘虏发出嘶哑的声音。

 塔干?克烈可不相信这个答案,他的直觉告诉他,一个强盗的手下不会这么有骨气,能耐得住连番的拷问才会招供。因此他并未松手,反而让马更向前走了几步,那人忍不住发出痛哼。

 “我招…”

 克烈闻言放开了手中拉着的绳索,将之到部下手中,吩咐道:“带下去好好问,问清楚他们的目的。”

 士兵领命将两名俘虏带开,呼延泰下了马,走到业已下马的克烈身边。

 “一定是铁勒的人,他们果然意图偷袭公主,引起我们和大唐之间的冲突。”

 “嗯,但为什么大哥那边会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也许萨尔达王子是故意隐匿不报。”呼延泰耸了耸肩,但见到克烈的脸色后,他随即不安地说:“我失言了。”

 “大哥不会不识大体到这种地步,我想他该知道公主安全的重要。”克烈垂下眼睑,因着深知萨尔达对他的敌意而吁。

 为了浮华的权位,兄弟之情是可以漠视的,这在帝王之家是常见的现象一多少手足相残的事迹以血沾写于史…这是生在帝王家的可悲之处。

 “现在该怎么办?要请求增援吗?万一铁勒结合旧东突厥的残余势力发动一波接一波的偷袭,我怕我们手下这些士兵支撑不住。”

 “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还没想到他们有结合的可能…”克烈皱起了眉头,正自沉着,却于此时再度发现营区内的騒,杂乱的马蹄声响起,似是有更多的马匹冲出了围栏窜。

 克烈心头一凛,没想到敌人这么工于心计,竟在同一夜发动两次奇袭!

 虽然在一次的遇袭之后,通常都会加紧巡视,但是,士兵的心情却易于松懈,因为大家都认为,不会有人笨到在对方已经有了戒心之后又发动一次偷袭,可是,敌人却掌握了这种心理再次进袭。

 克烈和呼延泰急急冲向李妍所宿的营帐,耳边听得呼喊声不断,其中夹杂着女子的哭喊,克烈的心因此而高悬着,彷彿随时要自口腔里蹦出来似的,但群湧而上的敌人,让他无法如愿地加快速度赶到李妍身边。

 这次敌人所在的地方离李妍所处的营帐不远,算是已进到营区的中心,克烈开始怀疑是否有内,否则,外围佈置了层层重兵,敌人是不可能那么容易攻打进来的。

 难道真的是他大哥?克烈想着,却不愿妄下评断,宁可相信是第一次偷袭的敌人有暗中留下来埋伏一旁而未被发现的。

 正当他将一名敌兵打倒在地时,他见到李妍所住营帐的帐幕被掀开一角,一个身体钻了出来,他一见到那个身影,心顿时凉了一半,是李妍,她跑出来做什么?克烈心急如焚,发挥更胜平时的刚猛打退身旁的敌人,意图怏些冲到李妍身边。

 这时,一个黑影窜到李妍身旁,以手臂自后勒住她的脖子,李妍惊声尖叫,拚命地挣扎着,但对方紧勒着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大唐公主在哪里?”

 那人似乎在喝问着她什么,可是对方口中所说出来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能拚命挣扎着,但对方的手臂像铁箍似的,她使尽了吃的力气也扳不开,情急之下她张口一咬,那人吃痛,马上放开了她。

 守卫的回纥士兵见李妍遇险,纷纷上前保护,那人一见众多士兵的反应,马上知道刚才他抓住的女子便是大唐公主,便毫不留情地将刀子往她身上招呼。克烈见状狠命一砍,退身旁的敌兵,一个箭步便冲向李妍,替她挡下疾砍而下的一刀,却因距离过远而不及;这时,另一个身影扑到李妍身上,替她挡了这一刀。

 “裴颖!”李妍大喊,那个意杀她的人于此时被砍翻在地。

 裴颖的血到李妍身上,看着那一大片渲染开来的红,李妍直想晕去,但她紧抱着裴颖软摊的身子,无助地望着离她尚有一小段距离的克烈,泪水和血模糊了视线,她不断地喊着:“裴颖、裴颖…”

 其他的敌兵一见到回纥兵士这样保护着李妍,俱都发现了他们的目标,便将所有的攻击向着此处集中。

 火势随着战事兴起而蔓延,所幸飘坠的雪花遏阻了火势的扩大,可四周仍是一片混乱,看着这场不明原因的争战,李妍恐惧地颤抖着。

 杀伐呼喝之声嘈了暗夜的静,相砍杀的身影在她身周错来去,漫成混乱的漩涡,将李妍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营地东方响起杂乱的马蹄声,羽箭破空的声响接连不断的响起,大批的回纥士兵中箭倒地,克烈不由心急如焚,只想快些抢到李妍身边保护她,可是湧而上的敌兵却使得他的愿望难以轻易达成。

 倏地一快骑冲了过来,在李妍尚不及反应间已觉自己的身子腾空,那人紧钳住她的将她拉到马上,李妍毫无选择余地的被强行挟持而去,随着马匹四蹄翻飞,裴颖的身子滚倒在地,难辨生死。

 “裴颖…”李妍纵声高叫。

 克烈眼见李妍被掳,连忙翻上一匹在四周窜的马匹之上,一控马辔,直朝掳走李妍之人的背后追赶而去,居高临下的优势让敌兵不再那么轻易地能阻拦他。

 那马向着前方狂奔,在马匹上颠簸的李妍见到克烈追赶过来的身影,便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她相信克烈一定可以把她自敌人手中救出的,于是她开始挣扎起来,意图摆对方的掌握,但人小力弱的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仍然无法逃出对方的钳制。

 马匹越过了前来突袭的马阵,向着无垠的荒漠而去。

 “放开我!”李妍使劲扳着那人紧揽住她的手指,浑不在乎他这一松手会使她坠落地面,这在马匹狂驰的疾速下是件很危险的事。

 克烈在后急急追赶,战事的兇杀之声被抛在身后,他一边盘算着如何救出李妍,一边揣测着对方的来路。

 后来突袭的这一队敌人应该不会是铁勒部族派来的,因为今晚进袭的这两路人马的目标虽然都是李妍,但是很显然他们的目的不同…一方是置李妍于死地,而眼前那人却只是掳走李妍。如果对方要杀她,是有数不清的机会可以成功的,是以他相信对方别有所图。

 克烈双脚用力地夹紧马腹,将马的驰速飙至极高点。眼见得前方人影愈来愈大,李妍被头下脚上地半垂在马腹边,克烈不敢用弓箭杀前方的敌人,怕那人一松手而致使李妍坠马。

 那人回头看了追赶的克烈一眼,随即将挣扎不已的李妍横放在自己身前,取下背负在身上的大弓,回身一箭直朝克烈去,克烈夫身马背之上,那箭自他的头顶飞过落空,但他的驰速并未减缓,而对方却因回头攻击而暂缓了速度,致使两骑的距离拉近。

 克烈拔出间的佩刀,直往那人左肩砍去,那人举刀相,兵刃相撞击出火星。

 “克烈!”李妍对着克烈伸出手,但两人烈的过招战使得他无法腾出空档来救李妍。

 克烈举刀挥砍,划中了对方的额头,那人惨呼一声,放弃了和克烈纠,猛踢马腹意图加快速度摆克烈的追击;但长于在马匹上对战的克烈不让他有逃走的机会,反而因他的退却抓到攻击的机会,一刀直往那人背后刺去,自背后直透前

 鲜血四溅,洒落在马上、地面,那人的身子摇晃了一下,随即跌落马背,但一脚仍是套在马蹬上,被马匹拖着前行。

 失去控制的马匹不辨方向地奔驰,马匹因着适才的惊吓而狂奔,李妍只能紧紧地抓住马鬃防止自己跌落。克烈的马自后追上,他伸长了手抓住那马的缰绳,在打斗中被波及而受伤的马儿狂大发,放开了四蹄狂奔着,克烈一面控着下坐骑,一面伸长了手臂揽住李妍的,就在那匹马前腿一屈,即将滚倒在地的前一刻,克烈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李妍抱了过来,免于她遭到被在马身下的厄运。

 “克烈…”李妍抬起头来看着克烈,长发因汗而狼狈地贴在颊上额前。

 克烈紧紧地抱着她,宽厚的大手‮摩抚‬着她的背,轻拍着。

 “没事了,没事了…”

 低沉温柔的嗓音抚慰着李妍受惊的心,所有的惧怕此时倏地向李妍的口集中,化成泪水奔

 她趴伏在克烈的膛上大哭着,克烈伸手轻抚着她的发,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她的,现在他的心情比李妍好不到哪里去,刚才因恐惧而高悬的心仍未降至正常的位置,他不自地展臂搂紧了李妍纤秀的身子,手臂上所感受到的柔软、掌心里秀发的旎…良久,这些真实的触感才驱除了他的恐惧,那害怕失去她的恐惧。

 李妍的双臂揽着克烈的颈项,泪水了两人的颊,夜风拂过,带来一阵寒栗。

 克烈伸手为她拭去颊上紊乱的泪痕,盛载浓情的视线正对上李妍缓缓抬起的眼眸,带水的盈盈瞳眸、微启的小巧红,教克烈忘了一切,仅凭着本能俯下头去,吻上那略微颤抖的红,封锁她因恐惧而起的啜泣。

 四相触间,心跳鼓动成漆黑旷野上的唯一声响,骤成的血在两人体内放肆奔腾,轻轻的吻随着心跳的急遽而深,舌不受理性控制地腻。

 克烈环着她肢的手臂更紧,李妍水般的长发在他的指绵,柔细的发丝化成情丝,彷似有着生命,直向他的心房而来,圈圈密绕,让他的心不再受自己羁糜,致使每一次跃动都是为着怀中人儿。

 他任自己放纵地品嚐着李妍的芬馥,不曾想起他们之间的阻碍,只是沉溺在她的柔软芬芳之中…他的舌尖在她的齿间狂恣放纵,李妍主动回应着,每一轻挑反卷都勾带起身体的颤抖,体内热奔窜,让她不自觉地将自己的身体更向他偎近,他的身体也炽热如火,那热度彷彿要灼干两人体内的水分。

 她觉得自己彷似一只双翅燃火的飞蛾,虽然难耐体内的烧灼,却反吊诡地追寻着更炽更的火…在这一刻,他们明了到彼此心中真实的渴望,不需借由言语,一切的心情俱在充斥于彼此耳中的心跳声中明白传达。

 温柔的细雪轻飘,但四周飘雪的寒冷他们体察不到,此时此刻只有情炽燃成的烈焰席卷着他们,心情与渴望借着舌的倾吐,一寸寸的深进描绘着赤望,那想拥有彼此的望在黑夜里似风暴般刮起,将两人卷里。

 克烈的手不自主地描绘着她身体的曲线,自肩背穿越线而下,手上的力道透着他想拥有她的心情,舌也随着情慾的飙扬而忘我地向下,亲吻着她的颈脖,一口口,细碎而轻盈。

 李妍此时全然无法思考,只觉得全身虚软,一种莫名的渴望在她体内鼓噪着,十指不自觉地掐进他厚实的肩膀中,身体失去控制地熨贴磨蹭着他的,让两人的身体之间再没有空气的动。

 原本静伫的马匹因马上两人急切的动作而略略移动了下四蹄,这轻微的动作惊动了沉溺于自己望中的两人,现实的一切似利刃般毫不留情地戳破适才梦境般的接触,粉碎恋人的世界于一瞬。

 克烈望着李妍的双眸,那眸中的情被苦涩替代,他怔怔地放开双手,让夜风吹过两人身体间的空隙。

 他垂下眼睑痹篇那总是牵动他心跳的眼眸,缓缓地翻身下马。

 只要尝过一次相互拥有的甜,就会忘不了那人的滋味,然而这份曾经只会勾引出更强烈的渴望,过于强烈的渴望往往只会让无法足所带来的痛苦更加难熬,他们都清楚地知道,刚才的放纵只会将两人推向苦痛的深渊,再也无力挣脱。

 李妍轻咬着下,悔恨着自己的放纵,她不是早知他们两人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吗?但为何她还是让自己陷溺了?

 此生她已属他人,而他也业已属于另一个女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更何况她的身份让她没有任的资格。

 无止尽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刚才的一切像是场梦,甜蜜的梦,但梦中的甜却并加凸显现实的残酷苦涩,迫在口上的疼痛令人清醒,而那剜心似的痛是作茧自缚所致。

 视线没有换,他们沉着心暗自咀嚼着充斥在冷风中的无奈。

 **

 *距离李妍和克烈不远处的小土丘上,一队人马在夜的遮掩中悄悄前行,为首的大汉对身后比了个手势,接着,略有几点闪着亮光的兵刃在夜中现出形迹。

 “小心点,别波及公主。”为首大汉低声说着。

 几个蒙面包头的男子蜷身在小丘后,将硬弓拉开,箭尖瞄准着克烈的背影。

 “嗖!”一声,羽箭势劲破风,直朝克烈而去。

 克烈听到声响,回头只见数支劲矢朝着他直而来,他连忙侧身闪避“噗”一声响起,箭中了他的手臂,李妍发出一声尖叫。

 “快跑!”克烈对着李妍大叫。

 “快上马!”李妍没有依照克烈的话行动,只是焦急地望着箭矢出的方向。

 小土丘后埋伏的人现身,亮着弯刀向他们所在的地方冲刺而来,克烈拔出背上的大刀挡在前方,对李妍叫着:“快逃!别管我!”

 正在那班蒙面人即将接近时,前方烟尘滚滚卷起,李妍心急如焚,却说什么也不愿放下克烈自己一人独自逃命,因此她不顾克烈的命令,只是执拗地伸长了手,想拉克烈一同上马逃命。

 尚留在土丘后的蒙面人再度架起弓箭对着克烈集中攒,克烈以手中大刀加以抵挡,痹篇攻击,但持弯刀攻来的人眼看着即将近身,他心中一凛,不想对方如此心狠,为了看他于死地,竟不在乎出的箭将会波及自己人,仍是发箭猛,似雨般急落。

 这时李妍看清了前方来人,为首的正是呼延泰,她连忙放开了喉咙大叫:“呼延泰!”

 马匹相向急驰,呼延泰掠过李妍身边,紧急中对身后随从兵士代,让一小队照顾公主,他自己则率领着其余的人向前冲杀过去解救克烈。

 埋伏的蒙面大汉见克烈手下大将呼延泰到来,连忙发出哨音,呼叫那批和克烈斗的蒙面人退却;所有人依照命令向着土丘方向拔腿就跑,但克烈住了其中一个,他身上虽然负伤,但要住一个想逃跑的人还犹有余力,他一定得捉到一个活口以问口供才行。

 “放箭!”为首大汉见被克烈住的那人逃不回来,便下令手下发箭死那人,以免大计败

 克烈估料到对方的心思,因此忙挥刀为那人挡下一箭。

 “束手就擒吧!你还要继续对那些不珍惜自己兄弟性命的人效忠吗?”

 那人心中害怕得很,首领意杀他的事实让他胆战心寒,这一来,他心中仅存的一点战意也然无存,将手中弯刀一抛拔腿就跑。

 土丘后为首大汉擎起弓箭,铁所铸的箭矢急遽地向着那逃跑的蒙面人而去;克烈愿准了箭的来势一刀砍落,原拟可将那枝箭从中砍断以保那人二叩,不料箭势过急,他这一刀竟然落空!箭矢向前急攒,正中逃跑中蒙面人的后心,一声惨号过后,那人僵卧在沙地上,动也不动。

 土丘后蒙面的首领见那人已死,便招手一喝带着其余的蒙面人退去。

 克烈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着,那箭矢的速度快得异乎寻常,箭能有这般力道、准头的人在大漠上屈指可数,他的颤抖,便缘由于他已猜测出这次埋伏袭击的人是谁了。

 那是教他和他大哥箭的老师…赤兀惕。

 “克烈王子!”呼延泰翻身下马奔到克烈身边。

 克烈走到那名死去的蒙面人身边踢了一脚,那人动也不动,显是已气绝身亡。

 “真狠哪!毫不留活口。”

 “克烈…”呼延泰还待说话,但被克烈以手势阻止。

 “回营地去吧。”克烈垂下双眼,缓缓地跨上呼延泰牵过来的马,轻踢马腹,那马便小跑步地向前而去。

 他大哥…真的想杀他?就为了权位?

 放眼看着飘雪的荒漠,远方的地平线和天空相融成一片阒黑,这无垠的天空所覆盖的大地真有如许惑力?竟能让人无视兄弟手足之情…他不否认自己对这片大地也有着野心,可是,他知道自己不会对体内有相同血的大哥出手,只因情感与野心的比重以他内心的天秤衡量起来,永远是向着情感的那一方向倾倒。

 前方,李妍在马上静静地看着克烈,视线换间,她看到他眼中的无奈,而他读到她眼里的怨怼。

 “你受伤了…”

 “没事的,小伤而已。”克烈策马窜过李妍身边,将她盛情的凝望抛在身后。

 李妍垂下眼睑,暗中嗤笑着自己,她有什么权利怨怪于他?他只是忠于保护她的职责啊!他们之间毕竟没有生死相随的誓言,他们不是恋人,她有什么权利怪责他要她抛下他独自生存?

 纵使她想着与他生死相随,但那也只是她的另一个癡梦…可她知道,在他口沸腾的情感其实是如同她一般的,在刚才的那一吻之间,她听到他心里的狂吼,无须言语,只是透过体温所传过来的鼓动,便足以说明一切…他亦是渴望她的!且那强烈狂猛的程度亦和她一般无二,她知道,他也知道。

 但是,他们都没有勇气冲破这层由世俗与礼教为经纬织起的罗网,只能将自己的心跳掩匿于漠无表情的脸面之后…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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